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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舟显然对那句“魔族气息”更感兴趣，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蛟龙尸体，喃喃道：“魔族王室……这事怕是不简单，我们现在就回去上报师傅。”

　　白辞打断他发散的思绪，淡淡道：“我修为比你强，所以能感觉到魔族气息，你就不一定。你想怎么跟他们解释？你被一个魔族救了？”

　　虽说两族和谈近百年，但在诸多正道修士眼中，魔族就是原罪，只要齐云舟敢开口说蛟龙是被魔族伤的，下一刻他这风光霁月的形象就能破个口子。

　　齐云舟显然也明白，他眉头紧锁，叹了口气：“罢了，前辈们不是多心的人，至于外界如何评价，也不是我能考虑的了。云沛城刚出了一场灭门惨案，通往云沛城的官道就出现了蛟龙和魔族，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即刻上报，切不可因小失大。”

　　如果不是没有身体，白辞真的想翻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动作受了限制，但她的语气可没有一丝善意，冷嘲热讽道：“这位朋友，你怕不是忘了如果不是这位魔族，你现在坟头草都有几尺高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也知道你是来调查灭门案的，怎么，这还没查，就先认死了是魔族干的？”

　　齐云舟下意识想要辩驳，却被白辞骤然加快的语速压了回去：“可少跟我说什么魔族生性残暴，灭门是常有的事。人类也没好到哪去，争权夺利自相残杀，修仙问道没几分本事，残杀同胞倒是花样百出，自古以来的各种酷刑那样不是人类为对付自己的同胞研究出来的？你们丹阳峰不是向来讲究公平公正么，就是这么个公平法？”

　　白辞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再次听到熟悉的族群偏见，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还身处炼狱中，语气难免激烈，等意识到问题时，齐云舟已经不再吭声了。

　　齐云舟不是迂腐的人，敏锐的感觉到白辞的情绪异常，以及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

　　但抛下眼前未经证实的“云沛城是否存在魔族出没”的问题，齐云舟更愿意回报现有的救命之恩，既然白辞不愿意，他便也不提，温声道：“是晚辈冒犯。只是这妖兽尸体横在官道上到底不合适……”

　　白辞顿了顿，对他的态度有些意外，随后道：“不用管，这蛟龙是被有心人引过来的，会有人处理。”

　　齐云舟应了一声，回过身看向远处静静站着等他的黎钧。

　　他们在一处斜坡上，黎钧居高处。

　　他站在阳光下，在最高点，逆着光，看不清神色，仅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齐云舟在那一刻突然就想到了父亲曾对他说的话。

　　“最难以看清的，并不是黑暗中的角落，而是逆着强光时的轮廓”

　　父亲说，希望他以此为戒，明目净心，不被表象所迷惑。

　　齐云舟收回视线，暂且将心中疑惑压下，沿着来路往回走。

　　黎钧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迅速闪到他身边伸出手去扶，语气焦虑道：“赵师叔说在云沛城的城主室等我……等我们，我已经给师叔回了信，你身体还没好，我们先在附近客栈住下，等候师叔回复吧。”

　　齐云舟拍拍他的肩，嗓音温和却坚定：“我伤势不重，不碍事。”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蛟龙与魔族有关，甚至无法证明白辞的话是真是假，但哪怕有一分的可能，发生的时候就是十分，他不愿冒险。

　　黎钧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再劝，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开口。

　　齐云舟地位尊崇，除了长辈，谁也不敢强制他做什么。

　　因为蛟龙本是濒死状态，齐云舟除了最开始猝不及防被它震断小部分经脉外没有多余内伤，在黎钧雇了马车赶路时便已缓缓修复，抵达云沛城时就已好了七七八八。

　　迎接他的是云沛城略显富态的云城主和脾气有些暴躁的二师弟施冠玉。

　　施冠玉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的名字只是一个美妙的误会，表情冷凝的像是有人偷了他家大米，齐云舟还没下马车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这是必有后祸，能不能省点心！？你身子都差成什么样了还敢作，祖宗啊，你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师叔跟我们都在这呢，不是没有你就查不出真相来了，你赶紧的，要么就回家去，要么就乖乖待云城主这养伤！真是的，也不怕哪天累死你……”

　　他这番话在时下尊师敬长的环境中可谓是大不敬。云城主面如土色，险些一头撅过去，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接话道：“施仙长说的是，这位仙长可随小人来，暂且安置……”

　　齐云舟摇了摇头，倒也不生气，温声笑道：“阿玉，你又乱发脾气。”

　　施冠玉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我倒是想不发脾气，您给我这个机会吗？”

　　一旁沉默的黎钧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二师兄，您过分了。”

　　施冠玉就是有再大的火也不好冲小师弟发，只得咬牙吞下怒火，道：“阿均你别管。他问都不问我们一句就一个人担下全部，把我们挨个甩出去不过分吗！？就他得了好人的名号，我们都是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辈——”

　　齐云舟有些听不下去了，温声打断道：“事急从权，阿玉，我们总要把伤害降到最低。”

　　白辞在齐云舟脑海里打着哈欠，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施冠玉眼眶微微发红，恶狠狠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小心哪天旧疾复——哪天自己害死自己！”

　　他无处发泄似的踹飞一旁的石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白辞顺着齐云舟的视线看着他背影渐渐缩小消失，忍不住眨了眨眼。

　　说起来，对于施冠玉，她并不陌生。

　　这人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出了名的重情义，曾因师长不愿为齐云舟报仇而随黎钧叛出师门，权势在握后第一时间就是借用黎钧手中资源屠尽方圆百里的蛟龙。

　　白辞知道他，是因为这人杀尽修仙界的蛟龙后，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头上，她早年间收服的坐骑就是一条蛟龙。

　　魔王威严岂能由他人挑衅，白辞一剑断了施冠玉右臂。如果不是黎钧给了他保命卷轴，白辞说不准还能废他丹田。

　　施冠玉除杀蛟龙外，日常就是跟着黎钧到处造作，指哪打哪。

　　简而言之，一条认人的疯狗。

　　黎钧抿着唇，手指微微收紧，而一旁的云城主恨不得把头塞进肚子里，额头上冷汗直冒。

　　唯有齐云舟神色如常，温声道：“劳烦城主带路。”

　　云城主心中叫苦，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仙长随小人来。”

　　齐云舟点头，温声道：“还请城主详细说一下有关灭门案的具体细节。”

　　云城主点点头，迈着一双粗短的腿，微弯着腰，凑近齐云舟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城西头有一户人家，是我们这最大的仙门世家，家主姓白。前不久城主堂有人匿名报案，说白家主虐待囚禁养女，就在第二天，还不等我们证实是真是假，白家就灭门了……”

　　齐云舟脚步一顿，沉声道：“养女？”

　　黎钧也抬头看过去，眼里闪过极浓的厌恶情绪。

　　云城主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冷汗不住从脸上滑落，险些当场跪下：“仙长明鉴！白家主一向风评极好，收养的两个女儿也是因为白家长子天生目盲，怕白夫人忧思过度，聊以安慰。白、白大小姐早年还会外出露面，不可能……看着、看着不像被虐待的啊！”

　　齐云舟眉心微蹙，道：“那白二小姐呢？”

　　云城主拧了拧手帕上的汗，颤巍巍道：“白二小姐性情孤僻乖张，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倒是出过几次门，但都是有人跟着，十几个人都拦不住她掀人摊子，久而久之，白家主和白夫人也就不让她出门了……”

　　齐云舟沉默不语。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但光听描述却是没有太多异样。

　　他抿了抿唇，道：“您继续。”

　　云城主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就、就在十天前，我们接到报案的第二天，白家就出事了。第一个看到的是城西头卖菜的老王，他说他当天早上天不亮就推着车出门了，路过白家时闻到了血腥味，就上前看了看。大门紧闭着，却没有锁，一推就开，推门就有一具尸体倒下来，趴在他身上，老王当时吓晕了……”

　　齐云舟认真听着，突然问道：“接到报案的第一天，你们在干什么。”

　　云城主声音一滞，面露尴尬之色，齐云舟便加重语气道：“说实话，我们是来查明真相的，不是来追责的。”

　　灭门显然比失职严重的多，云城主咬了咬牙，道：“白家主向来乐善好施，风评极好，与夫人恩爱几十年，没有人信，也就……”

　　齐云舟懂了。

　　没人信白家主会虐待养女，自然也不会有人上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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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家老爹说的话我忘了在哪看到的_(:з」∠)_印象挺深的

　　嘤，手滑没放存稿箱直接发表了，我完美的零点更新时间……QAQ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