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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大岛恒一在他的回忆录中写到——
“耶稣说神救世人,科学家说他们改变世界,医生说他们挽救生命,可其实,只有爱才可以让人永生,爱又分许多种,母爱是最伟大的之一。”
顾仪容为了救凌彤萱,捐出了自己的脑脊液和血清。
除了她自己,只有大岛恒一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而他答应过她,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顾仪容的葬礼在她死后第五天举行,根据她生前的叮咛,一切从简。
金东方遵从她的遗愿,没有安排什么排场,弥留之际,顾仪容的意思很明显,生前死后她都不愿意再跟金家扯上什么关系了,所以葬礼很简单,金家的人也没有全部到位,金惟仁也只是三鞠躬后就默默离开,而他的出席与金家无关,仅仅是为了悼念一位长辈而已。
告别式过后,金东方开着车子驶向了上海市辖区内的最高点——佘山。
凌彤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抱着骨灰坛,面色苍白,带着哀伤。
佘山的位于上海市松江区,分东佘山和西佘山,海拔分别是1.8米和97米,为上海内最高峰,是大上海的后花园。
山顶的风大,吹乱了他们的发丝,两人皆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悼念着亡者。
凌彤萱大病初愈,身体仍是虚弱,金东方把自己的外套罩上了她的肩头,两人沉默许久。
待到太阳越升越高,光线越来越明亮,他们才不得不将顾仪容的骨灰从坛子里抓起,挥手洒向山峦。
有风吹过,一道道白雾眨眼之间就不见,一个人,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回归自然。
凌彤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凝眸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指尖还残留着灰白,耳畔回响起那一日她们母女相认时,顾仪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小彤,对不起,我是你的妈妈。
她当时鼻头一酸,却哭不出来,现在也是。
从她认识顾仪容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只是她想不到,到最后自己会是顾仪容的女儿,她真的可怜得让人没有办法去怨她一星半点。
“妈妈。我不怪你的,从来也没有怪过。”迎着风,她努力不眨眼。
“妈妈,天堂里不需要愧疚,一路走好。”迎着风,他低声呢喃。
这一晚,金东方和凌彤萱没有赶回上海市区,就像是想要在山上多留一些时间陪伴谁似的,他们互相挽着手,一步步地走下山,步伐非常缓慢。
到了山脚下,他们住进了一间温泉旅馆,全木结构的温泉旅馆,一走进去,温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他们要了一个房间,因为不是提前预定,大床房已经没有了,他们住的是一个里面有两张小床的标间。
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床不是很宽,但金东方却在凌彤萱躺下后。挤到她的床上,她顺势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胸膛,两个人依偎着,相互拥抱、相互取暖。
这一夜,他们都太悲伤,都需要对方的体温。
他们都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都慢慢地睡着了,各自梦着,梦见了同一个人。
第二天清早,他们一起起床,在温泉旅馆的小餐厅里用早餐,清清的粥,淡淡的小菜,味道很好,但他们都不是很能吃下,用得很少。
金东方率先放下了筷子,低声对她说道,“我先出去给车子加油,你慢慢吃。”
“嗯。”凌彤萱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温泉旅馆里专门有员工负责给客人的车子加油,金东方提出要求后,就有专门的人员跟着他出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凌彤萱也放下了筷子,不再勉强自己进食,然后随意地在温泉旅馆的一楼里闲逛起来。
一楼主要是休闲区,有小吧台,有网络区,还有一个小小的书局。
她举步朝着书局走去,里面的客人不多,寥寥可数,她在一排排书架前漫步,随手买了几本儿童绘本给孩子们,到了收银台结账,收银员帮她把书包了起来,外面套着一个印有小企鹅的袋子。
这个时候,金东方加完了油返回。两人一起到前台结算住宿的费用,老板娘算好了账单,交给他们看,金东方扫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现金结算,动作竟有些生疏。
凌彤萱蓦然一怔,印象中他很少用现金结账的。
蓦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烫。
“好了,走吧。”金东方结账之后,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给她,她觉得好暖、好暖,暖得让她的心都跟着发颤。
回程的路上,金东方开着车,凌彤萱静坐在旁边,腿上放着装书的袋子,她的头微低,眼泪一颗颗地落在了袋子上,敲出嘀嗒的声响。
“怎么了?”他慢慢减速,然后踩下刹车。
她先是摇头,不想说,可却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他,满眼潮湿,“阿King,你真傻,如果我最后还是救不回来,你付出的那些不都白费了吗……那么多钱……”
他豁然明白,却有一种想要敲她脑袋的冲动,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只是动作放柔了,仅仅是以指尖轻轻弹了她的脑门,“你才是傻瓜,钱算什么,你才是我老婆啊!”
她还是哭,哭个不停。
他只好厉声说道,“好吧,既然你害我损失了那么多钱,那么就用一辈子来偿还好了!”
她破涕为笑,用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拥抱,腿上的袋子掉了下去,小企鹅的图案依旧清晰。
传说,企鹅以前是会飞的,有只母企鹅因为翅膀短小飞不起来,后来气候巨变,大多数企鹅都飞走了,只有一只公企鹅决定留下来陪她。为了找吃的,无数次努力,它们终于学会在海中觅食,多年后它们坐在海边,她说:对不起,为了我,让你放弃了天空。他说:没关系,有了你,我才收获了海洋。
离开佘山后,凌彤萱与金东方一起回到了复旦医院,她今天可以办出院手续了,后期只要按时复查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病房,收拾了东西,他们准备离开医院。
临走之前,他们又回到了顾仪容生前住过的那间病房,东西都还没有变动,墙上的照片也都还在,凌彤萱默默走到墙边,一张一张地将自己的照片取下,慢慢地收在一个小纸箱里,紧紧抱在怀中。
金东方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而凌彤萱抱着小纸箱到楼下等他,却遇到了朱洪涛与朱凯文。
朱洪涛的身体本来已经康复得差不多,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因为那一日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状况下,风尘仆仆地去了一趟日本,回来后就又体力疲乏,一直住院疗养,可身体上的疾病还可以依靠药物来治疗,但心理上的伤痕就没有那么容易痊愈了。
面对凌彤萱,朱洪涛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愧疚已经不足以形容,后悔也更是来不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许多年来一直被朱家排斥在外的女孩子。
小彤有多好、多善良,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在从前的那些年,他一直是自私的,从来没有用一颗宽容豁达的心去对待她,而如今,他自然也没有勇气要她来认他这个父亲。
“爸爸,哥,你们怎么站在这……”朱雅宁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话未说完,忽然收声。
面对凌彤萱,朱雅宁的心情更是复杂,她死都想不到,自己跟凌彤萱会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人家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也许从最初见到凌彤萱的那一天起,她就本能地预感到,这个女孩子会跟自己抢夺什么东西,以前她以为她们争夺的是陈梦颖的母爱,可如今她明白了,原来是父爱,还有哥哥的宠爱。
血缘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几个人都沉吟许久,没有说话。
朱洪涛似乎是有些撑不下去了,便叫朱雅宁搀扶着自己走了。
朱凯文还站在原地,双腿如生了根一般。
凌彤萱怔忪地望着朱洪涛与朱雅宁远去的背影,许久,好半天后她才回神,欲走。
朱凯文忽然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他才开口,幽幽说道,“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那里也是你的家……”
话落,他自己竟也是懊恼,甚至咬牙,这种话,真的怎么听都觉得讽刺。
凌彤萱的表情却是淡然,抬头朝着他默默微笑,笑容恬淡而又平静,轻声一句,“给我一点时间。”
朱凯文蓦地一怔,回想起五年前的情形,那一幕也是类似,梦姨去世后,他想要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她在朱家的大门口,也是这样对他说,可那时候她是敷衍,现在……却应该是真的。
生命的轨迹像是一条轻轨,无关风与月。
“多留意一下雅宁,她应该快生了。”她有经验,提醒道。
“我会的。”他轻声回应。
凌彤萱默然点头,转身走远,阳光落在她的头上,明媚而亮丽。
朱凯文遥望着她的背影,一如当年,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他才默默转身。
最初未果,结局落定。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向左转,凌彤萱不由得狐疑,扭头望向开车的金东方,“我们去哪里?”。
“你猜。”他给出的回答等于没有,神神秘秘的。
凌彤萱微微蹙眉,“猜不到。”她伸手摸了摸车窗前的吊饰,好像是新买的,是一对小天使,让她蓦地欣喜,“好漂亮啊,你买的?”
“孩子们选的。”他如实回答。
她笑着点头。
车子又转了一个弯,凌彤萱不再发问,任由他载着自己到任何地方。
“不怕我把你拐卖了?”他故意说笑。
“乱讲!”她握起小拳头想要给他一记,却因为他在开车而作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最后车子抵达一间女士服装精品店前。
“我不需要买衣服。”凌彤萱连忙表明立场。
“买件新衣服,去去霉气,然后把好运带回家。”他拉着她的手往店里走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迷信了?”她狐疑地问。
金东方不置一词,硬是将她拖进了店里,几名身穿统一制服的店员立即迎了上来,“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金东方眉头微微一蹙,像是不悦,握着凌彤萱的手,冷不丁说道,“这是我妻子。”
店员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改口,讨好般地说道,“先生,太太,请问有什么需要,里面请吧!”
凌彤萱面色微微一赧,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金东方却不以为然,向店员吩咐道,“帮她挑一件适合的。”
“好的。”店员立即热情地将凌彤萱领向货架前,“太太,你穿这件一定好看,试试吧?”
凌彤萱被推进了更衣室,几分钟后换好了衣服走出,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她。
嫩黄颜色的上衣与淡粉色的裙装搭配,甜美的蕾丝,粉嫩的色彩,像是冰激凌女孩,方形黄色与白色拼色的鞋子,也彰显着明媚活泼的气息,冬季的天,却有了如春天般的气息。
“就这件。”金东方二话不说地结了帐,凌彤萱来不及阻止,后背的吊牌就被他扯了下来。
出了店门,一身靓丽的凌彤萱立即引人侧目,金东方倏地沉下俊容,占有性十足地搂住她的肩膀,不过还是没能阻止那些男人欣赏的目光。
他冷哼一声,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向车子,握着她光滑的手指,他蓦地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从口袋里取出那枚戒指,重新套入她的指间。
“有点松了。”她腼腆地说道,她住院的这段日子,戒指就取下来了,她瘦了一些,手指都变细了。
他有些懊恼,搂紧了她的腰,“走!”
“去哪儿?”
凌彤萱吓了一跳,连忙拖住他的臂弯,站定在原地,一脸谨慎。
金东方低头瞧着她表情紧绷的小脸,眼眸瞪圆,一副防备什么似的,不由得笑了,“放心,不是去首饰店。”
结婚戒指怎么能随便换掉!
闻言,凌彤萱微微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放心,“那是要去哪里啊?”
“去把你喂胖一点!”他拉起她的手放置在唇边,轻轻一吻,好希望这样子她那纤细的指头马上就可以变粗,牢牢地戴住那枚戒指。
凌彤萱脸上一红,小声嘀咕道,“人家在看啦!”
“怕什么。我们可是合法夫妻,有证的!”金东方依旧我行我素,语气里带着不可言喻的得意。
凌彤萱懊恼地呻吟一声,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害羞地跑向了车子,身后的他朗笑出声,随后跟上。
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驰而过,车子徐徐前行,金东方一边开车,一边在导航仪上搜索附近的餐厅,看了半天也没有做出决定,医生叮咛过,她在饮食方面还需要注意,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
“阿King,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凌彤萱沉吟片刻,向他询问道。
金东方思索了一下,火锅没有在黑名单上,点头,“好吧,就吃火锅。”
低头,他在导航仪上搜索火锅店,凌彤萱偷偷扬起唇角,伸手关掉了他的导航仪,笑着说道,“我知道路,你往前开就是了!”
金东方不置可否,根据她的指引开车,“这条路开到头,然后右转,上那个桥,从桥上下去后再一直往前开,在第二个路口右转。”
他狐疑地望了她一眼,这条路不是通往他以前住的单身公寓吗?
凌彤萱单手支着下颌,笑得怡然自得,眉眼弯弯。
五年前,他们是在那里吃的最后一顿饭,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嘛,所以他们今天要去那里吃团圆后的第一顿饭!
车子缓缓停靠在楼下。两人先后下车。
这里,他们都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记忆真的都停留在五年前的那一晚,默然感伤。
然而,小区还在,楼房的外墙也已经重新粉刷过,没有显得老旧,反而增添了一些新意,谁家的阳台上爬满了绿色植物,生机盎然。
他们搭乘电梯上楼,手挽着手,十指紧扣。
金东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大串钥匙,凌彤萱不由得感到奇怪,他怎么没事放这么一大串钥匙在身上?
她狐疑着,凝眸细看,发现那串钥匙里的某两枚有些眼熟,是她汇丰苑那套房子的!
傻瓜,他不但把那里保留了下来,还把钥匙随身携带,真是大傻瓜。
金东方在一大串钥匙里找到了正确的那一枚,打开了房门,她的心门也为他毫无保留地敞开。
一进门,两人都被里面灰锵锵的空气所呛到,金东方英勇地闯了进去,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很快,新鲜的空气灌入,味道好了许多。
房子里的东西照旧摆在原位,一切如旧。
可是许久都没有人居住的关系,虽然不脏,但到处都是灰尘。
凌彤萱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挎包,准备打扫房间,金东方立即阻止她,“我来!”
她笑着摇头,“没关系啦,我又不是纸糊的,医生也说了啊,我可以做适当的运动。”
说完,她轻巧纤细的身影便忙碌了起来,金东方也动手帮忙,粗重的活都由他做,累得满头大汗。
拖地,他实在不擅长,但仍旧是卯足了劲干。
凌彤萱坐在已经更换了外套的沙发上,指挥着,“阿King,左边那一块地板没有擦。”
他立即左转。
擦,擦,擦!
“右边的那一块也没有擦。”
他又立即右转。
擦,擦,擦!
凌彤萱眨着眼睛,瞧着他那张刚毅冷峻的脸庞,上面竟是充满了孩子气的懊恼。
“不许笑!”
她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也像个孩子。
两个人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终于把公寓打扫干净了,纤尘不染的房间。玻璃窗上闪着亮光,夕阳照射而下,美得如画。
他们又分别冲了澡,洗去一身劳作的汗,然后一起下楼,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
下楼后,凌彤萱看了看手表,想到浩浩和瑶瑶还在金惟仁和郑媛那里,心里不禁想念,“阿King,我去买菜,你去接孩子们,分头行动好不好?”
金东方眉头倏地蹙起,“一起!”
一个小时后,一家四口的身影一起晃入了超市。
“妈妈,我要坐车车!”瑶瑶小手指了指入口处的推车,双眼冒光,期待地说道。
“好。”凌彤萱取来一个推车,将女儿抱了上去。瑶瑶拍手叫好。
金东方也有样学样,取来另外一个推车,将儿子抱了上去,只不过——
“我才不要坐这个,蠢死了!”浩浩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嫌弃。
“浩浩……”凌彤萱拖长了声音唤着儿子的小名,那样温柔的声音任由谁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尤其是以保护妈妈为己任的浩浩。
浩浩抬眸,望着她,母子俩深深对视,都沉默不语。
一分钟后,浩浩败下阵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坐好。
金东方推着小车前行,嘴里边一抹笑意,浩浩装作不屑,可是在扭过头去的一刹那,嘴角也偷偷一扬,父子俩微笑的弧度,如出一辙。
正值晚间的购物高峰期。超市里的人很多,但人群当中有一家四口却格外得引人瞩目,男人高大英俊,女人温柔可人,儿子聪明俊俏,女儿甜美可爱,这样的家庭组合俨然是一道风景线。
然而,对于其他人的注目,当事人并没有太多的察觉,因为他们正在全神贯注地进行全家大采购。
“宝贝们,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要不要吃辣?”凌彤萱笑问着两个孩子。
“要!”
“不要!”
兄妹俩的意见显然不一致。
以往这种情况下,凌彤萱都会公平对待,可是今天她却故意站在了女儿这边,她摸了摸女儿粉嫩的小脸,柔声说道,“妈妈跟瑶瑶一样,也不喜欢吃辣呢,二比一,所以我们今天就不要吃辣了吧?”
瑶瑶的脸上立即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浩浩的小脸却一下子变成了苦瓜状,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向了金东方,脱口而出,“爸爸,你呢?”
金东方蓦地一怔,浩浩又叫他爸爸了!
凌彤萱在一旁微微地偷笑,他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故意沉吟片刻,待看到浩浩急得小脸都变了色,才幽幽说道,“我要吃辣。”
二比二。
凌彤萱故意叹息一口气,佯装勉强地做了最后的决断,“那好吧,我们买两种,吃鸳鸯锅,一种辣的,一种不辣的。”
浩浩和瑶瑶都松了口气,而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凌彤萱望了一眼金东方,两人相视而笑。
“妈妈,妈妈,你看那边!”坐在推车上的瑶瑶忽然喊道,漂亮的眸儿看到了什么,惊喜连连。
凌彤萱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边卖服装的区域摆着四个人形模特,也是一家四口的模样,模特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亲子装,只是两个大人的大一些,两个小孩的小一些。
“爸爸,我们快走!”浩浩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瑶瑶要做什么了,扭头就对金东方说道,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不假思索地就又将“爸爸”两个字甩出口。
可惜,还是太晚了。
二十分钟后,更衣室外面,容貌极为相似的父子俩面面相觑,都猛瞧着对方胸前的图案,亲子装他们是都懂,但是……衣服上面那个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四角裤的小男孩是什么东西?
穿这样的衣服出去……
金东方的手指倏地收紧,像是要把这件衣服凌迟处死。
浩浩也黑了半截小脸,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另外一间更衣室的门倏地开了,闪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哥哥,好看吗?”
“阿King,好看吗?”
“呃……好看……”父子俩难得的意见统一,可心里面却都恨不得杀死这个只穿了四角裤的小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跑到衣服上去,凌迟一万遍!
“哥哥,你知道衣服上面的这个人是谁吗?”瑶瑶天真可爱地问道。
浩浩一向是成绩优秀,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可是……衣服上面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金东方也忽然心虚,他有预感,下一个被考问的人就是自己了。
果然——
“阿King,你知道吗?”
“……”
父子俩的脸上出现了同样的尴尬表情。
凌彤萱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微笑地说道,“瑶瑶。你来宣布答案!”
“嗯!”瑶瑶走到金东方和浩浩面前,像个小大人似的说教道,“这个是阿童木,他是小英雄哦,看到没,他的脚上有两支小火箭,可以让他飞起来哦!”
阿童木……
啊,果然有一种想要把他揍成木头的冲动!
父子俩的拳头同时握紧了。
瑶瑶难得可以在哥哥面前显摆一次,走过去拉他的小手,浩浩却不想理她,一直往金东方的身后躲,“爸爸,救我!”
凌彤萱再次偷偷地笑了,看来,要让他们父子俩统一战线也不是很难嘛!
待一家四口离开超市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驱车回到公寓后,凌彤萱立即将买回来的食材拿到厨房,洗了手,开始煮起火锅。
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玩,瑶瑶还死活缠着浩浩,给他讲阿童木的故事。
扑哧扑哧……
锅子里发出声响,凌彤萱拿着火锅底料,准备放进去,她的腰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金东方低沉感性的声音传入耳畔,“小彤……”
她“嗯”了一声,侧头望着他羞涩微笑。
“你好聪明!”她居然用这样的办法让浩浩在不知不觉间和他拉近距离。
她的脸微微一红,娇嗔道,“那当然!”
他扣紧她的腰,栖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原本微红的脸,一下子涨成了大红。
半个小时后,一家四口围绕在餐桌前,温馨地吃起火锅。
“开动喽!”凌彤萱宣布说道,浩浩和瑶瑶立即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金东方握着筷子的手却迟迟未动,像是舍不得吃。
“阿King,给你吃这个。”凌彤萱将一颗鱼丸夹进他的碗里。
金东方“嗯”了一声,也帮她夹了一颗鸡丸。
晕黄的光线下。锅子里还冒着袅袅的热气,那雾茫茫的热气氤氲着两人的眼,彼此的脸庞在对方的视线里微微模糊,热气扑鼻,心也跟着温暖。
其实,幸福没有套路。
这,就是幸福。
平凡,却又伟大的幸福。
如同每一个幸福的家庭,晚餐过后,凌彤萱一家四口继续享受着美好的休闲时光,金东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孩子在客厅里下棋,输的人在脸上贴小纸条,快乐的笑声时而传来,凌彤萱在厨房里洗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透过玻璃窗,看到金东方双手抱膀,一双深邃的眼眸在盯着新闻频道,凌彤萱此刻想到以前很是害怕那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玻璃门忽然被人拉开,所有的回忆都被打断,金东方轻轻走进,她扭过头娇睨他了一眼,说道,“你又进来干嘛,我自己可以的啦!”
“怕你累到。”他从身后抱住她,将脸贴近她的耳畔,亲匿地说道,双手接过她手里的饭碗,要帮忙清洗。
她用手肘轻顶他的胸膛,取笑他,“你不要闹啦,你只会越帮越忙!”
“谁说的?”金东方不服地挑眉,双手继续动作。
两个人站在流理台前一起洗碗,他的双手穿过她的腰,身体靠得很近,凌彤萱忽然意识到一种危险的亲密感,厨房她一点都不陌生,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气氛特别得尴尬。
尤其,此时他的胸膛紧紧熨贴住着的背脊,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息包围着她,炽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令她的心发烫地怦跳着。
她试图挣开他的环抱,拉开一段距离,她的身体柔软又带着独特的香气,那么一阵扭动让他一下子情难自禁,“小彤,别动!”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
“怎么了?”她困惑地问,侧过头去,对上了他幽深的眼,那双黝黑的眼眸变深变沉,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两人的鼻尖轻触,彼此的呼吸暧昧地交织着。
“爸爸,哥哥耍赖,他输了不肯贴纸条!”瑶瑶童稚的告状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凝视。
金东方蓦地咬牙,“这个臭小子!”
“是你先偷了我的棋子!”浩浩朗声辩驳道。
金东方咬紧的牙关又微微松开,一脸挫败。 傲骄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