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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辞对它夸张的赞叹不置可否，皱着眉道：“也不知道鸿曦是怎么教孩子的。”

　　荒火就说，“看骨龄有十四快十五，该长脑子了，连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再好的老师去教也没用，得换个头了。”

　　白辞想想也是，一脸晦气的用灵力化刀，将果肉切下来，塞进一旁发呆的白猫嘴里。

　　荒火：“……猫吃水果吗？”

　　“不知道，”白辞说，“反正我不吃。”

　　荒火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大火气，很正常的想法，人类总是爱用自己的思维想法去评判一个人，也许鸿曦认为自己是在叙述事实，而听到那小孩耳朵里，就是‘一个童年凄惨的少年受尽委屈屈辱的死去’。我听你说过这件事，听到的是一个本来就不怎么正的小孩在长辈的纵容下走上灭亡；而你在意的是白家和云家上百人死在你根本不会正眼去看的小人手里——你也大可不必急着否认，你不将白舜当回事，可那么多没有伤害过你甚至还可能帮助过你的人，你或多或少还是会在意的，不然不会在过去那么久后还要命人刨了白舜的坟。你看，关注的地方不一样，看到的事都是不一样的。”

　　白辞噎了一下，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荒火贴身跟着她太久了，对她极为了解，以致于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愣了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我没有挖赵深和赵长安吗？”

　　印象中容欢说过，她后来挖了白舜、赵深叔侄和哲圣的坟，还顺便扬了他们的骨灰。

　　看样子在这里她并没有对赵深叔侄和哲圣的坟下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死在她手上的缘故。

　　荒火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问这个做什么：“没有，怎么了？”

　　白辞说：“谢谢你提醒我，我这就去。”

　　荒火：“……”

　　白辞刚站起身，就被一道黑光按了下去。荒火难得气急败坏道：“胡闹！阿辞，你是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荒火很少叫她阿辞，一开口就是强烈的怒意：“你应该知道外面那些人现在对你是什么评价，阿辞，两族关系现在越来越紧张，你身为魔主，那么多人盯着你，你真的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白辞顿了顿，微微垂下眼，捏了捏手腕上的镯子，低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怎么会没感觉？

　　白家的事情上，多数人模糊了重点，忽略了白舜曾用她和白瑶做实验的事实，传成了她不知恩，到现在白家和云家的灭门真凶都存疑。

　　因为正道丢不起那个人，最顶尖的丹阳峰出了三个败类，曾经的少年天才囚禁虐待养女，他们被认为是邪魔外道的魔族反倒成了受害者，谁愿意提起这桩旧事？

　　但是……

　　白辞笑了起来，“他们可未必杀的了我。”

　　荒火叹了口气，说：“自信是好事，过度自信可不好。”

　　白辞就道：“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我也认了。”

　　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白舜不得好死，为了赵深付出代价，为了不再被人捏在手心，踩在脚下。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荒火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白辞见不得它这副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围攻而死的样子，正要开玩笑逗它几句，就听门外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询问：“有、有人在吗……”

　　“有，”白辞一顿，回道：“怎么，齐云舟找我有事吗？”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满脸都写着紧张的小男孩将脑袋探进来，正是白辞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个小弟子。

　　他小声道：“不是大师兄，大师兄在跟师尊说话，我见不到他。是，是山下有个姑娘，说要找您。”

　　白辞挑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点了点，淡声问道：“名字。”

　　“她说她叫……白瑶。”

　　白辞一愣，豁然站起身。

　　………

　　丹阳峰山脚下人来人往，白辞跟着小弟子走出山门，看到守门的几个弟子好奇的探着头往一个方向看着。

　　守门的都是外门弟子，地位并不高，小弟子一下子就硬气起来了，几步走上前斥道：“看什么呢！”

　　守门的弟子们闻言脑袋皆是一缩，迅速调整表情站好，只有最右边的小男孩忍不住嘀咕道：“可她看起来真的好奇怪……”

　　白辞一挑眉，也缓缓跟着走过来，道：“哪里奇怪？”

　　小男孩努努嘴，示意她自己看。白辞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约百米处站着一个女子。

　　白衣，长裙，一头长发几乎拖地，青黑的发丝夹杂了不少雪白到发亮的颜色，看上去苍老可怖。她没有束发，一身行装皆是松松垮垮的，散发着颓丧的气息。她背着身看不清面容，一身气质却足以令人却步。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身后背着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口棺材，看着就沉重不堪，其上看起来黑漆漆的，连阳光也反射不出，边角磨损严重，还沾着泥，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看着就让人感到不详。

　　似乎是感到了熟悉的气息，女子缓慢地转过身看过来。

　　她的动作非常迟缓僵硬，像是死了许多年的僵尸一般，显得极为惊悚诡异。

　　白辞身边的几个弟子皆是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齐齐抬手搭到剑上。

　　白辞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道：“做你们的事去，我来处理。”

　　无视几个小弟子突然变得崇拜的眼神，白辞跨步上前，淡淡道：“白瑶是么，跟我来。”

　　她抬手一挥，手镯在空中张开，迅速化成一条五爪黑蛟的模样。

　　白辞脚尖一点落到它身上，荒火就摆摆尾巴向上空飞去，她没有管身后的女子能不能追上来，只是命荒火往前飞，飞到一处空旷的空地后才停下来。

　　她跳下去，抬头往原来的方向看过去，她能感觉到那个女子一直跟着，只是速度不快。

　　片刻后，女子才慢吞吞地追了上来。她背着一口厚重的棺材，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额头上甚至一滴汗都没有。

　　白辞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道：“白瑶。”

　　女子偏头一笑，慢吞吞说，“阿辞，好，好久不见。”

　　她说话还是有些迟缓，各种动作都僵硬到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但她的笑容却还是不受影响，如十多年前一般温婉柔和。

　　白瑶的容貌无疑是很出色的，如今看上去却是失了十年前的灵动，皮肤惨白到几乎透明，眼神始终空茫一片，寻不到焦点。

　　白辞道：“我以为你死了。”

　　白瑶眯了眯眼，笑道：“算是死了一次吧，阿辞有为我难过么？”

　　白辞沉默了一下，说，“没有。”

　　白瑶笑了起来，也并没有在意，她抬头看向远方，低声问道：“你怨我吗？”

　　“恕我直言，如果不是你突然过来，我都快忘了你是谁了。”白辞说，“你怎么没死？”

　　白瑶道：“你还是这么不会委婉。我家里是落魄贵族，有天赋能力，我看准了你身边那个小孩没杀过人但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做了障眼法。”

　　白辞皱了下眉，问道：“玉家？”

　　魔族贵族基本不会落魄，这么多年来落魄的只有一家因为和冥修起了冲突的玉家。玉家的信仰图腾是凤凰，有涅槃重生之意，白瑶当时是真死了又重生了吗？

　　她没有疑惑太久。白瑶看清了她的表情，也没有回避，直接答道：“是玉家，我们家虽然没有真正凤凰涅槃的能力，但也很类似了，我们有一次受伤假死的机会，会陷入沉睡，就是冥修陛下亲临也查不出问题，重生后，我们的能力会再涨三成，但一生只有一次。”

　　“我家里是旁支，因为是被家主的冲动牵连，事先不知道抄家，没来得及逃走，所有的女眷就被抓去卖了。”她叹息道：“当初的家主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小儿子，也不至于死的那样惨，连假死的机会都没有。”

　　白辞冷眼看着她脸上并不真诚的惋惜，淡声道：“冥修已经死了，你要报仇去挖他的坟去，别来烦我。”

　　白瑶笑了起来。她说：“阿辞，冥修陛下可是你的父亲。”

　　白辞皱眉，有些不耐烦了：“你别告诉我，你在白家活了那么多年，还会在意父亲这个词。”

　　提到白家，白瑶彻底沉默了。

　　她抿着唇，神色复杂，说：“阿辞，我来不是报仇的。”

　　白辞看了一眼她背后的棺材，道：“还想救白子瑜？我劝你放弃，十年前我不可能牺牲自己救他，十年后更不可能，你再来烦我我会让你连棺材都保不住。”

　　提到白子瑜，白瑶的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下，下意识伸手往后护了护，许久后才强作镇定道：“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白辞神色淡淡：“比如？”

　　白瑶道：“子瑜他……他同时拥有魔族和人类的血脉，并且在胎中时曾中过毒，我判断应该是药效过猛的堕胎药，他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份毒而盲的。”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