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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洗完澡出来,发现唐豫州就坐在她床上,他手里拿着吹风,像是要帮她吹头发。
这举动有点过于亲密,叶念迟疑着不敢过去,唐豫州见她愣着开口说:“还不过来。”
叶念走过去,唐豫州果然打开吹风帮她吹头发,叶念把头低得更低一些,唐豫州的大掌压上她的发窝。
叶念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唐豫州是要帮她拨弄头发,身体有点僵,怕唐豫州误会她在躲他,叶念努力放松,说:“有点烫。”
唐豫州把风力调低一档,两人没再说话,屋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暖烘烘的,催人犯困。
叶念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孟悦的事,正胡思乱想着,唐豫州的声音隔着暖风飘进耳朵。
他说:“这几天我没去过医院。”
叶念诧异的抬头去看唐豫州,他的眼眸黑沉,折射着冷幽的亮芒,和往常一样疏冷,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认真。
他说他这几天没去过医院,是在跟她解释他没有去照顾宋佳岚吗?
叶念不敢想唐豫州解释是担心她误会,宋佳岚是他的未婚妻,叶念认清自己的身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资格误会?
最合理的解释唯有唐豫州的性格向来如此,他不喜欢有人对他指手画脚,更不喜欢被人摁头认下莫须有的事。
头发很快吹完,叶念小声道谢,唐豫州放下吹风,凉凉的掀眸,问:“都过了这么久,你还觉得我做事是为了图你说一句“谢谢”?”
当然不是。
叶念在心里回答,她只是觉得他会嫌弃她被杨建峰碰过,虽然没有做到最后。
唐豫州眸底的欲念很明显,叶念主动揽住他的脖子献上双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唐豫州今晚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比之前温柔,甚至夹着一分难以察觉的怜惜。
饶是如此,叶念的体力还是被耗尽,然而身体很疲倦,脑子却清醒得没有一点睡意。
叶念靠在唐豫州怀里,依然控制不住的在想孟悦的事。
付西泽和宋佳岚现在的知名度都很高,无论是付西泽背后的公司还是宋家,都不是孟悦能惹得起的,而且就像何芊芊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场官司不管怎么打,孟悦都只有输。
孟悦挑了个最不好的时机,做了最坏的决定,她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余地,一心只想杀了付西泽。
叶念了解那种被毁掉一切后,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报复真凶的感受,如果没有叶响,也许两年前她已经做出了和孟悦一样的决定
叶念叹了口气,胸口闷疼得厉害。
她可能是唯一相信孟悦才是受害者的人,但她帮不了孟悦,毕竟当初她连自救都做不到。
基本一夜没睡,第二天叶念的脸色有点难看,进了电梯,叶念先帮唐豫州按了负一楼,正准备按一楼,唐豫州说:“我要去税务局那边办事,顺路。”
叶念收回手,说:“谢谢。”
唐豫州开车送叶念到乐颂,下车的时候又听到他说:“我晚上八点到这里,自己找个地方坐着。”
唐豫州说完就要开车走,叶念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是要接她下班,连忙说:“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不用这么麻烦。”
唐豫州皱眉,叶念又说:“我打车回去也可以。”
不管怎样,都比他来接的好。
听出她的话外音,唐豫州的脸沉下来,冷冰冰的丢下三个字:“随你便。”说完扬长而去。
叶念松了口气,上楼换了工装开始上班。
今天是工作日,一般来说上午是不会有什么人的,十点过的时候,王泉却走进来。
王泉要了一个小包,新来的小姑娘认得他,殷勤的带他去包间,还自掏腰包送了他一个果盘,没一会儿小姑娘带着两个巴掌印红着眼走出来。
觉得丢脸,小姑娘绷着脸没跟叶念说话,王泉再按服务铃的时候,小姑娘不肯去了,叶念走进包间。
包间里只有王泉一个人,他喝了三瓶啤酒,还抽了七八根烟,胡子拉喳的躺在沙发上,颓丧得不像话,和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叶念站在门口问:“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王泉掀眸看向叶念,说:“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叶念不动,说:“公司有规定,以服务客人为宗旨,但不能占用客人的空间和时间。”
这话很官方,一听就是用来搪塞人的,王泉笑出声来,说:“我之前那么欺负你,现在倒霉了,你就不想好好看看笑话?”
叶念没有看人笑话的癖好,说:“如果先生没有需要,那我先走了。”
叶念说完转身就走,王泉没像之前那样强行要求她留下,又开了一瓶酒,要哭不哭的骂道:“你说那个神经病怎么偏偏要选在那里捅人,她长得还挺好看,谁他妈能想到她身上会藏着一把刀?”
叶念一只脚已经跨出包间,听到这句话又退回去。
王泉很快喝完一瓶酒,把瓶子捏扁砸到墙上,见叶念又退回来,挑眉问:“怎么,想听八卦?”
叶念走回去,王泉开了一瓶啤酒放到她面前,说:“喝完我就跟你说。”
叶念在他面前坐下,一口气喝完那瓶酒,问:“付西泽的点映礼在你们家酒店开的?”
王泉又开了瓶酒,仰头猛灌,说:“这还是姓杨的出了事,让我捡的漏,谁知道他妈的竟然捡了个烫手山芋。”
叶念逛过贴吧,知道付西泽和宋佳岚的粉丝都在骂主办方,甚至还发起了一些抵制活动。
宋佳岚和付西泽刚合作了一部大热的偶像剧,两人是荧幕情侣,粉丝数量众多,两家的粉丝联合起来抵制,冲击力不会小。
而且付西泽和宋佳岚的经纪团队为了平息粉丝的怒火,也会向主办方追责,好把锅甩出去,王家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
叶念想了下说:“这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想发生,也不是主办方的错,不能跟经纪团队商量一下减少大家的损失吗?”
“狗屁的商量!”王泉被踩了痛处,气得狠踹了下茶几,“这些人只想趁火打劫,合作的时候饭局一点没少吃,出了事就是跟律师谈,连那些扯不上关系的人都要跑来踩上一脚,真是给他们脸了。”
就王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平时在历城只怕没少得罪人,现在王家落了难,想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会少。
想通这点,叶念试探着问:“还有挽救的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王泉定定的看着叶念,他的眼睛很红,眸底全是血丝,显然是最近这几天都没睡好,许是叶念的表情太过冷静,让他觉得冷漠,王泉哑着声说,“我都跪着去求那个老东西了,到头来只得到一顿奚落,我还能做什么?”
叶念不知道王泉去求了谁,但听他这语气,王家应该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
王泉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叶念一点也不同情他,但现在,她和王泉有了一点谈话的余地。
王泉不知道叶念在想什么,觉得自己最糟糕也就现在这样了,自暴自弃的说:“你想笑就笑吧。”
这几天他已经听了很多嘲笑,不差叶念这一个。
叶念的笑点不在这里,她平静的说:“如果你想挽回局面,其实还有办法。”
王泉笑出声,只觉得叶念在借机涮他玩儿,她一个在乐颂上班陪酒的女人,能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办法?
王泉的反应在叶念的意料之中,叶念也不在意,淡淡的说:“伤人的女孩儿叫孟悦,她还有个妹妹,年初出了车祸,如果你能把她妹妹转到只有你知道的地方接受治疗,付西泽的经纪团队应该会主动来找你。”
出事以后,王泉光忙着求人帮忙了,并不了解孟悦的情况,听到叶念这么说,慢慢坐直身体,警惕的看着叶念,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叶念坦然的说:“孟悦来乐颂上过几天班,我们是同事。”
王泉的酒醒了,肃然的审视叶念,有那么瞬间觉得一切都可能是叶念和唐豫州故意布局报复他。
叶念知道他的顾虑,寡淡的说:“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王家破产,你愿意相信就搏一搏,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什么事。”
叶念说完走出去,王泉一个人又在包间待了半个多小时,带着一身酒气离开。
三天后,王泉再次来到乐颂,他没要包间,直接找到叶念,说:“付西泽的人来找过我。”
叶念没有意外,问:“他们愿意放弃追责赔偿了?”
王泉点头,看叶念的眼神狠复杂,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像她预料的这样发展,叶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说:“那恭喜王少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
叶念不欲多说,王泉握了握拳,拉下脸问叶念:“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他是真的被逼急了,尝过四面楚歌的滋味儿,便把叶念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揪住。
叶念说:“按照规定,现在是上班期间,不能谈私事。”
王泉咬牙,却不敢像之前那样凶叶念,只能压着脾气说:“我在楼下等你,中午请你吃饭。”
叶念没客气,提出要求:“下午一点半上班,我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王泉闷闷的说了声“知道了”便离开,中午叶念下楼,果然看见他的车停在外面,蓝紫色,颜色一看就很张扬。
王泉在车里抽了不少烟,叶念刚走到车边就闻到浓郁的烟味儿,眉头蹙起,王泉看出她不喜欢,把窗子都打开,说:“一会儿散散就没什么味儿了。”
叶念不想去太远的地方,王泉选了乐颂附近的一家中餐厅,开车只需要十分钟。
他在二楼订了包间,两人进去刚坐下,服务生便开始上菜,王泉说:“知道你赶时间,我先点好了,都是这家的招牌菜,总有你爱吃的。”
这家中餐厅挺出名的,卖相好,闻着也想,叶念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王泉等了一会儿不见叶念说话,只能主动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付西泽的人会来找我?”
叶念说:“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有可能,所以让你试一试。”
王泉已经看到了希望,现在不敢再轻视叶念,焦急的说:“付西泽的经纪团队是不用我赔偿了,但宋家并不打算放过我,宋家主营的还是酒店行业,我们表面上是合作过关系,实际是竞争对手,宋家想借这次机会吃掉我,占据历城的市场,我该怎么做?”
单是付西泽一方不追究王家的责任,这次的危机并不能解除,就算宋家没吃掉王家,他们的企业形象也大打折扣,苟延残喘的活着只能沦为别人的垫脚石,王泉无论如何都不想走到那一步。
岌岌可危的是王家,叶念并不着急,尝了一口红烧鱼,说:“我不是学商务管理的,对这方面的事一窍不通,之前给你出主意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王少找错人了吧。”
王泉等了一上午等来这么一句话,气得差点想掀桌,但想到那些棘手的问题,还是忍下来,打开桌上的二锅头给自己满了一杯,说:“之前几次为难你,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我也不会让你白帮我,只要这次的危机能度过去,我可以做主特聘你做我们酒店的公关顾问,价钱你开。”
王泉说完一口喝掉那杯酒,叶念安静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王泉杯子倒过来证明自己喝完了,拧眉问:“不够?你想让我喝多少?”
叶念不喜欢这种逼人喝酒的戏码,这世道是风水轮流转的,春风得意时便欺负人,跌落低谷时又摇尾乞怜,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很可笑。
叶念抬手,压住那瓶二锅头的瓶口,幽幽的说:“我只是乐颂的一个小职员,王少想让我帮你对抗付西泽背后的资本还有宋家,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你尚且还有王家的残壳做保护,我若是得罪了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你还有唐豫州。
想到杨建峰的惨状,王泉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唐豫州现在是宋佳岚的未婚夫,他就算对叶念有感情,也不可能娶叶念做唐太太,叶念要帮他,的确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
想通这一点,王泉坚定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在背后帮我出主意。”
这种承诺在叶念这里的可信度很低,尤其是王泉之前的人品还非常不好。
叶念拿起空碗盛汤,说:“宋家要拓展酒店市场是必然的趋势,就算你度过这次危机,下一次也还是要面对。”
那也得等这次危机度过之后,才有下次。
王泉抿唇,被叶念绕来绕去,有点没耐心了,叶念说:“我的确有办法让王家度过这次危机,而且企业形象不仅不会受损,还会比之前好很多,危机之后,入住率会非常高,很多艺人甚至会抢着帮你们宣传。”
还有这种好事?
王泉狐疑的看着叶念,他没什么头脑,这些年都跟狐朋狗友混日子了,这几天早就焦头烂额,觉得能死里逃生就很不错了,不敢奢望能扭转乾坤。
叶念的眸子明亮,有着胸有成竹的淡定,王泉忍不住又燃起一点希望,叶念说:“这件事的风险非常大,如果这个过程中,你不相信我,或者被一点蝇头小利收买,都会失败,我和你都可能被报复。”
这个道理和投资一样,要想有高回报,就要承担高风险。
王泉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疑惑的问叶念:“你为什么要帮我?”
叶念垂眸,说:“我不是在帮你。”
不是帮他,难道是在帮那个叫孟悦的女人?
王泉觉得匪夷所思,叶念把汤放到王泉面前,说:“喝酒前先垫垫胃,也许能活久一点。”
“……”
这女人是在变相的咒他短命?
王泉喝了一口汤,被叶念影响,淡定了不少,说:“既然我们各取所需,可以先试着合作一下。”
王泉能把这件事定义为合作,叶念松了口气,看来经历这次的事,他还是有所长进。
叶念捻了下指尖,问:“付西泽伤得怎么样?”
王泉说:“那女人下了毒手,要不是付西泽反应快躲了一下,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肺被捅穿了,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就是死不了。
叶念低声说:“联系个律师去看看孟悦的情况吧。”
王泉刚要点头,又听见叶念说:“不要在历城找,付西泽他们找了何政修做辩护律师,就算有人敢接这个官司,也会很快传到他们耳朵里去。”
王泉当然知道何政修的名号,皱眉问:“你要帮那个女人打官司?”
叶念摇头,说:“官司是打不赢的,撤销诉讼才是最好的结果。”
王泉觉得叶念疯了。
付西泽被捅穿了肺,刚从重症室出来,没亲手剐了孟悦都算好的,怎么可能撤销诉讼?
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叶念说再多也没用,索性闷头吃饭,并不解释。
吃完饭下楼,意外在大厅碰到靳言,他穿着一件墨蓝色大衣立在前台,身形颀长,逆着光,芝兰玉树也不过如此。
他也看到叶念,见王泉站在旁边,疑惑的问:“和朋友吃饭?”
叶念点头,穿蓝色羽绒服的女孩儿结完账,看见王泉,眉头皱了下,对靳言说:“老师,谢谢您帮我理清思路,这件事我会一直跟进关注,下午我还有课,就先回学校了。”
靳言点头,女孩儿离开。
王泉挑眉,对靳言的教师职业有点意外,他问叶念:“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要跟这位老师聊聊天?”
现在还不到一点,从这边走回乐颂都来得及,叶念说:“我自己回去。”
王泉拿出手机,说:“留个联系方式。”
叶念加了他微信好友,又互相存了电话号码。
王泉离开后,靳言问叶念:“客户?”
反正算不上朋友。
叶念没有解释,说:“我要回去上班了。”
靳言说:“我送你。”
“这里离乐颂不远,我走回去就好。”叶念这是委婉的拒绝,靳言却装作没有听出来,说,“好。”
他非要陪着转转,叶念也没有办法,毕竟马路不是她出钱修的。
两人一起走出餐厅,慢吞吞往乐颂走,走出几步,靳言说:“这两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每天发生的新闻都挺多的,叶念不知道靳言说的是哪一条,淡淡的说:“忙着上班,没怎么注意。”
靳言说:“历城出了一桩在公共场合故意伤人的事件,受伤的正好是眼下当红的明星,社会影响很恶劣,各界人士都在关注这件事。”
他说的是孟悦伤人的事。
叶念心绪没什么波澜,点点头说:“牵扯到明星,传播范围大了,关注的人自然不会少。”
叶念的语气寡淡,好像真的没有关注这条新闻。
靳言停下,叶念偏头不解的看着他,靳言问:“受伤的人是付西泽,听说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不,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出来了。
叶念在心底反驳,她的眸子柔润,在冬日午后折射出冰凉的碎光,像被寒冰包裹的蚕蛹,为了不受伤,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靳言语塞,毕竟两年前,是他先放弃叶念的。
最近他了解了很多事,在他离开后,事情并没有就此平息,反而形成了一场舆论风暴,叶念在失去孩子,孤立无援的时候,一个人承受了那场风暴。
她还能安然无恙站在他眼前,已经是一个奇迹。
打消劝说的念头,靳言说:“明晚厉夫人过生日,要吃顿家常便饭,让我带上你一起。”
上次叶晚秋借了外套给叶念,叶念算是欠了她的情,这次正好可以还上。
叶念答应和靳言一起去厉家,把干洗过的大衣装好,又挑了一条好几千的丝巾做生日礼物。
叶念送不了像别人那样价值不菲的礼物,只求自己心安罢了。
第二天下班,靳言到乐颂接叶念。
两人到厉家的时候不算早,一进门,正好看见宋佳岚用绷带吊着手,半靠在唐豫州身边。 非分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