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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夜晚寒风乍起,晚莲谷一片死寂。这地段江湖人称鬼巷,外面如何血色滔天,谷内都犹如静室,可终究寸草不生之地,透着一股阴凉。
榻前一位朗朗少年,星目剑眉,却是满头红发,手指纤细如玉扶在琴上播动的每一寸都丝丝入心。
点香的小童不解,“谷主就算有心偏帮外面那位,何不出门,这里是传不出任何声音的。”
“他听得到。”
小童疑惑,却见虚掩的雕花木门吱嘎一声被小风吹出一条缝隙。
小童瞪着眼走到门边,闻着外面的血腥之气,“狼寻输了?”
话音未落,剑气炸起,小童被震的撞到墙上惊恐万分,就看一个带着围帽的剑客站在门前,衣衫已破,露出身上被野兽抓咬的血痕,触目惊心。
红发少年低垂着眼睑,“既已过了我设的六道轮回,你就可以提一个要求了。”
剑客的手有些抖,“什么都可以问吗?”
“什么都可以。”
“他,会回来吗?”
“公子要寻之人早已过世,何必浪费这个问题。”
“我见过他,他没有死。”
“心死和身死都是个死,公子换一个问题吧。”
“那我没有问题了。”转身之前又不甘心,紧盯着红发少年的脸,仿若要看出个窟窿,“都说来这的人可以找到毕生所求,我看不过尔尔。”
“公子此言差矣,这世上大多所求的不过是两样东西,‘得不到’和‘已失去’,无论你是争名逐利,还是要过六道轮回找寻已逝之人魂魄,我都可以做到。”
“那我要挽回一个人的心呢?”剑客突然有些哽咽,漠然的看着榻上的琴,手指拨动,一声入心。
红发少年笑了笑,“唯有人心做不到。”
十二年前
玄周王朝三月早春,正是北方风寒料峭之时。司庭裹着一件破夹袄,趴在满是积雪的大石头后面,眯着眼盯着空地上撒着的谷子,还未入冬北方的各类长翅膀的就往南方迁徙,也不知道麻雀这种动物为什么不走,忍饥挨饿也要过冬,就好像他一样,他很欣赏麻雀的勇气,只是不妨碍他拿来解馋。
手上的绳子看好时机一拽,扣住两三只,今晚可以给阿妈打牙祭,小麻雀的尾羽不错,拆下来编成斑纹细线可以给小红扎头发。
心里美滋滋的一个一个侧翻,身体轻盈的如跳跃的野兽,手掌着地,四脚奔跑是他最惬意的时候,忍不住在这没人的郊外呜嗷的喊两嗓子,这一喊,从远处的深山里一声接一声的呜嗷,他竖起耳朵听哪一个是自己熟悉的狼。
自小时候被阿妈从狼窝里捡出来,才开始学着做一个人,不过他还是觉得做一匹狼更开心,但这话只能放在心里,不然阿妈会伤心的。
眼看就要到城门,赶紧身体直立起来,抓出一条面巾将脸捂住,冬天还好,夏天要是没有那种轻纱,自己非要捂个半死。手背蹭蹭鼻子,尽是少年模样,刚到城门口,就被官兵驱赶着,“都先让一让。”
看两边官兵挡住要出入城的百姓,硬是在这拥挤的城门开出一条道来,远远望去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都是水曲柳雕花上面铺着锦布的,好大的气派。
“这是任家的车子,不愧是南城最大的贵族了。”
“贵族?”
“当然,任天意是唯一的异姓王,第一任夫人是江湖逍遥山庄的大小姐,就算是难产死了,第二任夫人找的是金家,谁不知道金家是咱们玄周预言家,开国功臣,可是皇室最信得过的人。”
“可不是说现在金家就是个架子吗?还巫族,预言,假的吧。”
有人扎着胆子小声议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咱们玄周,永远都是皇室当道,江湖人再闹腾能干得过朝廷?”
司庭嘴里叼着一根甘草,看着第二辆马车帘子被掀起一个角,少年模样的俊俏公子露出半张脸,下面不少姑娘脸红,“那就是任家的公子?”
“看年纪应该是二公子,将来是要继承任家的,啧啧啧,有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
“不是还有个老大?”
“大公子体弱多病,再说了他母家早就没落了,一个江湖门派而已。”
“子华,把帘子放下。”
虽说上了年纪但依然风华绝代,永远高昂着头的任夫人皱眉。
自己这儿子,就是太没心眼,要是有野竹林那位一般的心计也不至于这么不讨他父亲欢心。
少年吐着舌头,问着侍女,“小兰,你刚才听到了吗,进城之前,郊外竟然有狼叫。师父不是说狼要在晚上或者月圆时候才叫吗,这大早晨的怎么会?”
小兰看了一眼夫人,“奴婢也不知晓,许是,许是。”
少年翘首以盼她的回答。
“许是,狼今天有聚会。所以提早出发了?”
少年失望极了,生活真是无趣,之前母亲安排在他身边的书童还有个机灵的,抓蛐蛐来和自己玩,可被母亲打的半死,他为此闹了几天,最后换来的是那小厮卷铺盖走人连个道别都没有,再之后无论是母亲身边的还是自己身边伺候的都一个个木头人一样无趣。
好在终于从南城那个破地方出来了,早前就听人说京城繁华车水马龙,果然开局就这么与众不同,顿时又兴奋起来。
一队马车浩浩荡荡如同游行封了大半个时辰,城门才开解。
都传从南城进京地任家真是大排场。
却没想到了京城的宅子,还没等安顿,任老爷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和自己夫人把茶杯都摔了才甩袖子出门,看到门口的管家,“大少爷呢。”
“大公子的翠竹轩已经收拾妥当了,他早就歇着去了。”
“真是一个叫我不省心,她金玉兰是不是故意的,早就告诉她到京城要谨慎。”
“老爷是皇上亲自封的异姓王,就算到了京城也无需多虑,夫人也是想到京城让各家看看咱们现在的地位。”
“地位,她自己不知道吗,皇上已经,已经那样了,这江山恐怕。”
管家谨慎的低垂着头,任老爷拂袖而去。
任伯中随着小厮到翠竹轩去,“野竹林翠竹轩,大哥果然就喜欢竹字。”
“大少爷名字中有个竹字,自然是喜欢的,不过二公子,咱们去吗,夫人明明说过。”
“父亲还说过呢,亲兄弟之间要相互切磋扶持,母亲是妇人,自然不懂这些道理。”
说着眼前一亮,“大哥。”
只见一身淡青色坐在带着冰凌树杈下的少年咳嗽着,木质轮椅朴素,忧忧郁郁洗尽铅华之感。“大哥这样冷的天怎么不进屋子,手炉呢?下人们怎么这么不尽心。”
四周小厮赶紧跪下,任伯竹笑着,“屋里刚收拾过,水气没散,我只在外坐一坐,无碍的。”
伯中解下自己的狐裘长袍披在他身上,推着他进去,“母亲说北方不比咱们江南,这边的风吹起来没什么,却最是伤人刺骨,大哥你的腿,不要总到房外。哇塞这里怎么这多好东西。”
进内堂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意,他这里早就收拾好,各色古董字画,就算任伯中不爱文墨,却也是满眼艳羡,“还是大哥这里好东西多。”一下躺在榻上抱住个密烧白釉瓷瓶,“这个我可是花时间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喝着清茶,看着窗外树梢冰凌,伯中难得好心情,“其实北方也不错。听说京城公子哥最会玩了,只我还不认识,下次要是设宴,我一定要多结识几个,大哥呢?”
“你们小孩子玩闹我可不喜欢。”
“对了大哥母家在京城有许多铺子吧,小时候不是在京城长大吗,肯定认识很多人,给我引荐引荐呗。”
大公子眼中带着笑意,“我母家是江湖出身,接触的也不过是些江湖人,或者粗鄙商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谁说的,我最是喜欢江湖人。快意恩仇,拿一把剑纵横四海,这是我最向往的,都说那些修仙的侠士可以算出命定的仙侣,真真是好生羡慕,咱们凡人要算八字,测姻缘,成了亲都未必遇到的是真心人,怪不得那么多人去修仙。大哥你给我讲讲,江湖侠士中是不是可多人修仙了?”
“你是听谁瞎说的,自古修仙都是方外之人,名门正派都以修真不耻,况且那些人哪有几个掺和江湖中事,就算遇到的,大都是招摇撞骗。我看你是人大了,思春了吧,怎么,你房里的丫头不合心意?”
“大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丫头?”任伯中脸突然红了。
任伯竹笑着,“这有什么,世家子弟成亲之前房里都有人,怎么,二弟觉得丫头不好,怪不得平时看你对小四多有照顾,也好。”小四是任伯中的贴身小厮。
意有所指,任伯中张大眼睛,指着大哥,“大哥,你你你。”
可看到角落里大哥形影不离的小厮竹棉,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自开国以来,便没什么少见多怪的,玄周王朝的开族是北边的野人族下山开疆扩土,民风向来开朗,只求真心人,没有什么限制,只不过现在有些达官显贵,总想着要抓住对方的错,扣出先祖开元之前的老规矩,所以这些现在也上不得台面。
任伯中索性扯开话题,“我真羡慕大哥接触的都是江湖人,我都没见过侠士,让我认识认识也好啊。”
大少爷笑着喝了口茶没答话,伯中探过头来,“大哥一定要给我引荐一下啊。”
“你看的那些杂书都是人杜撰的,江湖哪是那么肆意妄为的。”
“就算是编,编者也肯定有原型,我才不信你说的。”
“我母家早就没落,认识的也不是什么名门大侠,只一些江湖闲散人,我是不敢给你引鉴。”
后者失望的,“我也知道我母亲那人就是古板。”
“夫人也是为你好。”说到着想起什么,“不过我家庄子上最近有人送了西域捉的两只獒犬,甚是凶猛站起来比人都高,要不要看。” 莲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