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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采薇自一惊梦中醒过来,唬的大汗淋漓,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窗外的亮光还是灰蓝色。又见小蝶在帐中酣睡,她才松了口气,低下眼睛,用手抚摸自己日益增大的肚子,真想快点生下他,免得总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鸭子似的一摇一摆,难看死了。赫娅说的正中人意,哪一个女孩子不爱美,在美丽和孩子之间,轻薄一点的女子大都会选择前者吧。要是在以往,她听了那番话后,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全自己的美丽而除掉骨肉,但如今,她所体现的着实是大公无私的精神。
高浩斌忙完了家里的事情便回了宫,临走时,他与父母和奶奶再三话别,又嘱咐了两位兄弟好生照顾他们,自己会经常回来的。
高浩斌入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给郁有求请安,郁有求时刻挂心着他,这一回来,郁有求颇为激动欢喜,竟慌不择言,将自己多日来在心里秘密打算的一件不合时宜的事道了出来。高浩斌听之大惊。免不了气愤,叫道:“我怎么能娶赫娅使!”
郁有求却一副欣欣然的表情,说:“朕帮你打听过了,赫娅出身名门望族,在蜜花国是赫赫有名的,有多少人都对她举目瞻首,偏偏被皇上选中当了舞姬。她给朕说了许多她们的美德,所以朕认定她至今仍守身如玉,是个贞女。珏儿,你都二十出头,婚事不可再延误了。司徒赫娅是朕一眼命中的儿媳,蜜花国那边,朕自会处置的妥妥当当!”
高浩斌悲愤交集,筋脉从脖子上突了出来,道:“皇阿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儿臣的未婚妻刚刚才离开人世,这边就马上定亲。儿臣与那个女人素未谋面,就算见了面,她长得多么娇花照水,婚事一说,都是泛泛之谈。”
郁有求非常生气,还责备了他几句,事后想想,觉得自己确实不该操之过急。浩斌刚丧未婚妻,至少该让他缓口气。
赫娅于昨晚试探郁柳回,得到满意的结果。一夜欣喜未能合眼,天蒙蒙亮就起来梳洗,听侍女来报:“六皇子回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她听郁采薇反复说起六皇子之名,也问得六皇子多舛命运,及他们兄妹两个的纠葛,故知郁采薇非常惦念他,便亲自去了锦芳楼,将高浩斌回来一事告知与她。郁采薇听了,不胜欢喜,遂又想对他亏欠太多,哪里还有脸去见,一时未免情绪低落。
赫娅暗与郁柳回付诸情愫,因想愈他兄弟姐妹都交好,日后感情更容易定,因劝告郁采薇:“有什么过不去的,没见着你刁蛮任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真亏得慌!”
“我恨不得一辈子都没有过那种讨人厌的性格,我宁愿一出生就失掉十六年的岁月,也不要它成为我以后生命中的污点,无法抹去。”采薇道。
“傻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是一家人,是亲兄妹,迟早有见面说话的时候,你总不能躲他一辈子吧!”赫娅道。
郁采薇的性格是发生了一定的转变,心中的那份爱却未曾有过变化,即使很想很想去见高浩斌,那一份羞耻心使得他惶惶然,徘徊不定。而在赫娅的劝导下,她终于鼓起了勇气,一定要去看看他哪怕是暗地里的一眼,唯有看见他了,才能够安心。
高浩斌和郁柳回走在一起,高浩斌不禁说了郁有求的那个荒唐的想法,郁柳回闻之惊恻,幸好浩斌没有答应,要不然他真为自己的感情这么快就告终而难过。
“二哥也在。”郁采薇赫娅远远地就看见高浩斌和郁柳回,他们也看见了她们。高浩斌一看见采薇就转身欲走,赫娅叫住他:“六皇子,公主天天盼着你回来,想知道萃凝小姐的事,也好劝你不要过于悲哀。你倒好,见了她一个字不说就要走,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高浩斌回过头来,想这说话的应该就是司徒赫娅,赫娅果然貌美如花,但与郁采薇站在一起却相形见拙。“赫娅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何故管那么多呢?”高浩斌毫不客气的问。
郁柳回忙道:“赫娅使好心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这样说叨!”
赫娅道:“没什么,想是六皇子心情不好。而我说的多了。人在屋檐下,怎可不低头?我虽然是来自蜜花国的使者,在你们采薇国,也就是个外人。”
“不是这样的,赫娅!”郁柳回忙道。
郁采薇一直注视着高浩斌,张口欲言,高浩斌却回过身去走了。“公主,你应该去追,给他把话说个清楚,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赫娅道。
郁采薇便加紧了步子跟上高浩斌,“你等等,”郁采薇大声道,“萃凝的事,我完全不是故意的。六哥,你听我说!”
“你又想出了什么辩解的理由?我不会再被你蒙骗了,你死了这条心吧!”高浩斌冷冷的道。他走得很快,她大着肚子根本跟不上,所以不慎跌倒了,“啊!好痛啊!”郁采薇叫道。
高浩斌想当做没有听见,置她于不顾,但实际哪有那个狠心,便慌忙过来将她扶起。“六哥,”郁采薇趁机道,“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应该说明——萃凝的确是死在我的手里。那是因为我太想快点让她好起来,却忘了她身子太弱,神力传输的太猛……”
她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高浩斌心里当然是愿意相信她的,可若就这么原谅了她,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萃凝了。他缄口不语,站起身就离开了。郁采薇掩面而泣。
却说郁柳回于司徒赫娅单独待在了一起,不禁显得拘泥,赫娅开口道:“谢谢你。”
“我做了什么,让你表示谢忱?!”郁柳回只顾紧张,简直无法思考任何事。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送我的,不是吗?”
“对!是我!想不到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记不得呢?”
“……贵人多忘事嘛!”
“我不是贵人,所以任何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赫娅窘笑道。
郁柳回心里似乎猜着了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情深意切的话吧,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拘谨的笑容在脸颊上抹了飞红的胭脂。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一处亭榭,郁柳回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在这儿多住几天,不要那么快就走。”
赫娅得意的笑道:“十五天,是皇上定的期限,我可能不能满足二皇子的要求。今天已经第五天了。”
“蜜花国皇上实在不应该派你一个女子千里迢迢的赶来。”郁柳回面朝松林,说道。
“二皇子何出此言?我自以为不必你们男人差到哪里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赫娅,我希望你昨晚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赫一下子涨红了脸,笑道:“谁告诉你那是假的了吗?”
郁柳回不禁一愣,惊喜道:“是真的!”
赫娅没有直接承认,但她的种种表现都说明那是真的,郁柳回似有所悟,欣喜若狂,搂了赫娅在怀里。两人你情我愿,情深款款,幸福的花儿在面孔上怒放。
郁采薇这边,张守成好容易摆脱了母亲的挽留,又来了她身边。至于婚事,郁采薇好像总在能拖就拖,说一定要生了孩子后在嫁给他,张守成说:“我们的婚礼可以不用任何仪式,那些都是没有必要的,只要你在成婚书上按下手印,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你了。”
“公主,你还在等什么呢?张守成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了。小蝶敢说,他全都是为了你好,一个女子是不应该拒绝他的。”
郁采薇只好答应了下来,在早就准备好的成婚书上按了手印,张守成更待她如待己。小蝶唯有羡慕的份儿,曾几何时,她看上花如梦了!人家花如梦却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公主,自己的分量就跟那闹人的蜜蜂差不多。
高浩斌得知郁采薇与张守成成婚的消息,并无任何反应,他心如止水,感情的事再不想谈了。他还留着那幅薛萃凝未完成的鸳鸯图,“或许,我就是那只鸳鸯吧,你走了,剩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他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并不孤单,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看着我,关注着我。我坐着的时候,你像一只可爱的猫伏在我脚边;我睡着的时候,你是瓶中那朵半开的蓓蕾,静悄悄的开放;我走着的时候,你是路边那绿油油的草儿,青翠欲滴。”
近日,采薇国以北发生暴风雪,无数农舍被掩埋,郁有求已派了朝廷大臣去处理。可今日大臣们都回来了,说那里的风雪不止,人们根本没办法施救,反而自己也担了生命危险,索性回来,等暴风雪停了再去施救不迟。
郁有求大怒,斥责他们弃百姓生死于不顾,都是些彻头彻尾的胆小鬼,饭桶!见状。郁得欢自告奋勇,要去北方救灾,高浩斌也义不容辞。郁有求忖度六皇子婚事已久,这一走,就又得耽搁下来,可高浩斌一鼓作气,非去不可,他也只好应了。谁知,郁采薇闻听此事。赶来求皇上,说什么也不要让高浩斌前去,但君子一言九鼎,万不可收回已说出去的话。
慕容舒雅同郁采薇一样忧心忡忡,担心他们遇到危险。“我也要去。”郁采薇坚定的道。张守成对其百般阻挠,拿她身体当借口,确实,她的身体目前的确是个不争的借口。身怀六甲,到那种地方去,少不了拖人后腿。“我有神力,不用怕的。”她说。
这时,高浩斌来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道:“采薇国还没落魄至那个地步,有的是勇往直前的男人。”
郁采薇咽了口冷气,眼睁睁看着他们大部队出发,再不言前去之话。若是郁柳回在场,他一定也会被派去,幸而当时他和赫娅出了宫,他当赫娅的向导,为她做一切讲解。采薇国的许多玩意儿都与蜜花国的不同,赫娅觉得都新鲜的很,颇感兴趣,少不得不住的问这问那,郁柳回颇有耐心,一一讲给她听。
他们在大街上东游西逛,赫娅不时地跳起一段舞,调皮开朗的笑声荡漾在郁柳回心间。就这样,赫娅每天走访四处,了解采薇国的风土人情,向郁有求恳请叫郁柳回陪着。渐渐地,郁有求察觉到二皇子与赫娅使非同寻常的交情,不胜开心,不论是哪个儿子,只要能留住司徒赫娅就好。
一晚,赫娅兴头未消,与郁柳回谈天说地。不停的往前走,以为前面是处水潭,意欲去看看。郁柳回只顾沉醉在她的能言善辩中,无意识的跟着她的脚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她们越发觉得此地阴森怪异,便拽了拽赫娅的衣襟,赫娅回头问:“怎么了?”
“再走下去会出现不吉的事,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一侍女胆怯的说。
赫娅环顾四周,发现已远离了有灯火的地方,却不以为然,说:“看了那水潭,咱们就回去。”转而问,“柳回,你害怕吗?”
郁柳回着实感着慎得慌,逞强道:“没有的事。”便又往水潭处走去,可一到边儿上,他们就被唬了一跳。赫娅惊道:“没有水,是个坑!”坑底堆着丛丛枯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郁柳回突然大叫道:“糟了!此地并非善地,而是险象环生的白云山后!”他霎时惊惧的没了心。
赫娅没听说过白云山,因问何处。郁柳回也不及解释,只拉住她的手,愤道:“我真混,竟然带你进了这鬼地方!”就往回走。辆侍女也附在赫娅身边,赫娅方觉不祥。“回去了,我自会给你讲清楚道明白,快走,什么都别问了!”赫娅只好依他。
那堆得小山丘一样的枯叶底下,不是别的,正是两条白鳞大蟒,闻着人味儿,一跃就窜了出来,巨响振聋发聩!枯叶都被掀了起来,在他们身后掀起狂澜万丈。
赫娅惊叫起来,郁柳回携了她急速前逃,两个侍女做了不幸之国,被白鳞大蟒各自叼住一个,两人儿瞬间无踪。见此,赫娅魂飞魄散,郁柳回叫她“快跑!”她只好坚持着跟上他的脚步。他们心里极其惶恐,慌不择路,脱了一难,又陷入陷阱!树叶跟着他们“哗啦啦”都掉了下去,灰泥乱洒,一时身体掉入那深深的捕兽坑里!
赫娅惊吓之极,紧紧依偎着郁柳回,郁柳回知道摆脱了白鳞大蟒,心里稍稍安慰,虽置身陷阱,却有望逃出去。 恋你颠倒了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