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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器上的人影有点模糊,看不太清楚,是个女人,无法看清楚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侧面。
她正趴在公安厅的大门上,似乎很想穿越这道门,似乎这道门把她和最重要的东西隔开了。
大概是个丈夫因犯罪被抓的女人吧!这种情形只能说明她的亲人正被关在里面,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人除了趴在大门上之外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块挂在门上的抹布。
突然女人的脸转了过来,眼眸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和期盼,她的脸上挂着泪珠,但却在微笑,那笑容很幸福,很凄美,也很熟悉。
张晨阳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他永远也忘记不了这张脸,这张让他昨晚一直焦躁不安的脸。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丫头!”
警卫愣了一下,看着张晨阳阴晴不定的表情有些胆怯地问道:“张副队长?您认识这个女人?”
张晨阳的脸转了过来,他的目光很复杂,让警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她昨晚几点钟来的?”
“不…不知道,好像是十二点左右!”
“那她是几点钟走的?”
“四点,我拿着警棍出去撵她的时候刚好是四点!”
“你用警棍打她了?”张晨阳的手已经揪住了警卫的衣领,他的目光仿佛要把警卫掐死。
“没…没有,我只问了一句干什么,她就跑掉了,跑得很快,我没有追上!”
张晨阳终于喘了口气,松开警卫的衣领,他大步走出了值班室。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看来昨天余迪楠的婚礼让夏青青备受打击了,所以她想到了他,所以她来看他了。
他觉得很满意,夏青青终于知道他的好了吗?她终于肯屈尊来找他了吗?那么,如果他不去理睬她,她是不是会更加受打击?
可是当张晨阳听见警卫拿着警棍去撵夏青青的时候,他的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他害怕她受到伤害,害怕她会受到惊吓。
即使她在公安厅的大门上趴了四个小时,她还是不愿走进去见他吗?至少她也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张晨阳的胸口堵堵的,心里不断地怒骂着:“夏青青!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你不知道我昨晚一直在想你吗?”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回家洗澡了,他要去见夏青青,他要去讥讽她、嘲笑她、羞辱她,还要抱紧她。
手机不安份地在口袋里震动,张晨阳觉得很烦,这一段时间过去之后,他一定要把手机扔掉。
低头看看,是黄队长打来的,张晨阳皱了皱眉,昨晚整整一夜都没有等到黄队长的电话,怎么今天早上他刚改变主意要去找夏青青,黄队长的电话就来了?
他刚想接听,手机闪了一下,黑了。
“怎么这个时候没电了?”她咒骂一句,只得调转车头返回办公室取备用电池。
手机一开机他就点开通话记录,可是在黄队长名字下有两个熟悉的字——丫头。
夏青青?张晨阳抽了一口冷气,他昨晚给她打过电话吗?一定是掏烟的时候不经意间按倒的,可是,这个电话通话时间足足有两分钟。
他忘记了给黄队长打电话,脑海中闪现的全是夏青青等待他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时的渴望。
“张晨阳,你他妈的是个混蛋!”他骂道。
手机又震动,肖霞的声音传来,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她的话语彻底打碎了张晨阳所有的梦想。
“晨…晨阳!你快来啊!青青出事了,青青死了!”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晨阳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夏青青,要见到她,他不相信她死了,他要唤醒她,一定要唤醒她。
张晨阳感到的时候,“难民区”已经戒严了。
警员们正在忙碌,黄队长很吃惊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电话……”
张晨阳打断黄队长的话,说:“她呢?”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没了,消失了,失踪了,或者死了。”
“死了?”张晨阳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的手紧紧地锁住黄队长的肩膀,满眼血丝,“我要看看现场。”
“没法看,我已经带人勘察过了,烧成了一片废墟。”
“怎么着的火?”
“还在调查中。”
“有多少伤亡?”
“除了夏青青,没有其他人。”
“……”张晨阳茫然地看着黄队长。
黄队长眉头微皱,口气却很平静,“初步断定大火是在凌晨四点以后燃烧的,一直持续到我们来的时候,刚熄灭。这一带因为要拆迁,所以住户基本上都搬迁了,夏青青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大火烧得很旺,把这一片连在一起的房屋全部烧毁了,幸亏没有其他人,但是清理废墟至少要半个月,初步情况来看,夏青青不会生还了。”
“不可能!”张晨阳的眼眸喷火,怒道:“既然说这一带没有生还者,为什么能肯定她昨晚回来了?”
“因为这个。”
黄队长已经递过来了一个脏乎乎的东西,那是一只脱了毛的毛绒玩具,是一只丑小鸭。
张晨阳的眼睛倏地亮了,问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个东西没有烧毁,她就一定没有死。”
黄队长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不远处树荫下的一条正在撒尿的流浪狗。
张晨阳彻底傻了。
……
余迪楠和夏嶙起的很早,本来他们很贪恋那张让人心荡神怡的大床,可是一大早父母、姑姑和夏岷就赶过来商量一起回小城再摆一次酒宴的事情。
余迪楠和夏嶙对视一眼,喜悦和爱恋在眉眼间不断纠缠,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谁也没料到会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当黄队长手里拿着丑小鸭和《荆棘鸟》走进来的时候,余迪楠就感到真相大白的这一刻到来了。
欢笑在一瞬间停止了,余迪楠见过很多次黄队长,他不记得黄队长是谁,只是透过那双犀利的眸,隐约觉得这个人很重要,所以他不顾夏嶙的坚决反对,依然在婚礼前给黄队长发了喜帖。
很显然,这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夏青青出事了,黄队长有些犹豫,他是不是应该破坏他们的快乐?
但是客厅里隐藏着的欢庆让他有些心疼夏青青,同样是夏家的一份子,凭什么他们可以在这里享受天伦之乐,而她就应该一个人在炼狱里苦苦煎熬?
他审视着每个人的脸,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余迪楠的脸上。
“夏青青出事了,可能已经死了!”
“哐当!”一声,母亲正端着粥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夏嶙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难道真的如夏青青所说,余迪楠是个诅咒,只要夏家的一个女儿得到他,夏家就会死去另一个女儿吗?
她颤抖着身体,向余迪楠靠去。
余迪楠没有揽住夏嶙,他被震到了,他这几天被新婚的喜悦和无尽的缠绵包围着,根本无暇顾及夏青青,可是他的心却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次次地被揪紧,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黄队长默默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真的替夏青青感到悲哀,知道她出事的消息,夏家居然没有一个人为她掉一滴眼泪。
“昨晚她居住的那片将被拆迁的地方着了一场大火,没有人能够生还。”
余迪楠没有接话,黄队长默默地将手里的丑小鸭递给余迪楠,低下头,他看着手里的那本《荆棘鸟》,喃喃念道:“哥!你知道吗?世界上有这样一种鸟,在茫茫的大沙漠中接受着风雨的考验,鸟儿非常爱唱歌,当它飞过一片片荆棘时,会奋不顾身地唱着歌扑向那尖利的荆棘,当荆棘刺穿它身体的那一刻,歌声才会停止,便成为了千古绝唱,人们称这种鸟为荆棘鸟。哥!我愿我是风,能够伴你左右!”
客厅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黄队长,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余迪楠的眼睛越睁越大,他记忆的大门随着黄队长手里的《荆棘鸟》被打开,记忆潮水般地涌进脑海里,压得他痛苦地蹲下身去。
夏嶙怒视着黄队长,“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我们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你为什么非要唤醒他的记忆?你这么做很残忍!”
黄队长紧紧地盯着悲痛欲绝的余迪楠,他现在有点怀疑他这样唤醒他到底对不对。
黄队长根本不相信就凭他那一番话就能唤醒余迪楠,真正唤醒余迪楠的应该是夏青青的死。其实,在余迪楠的内心深处早就苏醒了,余迪楠只是固执地在拒绝夏青青,只是有意识地选择遗忘那段经历。
黄队长只是想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从他第一次在迪厅见到喝醉酒的夏青青开始,他就心疼她,这样的夏青青让他想到了余迪楠死去的姐姐。
黄队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忍,他缓缓地说道:“因为你扭曲了事实的真相,你们的幸福是虚幻的,是建立在夏青青的痛苦上的,所以你们得不到祝福!”
母亲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黄队长看了看母亲,叹了口气,“夏青青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我们会尽快找到她的骨灰。”
…… 转眼依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