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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都县政府门前。
一个汗津津的小伙抱着大米老鼠头，听另一个小伙炫耀。
“有钱人体验生活，他给我三百块钱，还帮我发传单，看，这是他的房车，我查查，这车得多少钱？”
车灯闪了，一个年轻姑娘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上车里去了。
她很嫌弃一般，把对着他们这一面的车窗帘子一个个全部拉上。
“走吧。”
“走。”
宋寅大汗淋漓回来了，“姐姐，还有吃的吗？”
他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溜了一个多小时旱冰，早就饥肠辘辘了。
“今天的烤乳猪还剩一半，还有林舅舅家里拿的菜。”
“没有粥啊，还是叫外卖吧。”
“……别叫了，你洗澡吧，我给你煮一点粥。”
这小县城的外卖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她在国外几年，早就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拿出电高压锅，正淘着米，宋漠回来了，跟宋寅一样，衣服湿透了，紧紧贴着背。
他贴过去，“干嘛呢？”
沐央鼻头皱了起来，十足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走开。”
宋漠无声咬了咬嘴，“这是我的车。”
沐央一个眼刀射过去，“你的车怎么了，你的车就不能让人呼吸新鲜空气了！”
这气势汹汹的，宋漠滞了滞，无声一哂，往床尾的衣柜走，一边走一边脱衣服，“能，怎么不能，天底下就你最能了。”
哐当哐当嚣张的几声，电高压锅的电子按键声响起，这才消停了。
宋寅光着膀子出来，换宋漠光着膀子进去。
沐央这一次没有下车避让，坐在真皮沙发里，像尊佛一动不动。
宋寅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上床，默默拉起了帘子，把游戏机的音量一降到底，降到了0。
没一会儿，宋漠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他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了脚，垂着眼皮子一瞧，光是那张脸，就知道有多不痛快了。
宋漠蹲下身子，视线稍抬，低哑一声笑，“沐央，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连眼都不眨，“穿上衣服再说话。”
宋漠点头，“行。”
他穿了一件棉T，又回到原先的位置，左右瞧瞧，“沐央，让我坐进去行吗，我蹲这儿，跟抢了十六的位置似的。”
十六就是经常在这个位置，冲她摇头摆尾，要它的狗粮，或者沐央的一个摸头杀。
“幸亏我不是狗，要不然见了你，我尾巴摇得更厉害。”
沐央像是老翁入定一般，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他换了一只脚重心，“看看，这腮帮子鼓成这样，装了几吨□□吧？”
沐央岿然不动。
“啧啧啧，这定力，少林寺的方丈也不过如此，沐央，你上少林寺做方丈吧，肯定能做到退休。”
床头帘子里突然嘣出一声笑。
沐央本来还绷着嘴，听见宋寅这一声笑，也禁不住破了功，扫射腿边的男人一眼，“有病！”
宋漠默默看她。
“我有病，这不是找你看病来了。”
她眼睫颤了一下，“我又不是兽医。”
“看看这张嘴，你要是兽医，狗崽子都不敢生病。”宋漠冲十六招手，提嘴笑，“是不是，十六？”
她把手放到卡座桌子上，两手交握，两道眸光一转，定在宋漠脸上，“你看见郑书妍了吗？”
宋漠一定，虚张声势道：“郑书妍？她敢来这里！”
沐央一瞬不瞬盯着他，“你不是给她发小广告去了吗？”
宋漠如同被方丈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
“宋漠，今天赚了多少钱？”
十六晃悠过来，往宋漠怀里蹭。
宋漠，垂下头颅，无声发笑，揉了揉十六的狗头。
他舔嘴笑，“我就是怕你有危险，才过去看了看，没想到还能听到女霸王说我的坏话，这女的得去医院治治了，被害妄想症太严重，我查那点东西，至于利用到她们？”
“那是利用我了？”
“我利用你做什么。”
“耍我玩儿开心吗？”
“我怎么耍你了？”
沐央咬唇瞪着他，“耍我冒充李睿凡的姐姐，陪你一起演戏，其实就是你自己想问王启仁，你爸和你后妈……”
宋漠打断她：“沐央，粥熟了吗？”
他站了起来，看了床头那帘子一眼。
沐央愣了愣，方回过神来，宋寅还在这里呢，他爸妈去死的时候，他才七八岁，这些话不该当着他的面说。
鼻尖是清甜的柑橘香，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酸涩。
兄弟两个身边也没剩什么亲人了，宋漠倒是有个妈，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她往后看了一眼，电高压锅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保温状态。
“熟了，菜还没热呢。”
宋漠唇边噙着一抹笑，侧过身子，给她让出道，一双眼却粘在她身上，“那就辛苦你了。”
沐央站了起来，“你不用说辛苦，又没有你的份。”
-
第二天，颜筱萌给沐央发来了采访视频。
她一路逮着沈校长，沈校长以忙为由，让以前那个调查小组的一个组长接待她，那位叫严老师的，在采访之前就提醒她，关于郑书妍是否霸凌王宜园的问题他一律不会回答。
沐央打开录音笔。
“网上传言，王宜园当时留有遗书，请问这个传言真实吗？”
“真实与否我不清楚，因为当时我们学校调查小组查过了，警察也证实了，现场并未发现遗书，如果说她给她家里人另外留了遗书，那我就不清楚了。”
“好的，严老师，您见过王宜园的日记本吗？”
“日记本这种东西，属于个人隐私，警察可以查，我们是没有办法拿到的。”
“听说当时的班主任和那位姓王的校警前后离职了，请问您有办法联系到他们吗？”
严老师拒绝：“不好意思，这个没有办法。”
“那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这个我本人没有听说过，所以没有办法回答你。”
“那……那位宿管阿姨呢，可以采访一下她吗？”
“宿管在上班，她只是我们学校的职工，学校有统一的出口，你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
严老师口风很严，但说的也是有理有据，沐央听下来，寻不着他半点漏洞。
她把两份采访整理好，发给了胡哥。
-
今天是周一，沐央原定周二回南州，宋漠在半道拐了个弯，说去海边游个泳，她也没反对。
按惯例，自然是先找吃的，到海边自然是吃海鲜。
下了车，宋寅看见有人发传单，想起了昨晚上哥哥姐姐的对话，问：“哥，昨天你去发什么传单了？”
宋漠停顿了一下，“按摩仪。”
“什么按摩仪？”
“美容院的。”
跟在身后的沐央又不好了。
按摩仪？
她脑子飘过那金光闪闪的文胸，还有那女模特的波涛汹涌。他没发给郑书妍，倒是一个劲要塞到她手里。
这么一想，她更不痛快了。
哪来的脸！？
兄弟两个在路边买泳裤。
沐央离得远远的，正好旁边就是一家玩偶店，有一条跟人一般大的泰迪公仔，毛发看起来很逼真，她多看了两眼，老板就跟她热情推销起来。
“里面的海绵可以拿出来，人套进去效果很逼真，拿来恶搞朋友，很好玩的。”
沐央心思一动，“会不会很热？”
“开空调不热！”
“多少钱？”
“五百。”
于是，她扛着一个大公仔出来了。
宋漠和宋寅皆吃了一惊。
她一本正经说：“宋寅，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帮我照顾十六。”
宋寅被迫接过来，“谢谢姐姐，好大……”
宋漠有些哭笑不得，“活的不够，还要个假狗回来，本来床就小，晚上这东西放哪儿去？”
沐央不以为然，“睡觉的时候放沙发上就行了。”
宋寅只好把公仔扛回了车里，一放，真皮沙发就满了。
吃饱喝足，宋漠把车开到海边，带着宋寅和十六去海边游泳了。
沐央把公仔海绵拿出来，藏到储物柜，然后给宋漠发了一条微信，说没水了，让他回来看看。
她把自己塞进公仔里，端坐在沙发上。公仔的头有点大，她头小，眼睛总是没办法和公仔的眼睛对齐，调整来调整去，勉强能用一只眼。
时间一分分过去，闷在公仔里头的沐央越来越后悔，她脑子抽了，花五百块钱买罪受。
后悔已经来不及，宋漠穿着一条泳裤回来了。
“沐央。”
他环视一圈，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
水哗哗哗响。
“沐央？”
沐央只觉得心口的突突突声把水流声都给盖住了，哪里还有捉弄他的心思，只盼着宋漠赶紧下车去寻她，她好解放出来。
水龙声消失了，他踱步而来，在卡座前站定了脚，干净修长的手就放在她手机旁，轻轻敲了敲。
沐央头皮一阵阵发紧。
她的视线很有限，看不见他的头，只看得见他腰腹那一块，结实的腹肌绷得紧紧的，再往下……
她闭上眼。
只听见他悠悠一叹，“上哪儿去了，大晚上的？”
沐央睁开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锐利如鹰的眼，吓出了一身惊魂。
那双眼一眯，他唇边浮起了带勾的笑。
沐央又闭上眼，不可能不可能，不能抖不能抖。
她没有破绽，他不可能看得出来。
腰间一紧，她被拦腰抱了起来，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身低呼，下意识就抬手抱住他的腰。
更坏的是，公仔的头一动，她彻底失去了光明。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笑，“这什么狗，也太重了。”
这个笑太坏了，沐央知道，自己挖了一个坑，什么都没做，生生把自己给埋了。
她扭动着手臂要挣脱开他的桎梏，没成功，反而被他轻而易举反剪在身后。
沐央被他抱得死死的，一股热流从脊椎骨传到四肢百骸，她的眼睛突然就热了。
这般反应和以前一模一样，出国以后，她以为自己免疫了，对男人这种生物没有了感觉，这一抱，全部都回去了。
她在黑暗里抬脚踢他，被他轻巧躲过。
宋漠压低了声线，道：“这么坏的狗，又要害人又要打架，我绑起来送去守少林寺。”
“放开我！”
这么扭打了几下，伴随着帘子一声划拉，她失去重心，跌倒在一个结实的物体上。
沐央气急败坏，“宋漠，放开我！”
一只手摸到了她后颈，他话里带笑，“你别动，我给你拉开拉链。”
这下，她总算安静下来了，“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解开。”
这时，车门传来了响动。
“哥，我的游泳圈漏气了……”
脚步声顿住了。
沐央狠狠闭目。
宋漠一动不动的，“漏气了就再买一个，去吧。”
宋寅走向车尾，狐疑看着宋漠，“你抱我的狗做什么？” 偷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