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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是个多雨水的地方,清早傅宛鸳便是被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叫醒了。
才十月的天,却教这雨下的倒是有些了凉意。
云因早早就开了门,此刻正坐在窗前拿着杵臼细细的磨着做胭脂用的珍珠粉。
瞧见傅宛鸳出来,放下了手里的活笑着说“姑娘今日起的真早”
平日里傅宛鸳都是睡到快晌午才起,有好几次连午饭都做好了也没见着人,还得自己去叫她起床,今日到是难得。
“嗯,睡不着了”傅宛鸳小嘴微瘪,声音微带着些没睡醒的委屈道“这雨看着下的不大,偏是淅淅沥沥吵人的紧”
云因笑了笑起身道“锅里熬着桂花蜜糖粥,这会儿正好吃呢,我去给姑娘端来”
听到有桂花粥吃,傅宛鸳惺忪的睡眼瞬间亮了亮,径直走到小桌前坐好,等着喝粥。
白瓷的小碗中盛着熬的绵绸的蜜糖粥,面上撒着金黄色的桂花粒,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傅宛鸳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唔~好吃!”
清甜软糯,一点也不腻人。
见傅宛鸳吃的欢喜,云因也觉开心“那姑娘就多吃一碗,小风也喜欢这糖粥,连吃了两碗呢”
这两人都爱吃甜食,所以云因便每隔一两日就会做点甜糯的吃食。
傅宛鸳点点头,往嘴里舀着粥,胡乱的“嗯”了声。
云因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坐到窗前磨珍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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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粥,人也精神了许多。
伸了个懒腰,拿起纸笔开始清点铺子里的存货。
因为铺子里只有自己和云因两个人,所以每次都做不了很多的量,大概每三五天就要清点一次,哪些存货不多了的都要再做。
好吧,其实主要是她自己容易犯懒,拖了大部队的后腿,平时大部分的活都是云因在做。
难得今天起得早,总也不能天天摸鱼偷懒,点好库存就开始和云因一起压香粉。
因为下雨,也没什么客人进来,傅宛鸳这一做就是小半日。
终于压好最后一盒香粉,揉了揉发酸的腰眼,抬眼朝门外望去“这雨都下了大半日了也不见停。”
下着雨街上没什么人,过路的行人也都是脚步匆匆,连路边小贩的叫卖声也没有了。
云因过来把桌上的脂粉盒了收起来对傅宛鸳说“姑娘去歇会吧,我来收拾就成。”
傅宛鸳掩嘴打了个哈欠“难得起得早,确实有点犯困了”
起身走到门口,这落雨的街头没有了往日的人声鼎沸,只有点点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响。
傅宛鸳一时起了兴致,倒也不想回房睡了,叫着云因一起帮忙支了张躺椅,正对着大门。
左右看了看道“就放这里吧。”
说罢便拢着裙摆躺了上去,足尖点地,让椅子晃悠起来。
抬手摇着团扇,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双眸微阖,神情慵懒,好不自在。
“...”
云因欲言又止,她是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自家姑娘这般大胆的,就这么...就这么在铺子里,说睡就睡,还正对大门,
这要是有人从门前走过,岂不都看见了!
傅宛鸳可能是怕云因受的刺激不够,干脆一脚蹬掉了脚下的绣鞋,一双盈盈可握的小脚就这么大喇喇的露了出来。
几滴雨水被风吹着飘了进来,正落在玉白细嫩的脚背上,雨滴顺着微微蜷起的脚趾缓缓滑落在地面。
云因大惊“姑娘!这可使不得...”女子的脚最为私密,若是教人看去了那还了得!
“哎呀,云因我都困死了,你就让我睡会儿嘛...别吵我啊,乖!”傅宛鸳赶紧打断了云因,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唠叨了点。
云因一句话噎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一步三回头的缩回柜台,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门口,盼着可别有什么人从门前走过!
见云因不再说话傅宛鸳满意的勾起嘴角,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半阖着眼看着雨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的落在青石板上成了小水洼……一圈...一圈...
倦意渐渐袭来……
“啪!”引着入梦的小水洼忽然被一脚踏碎。
入眼是一袭鸦青色长衫,衣摆处被溅起的水珠打湿,似晕开的墨点。
微抬眼往上看去,只见执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油纸伞遮去了男子大半面容,只露出下颌的弧线,隔着伞边落下的雨帘,显得有些凌厉。
傅宛鸳强撑着朦胧的睡眼想再瞧得仔细些,可男子却早已踱步而过,细雨朦胧处只能瞧见一道修长挺直的背影,撑伞而去。
轻风挽着秋雨而过,许是实在太倦了,傅宛鸳看着男子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身影,终是阖眼睡了过去。
柜台后面的云因见傅宛鸳终于睡熟了,连忙去房内取了披风出来,将她从头到尾遮了个严实,只留出一颗脑袋。
看着熟睡的傅宛鸳,云因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傅宛鸳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被裹的严丝密缝样子简直哭笑不得。
此时天色已经半黑了,沿街的房屋内都点起了灯火,雨也停了。
傅宛鸳掀了披风坐起身问云因“小风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是地上湿,走的慢了”云因正从后面厨房端了菜出来。
傅宛鸳站在门口朝着书院的方向张望一会也没见到小风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着急,这天都黑了,平日里早该回来了的。
“算了,我去找找”傅宛鸳等了一会还是不放心,对着正在桌子旁摆菜的云因说了声便往外走。
云因连忙说“还是我去吧,这天都黑了。”
傅宛鸳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看着铺子就成,我就去书院看看。”
傅宛鸳刚走出没多远,便看到拐角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低着头,在慢慢的走过来。
天已经黑透了,古代也没个路灯能照明,傅宛鸳压根儿看不清,不太确定的叫了一声“小风?”
过了片刻风间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喊他。
抬头看见是傅宛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迈着腿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委屈的叫她“宛姐姐!”
傅宛鸳连忙半蹲下接住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询问“小风怎么了?”
风间摇了摇头,不说话。
两只眼睛红红的还泛着泪花,分明就是刚哭过的样子,傅宛鸳一下子就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风间使劲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太饿了”
傅宛鸳当然不信了,当初她见到风间的时候他就跟着一个老乞丐乞讨,讨来的东西他都不敢自己先吃,都要先给老乞丐吃,等老乞丐吃够了才能轮到他,常常是几天都不吃到一个馒头。
老乞丐说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没人知道风间的爹娘是谁,因为常年的饥饿小风间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如今养了半年才总算不像一开始那样瘦小了,脸也圆嘟嘟的有肉了,只是身高依然比别的孩子矮小很多。
从出生就在吃苦的孩子怎么会因为肚子饿而哭的那么伤心。
难道和人打架了?傅宛鸳把风间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胳膊、腿上都没看到伤痕才稍微松了口气。
见他还是不肯说只能哄骗道“小风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姐了,所以才不肯和我说的。”说着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哭出来。
“不是的“风间看到宛姐姐伤心的样子,连忙摆着手否认。
“那你就告诉我”
对上傅宛鸳坚定的眼神,风间瘪了瘪嘴,终于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的往外冒,结结巴巴的说“王宝儿骂我是小叫花子。他说我没爹没娘……因为我不乖不听话爹娘才不要我的”
风间小小的身板哭的一抽一抽的问傅宛鸳“宛姐姐,真的是因为小风不乖,所以爹娘才不要小风吗?”
看着那么乖巧的孩子如此伤心的问出这番话,傅宛鸳只觉得心都抽疼了,连忙说“怎么会呢,我们小风是最听话最懂事的,宛姐姐和云姐姐都最喜欢小风了”
傅宛鸳忍不住红了眼睛“小风的爹娘不是不要小风,只是...他们不小心把小风弄丢了,找不到小风了……”
“他们一定也很想念小风的”
风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眼泪用力地抹掉,然后抬手替傅宛鸳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小风不哭了,宛姐姐也不要哭!”他从小就跟着老乞丐乞讨,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每个人都叫他小乞丐,宛姐姐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带他回家,给他取了名字,他不想让宛姐姐因为他伤心。
“宛姐姐和云姐姐都是小风的家人。”傅宛鸳看着小风极为认真的对他说“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
“嗯!”小风用力的点了点头。
傅宛鸳揉了揉小风的脑袋“明天姐姐去书院接小风放学,让那个小兔崽子好好看看,我们风间不只有家人,还有姐姐呢”
如果宛姐姐去接他,那王宝儿就不会再说他是没人要的小孩子了。
风间破涕为笑,牵起傅宛鸳的手“宛姐姐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红烧肉就要凉了”
“对哦”傅宛鸳直呼“我要吃两块”
“我要三块”
“那我要四块”
......
月色下一大一小牵着手,绊着嘴朝“玉琼脂”走去。 是寡妇也是作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