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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应该需要这个。”
靳言如此说,巴掌大的手机安安静静躺在他掌心,对叶念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犹豫片刻,叶念接过手机,靳言说:“电话卡是另外办的,你自己藏好,不要让唐豫州发现。”
叶念把手机揣进兜里,低声说:“他没有囚禁我,我可以自由出入。”
靳言是学犯罪心理学的,两年前他会选择帮助认识不久的叶念,除了对逻辑推理的沉迷,更多的是他爆棚的正义感。
唐豫州在靳言眼里,是典型的犯罪型人格,所以他联系不上叶念,第一时间会猜测唐豫州把叶念囚禁起来了。
叶念说这句话,是不想靳言用报警的方式跟唐豫州硬碰硬。
一来叶念不希望靳言惹恼唐豫州,二来,叶念也不希望唐豫州被抓。
靳言知道叶念的想法,说:“他做事冲动,而且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囚禁你只是第一步,如果你一直顺从忍让,他会想要把你完全驯化成他的宠物。”
人之所以为人,是有着和动物不一样的自我意识,叶念不可能变成唐豫州的宠物,所以她待在唐豫州身边,很危险。
叶念知道靳言是为自己好,平静的说:“我会想办法说服他放我走,谢谢。”
靳言没有继续劝说,只说:“如果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不等叶念拒绝,靳言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欠你的。”
叶念抿唇,颔首致谢,抱着小灰灰离开。
唐豫州不回来吃晚饭,叶念让瞿阿姨把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了吃,吃完饭,瞿阿姨离开,叶念喂小灰灰喝了一点奶,又称好猫粮,才躲进浴室用手机。
唐豫州有所有房间的钥匙,为了能最快的应对,叶念脱了衣服站在旁边,好在浴室开着暖风,并不是很冷。
之前的号码不知道有没有注销,叶念没敢注册新的社交账号,只给阮溪发短信,让她以后联系这个号码,又问了下叶响的近况。
阮溪这会儿已经在家休息了,很快回复叶念,叶响最近的情绪还算稳定,自从发现他有唱歌天赋,阮溪买了不少乐器给叶响玩儿,叶响能在家玩一整天,只是莫森教授一直没有回音。
这种情况比叶念想象中好,叶念松了口气,阮溪很快又发短信问她是不是跟唐豫州闹矛盾了,怎么又换了手机号,发消息还偷偷摸摸的感觉。
叶念只来得及回复一句“没有”,便听到开门声,立刻把手机藏到洗手池角落开始洗澡。
唐豫州没有闯进来,叶念磨蹭了一会儿才换上睡衣出去。
唐豫州换了鞋蹲在门口,小灰灰正抱着他的手玩儿。
他身上有酒味儿,不算浓烈,应该只到微醺的地步,叶念柔声问:“要喝点东西醒酒吗?”
唐豫州偏头问她:“有吗?”
“做的话很快。”叶念说,见他神情有点疲倦,多问了一句,“饿吗?”
唐豫州毫不掩饰,说:“有点。”
于是叶念煮了一碗葱油面,还煎了两个鸡蛋盖上。
唐豫州脱了外套,坐在她面前大口大口吃面,看样子是光顾着喝酒谈事,并没有正经吃晚饭。
额头上的伤疤还没好,歪歪扭扭的渗人,热气也遮挡不住,叶念忍不住提醒:“伤还没好,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不然伤口恢复很慢。”
这话完全是出于好意,唐豫州动作一顿,喝了口汤,掀眸问:“关心我?”
叶念说:“我现在住你的用你的,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本来关心是纯粹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关心参杂了别的意味。
唐豫州吃完最后一口面,说:“关心我就听话点。”
叶念不知道唐豫州对听话的定义是什么,她低头喝水,没有接话,唐豫州又问:“猫怎么样?”
“挺健康的,半年后还要再接种一次疫苗,这段时间注意不要让它着凉,也不要吃太多就好。”
其他注意事项太多了,叶念没有全告诉唐豫州,只囫囵说了一下,唐豫州把汤也喝完,优雅的擦嘴,问:“叫什么名字?”
叶念说:“小灰灰,根据它的毛色取的。”
叶念取名字向来如此,之前唐豫州救的那只猫是黑黄相间的,她就给人家起了烂大街的名字“小花”唐豫州也想到那个名字,唇角微勾。
猜到他在笑什么,叶念有点不自在,起身收拾碗筷,唐豫州说:“下周孟悦的案子开庭,你想去旁听吗?”
叶念没打过官司,也没进过法院,她下意识的有点抗拒,问:“她会被判刑吗?”
唐豫州说:“律师最多可以给她辩护成故意伤人,尽量减轻量刑。”
付西泽不肯撤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叶念早就知道,胸口却还是闷得厉害。
唐豫州说:“孟乐的事威胁不到付西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让孟乐怀孕的人不是他,而是宋战北。”
监控录像还没恢复,但唐豫州凭推测也能知道真相大概是什么样的。
有宋家做靠山,付西泽不肯撤销诉讼也很正常。
钱和权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好用。
叶念愤怒、不甘,最终却也只能无奈。
唐豫州说:“孟乐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如果她醒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唐豫州切断了叶念与外界的联系,叶念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事的进度,愣了一下说:“谢谢。”
这是叶念欠孟悦的情,唐豫州却做了这么多,叶念又欠了他的。
唐豫州无声的看着叶念,他的眸子又黑又亮,瞳孔漆黑像是无边无际的黑洞,在灯光下折射出些许欲念,叶念脑子里冒出很熟悉的一句:你以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一句谢谢?
僵持了一会儿,叶念最终还是妥协。
若是求人帮忙,她愿意用自己做筹码,别人都不一定看得上,唐豫州想要,她其实没有理由拒绝。
从客厅到楼上卧室,自尊和羞耻心皆抛在灯光下,然后放纵自己在黑暗中沉沦。
元旦过后,天气越发冷了,唐豫州不知道克制,叶念在家里也要戴上围巾遮掩痕迹。
套用得很快,现在出入不自由,叶念不方便买事后药,和唐豫州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了很多套在家囤着,唐豫州还挑了很多不同的味道,叶念结账的时候,脸热得厉害。
瞿阿姨想给唐豫州养伤,每天变着法的做营养餐,唐豫州的伤口好得不是很快,叶念的脸却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叶念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材,等着孟悦开庭,然而那天唐豫州提过一句,后来就再没跟叶念说过这事。
叶念耐着性子等到周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唐豫州:“你不是说孟悦的案子这周开庭吗?今天都周五了,法院周末不上班吧?”
唐豫州那个时候正准备出门上班,叶念因为有求于人,难得殷勤帮他穿外套戴围巾,她的眸子清澈明润,像烟雨蒙蒙中的茶花,清香怡人又有些脆弱不堪,唐豫州喉结滚动了下,终是没有骗她,说:“跟我来。”
叶念和唐豫州一起坐上车,司机却没有带他们去旁听打官司,而是带他们去了孟乐所在的医院。
十八岁的少女安静躺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了各种医疗仪器,如同被打碎的瓷娃娃,被人艰难地拼凑起来,唯有那张脸凄美如沉睡的天使。
病床旁边放着一个漆黑的瓷坛,里面没有灯,瓷坛漆黑如同某种暗黑的诅咒之物。
坛子里装的是孟悦的骨灰,她在案子开始审核前一天吞筷子自杀了。
筷子足有十五厘米长,叶念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把那根筷子吞进肚子里的,她自杀得很突然,唐豫州没有调查出有谁去探视过她,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自杀。
孟悦死了,孟乐还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就算酒店的监控录像能复原,也不一定能立案。
这件事走进了死胡同。
孟悦只在乐颂上了几天班,但叶念记得她五官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清冷,实则温暖明媚。
她是一个好姐姐,在母亲走后,依然想要撑起妹妹的未来。
叶念不知道谁去见过她,对她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她是为了孟乐才吞下那根筷子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唐豫州说调查不出来有谁见过孟悦,那就是真的调查不出来,但付西泽和宋战北都要为孟悦的死还有孟乐的未来负责。
叶念握紧拳头,听到唐豫州在她耳边,近乎蛊惑的说:“只要你想,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要她想,他会帮她做到。
叶念偏头看着唐豫州,他的眼眸幽深如渊,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愤怒,他和孟悦、孟乐非亲非故,若是作为路人,他根本不会关注到这件事。
他会插手这件事,只是因为叶念。
现在,他把这件事当做筹码,要叶念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如同宠物一样听他的话。
叶念看着唐豫州,突然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她想帮孟悦和孟乐,但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而且也不想因为这个跟唐豫州做交易,她做不到一直待在他身边,她要治好阿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静默了一会儿,叶念被烫到一般避开唐豫州的眼睛,掩住情绪说:“这件事牵连太广了,你应该也没那么多精力管,还是先忙公司的事吧。”
这里毕竟是孟乐的监护室,孟悦的骨灰坛还摆在里面,叶念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良心受着谴责。
唐豫州看着叶念低下头去,她的背脊好像也因此弯下去了一些,好不容易养胖一点的脸颊下颚骨依然很瘦。
她宁愿承认自己的无能,放弃自己一直坚持的善良、正义,也不肯答应乖乖留在他身边。
倔强得像一颗石头,嵌进唐豫州的胸腔骨,硌得五脏六腑都疼。
但唐豫州没有对叶念发火,只是冷冷的说:“好。”
接下来几天,瞿阿姨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唐豫州借口忙工作,根本不在家里吃饭,对小灰灰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友好,小灰灰好几次想去扒拉他的裤腿都被他推开,后来见到他就吓得躲到一边。
瞿阿姨心疼小灰灰,忍不住偷偷问叶念:“叶小姐,你又跟先生吵架了吗?”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这几天又闹脾气了?
小灰灰长得很快,比之前大了一倍,爪子也长出来了,叶念抓着它帮它剪指甲,淡淡的说:“没有吵架,工作上的事挺忙的,他应该是因为工作烦心吧。”
瞿阿姨不知道唐豫州是做什么工作的,只知道唐豫州很有钱,眼看叶念眼底有青黑,这几天也没睡好,语重心长的劝慰:“叶小姐,男人忙事业心烦是常有的事,你既然跟了先生,他烦心的时候你就多关心关心他,这样对他对你都好。”
虽然唐豫州跟瞿阿姨解释过他没有未婚妻,但瞿阿姨也看得出他和叶念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不管叶念跟唐豫州在一起是图钱还是图感情,瞿阿姨都觉得态度还是软和点比较好。
父亲死后,苏苑就改嫁了,叶念对母亲的印象很少,瞿阿姨也是出于好意,叶念不想冷脸对她,低声说:“他性子强,并不是我放软态度就能解决的,我们不合适。”
瞿阿姨当然知道唐豫州性格强硬,她叹着气说:“叶小姐,我看得出你是喜欢唐先生的,不然你也不会没名没分的跟他住在一起。”
叶念没有否认,低头又剪了小灰灰一个指甲。
瞿阿姨继续说:“唐先生会养成这样的脾气,肯定是有原因的,上次你不舒服,睡着了,先生特意让我留下,怕你晚上醒了没热乎饭菜吃,他也是关心你的,你不妨多花点时间了解他,人和人的缘分是很奇妙也很难得的,别总端着架子错过了。”
瞿阿姨到这把年纪,见过的人很多,语气算得上是苦口婆心,叶念心生触动,叹了口气,说:“阿姨,我努力过的,我大一就认识他了,追在他身后跑了整整三年,是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
叶念的语气平淡,却有着莫名的酸楚,瞿阿姨两头都劝过,得到的回答却截然不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叶小姐,你和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生他……看上去是喜欢你的呀。”
是啊,他有很多举动都让叶念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可当初也是他亲口说:“送上门的女人,为什么不要?”
那时他的语气轻蔑又不屑,好像叶念是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廉价又可笑。
可即便是这样,叶念还是把自己给了他。
她还要怎么努力?
小灰灰的指甲很快剪完,叶念看瞿阿姨还想从中调和,淡淡的说:“阿姨,我爸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因为意外死了,我弟弟有自闭症,我母亲精神失常在疗养院,我还在乐颂上过班,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叶念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人,瞿阿姨惊讶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叶念的家庭背景是这样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瞿阿姨的反应在叶念的预料之中,她弯眸笑笑,说:“我知道您是好意,我很感激您。”
叶念一点没有流露出难过,瞿阿姨却被她的笑戳得心窝疼,连忙说:“叶小姐,对不起啊,是我老糊涂了,以后我不会再瞎说八道了。”
心里带着愧疚,晚上唐豫州回来,瞿阿姨没敢跟他打招呼,也不敢看他,做好晚饭便匆匆忙忙离开。
叶念帮唐豫州盛饭,唐豫州打破两人的冷战,说:“明晚有个酒会,陪我去一下。”
距离上一次,叶念又一周多没出门了。
第二天下午不到五点,司机便来接叶念去做造型。
造型师很用心,光看他们准备的珠宝首饰和晚礼裙,就能看出这个酒会的规格挺高的。
叶念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便看到唐豫州坐在外面的沙发上。
这次叶念穿的是一字肩的紧身鱼尾裙,裙子上面密布银色亮片,腰间和领口有细钻做的流苏,相当闪亮,为了搭配衣服,造型师给她做了波浪卷的长发,没有将头发盘起来。
唐豫州看着叶念,没有对她的打扮发表评价,造型师过来准备给她涂口红,刚拧开便听到唐豫州说:“她不适合这个颜色,换一个。”
造型师说:“叶小姐这个造型很漂亮,涂这个复古玫瑰色号是最有气场的,一定会让其他人的女伴黯然失色。”
造型师试图说服唐豫州,唐豫州根本没听进去,说:“颜色太亮了,换一个。”
造型师只能换一只哑光复古红,还没拧开,口红便被唐豫州拿走。
叶念化妆的时候很少,涂口红的时候就更少了,看到唐豫州拿走口红,下意识的想躲,唐豫州抢先说:“别动。”
叶念僵在那里,看着唐豫州拧开口红,慢慢帮她涂。
他的神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帮女伴涂口红,更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叶念的心跳不受控制漏了一拍。 非分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