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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嘉落被他这一下摁得头晕眼花,刚刚习惯性想骂人,却没有出声。因为她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满头砖石碎玻璃下雨一样落下来,他们身边有课阔叶乔木帮两人勉强挡了一些,挡不住的也全部都落到了于子郝背上。于子郝头上破了一出,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溅落下来,他只是轻轻地把艾嘉落按住,轻声说:“别动。”
艾嘉落没有做声,她安静地蜷缩着被人护着身下,她身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但都不是她的。这大概是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唯一一次没有吵架。砖石雨下完了,于子郝就起身让她起来了,艾嘉落仍然一言不发,于子郝只当她是怕了或者是生气,而且刚才两个人姿势也确实有点过于暧昧,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有点灰头土脸:“……你长得靓,我怕伤了你的脸你不高兴。”
艾嘉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胡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两个人起身找其他人会合。
他们两人几乎是踩着爆炸的点儿离开别墅的。所以才赶上了爆炸后的冲击波和砖石攻击,叶孪他们情况自然要好得多,他们躲在海边峭壁上的一处石洞里,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K的别墅是建在一出峭壁上的,出了门走不了多远就是海。几人狼狈地都在几个不同但是紧挨着的大大小小的石洞里坐了,彼此对视了一眼,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孪大约是习惯了。他自从在那个阁楼里把叶雨彤往自己怀里胡乱一塞后就再也没有松过手,他跟叶雨彤单独在一处石缝,其他人也都识趣地没有跟来打扰他们。直到听见外面砖头雨砸地的声音停了,叶孪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太紧张了,现在放松下来他胳膊用劲过度,在微微发抖。他寻了一个干净地方,把叶雨彤放下来,看见叶雨彤呆呆的不说话,他一边按摩自己胳膊一边皱眉,怕她伤到了哪里,还是出声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叶雨彤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头发上还支棱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沾上的草叶,还是有些懵:“……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是要来的。”叶孪把那根草叶从她头上捋下来。表情有点严厉,“你在那里,我怎么可以不去?”
“……”叶雨彤在刚才,一直和关押在阁楼的众人一起观看投影里面他们的游戏。她自然也看见了叶孪拿到机器人侍者领结上的纸花,他们三个人打几圈机锋,叶孪丢出来一本警官证,K被揭穿后准备拔枪动手时叶孪的那一脚,她自然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K最后恶毒又快意地笑声,说要她陪葬。
其实她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太累了,这样摸打滚爬地凑合活着,为了明天的饭钱殚精竭虑的生活。袁卿说得对,如果可以痛快地一死,反而是种解脱。
紧接着警报声就响起,阁楼里一片黑暗,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她看着投影上定格住叶孪最后起身的身影,听着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然后那扇门被人一脚踢得轰然洞开,她几乎是错愕地看着他直奔她而来把她一把搂进怀里转身就跑,他力气极大,抱着她几乎一晃不晃,下楼梯如履平地,等她再次看见天上刺眼的阳光,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这个人带着一路奔逃,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现在叶孪坐在她面前,抖着身上的尘土,见她发呆,只是皱起眉,伸手捏捏她的脸:“你怎么了?”
“……没事,”叶雨彤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那里爆炸了,现在怎么办?”
“我正在跟跟上级联系。”叶孪揉了揉她的头,晃了晃手上的警察证示意,他从这本沾了灰尘的墨绿证件的尾页取了个圆形的小按钮模样的东西,又取下了自己的手表,撬开了表壳,把小按钮装了进去,手表表盘有一点开始无声地微微闪着红光,明显是个可以定位位置的追踪位置的仪器。
叶雨彤才终于反应过来,她也脱下来自己的外套,唰地抖了一下。掉出来了好多U盘,叶孪看着愣了:“这是什么?”
“K把我们关在她放资料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纸质档的文件,还有很多U盘录像带一类的东西。”叶雨彤把它们一个一个小心地捡起来,“那些纸质文件我看过了,差不多就是我们个人档案和当初来这里之前签署的那份合同,我还在其中看见一些替罪合同。”
“我想着这些东西可能会有用,就装了几个在外套兜里,纸质的拿不走,但是这些电子版却没有问题。”叶雨彤想起刚才的爆炸叹了口气,把手里的U盘递给了叶孪“我想,K大约不是铁了心地想拉我一起死……她是想毁灭这些资料吧。”
“她被我发现了,她背后的势力自然也不会让她活着。”叶孪接过U盘后把它们小心地装进了口袋,他想起这场爆炸也是默然,两个人相对静寂了一段时间,这个话题太沉重,一时之间谁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心有戚戚。
“我已经报告了位置,救援可能这几天就到了。”叶孪扬起了手表,手表上滴滴亮的红光已经变成了绿光,他想说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站起身,匆匆离开,“……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于子郝伤得怎么样。”
海岸上的夜晚天黑得很快,昼夜温差也大。众人无处可去,只能就在海岸边上的石洞里零零散散地卧着暂时过夜,入夜前叶孪和于子郝冒险回一趟别墅残址,幸运地捡回来了一些被远远炸飞出去包装灰扑扑但是算得上完好的巧克力与糖果,于子郝大胆,跑进惨不忍睹的废墟里扯了几床破破烂烂的被褥回来。
入夜了,众人不敢点火,分了糖果巧克力,女孩子们分到了被子将就着睡了,男性轮流守夜。后半夜的时候海风凛冽,气温低得受不了,于子郝回石洞里睡了,只留了叶孪一个人坐在外面。
叶孪眯着眼眺望着一片黑夜里的大海,身上却突然一重,他几乎下意识地跳了起来一个擒拿把对方摁倒在地,却发现是叶雨彤。
叶雨彤躺在地上。面上还有些懵,她本来是抱着被子出来给他盖,方把被子盖到他身上,就把这人迅速地摁倒了,叶孪表情也有些错愕:“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叶雨彤没好声气地回答了,她手腕被这个人攥得生痛,“小于说外面冷得很,给你拿床被子来。”
小于?叶孪听了她怎这么亲昵的称呼有点不高兴,但是叶大警官自然是不会说的。他只是默了半晌,不咸不淡:“用不着,你拿回去吧。”
叶雨彤挑眉,但是不知道他是生哪门子闷气,她也默了一会儿,直接就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第三局荒野求生的时候。你跟陶铭走了。”
她还是把手上的被子搭到了他身上,轻声问:“你是不是后来又回来了?”
叶孪但凡被问到这种问题,他就是锯了嘴的葫芦,丝毫没有悍然跟K对峙的半分风采。他向来都是如此,明明追寻她追得要发疯,看见她出局后简直对当场所有剩下的人都起了杀心,但是当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一腔柔情,十一年的上下求索,却都不能宣之于口。
他能像发了疯一样的公狮要把害了她的所有人都撕碎,却不能告诉她他很介意她叫别的男性这么亲昵。
叶孪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来掩饰自己不安而躁动的心,他远眺着浓雾里的海岸线来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却觉得身边一热,随即他愕然低头,发现叶雨彤也钻进了被子里,抱着腿跟他并肩坐在一起。
“好冷。”叶雨彤在他身边坐着,皱眉打了个喷嚏,叶孪马上利索地用被子把两个人都包好,一点风都漏不进来,叶雨彤就靠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黑灯瞎火的大海,等他回答等得遥遥无期:“你是不是回来了又在远处守着我半夜?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叶孪实在找不到什么回答,只能干巴巴地牛头不对马嘴:“救援人员应该明天就来了,我会帮你报功争取减刑,如果可以假释出狱我会去帮你作保人的。”
“……”叶雨彤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大力掐了他胳膊一把,却发现他结实得她根本拧不动。只能没好声气,“知道了叶警官!你要不要再叮嘱我出去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哦,那你记得出去之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叶孪干巴巴地答,他现在心里兵荒马乱,生怕自己说出些什么心里话。叶孪这一生从来只在这种时候小心翼翼,他甚至不敢去试探,他怕她果断拒绝。让两个人的关系覆水难收。
这样守着,就很好了。
叶孪被她一打岔,显然想起来了她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他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不再是官方声明一样的语气,而是真心实意的警告:“以前那些事情不准再干了,我会盯着你的。”
“你会很快就出去的。”叶孪看着远方的雾,他轻声说,“你学一点手艺,或者做一点小生意,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他转头看着她,眼神温情,“就来找我。”
叶雨彤被海风吹得小脸冰凉,她用手心捂着脸:“叶警官,万一我学会手艺前就饿死了呢?”
“我来找你,你管饭吗?”
叶孪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管饱。”
叶雨彤来了兴趣:“你会做饭吗?”
“不会。”
“那你平时吃什么?”
“公安食堂。”
“……那你怎么管我饭?”叶雨彤觉得莫名其妙。她看见这个人思考了一下,答到:“我带你去吃公安食堂。”
“……”叶雨彤没有话答了,她有点挫败,心里又觉得烦躁,“你对自己经手的每个犯人都这样吗?你是不是准备带着什么荞媛啊艾嘉落啊什么的一起浩浩荡荡地去吃公安食堂?一口气带七八个人去?”
叶雨彤说完,自己思考了一下那个画面,反而把自己气笑了,叶孪想到那个场景也觉得胆寒:“当然不是。”
两个人又相对沉默下来看着一望无际的夜雾海面,过了很久,久到可能两个人都睡着了,有个人说:“只能带家属去吃公安食堂。”
又过了很久,才有个人答:“嗯。“
天色渐渐变亮。拨云散雾,迎来了破晓。
救援人员是翌日清晨就到了,两架直升机轰隆隆地降落,还有几艘海船在靠岸,穿着防弹衣戴着防弹帽拿枪的全副武装的特警们鱼贯而出,大部分人去爆炸了的别墅废墟搜寻,小部分特警与医护人员送叶雨彤等人上了直升机离开这里。
自从他们出现后,叶孪就不知所踪了,叶雨彤心知他已经是也换上了特警战服去带人搜寻小岛了,她回头看了远处的废墟一眼,就在医护人员的催促下上了直升机。
“你们算是命大,别墅那里爆炸得厉害,无人生还。”负责检查她身体状态的医护人员是个热心肠的小姐姐,她心直口快。“倒是发现了人体被爆炸冲击波击碎后的部分身体组织,碎得拼不起来了,法医部看见了估计要气昏头了。”
叶雨彤听了,对这些遗留物的主人是谁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一边的袁卿,而袁卿面容平静,所以她也就没有做声。等医护小姐姐抽完了他们的血拿去化验,机舱里陷入了静寂,过了许久,叶雨彤轻声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袁卿只是面上有些木然,混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知道。”
“我只是不敢信……我既恨她,又确确实实……爱她,我不信她只是用我当‘障眼法’来要我们的命……”袁卿苦笑了一声,他深深把脸埋进了掌心,声音支离破碎,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那道门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的生日很特别,因为我是闰年的二月份最后一天生的,四年才能过一次。我提过……她真的听了进去。”
再没有人说话。
只有直升机轰隆隆地载着他们远去,窗外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
尾声
叶雨彤出狱的那一天,前几天连续阴了半个月,只有那天阳光好得出奇,平时里待她们凶狠著称的“女魔头”也破天荒没有来找她的茬,只是粗鲁地把她的铺盖卷儿提了往外一扔:“别耽误事!快走!”
叶雨彤都愣了,走出去刚捡起来她的行李,那扇大铁门就在她背后哐一声关上了。
自从去了那场游戏后,叶雨彤已经回来了整整一个月,仍然是在监狱里度过的,就是再也没有牢管来找她的茬,她也用不着工作,甚至几乎一整天都是自由时间,随便她坐着发呆或者干什么,也没人管她,叶雨彤觉得大概是叶孪打过招呼的缘故,也没有人提出狱的事情,她就这样在监狱里安逸度日,直到这天被突如其来地卷铺盖赶出门。
今天阳光太好了,叶雨彤被晃得睁不开眼,她慢慢弯腰想捡起自己的行李,却有个人先她一步把行李提了起来,叶雨彤一愣,叶孪剑眉星目已久,大约是专行来接人,他今天穿了一身常服,身姿挺拔。他提起了她的行李,指向了一边,叶雨彤向那里看去,发现李红在那边一处树荫下向她招手。
叶雨彤怔怔地看着他们出神,叶孪只是笑着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他们一长一短的影子洒在地上,背后阳光满地,岁月悠悠。 金钱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