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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青看得很仔细,尤其是她的那间大卧室,卧室的东西几乎没有变动,双人床上依旧摆放着她和张晨阳的枕头,一如那一夜的缠绵。
她的眼睛有些潮湿,曾经这里有着她最美好的梦想,可是如今只剩下了诸多的惆怅。
房间里有淡淡的霉味,很多天没有开窗通风了吧?她将所有的窗户打开,让冬夜凛冽的寒风将房屋内的腐败气息完全带走。
然后,夏青青在卫生间找到了那块用来擦拭房间的大抹布,她擦拭得很仔细,一点一点地擦着,生怕碰掉一小块漆皮。
直到将整个房间全部打扫干净,夏青青才愣怔在了原地。
处于一种无法抑制的眷恋和习惯,她就开始打扫房间,可是,她忘记了,她已经离开这个房间两年了,万一张晨阳回来了怎么办?
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怔怔地出神,嘴里喃喃念道:“不会这么巧吧?看上去,张晨阳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也许他还会很多天不回来!”
再也不容多想,夏青青便逃离了张晨阳的小屋,甚至连窗户都没有来得及关上。
保安看见跌跌撞撞冲出来的夏青青,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姑娘!”夏青青便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张晨阳觉得很疲倦,连续几天在郊区的摸底排查让他感觉累极了。
其实作为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做这样的事情,他只要把这些工作交给下属,让街道派出所协助处理就可以了。
可是他很想让自己忙碌,无论是什么工作,最好都能让他亲历亲为,只有忙碌,他才不会觉得他是一具行尸走肉。
今晚是小年夜,很冷,张晨阳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下雪,街上的行人很少。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从小区里冲出来,急匆匆地从他的身边跑过,女人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很瘦,脚步有些踉跄。
张晨阳的眉头皱了皱,这年头的女人都喜欢深夜在外面闲逛吗?而且都喜欢喝得醉醺醺的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视线就胶着在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上无法移开,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夏青青。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太多了吧?夏青青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她早就抛弃他了。
小区保安微笑着过来和他打招呼:“张副队长?这么晚才回来啊?”
“嗯!”
他点点头,脚步没有停下。
“快过年了还这么忙啊?”
“嗯!”
他继续走着,保安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
“那姑娘……”
他没有理睬,大步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看见门口的垫子时,张晨阳的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他很警惕地贴在门上,耳朵竖的很直。
房间里没有声音,他皱着眉弯腰将钥匙拿起来,这把钥匙有人动过,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将钥匙上带有数字的那一面朝上的,可是现在朝上的一面是一个“吕”字。
他的速度很快,开门和开灯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可是他的眼睛倏地瞪直了,心中的怨闷瞬间便被激动代替。
房间里一尘不染,非常干净,地板上还有些潮湿,显然是被人拖过不久,窗户洞开着,将房屋内的苦闷全部带走,剩下冬夜里清新的空气。
“丫头!”
张晨阳的嗓子里终于憋出了一声哀嚎,他疯了一般冲向大卧室,没有,小卧室,也没有,餐厅,还是没有。
卫生间的拖把还在向下滴着水,那块夏青青曾经用来擦拭房间的抹布很整齐地叠好挂在支架上。
“不要这样!丫头!不要这样耍我,你出来,你出来啊!”
张晨阳坐了下去,他的双眼通红。
是哪里不对了?所有的迹象表明夏青青来过这里,而且刚刚离开,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
十分钟,十分钟前他应该刚好在小区的大门口。
他的脑海里猛地出现了那个从他身边跑过的黑衣女人,保安的话逐渐在耳畔响了起来,很清晰:“那姑娘刚走!”
“天哪!”他跳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从我的身边跑掉,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
张晨阳是奔下楼的,从大门到他的小屋大约要走十分钟,可是他只用了三分钟。
没有,大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保安刚刚睡下,听见张晨阳的声音又爬起身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张副队长?你怎么了?”
张晨阳铁钳一样的双手已经紧紧地钳住了保安的手臂,“大叔,大叔?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去了哪里?”
保安愣了愣,迷惑不解地看着张晨阳,随即便明白过来,笑着说道:“你是说以前和你一起住在这里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吧?她可是个好人……”
“对,大叔,就是她,就是她,大叔?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保安看了看门口,再看了看张晨阳,有些奇怪地说道:“你进门的时候不是遇见她了吗?我看见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啊!怎么了?小两口又吵架了?小伙子,你应该让着她一点,这可是个好姑娘,我老汉的眼睛不会看错人的,她很惦记你呢!”
张晨阳傻傻地看着保安,保安所有的话他都听见了。
可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一句“你进门的时候不是遇见她了吗?”
果然造化弄人,他和夏青青就这么擦肩而过了,她再一次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走得干干净净,走得依然决绝。
张晨阳无比痛恨自己,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他怎么会连她的身影都认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与她擦肩而过都闻不出她身上的气息?
难道越是想念一个人,就越记不住她的容貌和身影吗?即使是她的气息,都会变得完全陌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肖霞打着哈欠的声音,张晨阳红着眼圈怒吼道:“告诉我,夏青青在哪里?”
肖霞所有的睡意都被张晨阳惊雷般的怒喝吼跑了,她很沮丧地看了一眼身边被吵醒的老公,无奈地耸了耸肩。
“张晨阳?深更半夜你发什么神经?”
“我问你夏青青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她回到省城来了!”
肖霞愣了一下,口气缓和下来,轻声说道:“青青是回来了,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今晚我们同学聚会,一吃完饭我们就散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只知道她这几天都在解剖讲师那里查资料!”
张晨阳已经挂断了电话,肖霞看了看电话,摇着头对莫名其妙的老公说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这么相爱为什么总是要互相折磨?”
……
如果医科大学的门卫再不来开门,张晨阳可能就要把校门砸开了。
他没有等待门卫的询问,也不理会门卫不耐烦的咒骂,只是扬了扬手中的警官证便冲了进去。
解剖教研组的灯是亮着的,张晨阳重重地喘了口气。
他的心中激动无比,在楼下站了十几分钟,他才鼓足勇气迈上楼梯。
“丫头……”
张晨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解剖讲师正埋首在一大堆参考资料中,听见声音,疑惑地抬起了头。
看清楚门口愣着的是张晨阳之后,解剖讲师的脸上出现了狂喜。
“晨阳啊!你怎么会来我这儿?快来,坐,坐,看我这里乱的!”
他一边拉着张晨阳坐下,一边将椅子上的资料随手拨拉了几下。
“夏青青呢?”
张晨阳没头没脑的问话让解剖讲师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解剖讲师有些诧异地问道:“不是应该和你们在一起吗?李光明说你们今晚同学聚会,可能还会请高年级的学长参加,怎么?你没去啊?”
张晨阳大张着嘴,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我还说夏青青这个丫头,以前在学术上是很有韧劲的,现在怎么也毛躁起来了?她要找的关于脑死亡的资料漏掉了一部分,我都给她整理好了……”
张晨阳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余迪楠的脸,他觉得很悲哀,原来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对于夏青青来说,能让她不离不弃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余迪楠。
即便他们已经亲密到无法区分彼此,即便她已经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交给了他,余迪楠在她的心目中也永远是第一位的。
“晨阳啊!你来得刚好,你把这些资料给夏青青带过去吧,她今天上午说她参加完同学聚会就准备回去了……”
张晨阳抬起头看着解剖讲师,希望再次燃亮了他的眼眸,“讲师?您知道夏青青的住址吗?”
“嗯!”解剖讲师点了点头,在桌上翻找起来,“她说要给朋友治病,所以托我以后将有关脑死亡的资料全部给她寄过去,她留下的地址我放哪儿了呢?” 转眼依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