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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灵的伤好得很快，不过半月，他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天一早，九婴悄悄离开，他终究还是不想让冥灵看到自己失控狼狈的样子，便孤身一人，去了诛仙台。

　　他已经不能再控制自己了，他不想最后的时候还让自己难受一下。

　　之前明明是希望冥灵送自己离开的，结果事到如今，他反倒是舍不得了。

　　诛仙台，大椿已在，还有些神仙也在，九婴一步一步走上诛仙台，自己启动了法阵，也放弃了挣扎，不再跟自己体内‘恶’的那一部分作斗争。

　　身体是疼的，但是好像，灵魂轻松多了。

　　对不起冥灵，我要丢下你了，我偏执地希望你永远记得我，又舍不得往后千百年要你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度过。

　　我这个人，自私惯了，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偏执地爱你。

　　“九婴！”

　　……是你来了？

　　九婴愣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他看到冥灵的一瞬间失控，他不想走了，他不想这样被迫死亡，凭什么他早早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成了自然探索世界的祭品？

　　他明明那么深爱冥灵，最后却偏偏又因为冥灵，将不好的情绪放到了极致，他存在下来，难道就是为了一步步将冥灵逼疯的吗？冥灵那么好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他和他相识的？

　　“冥灵！你到底来做什么啊！我……”我见到你，就舍不得走了。

　　冥灵跃上诛仙台，抱住正在消散的九婴，硬生生将他扯出了法阵中心，然后他自己跪坐在了那儿，幻化出修为内丹，九婴看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吼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内丹没了，你拿什么修炼？你准备像个凡人一样过千百年吗！”

　　“是！”冥灵捧着九婴的脸，苦笑道，“你到底为什么瞒着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在你心里，我是有多傻？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是你带着我有了凡人的情绪，那你就得负责！不然……你凭什么当年带我走！又凭什么现在丢下我！”

　　九婴说不出一句话。

　　冥灵的话，句句扎心。

　　冥灵抱着他，而九婴真的已经不能再支撑自己的理智了，他真的觉得太讽刺了，他活着清醒的时候，竟然是看着冥灵的内丹承受自己本应该承受的惩罚，然后碎裂，散落在各个角落。

　　那天，冥灵违背了神明的意愿，从诛仙台带走了九婴。

　　冥灵将失控的九婴关在了冥灵殿，愣是谁来劝都不听，搞得仙界人心惶惶，都说冥灵被蛊了心智，一起诛罚了吧，而冥灵不是听不见这些声音，但是他迄今为止，还不懂，他存在的意义，冥灵和九婴的差别又能到哪儿去？他们都是偏执地相爱，冥灵从未觉得自己身为神明有什么必要职责，他的眼里只有九婴。

　　“冥灵，你拖着不是办法，你没办法保全他。”大椿又来了。

　　冥灵没有看她，冥灵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被锁住的九婴，他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他曾经复生了这苍生，如今又是被这些人唾弃，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体验人世冷暖？

　　矛盾的状态让冥灵抓狂，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九婴失控之后，他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说心事的人，哪怕是大椿，他也心生芥蒂。

　　大椿神识的出现比冥灵早，她早就在漫漫长河里知道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也清楚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她和冥灵的立场不同，所以就没办法换位思考。

　　大椿叹了口气，没再劝，反正迟早，冥灵都会面对的，与全世界为敌，也不过如此了。

　　之后的几天，冥灵天天都陪在九婴身边，哪怕九婴疯了一边扯锁链，他也不走，知道最后一天，他醒来看见九婴不见了，冥灵顿时就慌了。

　　然而他刚想起身找人，就被人按了回去。

　　九婴喘着粗气，他在隐忍什么，但是双眼通红，看起来又可怖又可怜。

　　那天，九婴将一切欲望都在冥灵身上宣泄了个遍，如果不是冥灵最后叫他的名字，大约，九婴这辈子都没打算放过冥灵。

　　九婴停下的时候，冥灵重重呼吸了一下，他真的不敢动，虽然九婴停下来了，但是却依然没松开他，他真的浑身都疼，感觉血都要涌上喉咙吐出来了。

　　“九婴……”冥灵伸手摸了摸九婴的脸，用带有哭腔的声音问他，“你要是这样做了，就能回来，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你弄死我，我都不说什么……我就是贱，我不想你走……”冥灵哭了，哭得很厉害，最后没了力气晕了过去。

　　冥灵安静下来，样子是真的足够可怜，九婴的瞳孔放大，随后……

　　啪嗒。

　　九婴的眼泪滴到了冥灵的脸上，

　　“冥灵，我求你了，杀了我吧……”他终于回了回神，抱住了冥灵，但是那又能如何，这自然规律并不会因为他们有多相爱就改变，也不会因为他们有多可怜就消失，自然规律，自然形成，谁也改变不得。

　　“唔……”九婴感觉自己又要失控了，便迅速起身，他不能再让冥灵难受了，他伤害谁也不能再这么对冥灵，他不想最后还这么混蛋。

　　于是九婴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冥灵身上，然后迅速起身离开。

　　等冥灵醒来的时候，天边血红一片，无数人的惨叫回荡在他的耳边，只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重了，他似乎知道了他存在的价值。

　　复生选择他，不是因为他单纯，而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既不属于黑，也不属于白，这天地间的善恶从来不会有始终，他复生是为了平衡生命，绝不是现在这样，看着无辜的人死去。

　　九婴对他怎么样都可以，那都算不上恶，但是九婴如果这般杀人，那就真的是无可挽回了。

　　他救了他，终究是错的。

　　九婴从上古神兽，被贬为魔，为上古凶兽。

　　这个评价，多多少少有点愧对九婴这么多年对仙界的贡献了，但是好像，贡献和造孽并不能对等，这个结果，并没有错。

　　冥灵一咬牙，起身整理好衣着，去了战场。

　　他去的时候，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情绪没有起伏，就像没被九婴捡回去之前。

　　冥灵抬手凝聚‘复生’，就算没了内丹，没了修为，这复生的能力，他还是能驱动。

　　于是冥灵每走一步，他身后的人便开始有了呼吸，死了没关系，他可以将阳寿未尽的人拯救。

　　等冥灵走到变成凶兽模样的九婴面前，九婴的半边脸已经溃烂，露出了可怖的骨头。

　　“九婴。”他轻轻唤了他一声，九婴迅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收起了獠牙和爪子，转头低头看着他。

　　冥灵抬手摸了摸他的鼻子，苦笑道：“是不是很疼？”

　　九婴恢复了人身，危险气息却并未消散。

　　冥灵抬手将他抱入怀中，笑道：“我陪你。”

　　听到冥灵说这句话，九婴睁大了眼睛，他刚说出一个‘不’字，冥灵就将一把剑捅穿了两人的身体。

　　“……等……等等……你不能……你不能死……”九婴有些慌张，他看着冥灵，却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挽回，他并没有恢复神识，他只是身体本能不愿意冥灵去死。

　　“对……对！我还有‘永生’！哈哈！冥灵，冥灵……冥灵……你不会死的……往后千百年，我都希望你记住我！”九婴偏执的来源得到了发泄，这是他最终的愿望，他要冥灵永远都和他纠缠不休，哪怕这个世界毁灭了，他们也不死不休！不对！是永不得解脱！

　　冥灵看着九婴将‘永生’幻化在手心，然后打入了自己身体，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牵强了笑了一下，道：“你就这么舍得看我孤独千百年吗？”

　　这便是冥灵往后千百万年不老不死的秘密。

　　九婴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他嘴角上扬，靠在冥灵肩上，然后逐渐消失。

　　冥灵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只要是你……我可以……我从来都不怕孤独，等你多少年都等……”他知道将‘永生’给自己不是九婴本来的意愿，但是也多亏九婴的失控，他才能知道眼前这个死去的男人对自己的偏执有多大。

　　没关系，他们本来就谁也不饶谁。

　　一个‘复生’，一个‘永生’，一个恶，一个善，本就是相互牵制，天生一对。

　　许久后，血光消失，九婴冥灵跪坐在一起，早已消亡。

　　仙界托了冥灵的福，并未有太大的伤亡，阳寿未尽的都活了下来。

　　大椿看着一众神仙收拾残局，大概觉得，这世间没了冥灵‘复生’的牵制，大约又要相互残杀好多年，欲望的分摊，使得世界有了活力，无论是战乱还是别的什么，总归都是世间生命的磨合，无可避免，直到不死冥灵轮回归来，一切才能终止，旁人才能有自己的思考。

　　但是到时候，一切欲望的控制，又会回到九婴身上，他承受恶，是世间温柔安宁的基础，旁的情绪，他都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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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古开天辟地的模块要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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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把这篇写得很虐，所以，刀到了的话，可以去另一本回回甜。

　　就是这样~mua~再次感谢。 楚之南有冥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