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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童话里也会骗人,设局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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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情况下我们都会相信第一印象。那种感觉总体来说无法描述,就是有人在我们对此空白的记忆里,突然落下一抹清晰的痕迹。让我们自此以后哪怕沧海桑田都记忆得无比清楚。

  一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无名信彻底改变了陈诚的一生,也颠覆了他的一生。写信的人不会知道他的提笔落款焚烧了陈诚的心脏,成了他永远逃不脱的魔障。

  一念成佛,一年成魔,人或魔只在一念之间。

  短短的七个小时,陈诚毫无睡意,书房极大、极大,是整栋别墅里最大的一间,比他的卧室还要大。在建造时有些不符合常理。设计师跟他提意见,看要不要改一下,毕竟要求这么大的书房,他们没见过,也没设计过。

  改?为什么要改?

  陈诚一挥手,态度不变:“按照我的要求去建,要多少钱我给!”

  灯亮着,抬眸,灯光会落进他的眼里,是暖黄色。可是他却看着灯,保持着这个抬头的动作,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孤寂的像一尊石像。

  此刻,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很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他捉摸不到,那些片段在他眼前闪过,似一缕青烟,当他走近快要看清时,那些人物景色突然间幻化不见。

  这空洞让他内心感到无比的恐惧,而他却笑了,笑自己的人生竟是这般的虚无。如果还有什么让他幸福的记忆,大概就是父母还在世时,他还是个无忧的孩子。

  书房里这么静,只有他一个人,可是那段记忆,他拼了命都没有想起来。行至此处,他的人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为什么回头看,记忆竟是一片空白没有温暖的地方?

  反而觉得这间书房跟记忆里的某个地方很像,而他更是在意识的驱使下,不由自主的往窗的方向看去,窗前应该有一把英式的漆木长背椅,有个女孩子穿一身水绿色的长裙,抱着一本精装版的书在那里读,偶尔唇角含笑,目光温柔如水。

  陈诚突然间瞪大了眼睛,那景仿佛穿透了他眼眸,较之刚才搜寻不到记忆更让他恐慌无望,就在那么一瞬间,陈诚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呼吸不畅,他抠着桌子,拼了命一样的站起来,而后将桌上的一切东西,全都挥到地上。

  “珞夕林!珞夕林!为什么你要存在于我的生命里,为什么你要阻止我报复珞家,你为什么要是络震庭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跟我有瓜葛!”

  似一个疯了的人,陈诚红着脖子,青筋凸暴。他想不起来所有人,任何物,却唯独记着一个珞夕林。仿佛她占据了他的所有,操控着他的所有。他竟鬼使神差的再往窗边看过去,发现[珞夕林]仍在那里,这次她转过头对他笑,温温的,只是笑,却不说话。无论他怎么指着她骂、恐吓她、她都保持着那微笑的模样。

  陈诚出现了幻觉,对[珞夕林]:“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报复珞家、不会报复络震庭了吗?”他朝她伸出食指,摇一摇:“我告诉你,我不后悔,络震庭他欠了我三条人命,所以我要他血债血偿!”他喘着气,假装很开心的笑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没用的,没用的!我不会心软,哈哈哈哈!”

  欧阳珊是听见书房里一阵响动,才推门闯了进来,结果推开门就看见散落了一地的文件、笔记本、台灯,还有陈诚独自一个人近乎发狂的笑。

  门打开时,那突如其来的风旋着扑到了陈诚的颈间,陈诚猛地转过头来,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射向欧阳珊。而确定是她之后,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似乎之前看到的那个人都只是欧阳珊自己的幻觉。陈诚恢复如常之后,冷声质问欧阳珊:“这么晚了,你进来做什么?”

  “我……”欧阳珊目光看向别处,不敢去看陈诚的眼睛,回到英国之后,每次面对陈诚,她都像个罪人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主人,不敢有半点忤逆不臣之心,话也说的结结巴巴的,“我是听到书房有动静进来看看。”

  说罢,她往屋里走,蹲在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跟前,一封一封的把它们捡起来放到原位,而陈诚也在这种状态中渐渐冷静下来,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单手撑着头,脸撇过去,不去看欧阳珊。

  等到欧阳珊收拾完了之后,留意着他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却是一副张了嘴,却不能说的样子。

  她怕陈诚又赶她出去,只能在陈诚看不到的时候,将手握紧。后来当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陈诚突然叹息一声,接着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咳嗽。

  欧阳珊皱眉急了,转回去,看到他的模样问:“你怎么了?”

  陈诚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但咳嗽一直不肯放过他,让他连抽空和欧阳珊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得不说,突然的咳嗽给了欧阳珊接触陈诚的机会,看着陈诚咳嗽不止,欧阳珊再也忍不住关心:“我去给你倒杯水。”

  没多久,热水端来过来。陈诚喝下去,再加上欧阳珊站在身后给他拍背,他好了许多。

  平静下来的时候,陈诚并没有表现出对欧阳珊有多么的感激,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承她的情。而欧阳珊也识趣的退到一边,两人之间恢复了纯粹的上下属关系。

  大概是刚才的咳嗽还没有好利索,陈诚又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调整好状态后,终于开口问:“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所谓事情,当然指的是珞氏。这也是眼下他们全力以赴在做的事情。

  欧阳珊说:“明天一早,珞氏的股价大幅度跌落,伦敦的股市也将面临崩盘。到时候那些购买了珞氏股票的股民们都会上门讨债。如此,珞氏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明天股市一公布,立即补上空洞,二是宣布破产。这第一条,除非有神助,否则无力挽回,所以他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宣布破产!”

  “哼,破产?”陈诚冷笑了声,低低开口,似是只说给自己听:“破产有什么,起码人还活着。我要的是他的命!”

  欧阳珊走近,对陈诚说:“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以,当她走投无路时,他便如一只蝼蚁,我们要对付他容易多了。”

  她说话时,目光专注的看着陈诚,温言轻语,瞬间化作最了解她的人,陈诚也终于有了动作,回头看着她,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上下唇轻启:“来。”

  欧阳珊因他这句话受到惊吓,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陈诚伸开手,抱住欧阳珊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

  喉结翻动:“除了报仇,我什么都不剩了,甚至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为了什么。珊儿,络震庭他欠了我陈家三条人命,他若不死,我怕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

  灯光落在欧阳珊的脸上,那双细长的眼里有水光浮动,不用多久,眼圈便如首尾连接的电源通了电,红了一圈。

  那是被怜惜逼出来的红。

  就像曾经她问过陈诚:“为了珞夕林你会做到什么地步?”那时初见珞夕林,见他对她好,她便满心嫉妒。不由自主的便用最苛刻的言语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说:“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牺牲掉我自己。”当时他漆黑的眸里满是坚定,知道她会对她不利,便用一种极寒的目光震慑她。好似威胁她:你要是在乎我,就不许动珞夕林,否则你我会反目成仇一样。

  怀里的人在颤动,欧阳珊微微张开嘴,舌头抵在口腔壁上。那是街头混混们惯用的动作,看谁不顺眼就打谁,意思是:你惹到老子头上了。

  欧阳珊以前也有过那样一段不光彩的经历,常跟着一帮瘾君子在街头混,抢一些过路人的钱。这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可现在,她又把这个动作搬出来,却只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这半生什么都经历过了,只生她不养她的父亲,为了荣华富贵丢掉她的母亲,流浪美国街头,非人的讨生活。她早就练就出一颗铁打的黑心肠。

  陈诚压抑着哭腔告诉她:“如果,她不姓珞该多好……。”

  这一句话将欧阳珊打入无间地狱。她以为她早已与眼泪绝缘了,但他的那句话说出口,她隐忍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欧阳珊垂眸,用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发,那一刻她想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你和珞夕林是不可能的,你们生来为仇,生来相克,注定有她不能有你,有你就不能有她!你又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拿了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可你终究是不知道的,不知道的啊!”

  第二天一早,珞氏便传来噩耗,总公司内部经理携带公款逃逸,多家分公司同时出现了财务问题,更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引来媒体大肆报道。称珞氏已经人去楼空。早上股市开盘,珞氏股份降至有史以来最低。伦敦股市大崩盘。而后购买珞氏股票的民众,在得知消息之后,组织起来,围堵嘉柔庄园登门讨债。

  好在珞家门禁森严,那些民众也只能在门外叫嚣,伤不到里面的人。

  络震庭坐在餐厅里面看报纸,桌上放着他的早餐,他吃的一向简单,一份培根香肠、两片面包,一杯咖啡。

  咖啡还冒着断断续续的气儿,那模样是端上来有一会儿了。络震庭眉头轻微皱起,却隐在报纸的字里行间里,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

  于欣这日起的早,但与其说她早起不如说她是被外面混乱的争吵声给吵醒的的,换衣服下楼,站在楼梯上就能看到外面的场景,一大群人堵在他们家门口,于欣看着厌烦,皱了眉。正巧,络震庭就在楼下吃饭。于欣开口便问:“震庭,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堵在门外,我们不能让佣人把他们赶走吗?”

  此时的于欣还不知道珞氏发生的事情,她单纯的像个局外人。这声音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的声音,可抬起头,却是他已故妻子的容貌。

  就像不是一整套的积木,突然间混入一个异类来,络震庭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怕是不能了。”收回眸,络震庭端起眼前那杯已经放温的咖啡喝了一口,继而放下。

  于欣走到他面前,攀着桌子问他:“为什么不?”话落,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不敢确认,眼巴巴的望着络震庭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是债主。”络震庭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于欣,“是上门来讨债的,只要现在我们一开门他们就会冲进来,到时候凭借那些人的力量会把我们所有人都踩死。”络震庭到底是经历过的人,所以面对这些的时候他不慌不忙,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到他嘴里也不过是平常谈论,如同太阳东升西落,对他而言,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可于欣却皱了眉,扯过那张报纸,这一个动作,却落在络震庭的眼里,络震庭凝眸一瞬,便很快划了过去,只当没有发生。

  珞氏的标题醒目,于欣极快的扫了一眼。她的英语是过了四六级的,因此还能勉强看明白,报纸上大致是说珞氏股票下跌,将面临破产危机。

  “难道没有什么办法了吗?”于欣瞪着眼睛,表情慌张,怎么可能,她刚刚想要安定下来,络震庭就要破产了,难道她又要回到以前那种囧瑟的生活吗?

  不,不要!

  络震庭说:“有!”

  于欣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络震庭的手,抑制不住惊喜:“什么办法?”

  络震庭看着她的样子,露出长者温和的笑容:“出去把那帮人的债给还了。”

  这话多少存了些玩笑的成分,他只是不希望这孩子一大早醒来就在一个紧张的气氛当中。原是好意,但于欣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大失所望。

  她像甩一个没用的物件一样甩开他的手:“去,我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

  络震庭眼眸中最后一点冀希也没有了,抿唇,用手指挥佣人给于欣上早餐。络震庭富可敌国,纵使珞氏不存在,他也不会穷困潦倒。只是有些人,眼皮子始终太浅。

  这顿早餐,于欣吃的味同嚼蜡。络震庭因为她刚才的态度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看报纸时,淡淡的问了句:“你今天又要去的地方吗?”

  于欣抬头,目光越过络震庭看到门外一群追债的人,顿时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十分沮丧的说:“我出去干什么呀,路都被堵死了。”

  络震庭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收回神,抖了抖报纸,平静开口:“那就在家呆着吧。”过会儿,他连看报纸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把报纸叠起来,端着咖啡上楼了。

  络震庭端着咖啡去了书房。这是他的私人天地,也是最安静的地方。他把咖啡放到书桌上便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依旧是一片明媚的光景。他就那么笑了一下,或许到了这个岁数,人生该参透的也多多少少会参透一些。就比如这世间无论多么纷繁复杂,天空还是那时的天空,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按照他们的规矩走。

  而人类,依旧是那样渺小。悲欢离合,皆在透明之下轮番上演。管家上来敲门,络震庭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进!”

  穿黑色西装的管家走了进来,站在书桌前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先生。”抬起头却是一副亚洲人的面孔。

  这管家名叫李明宇,是络震庭从中国带过来的,跟在他身边做副手,他退下来之后,李明宇便随着他回家,当起了照顾他的管家。

  “明宇啊。”络震庭的声音略带沧桑,“夕林知道珞氏发生的事情了吗?”

  “先生,珞氏产业链覆盖整个英国,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必小姐现在已经知道了。”陈明宇说。

  络震庭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缓缓开口:“江山是年轻人的江山。这次我要将珞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夕林一个人的肩上,她是我络震庭的女儿,珞氏帝国的继承人,是该她展翅飞翔的时候了。这次的事情,我不打算出面,我要看看珞夕林会怎么做。”

  陈明宇不像络震庭那样坦然,相反他有些担忧,上前站在络震庭的右侧肩膀处:“先生,珞氏这么大,只交给小姐一个人行吗?”

  络震庭转过身来笑了:“你不知道吗?我也是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父母便把珞氏交到我身上,他们二老一生信奉的便是,江山我给你打下来,但却不叫你守江山,而是在他们的基础上继续拼打出一个江山来,这个江山必须没有他们的痕迹,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所以这次危机对夕林来说是个空前锻炼的好机会,成或败都看她个人的努力,与我络震庭无关!”

  陈明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可是小姐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商场险恶,您又不帮她,万一她遭到暗算怎么办?”

  络震庭回身坐到椅子上,抬头只对陈明宇说了一句话:“我珞家的儿孙,不分男女。”

  于欣在门外偷听,但听来听去都没有听明白络震庭说的话倒是什么意思。把珞氏交给珞夕林一个人管?可是这个节骨眼上,珞氏等于完全崩盘,最需要络震庭的时候,络震庭却躲避人后,不出面,把这个烂摊子交给珞夕林,这怎么行?于欣怀疑络震庭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这跟跑路有什么区别。撸不出任何头绪的她,无心再听下去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而她刚走,陈明宇便谈及到她。

  陈明宇问络震庭:“那,那个于小姐呢?她知道珞氏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您准备要怎么安排她?”

  络震庭右手撑在桌子上,握成拳放在嘴边,墨眸沉敛,想了想之后方才开口:“就让她以为珞氏要破产了,让她自寻出路吧。”

  于欣回到自己房间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化妆台的匣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些首饰。这段日子,络震庭待她不错,常常给她买一些名贵的项链首饰。还给了她一张无限度的卡,如今珞氏面临着破产,想来银行卡早已经被冻住不能用了。所以那张卡也就作废,只剩下面前这些首饰了。

  于欣拿来包,想着把这些东西装进去然后凑个时间出去卖了换些钱,起码自己以后不会没有依靠,但装到一半,于欣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肌肉萎缩的病人,迟缓的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对,镜子中的这个人本来就不是她。她摸着这张脸,先是左手左侧的脸,而后是右手,右侧的脸,最后两只手并用揉搓着这张脸。

  她看着镜子中的人眼圈一点点泛红,最后水漫金山一般竟掉落出眼泪来。这张脸是她拼合了禾嘉柔的脸,珞氏遇难,禾嘉柔怕是借着她哭了出来。眼泪不像是自己的,却又像是自己的。

  对着镜子里的人,她开口:“于欣啊于欣,你颠簸流离了半辈子,你想安定下来,你只是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安定下来。”于欣的眼泪越来越凶,大有河水决堤的意思,她抬起手背,顺着下巴将泪给擦去,接着对着镜子里的人说:“络震庭他年纪大了些,但保护你是绰绰有余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拜他吗?你不是一直羡慕珞夕林有一个伟大的爸爸吗?现在她的爸爸变成你的男人,你比她高一级,同样拥有络震庭的爱不是很好吗?我怕不想在因为钱而作践自己了,就算络震庭没有钱,你也要留下来陪在她身边,你听到没有!”于欣警告着镜子里的人,也警告着她自己。

  那些首饰,最终被于欣重新放回了首饰盒里,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给自己一个笑容,重新上妆。

  等到收拾好之后,敲响了络震庭书房的门:“震庭,我可以进来吗?”

  进入络震庭书房的时候是需要得到他的允许的,这是络震庭的规矩,她从进入这个家开始就知道,也要要遵守。

  直到门后面传来一声:“进。”她才推门进去。

  这时,书房里只有络震庭一个人,还是之前的报纸,被他拿在手上看。于欣嘴角添了一抹笑容朝他走过去,绕到络震庭座椅后面,环住了他。下巴抵在他肩上温声开口:“震庭,我想清楚了,不管珞氏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一起共度难关。”

  其实她刚才站在门口偷听,他是知道的。这会儿又过来,怕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络震庭目光未从报纸上移开,只拍了拍她环在颈上的胳膊,轻声说:“珞氏的事情我打算交给夕林去管,我不再出面。夕林做什么决定珞氏就有什么方向。”

  于欣没有想到络震庭居然跟她坦诚相待,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间变得柔软。这柔软也直逼眼眶,闪烁着。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她穷奢极欲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这么简单就能得到。

  于欣说:“不,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让络震庭改变了对于欣的看法,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于欣,眸光中是沉沉的不可思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拉着络震庭的手,展开她的手心放到她的脸上,让络震庭摸着她的脸说:“这张脸,最初是我按照你妻子的模样整容的,当时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父债子偿,珞夕林有的我没有的,我都要向你讨来。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和她不能比。她姓珞,拥有你这样一个财阀的父亲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这是命运。我本来会一直嫉妒下去的,但是这段时间在您身边,您并没有嫌弃我,反而接纳了我,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是你的宽容,抚平了我的嫉妒心。让我突然间明白,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整容成你妻子的模样,大概就是上天让我代替她陪你走完人生的路,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她舍不得你,然后指引我来找你。”

  于欣突然间蹲下来,靠在络震庭的腿上:“我虽然不是她,也做不到像她那样温柔体贴,但我愿意努力去做一个好妻子,好好照顾你。”

  络震庭根本没有想到于欣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让她措手不及。书房的墙上挂着禾嘉柔的照片,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得见,络震庭看着妻子,她依旧温柔体贴。嘴角的那抹笑似是宽容和承认,络震庭的眼睛红了。

  看着妻子却一下一下拍着于欣的背,喉咙疼痛:“傻孩子,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于欣把头重新翻了一个方向,继续靠在络震庭的腿上:“不后悔,我想陪着你,震庭。”一滴眼泪,带着于欣对爱情的期盼和眷恋,从眼角滑落……

  自古世事难两全,终究要看你需要的是什么。

  夕林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台播报关于珞氏的新闻,很奇怪,本应是最该着急的她,现在却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风轻云淡。

  手放在腹部,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她也换上了宽松一些的裙子,脚下一双白色棉拖鞋。

  珞宁走过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她这才回神,看到他嘴角上扬,微笑。

  珞宁一脸平静,细细发觉眉宇之间竟还有些严肃。珞氏一出事便引起伦敦整个股市崩盘,墙上的表指向十点钟,从出事到现在络震庭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很显然,他这是要把珞氏交给夕林全权处理。

  股市崩盘,珞氏内部肯定乱作一团,先是那些讨债的股民就够一个头两个大,更何况后面还有内部人员出逃,所有分公司集体出了问题,这一切都毫无头绪。就像天捅了一个大窟窿,阴雨连连。

  可夕林却心情乍好的问:“饿了,我们吃什么?”她摸着隆起的肚子,意思是你女儿饿了,叫吃饭呢!

  珞宁开口:“我们去餐厅,叫麦克森布菜。”

  他走过来扶她去厨房,饭菜很丰富,都是中国菜,夕林吃了许多,等吃的将近饱了的时候,夕林终于开口:“等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珞宁知道她现在出去一定是为珞氏的事情。于是便说:“需要我帮你吗?”

  哪知这话音刚落,夕林的筷子也一并放下了。麦克森和一帮仆人在身边候着,夕林抬眸看向珞宁,却沉了脸,转换了中文对珞宁说或:“我知道珞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要帮我,但是珞宁你得知道,我是珞氏唯一的继承人,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珞氏的担子就无形中压到了我的身上,现在它由虚变实。现在外面不仅有讨债的股民,还有等着看珞氏下场的人,他们知道络震庭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到底能不能一肩挑起珞氏的重担,他们想看看。

  要么是我带着珞氏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是我和珞氏一起灭亡,珞宁,这终究是我一个人的战争,你帮不到我,也不能帮我,因为我们珞家儿孙不分男女。”

  生活在大家族有大家族的无奈,珞宁此刻只能支持妻子的做法,让她一个人去解决这件事情,英国入了秋,早上有些寒冷,出门前,珞宁给她穿上了一件淡粉色的呢大衣,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记,嘱咐她早去早回。

  夕林嗯了,然后拿出车钥匙开着她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出门。珞宁目送她离开之后,嘴角温润笑容消失,眸子变沉,立刻转身上楼去了书房。

  他走到书桌后面,打开电脑,登录股市,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操作……

  夕林去找陈诚。作为他半夜打电话给她的回礼,她在路上的时候同样打了一通电话给他。

  说她要去找他,要他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她一声,她现在就开车过去。

  “好,我在家里等你。”陈诚接电话的时候,手里正握着一杯马爹利,最近他几乎嗜酒如命,可是喝起酒来的,却如同贵族绅士一般性感迷人。

  就如同现在,一身紫色的真丝长衫,外套一件黑色的小马甲,西裤勾勒出笔直的双腿,脚下才一双棉拖鞋。那一头中长发被烫成了卷。愈发的与那英国古老的贵族贴近。尤其是那嘴角含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大有一种从画中走来,活灵活现的感觉。

  报上了地址,夕林挑起一边的嘴角对着蓝牙耳机说:“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说完,她便踩了油门加速。

  陈诚讲电话的时候,欧阳珊也在他家。欧阳珊在二楼上双手抚着木质栏杆看到楼下的他在讲电话。

  陈诚背对着楼梯可面前却是一扇玻璃窗。他与人打电话的时候很少见笑。可是刚才打电话,他的容颜投影在玻璃上,可以看到嘴角的笑容。

  欧阳珊不是瞎子,虽然离得远,但依旧还是看到了,心中冷笑,这世间又有谁能够让陈诚在这么沉重的环境里笑出来呢,除了珞夕林,还有谁。

  她被陈诚磨了性子,从最初看到珞夕林嫉妒,到后来的接受,再到后来的麻木。或许他喜欢她是她穷尽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除了对此不闻不问,还能做什么?

  如果她还想在陈诚身边待下去的话,就只能一边接受事实,一边编造谎言哄骗自己。

  陈诚只在不经意之间抬眸看到了玻璃里的欧阳珊,那时她已经转身准备下楼。就差最后几个阶梯她就到客厅了,可是陈诚竟在这个时候开口:“待会儿珞夕林要来,你不方便见客,上去吧。”

  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也丝毫的不客气。欧阳珊闭上眼睛,握着扶手的手却在发抖。从她的嘴里摩擦出一个音节:“是。”

  夕林到时,一路畅通无阻,大概是他已经提前跟管家打过招呼了,以至于他们看到她的车直接开门放行。

  进了里面,有一个英国卫侍,穿着一身黑色标准的管家制服,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头金黄的头发,邦成了马尾,白皙瘦长的脸,一对儿深凹的眼睛,鹰一般的鼻子放在脸上,有那么些不搭调,却故作严肃的让人的第一印象感觉这个人有些滑稽。

  那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主屋前等她。她的车一开到这儿来,男人就上前帮她打开车门,先做自我介绍:“夫人您好,我叫代维,是陈先生的私人管家,陈先生让我在这里接您,请你跟我来吧。”

  管家放慢脚步让夕林跟着,前面是一截楼梯,代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她行了个绅士礼,伸出手,意思是请让我牵着您走。

  夕林把手交到代维手中。他才站起来,牵着夕林的手。等到夕林真正见到陈诚的时候,陈诚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右手悬空,摇曳着一杯酒,双腿叠交在一起,模样好不悠闲自在。

  代维把她送到这里,就没有权利再往前了,只对他说:“请吧夫人。”

  坐在沙发上的陈诚听到了这句话,知道是夕林来了,闭合的眼突然睁开,转过头来看夕林。

  他的头却是往一侧一歪:“你来了?”

  轻松愉快的口气多么像是熟人之间打招呼,但是夕林却想,他是不是喝多了。

  夕林走过去,坐在与他对立面的身份上,把包放到一旁。

  这时,陈诚悬空打了一个响指,便有端着饮品,训练有素的佣人出现在客厅。给她送来一杯猕猴桃汁。

  玩味儿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面,嘴角上挑:“孕妇不能喝酒,我只能请你喝果汁了。”他伸出了手:“请!”

  珞夕林的兴趣不在一杯果汁上,她开口:“说吧,你是怎么一点一点把珞氏掏空的,如今珞氏群起而攻之,绝对不是一日之寒。事已至此,你已是一个胜利者,不妨向我这个失败者传授传授经验。”

  夕林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普通的聊天一样。陈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却丝毫没有看的出,她脸上露出那么一丝一毫的焦急和无助。反而是稳坐泰山的平静,仿佛珞氏根本与他无关,她坐壁高观,让人摸不出性子。

  不过眼前的景儿倒是让陈诚想起了她十七岁时候,他陪她一起去处理美家超市的那件事情,现在她的状态与那时无异。终于有了熟悉的焦点,陈诚嘴角上扬,“好吧,我告诉你,但你要细细的听。”

  “请。”夕林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伸出了手。

  陈诚曲起右手食指,放在鼻子下面蹭了蹭,笑着收下。

  开始正题:“从你父亲决定把珞氏分公司交给我打理的那个时候起,我记得之前我带你去过我在上海的别墅,那时候不是被你撞见了vl风险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陈诚的名片吗?那股时候我想分离你的父亲,但也想得到他的珞氏。你出国留学那年却给了我极大的帮助,我完完全全掌控了珞氏,而且vl也已经建立了自己稳固的资金链。所以我便派欧阳珊以vl集团和珞氏合作为契机,将珞氏的钱断断续续转移到vl,之后就是你突然回国接手珞氏,我的计划不得不突然打断,因为绑架事件,我在国内呆不成,只好另想办法将vl迁移到英国。”陈诚目光看着夕林,却指了指脚下:“因为你珞氏的根基就在这里,这一次我要将你们连根砍断。”

  “所以,你就疏通关系放了欧阳珊。”珞夕林不由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陈诚听了冷笑一声:“她可是我的得力干将,少了他怎么行?”

  “后来呢?”夕林压下心中的怒意接着问。

  陈诚说:“后来,我如法炮制,在国内怎么做的,我在英国便怎么做。只是我不能在出面了,于是便派我的得力干将,代替了我vl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出面与珞氏谈合约,”陈诚顿了顿,眉眼一挑,“顺便再放送给你一个消息,我们在珞氏安排了内线,她帮我收集珞氏的一切资料,并转移出来,这样才使我事半功倍,你们那个经理携款逃逸,也是我提前下的套儿。好了,如今该知道的,我都让你知道了,喝口果汁,缓一缓吧。”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夕林端起面前的猕猴桃汁,刚放到嘴边突然间笑了。抬眸看向陈诚,倾身向前:“陈诚,你知道我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吗?”

  “哦?”陈诚尾音上挑,好奇的问:“怎么做?”

  夕林微微一笑:“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庆幸夕林是个女子,也不用按着什么江湖道义走。诡道者,变也!”夕林把那杯猕猴桃汁不轻不重的放回到茶几上,清亮的眸也在杯底落地的那一瞬变沉:“陈诚,你我都会下棋,可从来都没有一起下过一盘棋,不如这次我们俩下一盘如何?”

  陈诚薄唇轻启,迎上那抹倔强的流光:“好啊!” 繁花落豪门,一世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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