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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火车站。
“各位旅客,从上海出发,开往杭州的Z12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您提前做好登车准备……”广播里传来了女播音员清甜的嗓音,候车的人们一下子喧腾起来。
凌彤萱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检票口的方向望去,前面黑压压的一片,许是周末的关系,火车站的人很多,短途旅行的人们脸上带着疲惫又带着满足,那笑容让人觉得欣羡。
凌彤萱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却一下子愣住了,脸上尽是意外,甚至是惊讶。
门口的方向,曹敏行一身灰白色的衣服,脚步放着一个行李箱,双手插着口袋,斜倚在那里。唇轻抿着,明澈的眼底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看得她不禁面色一赧。
“曹老师?”凌彤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他的身影犹在,只是脸庞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挡住。时而模糊,看得有些不太真实。
“你怎么在这里?”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曹敏行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她,微笑着回道,“等你。”
“等我?”凌彤萱呐呐地说着,不敢置信,忍不住垂下粉颈,小声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走?”
曹敏行但笑不语,只是眼神深邃,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不放。
“各位旅客。从上海出发,开往杭州的Z12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广播再次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凝视。
凌彤萱反应过来,心里却还是讶异的,而曹敏行依旧沉默,却是帮她去提行李,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凌彤萱措手不及,两人的手意外碰在一起,曹敏行的眸底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辉。
“上车吧。”曹敏行的声音微微沙哑。
“哦。”凌彤萱怔怔地点头,眼睛里茫然成一片。
上了车,是普通的硬座车厢,人很多,而凌彤萱的座位是靠走道的,曹敏行主动跟她换位置,“小彤,你坐里面吧,里面安静一些。”
不等凌彤萱拒绝,曹敏行已经让出了位置,她只好点头答应,“好吧,谢谢曹老师。”
“不客气。”曹敏行淡淡微笑,眼底却是隐匿着深情,他凝视着她的眼神是纯粹的安静,仿佛不沾染这世间一丝的污垢。
火车徐徐开启,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渐渐驶离上海。
是夜,金东方没有留在汇丰苑的房子里,也没有回凯旋山庄,这两个地方都会让他觉得压抑,不想多呆一分钟。
……
时间已晚,金氏大厦的顶楼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散发着幽冷的气息。
金东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开着两台电脑,手边也是一摞的文件,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下去,眼眸一抬。缓步走向窗边。
透过那一副巨大的玻璃窗,站在这个城市最璀璨的位置,他俯视着灯火通明的上海市,任由寂寞流淌过心间。
这么多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是在为他点亮。
双拳不自觉地握起,手握整个金氏帝国,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空虚?
玻璃窗上,倒映着他冷峻的脸庞,为什么嘴角边还是没有一丝笑意?
猛地,抓起手机,想也不想地就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回应他的,却是一下接着一下的“嘟嘟”声,最后变成冰冷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没人接?
俊朗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瞳孔微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冷峻。握着机身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忽然,掌心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节奏,一条短信进来。
——你好,小彤正在睡觉,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望着这条短信,金东方忽然就笑了,唇角边淡淡地泛起怪异的笑弧,犹如撕裂的朝阳,在一片血色中惨烈绽放。
火车上,曹敏行望着身旁已经靠窗睡着的凌彤萱,不由得目露复杂。
他轻轻地按了几个键,然后将她的手机悄悄地放回桌面,掌心一空,可却还是觉得沉重。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但是他直觉那个人是金东方,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其实男人也有。而且男人的直觉往往比女人更准。
凝眸望着身旁的女孩,柔亮的黑发,秀美的颈项,若质纤纤。
她双眸闭着,可是他的脑海里一直记得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像是山涧里的小溪,清澈透亮,不掺一丝一毫的杂质,纯净得让人心颤。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不可言喻的味道,像清水,也像陈年的酒,稍不留神就会醉。
温柔乡。英雄冢,这句话说的真是没错,莫怪金东方也深深沦陷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刚刚这通电话她没有接到,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他知道金东方那样骄傲的男人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愿意放下面子,愿意放下惯有的强势,愿意放下天生的傲骨,当一个神一样的王者走下神坛,没有女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可是……她却没有接到电话。
其实,他应该叫醒她的,可是他没有,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而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不希望她再受伤了。
因为即使金东方真的喜欢她、爱她,他也不可能娶她。
郑媛告诉他。金、郑两家的好事近了,订婚仪式很快就会举行。
因为天气不好,下雨了的关系,火车有一些晚点,凌彤萱抵达杭州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下了车。寒凉的空气袭来,吹得她下意识地打了个战栗。
下一秒,一件厚厚的外套便罩上了她的肩头,她一抬眸,瞥见曹敏行温柔的淡笑。
他却但笑不语,只是帮她提着行李。然后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然后帮她开了车门。
凌彤萱弯腰坐进车子,然后报上地址,住的地方是公司安排的,她之前也没有去过,心里有着一丝期待。
二十分钟后,计程车抵达目的地,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环境不错的住宅区,她的公寓在B座3楼,一室一厅,家具齐全。
曹敏行送她到楼上,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房子,确定安全无虞后才缓缓开口,“小彤,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报道呢。”
曹敏行勾唇淡笑,他微笑的时候,眼睛和嘴角都非常动人。
房门轻轻关起,房子里只剩下了凌彤萱一个人,哦,对了,还有小King。
凌彤萱快步走到笼子前,将托运过来的小King放了出来。小家伙有些委屈似的蹭进她的怀抱寻求安慰,她轻轻抚着它的头,低声呢喃,“小King,从今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小King呜咽似的叫了一声,听起来教人心酸。
折腾了一天,凌彤萱已经累得没有力气收拾行李,沐浴过后,便换上床单,钻进了被窝。
手机放在床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拿。翻开通话记录和短信箱,从头看到尾,像是在搜寻着谁的讯息,可是,什么都没有。
忽然,一个电话进来,她的眼睛里一喜,可是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眼神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轻轻按下绿色的接听键,将手机放在左耳边,“喂,金惟仁……”
“嗯,小彤,是我。你到杭州了吗?”电话那端,金惟仁关心地问着。
“到了。”凌彤萱微笑着点头,心里满是感激,本来金惟仁是要送她的,但是公司临时有事,他出差去了国外,看了看时间,他那边应该是凌晨三点半,他竟然还打电话来慰问她,真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彤,等我回去,我一定去杭州看你。”
“好啊,到时候我请你吃杭州的特产。”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两人结束了通话。
凌彤萱握着手机,却是久久没有放下。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不论悲喜,它都会悄然来临,又悄然度过,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轮回。
十年前,凌彤萱跟着陈梦颖从杭州到上海,而现在,兜兜转转,她又从上海回到杭州,中间的曲折,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发现人还在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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