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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平安夜到来。
凌彤萱带着儿子和女儿在饭店里共度节日的夜晚。
粉红色和粉蓝色的氢气球高高地漂浮在半空中，垂落下来的细绳上缀着很小很小的铃铛，调皮的孩子伸手去够，小铃铛就会发出微微的响声。
房间的圆桌上，摆满了好吃的东西，凌彤萱特意买来了几颗苹果，用漂亮的包装纸包上，上面系上了洒着珠光的彩带，绑成蝴蝶结的形状，还买了一些糖果和孩子们爱吃的小点心。
床头的枕头高高地隆起，底下藏着她为孩子们准备的小礼物。
房间里开了空调，虽然她觉得不需要，但是瑶瑶的身体不好，她还是稍稍把温度调高了几度。空气里还静静流淌着轻音乐，whenChristmascomestotown。
“妈妈，这个给你。”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手心里捧着一颗快要赶上她脸庞大小的苹果，瑶瑶把自己最喜欢的一颗苹果送给了妈妈。乖巧得让人心都发疼。
凌彤萱低下头来，望着那张跟自己相似的小脸，心里顿时滑过一丝暖意，伸过手，将苹果接下，然后摸了摸女儿粉嫩的脸蛋，“谢谢瑶瑶。”
“不客气。”瑶瑶笑了笑，满足得眉眼弯弯，然后趴到桌子前继续挑选着可爱的糖果和小点心，最后选了一只KITTY猫形状的棒棒糖。剥开包装，放在嘴巴里轻舔，小小的舌头粉粉的，光是看，就让人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用力亲上一番。
“好甜哦！”瑶瑶满足地发出纯真一笑。
一声略稚的嗤笑忽然很煞风景地响起，浩浩一直坐在旁边，对那些苹果和小点心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就更别提了，从头到尾，他一颗都没有碰过。
瑶瑶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立即嘟起小嘴向凌彤萱告状，“妈妈，你看哥哥啦，他又笑话我！”
“瑶瑶乖。”凌彤萱拍了拍女儿细细软软的发丝，然后扭头望了望儿子那张小小的酷脸，“浩浩，不可以对妹妹没礼貌。”
浩浩没有做声，表情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哥哥，这个好好吃哦，给你尝一尝！”瑶瑶递过被已经自己舔得乱七八糟的棒棒糖，浩浩帅气的小脸顿时扭曲，理也不理她。
“哥哥……哥哥……”瑶瑶比他矮了一大截，举高的小手微微发酸，可怜兮兮地等着他的回应。
“烦。”浩浩明显不耐烦，微微蹙了下眉头，那动作竟与金东方如出一辙，看得凌彤萱忽然一怔，眸色不自觉地黯淡。
而她神色变化的那一刹那，浩浩似乎是捕捉到了，他连忙低下头。在瑶瑶的棒棒糖上吃了一口，瑶瑶立即高兴地笑了起来，“哥哥，好吃吗？”
“好吃。”他难得地给予正面赞美。
“哥哥，这里还有小点心哦，过来，我们一起吃。”瑶瑶拉起了哥哥的衣袖，而浩浩这一次并没有拒绝，很配合地跟她一起玩了起来。
“哥哥，你给我讲一讲学校里的事情，好不好？”没有上学的瑶瑶对于学校的事情相当好奇。
浩浩又是一闷，“没什么好讲的。”
“哥哥……”
故意拖长的语调里带着无限的委屈似的，任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浩浩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软化，放柔了语调开始讲述那些在学校里发生的故事。瑶瑶听得入迷，但是他却觉得蠢毙了。
凌彤萱坐在一旁，望着那两个凑在一起的小身子，眼睛里有着满足。
这两个孩子，虽然偶尔会闹别扭，但是他们的感情其实很好，他们会哭、会笑、会吵架、会和好，用最丰富的表情诠释着生命里最纯真的东西。
五年来，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宝贝，她的人生才得以支撑下来，她爱他们，爱逾生命。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沉沉的震动，抬眸，看了一眼在零食堆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家伙，事实上只有瑶瑶一个人玩得很开心。她起身到阳台接电话。
“小彤，节日快乐。”优雅的男声如水泽一般，润物细无声。
凌彤萱微微一笑，“你也是，圣诞快乐。”
“孩子们睡了吗？”
“还没有，正玩得高兴。”
“瑶瑶一定很开心。”曹敏行笃定地说着，“不过……浩浩应该会很苦恼。”
凌彤萱不禁笑了，曹敏行也笑了。
闲话家常了一番，末了，曹敏行认真地说道。“浩浩比赛的那天，我会去现场。”
“你最近不是很忙？”
“再忙也要去，谁叫我是浩浩的干爹呢！”
凌彤萱心里一暖，由衷地说了一句，“阿行，谢谢你。”
细细的雨丝如绵密的细针一般，降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氤氲出无声无息、不可言喻的悲伤。
金东方依旧僵立在小饭店的楼下，雨水很凉，却没有他的心凉。
身旁那棵圣诞树上亮起了五彩的小灯，一闪一闪的，迷了他的眼。
某个阳台上，忽然闪现了他期盼了一整晚的身影，深沉的眸里，泛起一抹沉重的安慰。
看到了。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祈求。
凌彤萱结束了与曹敏行的电话，转身要回到房间里去，不经意地一个抬眸，却瞥见了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呼吸一窒。心也跟着紧紧地揪了起来，微微凝眸，眼眶刺痛。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细细的雨帘在空气中纠缠，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忽然，一记汽车鸣笛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凝视。金东方扭过头去，只见一辆计程车徐徐驶来，刺目的车灯大开，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连忙让开了路线，可是当车子缓缓从他身边滑过，当他看清了车后座里的那个男人，他的整个人瞬间一空。
好久不见，可是他依然能够一眼认出他来——曹敏行。
灯光之下，曹敏行清俊的侧脸愈加得清晰，温润的脸上有着柔和的笑，轻轻一眨眼，都带着出尘的高贵气息。
眼前宛若贵公子般优雅的男人，对他视而不见，漆黑的瞳眸里只朝着阳台上的人望去，眼底是一片似水柔情。
看到曹敏行到来，凌彤萱的震惊并不比金东方来得少，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按捺住头脑里纷乱的思绪，故意朝着楼下挥手。然后匆匆下楼。
金东方当场愣在原地。
当计程车缓缓停下，曹敏行径自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灰色风衣，精良的剪裁衬出完美的肩线，颀长优雅的身材线条一览无遗。
“阿行。”凌彤萱从楼上奔下来，漾出一抹笑容，但心底却牵起了一阵苦涩的心悸。
金东方蓦然回神，她依然还是那么温柔、那么驯顺，从前她也会这样接送他的。可如今，她的体贴、细心、温柔全都已经给了别人。
他仿佛忘了该怎么呼吸，连话也挤不出来，只是傻愣得地看着曹敏行回应她一记浅笑，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向饭店。
当她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面无表情，连一个斜视也没有，像面对陌生人似地，就那么缓缓地从他身旁走过。
“小……”金东方想要喊她，但是见到她和曹敏行恍若金童玉女般匹配地走在一起，他就怎么也唤不出口了，只觉得心脏好痛，痛到不能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或者他双腿已经生根了，被死死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们，亲眼看到他们一起进了电梯，最终在他的眼前消失无踪。
“你为什么没有跟瑶瑶的爸爸结婚？”
“因为我不再相信爱了。”
她何其不幸，之前遇上了他；她又何其幸运，遇上了曹敏行。
即便她不再相信爱了，曹敏行也仍旧是会守着她。
楼上的某个房间里，灯光大亮，窗户上晃动着人影，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肩头，挥舞着手里的气球，笑得开心。
隔音良好，他只隐隐约约地听见叫着“爹地”之类的童声。
瑶瑶，你想要一个SuperDaddy愿望实现了。
瑶瑶的童言童语让金东方感到无比心酸。
五年前，他对她的伤害已经是既定事实，而如今他也无从弥补，因为她不需要了，她已经成为了人母，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而他们的那一段爱，就像是表盘上的针，不停地转动，一边转，一边看着时间匆匆离去，却无能为力。
往事，终究如烟。 傲骄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