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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剩余的人马跟着督军仓皇撤退,只留下不足两千人断后。
到了晌午之后,太平军冲进了大营,和剩余的清军展开肉搏战。
潮水一般的敌人涌了过来,将剩下的清军团团围住,载钺带着三百健锐营的骁勇杀出了一条血路,边战边退。
绝望,他从未感受到如此的绝望,在知道他即将离开人世,命悬一线之时,他却已经顾不得感慨了,一切都是本能,动物求生的本能!
佟把总在他不远处倒下了,载钺没有来得及看,战马已经被敌人砍杀,他只得跑着厮杀,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枚流箭,恰好击中了他的头,“呯”的一声脆响,他感到有些疼,血顺着眼眶淌了下来,几乎遮住了视线,他顾不得疼,只是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一把,又朝几个太平军怒吼着手握马刀冲杀了过去……
溃逃的清军一路往东,行了大约两个多时辰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大营的方向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太平军再次击溃了清北大营,剩下断后的兵卒估计已经全军覆没了!
耿圆坐在马上,止不住的全身颤抖,眼泪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滚落,他并不相信自己爱的男人就这么离开了,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往回走,他急忙策马往回奔去。
“小圆子!”见到耿圆往回跑,朴敏秀急了,连忙也赶着马追了过去,但他的马脚力自然比不上辅国公的“乌夜”,脚力差太多了,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乌夜原本是性子很烈的公马,除了载钺都不让别人骑,可唯独小圆子可以驾驭,临行之前载钺将爱马交给了小圆子,自己则骑了原本跟着小圆子的白马霜雪,为所是让心爱的人能多几分生存的可能性。
当小圆子跑回大营的时候,太平军已经从这里撤走了,大营里满地狼藉,燃烧之后的浓烟飘得满处都是,天已经快黑了,四处一片死寂!
小圆子好不容易找来了一盏油灯,他牵着马到处寻找生还的人,见到却只有死尸,有些健锐营的兄弟让他认了出来,但早已断了气,他一边哭一边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载钺真的不在世上了,他也要带尸首回去,他固执的想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有十来个人正在“打扫战场”。
所谓的打扫战场就是把尸体身上的东西掏干净,这也已经不是头一次了,而是第二次被洗劫,此前太平军们已经把大营里的财务哄抢而空,尸体也搜了个干净,但难免还有漏网之鱼,于说这些人就登场了,趁着晚上歇息的功夫,摸了过来。
“卒长……您过来看看,好东西啊!”一个十六七岁的军卒从一个清军口袋里掏出了鼻烟壶,展示给他们的武官来看。
这名武官身体结实,四方脸,额头上还有道长长的疤痕,他接过鼻烟壶,嗤之以鼻的说道:“你留着玩儿吧,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呢,最多值二两银子,当年我在京城见过的宝贝可多着呢!”他讲话却带有浓重的北方口音,和这些多是南方人的太平军并不想同。
年轻军卒到是很满意,笑呵呵的说:“我得藏好了,不然一回营又要上缴。”
“你们啊,学聪明点儿,别把东西带身上,被搜出来可有好看的了!”卒长说完就抬起了头,他忽然看到对面有一盏烛火,有个清军打扮的人正牵着马在尸体中穿行,像是也在和他们干同样的事儿,奶奶的,咋有这么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啊?不是说清军都已经溃逃了吗?
“有清军!”年轻卒子道,他刚要冲上去,就让卒长拉住了。
“等会儿~!”卒长说完就首先走了过去,想看个清楚,他总觉得对面的人很眼熟。
抽噎的小圆子很仔细的查看倒在四处的尸体,但却仍然找不到载钺的身影,他忽然看到了倒在围栏旁边的凌把总,对方的胸口有个很大的血窟窿,怒目圆睁的盯着对面,像是在诅咒杀死自己的敌人一般!
“圆子!”忽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他特别熟悉的声音。
“大哥,大哥?”小圆子立刻就辨出了这个声音,连忙往前张望。
二人彼此对望了一会儿,才奔过去抱在一起!
“我就说嘛,肯定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原来这位卒长正是失踪两年的耿烈,当年杀了寡妇之后,他就南逃参加了太平军,为的是不想牵连家里人,另外也想搏一把,看看自己能不能混出个样儿来,如今他也是管一百人的卒长了。
“我跟爷来的……大哥,你这几年去哪儿了……你跟着太平军了?”小圆子这才反映过来,大哥穿着太平军的衣服,还留着长发。
“嗯,我跟着太平军了,现在是卒长……你这是干嘛呢,怎么哭了?”他借着月光才看到弟弟脸上挂着泪痕,连忙帮圆子擦干了泪水。
“我在找辅国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说完便走到凌把总跟前,帮对方合上了眼睛。
“小六……三伢子,你们过来!”耿烈叫来了他最信任的两个兄弟,其中就有那个年轻的卒子,此人正是小六,也是耿烈的小吏。
“怎么说,卒长?”小六问。
“这是我亲弟弟,他在找人,要把人家的尸体带回去,那位爷也是我的恩人,你们一起帮忙看看!”耿烈道,他知道清军的武官穿什么样的衣服,和普通的卒子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好,既是您的弟弟,我们自然帮忙……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三伢子人如其名,大门牙缺了两颗,其貌不扬,但人很机灵。
“他是参将。”小圆子道,虽然很想和大哥多说几句话,但眼下却是找人最重要。
小六和三伢子,耿烈连忙行动起来,举着火把在军营附近搜寻。
耿烈顺着小路来到一棵柳树旁,看到几个死去的士兵,尸体叠在一起,下面似乎还押着一个披着盔甲的武官,他立马扒开死尸查看,果然是辅国公载钺,对方满脸是血,身上也中了几刀。
经历了生死洗涤的他很有经验,立马试了试对方的鼻翼,竟然还有呼吸!
“圆子,过来,快~!”他慌忙喊道。
耿圆牵着马跑了过来,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载钺差点昏死过去,还好大哥拉了他一把。
“还有气儿,你赶快把他带走,这里很危险,赶紧走!”他压低了声音,在弟弟的耳旁说道,随后就和小圆子一起将载钺扶上了马。
听到大哥说心爱的人没有死,小圆子又喜极而泣,连忙道:“可我今后该怎么找你啊?”
“我若没死会回京城找你们的……别多说话了,赶紧走!”他说完就咬着牙根摆了摆手,示意让弟弟赶紧离开,免得再生枝节。
小圆子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目送着自己的大哥,只能拼命的挥了挥手示意!没想到时隔两年,他们兄弟二人却是这么见面的,他真是感慨万千,便他相信他和大哥肯定能团聚的,这次见面不会是永别!
行至大路岔口的时候,小圆子碰到了回来寻自己的朴把总。看到一息尚存的参将,朴敏秀也松了一大口气,便让小圆子和自己同乘,往回赶路,到了天明十分,在大路的尽头小金和五个健锐营的兵卒正等在原地,看到他们返回,都露出了笑容!在路边为载钺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后,几人一同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
十月初,苏州,一个阴冷的下午,在城郊一座偌大的宅子里,健锐营的将士在此地暂时休整,他们的参将载钺也在这里养伤。
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水榭楼阁别有情趣,只是再美的景致都无法引起耿圆的兴趣!
这几天载钺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呼吸和脉象都还正常,每天小圆子都会用米汤来喂他,多少让他吃下了些东西,大夫说可能随时都会醒,身上的伤也还不至于致命,最严重的就是额头上的箭伤了,若是再深一点儿,人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杨大夫带着诊箱又来探望伤员了,看过其他人之后,他便来到了后院的内宅,给仍在昏迷的辅国公号脉。
“脉象又比前两日稳定了些,你们不必太担心,会醒过来的!”杨大夫是本地的名医,已经六十五岁,但身体仍然健朗,头脑也不糊涂。
小圆子一边为床上的男人擦拭身子一边答道:“谢谢您了,我也觉得他这两日面色转好,嘴唇也红润了。”他每日都向观音菩萨恳求,让菩萨保佑心爱的男人早日醒转,恢复健康,也相信自己的请求已经被佛国净土的观音大士听到了。
“这都是他身体结实,若是平常人恐怕很难挺过来,我这里开了个方子,若是他醒来了,每日早晚饭后让他服下,饮食需清淡,不能吃发物。”杨大夫来到桌前,拿起纸笔,将方子抄写在纸上。
小圆子涮洗了汗巾,趴在床前又为载钺擦洗脖颈和前胸,但因为肋骨有包了纱布,他就特别的小心,生怕弄疼了对方,有时他会看到对方像是梦呓一般的锁着眉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忽然,载钺的眉头蹙了一下,眼皮微微的跳动着,不仅如此,就连一直没有动弹过的手指也轻轻的动了动。
“大夫……爷他动了!”他激动的说着,握住了那只厚实的大手。
杨大夫连忙放下笔,来到床前查看。
像是感觉到有人触碰,载钺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他却看到了两个人正望着自个儿。
“你们……?”沙哑的喉咙只挤出了这两个字,但他更想起身活动一下,却觉得全身无力,四肢僵硬。
“让他靠着,轻轻扶他起来!”杨大夫亲自将一旁的被子垫到了床头,就叮嘱小圆子扶病人尝试着坐起来。
在小圆子的搀扶下,载钺才勉强靠着床头坐直了,他试着抬手,可有些麻木,只能微微抬起手掌。
“不要着急,你还没恢复,要想行走如初,怎么也要两个来月,你现在哪里疼?”杨大夫关切的问,担心载钺仍有内伤。
头上包着纱布的男子有些木讷的答道:“有些头晕,身上无力,右腿胀痛。”他不大明白现在的状况,头脑里一片清明,而且也不知道身边的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但问话的一定是大夫了。
“你头受了箭伤,肋骨和右腿也有刀伤……好好休养吧,我明日再过来看你!”杨大夫很高兴,只要病人醒了,恢复便指日可待。
载钺却很莫名,连忙追问:“我这是在哪儿……你们又是谁?” 公公,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