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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们一同被困，这些物资便对半分了吧。”她走到物资边上蹲下清点东西。经过了昨晚，物资还剩下一条毯子，半瓶酒精，两盒牛奶和两块压缩面包。叶孪也默认了这样的处置：“毯子你留着吧，小心着凉再次发烧。”

　　叶雨彤不客气地留下了毯子，然后拿了一半的牛奶和面包给了叶孪。她出了石缝，在周遭转了一圈，发现情况确实如叶孪所说，一面临海峭壁，一面是他们滚落下来的矮坡；确实因为昨天晚上下了大雨的缘故，石头和泥土都比较松软。不能攀爬，基本自救无门。

　　眼看着天又阴了起来，风雨欲来，叶雨彤扯了些芭蕉叶在石缝口搭了个顶棚。大约因为之前发了烧的原因。她体力不济，干完了这些事情，她气喘吁吁地回了石缝坐下了休息：“外边看起来又像要下雨，短时间内我们大约是走不了了。”

　　“虽然说，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有些时候丑话还是说的前头为好。”叶雨彤手上拿了一盒牛奶把玩，她半垂了眉眼，声线淡淡。“我信得过你，却信不过你的队友。这样吧，我们俩都个地步了，如果我的队友来搜救，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动你。”

　　“所以你也要向我保证，如果来的是你的队友，他们不会攻击我。”

　　她把手上的牛奶搁下：“我自然是相信你不会乘人之危，但是话不能说的太满，我想和你约定，不管来的是谁队友，都不能攻击对方。叶警官，可以吗？”

　　“这是自然。”叶孪眉头皱起，考虑到了这个事情的可能性，点头，“我答应你。”

　　过了片刻，外面果然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外面下的雨，石缝里就很闷，好在有了叶雨彤搭建的顶棚，两个人也一同坐在石缝门口透气，看着不远处翻腾拍打着海岸边石壁的灰色海浪。

　　叶孪之前出去打探情况的时候薅了许多细长的叶子回来，此时此刻正在试图把这些叶子编成毯子，叶雨彤则坐在一边拆了包面包，有一搭没一搭地揪小块往嘴里送，百聊无奈地看着外面远处的海岸线。大约是这样的天气有点熟悉。她看着外面的暴雨，又看了看一边的叶孪，若有所思：“叶警官，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叶雨彤原以为他会无动于衷，当她是在套近乎，便当未听过，但是叶孪手上的活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一脸严肃，声调四平八稳，眼中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是哪位故人？”

　　“具体是哪一位，我却说不上来。”叶雨彤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感兴趣，只是一五一十，“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一个小哥哥，那是很多年前的人了。”

　　“也说不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那个时候大家还小，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我只是觉得如果他长大了，应该也是你这样一板一眼的样子吧。”

　　叶孪重新埋头开始编叶子，叶雨彤自觉讨了个没趣儿，也不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那边他却是问了：“这么说来，他应该跟你是邻居吧。”

　　“你小时候住在哪儿？”叶孪竭力稳住自己的阵脚，力图语气平淡，“搞不好，我们真的……当过邻居呢。”

　　“这个，”叶雨彤拧起眉头，低头思索了一下，“我却是不记得了。”

　　“我住过的地方太多了。”她淡淡。“我也试过仔仔细细地回忆过——但是真的记不得了，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辗转过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到头了……连家在哪，也不记得了。”

　　是啊，不记得了。大约不记得也好，反正那个地方也回不去了。

　　叶孪默然片刻，却听见她顿了顿，语调奇异：“不过……我记得他的外号。”

　　“很奇怪吧，我不记得家在哪里，倒是没有忘记童年玩伴的外号。”叶雨彤把自己都逗笑了，她感叹，“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我们两家真的很要好。我们经常去对方家里玩，不过他来我家里玩的比较多，他的性格一板一眼超级严肃，就像一个小老干部。”

　　“所以为了捉弄他。我给他气了个超级不严肃的外号……”

　　叶孪默然，心却跳得厉害：“什么外号？”

　　“啊，这个外号的出处，我倒是忘了。”

　　她感叹。“我也叫惯了，他倒是气得要死。”

　　“叫蛋仔。”她说，“我叫他蛋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石缝外面雨声嘈杂喧嚣，光线极暗。大概是早上已经闹过了一场消耗了许多体力的原因，叶雨彤刚刚吃得半饱就开始犯困，她自觉裹了毯子挪去了光线很暗的石缝里面：“我去眯一会儿……”

　　“……嗯。”叶孪手里不停，只是编错了好几处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好半天才开了口，“……你小时候家里院子是不是有棵很大很大的榕树？”

　　叶雨彤困得睁不开眼，但是还是想了想：“……不记得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听见他开口，她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叶孪也再没有出口询问，他坐在石缝口，石缝外雨声嘈杂，可是他耳边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他轻轻放下手上编得漏洞百出的叶子帘，眼里沉沉。

　　他与她，确实是……旧相识。

　　石缝里光线昏暗。她在不远处背对他睡觉，几乎把全身都埋进了毯子里。他看着她，心里一动。

　　他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跟现在两个人立场不同完全是敌我双方不同，那是两个人两小无猜的时候，她不记得那棵大榕树，也不记得他。

　　可他记得。

　　他记得那棵参天的大榕树，长到三层楼高。郁郁葱葱，夏天的树荫最凉爽。他们俩就在那里玩。有一次捉迷藏，他当鬼，用手捂着眼睛伏在树上数一百个数。这场游戏参与的有好多小朋友，全部被他一一找了出来，唯独她下落不明。其他的小朋友觉得无趣，就各自散了回家，或者劝他跟他们一起去别的地方玩。他不去，也唯有他，孜孜不倦地一寸一寸地寻找她的下落。

　　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是那样一板一眼的性格，板着严肃的小脸，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她。他找遍了他家，直到日头西下也没有找到她。小叶孪觉得挫败，去厨房倒牛奶喝，路过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却听见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原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腹犹疑地推门进去，发现声音是从他的衣柜穿来的。叶小孪下意识地拿了一本厚厚的字典在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柜的门推开一个缝，却发现是他寻而不得的叶雨彤在这里睡得正香。

　　他找了她一个下午，从日头正中找到日头西落，其他人都回家了，才发现她原来躲在这儿睡觉，看模样还睡得正香。她缩在衣柜里面，小小的身体蜷缩车一团，打着清浅的小呼噜，恬静安稳，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小叶孪当时看着她的睡脸，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圆脸，又戳她小脸。 金钱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