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186番外:沈卓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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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趁人之危才导致的这个局面,但他其实哪知道,伊念的绝望与沮丧,全部来自于一个叫秦江淮的男人。
机场见到伊念,他毫无违和感,温和的说:“伊念你好,我是沈卓。”
看她站在没有讲话,雨势也越来越大,站在外面说话确实不好:“上车吧。”
两人坐上车,伊念防备的坐在角落了,和沈卓中间隔了好大位置。
沈卓轻笑了一声,这笑不是嘲讽,只是莫名觉得想笑罢了。
反倒是伊念,因为沈卓的笑声皱了眉,这种时候他的笑,怎么听着都像似奸诈小人的阴谋诡计得逞的样子。
在一片寂静的车内,沈卓开口打破这个气氛:“我叫沈卓,今年三十二岁,有一个孩子,叫沈南析,他今年五岁。”
伊念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沈卓,她只是双手放在双膝上,慢慢的紧握着。
等待沈卓把话说完之后,也不看他,还是看着窗外问他:“所以我是你买来给孩子当后妈的吗?”
沈卓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也不是。”
伊念是个律师,最爱嚼文嚼字,但是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她的咬文嚼字显得没有必要。
“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只是现在,我希望你对他保持良好的态度,可能现在这对你来说有点难。”
不是有点难,而是非常难。
伊念对于这个男人,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还没见到人,她已经记恨上了他,更别期望能够让她笑脸相迎。
只是这是她这个时候的想法,等到见到沈南析时,一切的记恨都开始瓦解。
沈南析认定沈卓带回来的女人就是他的妈妈,所以他看到伊念时,一下子冲过来抱着伊念就叫妈妈。
伊念被他弄得有些懵了,双腿被他抱着,上半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推开也不是,安抚也不是。
正待沈卓打算把沈南析从伊念腿上拉过来的时候,伊念蹲下身来看着沈南析。
无疑这是一个长相好看的孩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睫毛很长,满眼写着欢乐。
伊念想推开他的手,屹然演变成了拥抱。
她想,这么可爱的孩子,没有人能够拒绝。
伊念喜欢孩子,这是沈卓没有想到的,但这也是一种惊喜。
看着两人玩的还挺好,沈卓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下午的时候把孩子丢给伊念,让他们两个培养一下感情,他自己则是去了公司。
家里到处都有安装摄像头,他也不怕伊念做出什么伤害沈南析的举动。
等他晚上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沈南析已经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而伊念则是在他身边熟睡着。
沈卓还能看到,沈南析就是睡着了也是抱着伊念的胳膊不松手。
他这是害怕伊念消失。
沈卓没有打扰他们,轻声关灯出去了。
翌日早上五点的时候,沈卓还在熟睡,有人敲响了门。
平时家里有保姆,但是他们都不会一大早敲自己的门,那么外面的人不言而喻,只有伊念。
一开门,果真是伊念。
“沈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听了这话,沈卓眼里开始有了笑意,本来昨天就想和她谈谈的,但是看她的态度,也就放弃了。
今天她主动找到自己,希望谈一谈,这是不是代表她渐渐接受了?
沈卓侧身让伊念进来:“进来吧。”
伊念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从小到大她和男性接触最多的就是楚睿,除了楚睿,她怕是不会轻易对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放下心来。
一大早上,孤男寡女,他穿着一身睡衣,又在他家他的房间,要是真发生点什么她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沈卓看出伊念的犹豫,也想到自己这个做法有些不周到,就说:“楼下右边有个户外阳台,你在那儿等我,我换身衣服。”
伊念下楼找到沈卓说的那个地方,能够清楚的看到英国的早晨。
再看到沈卓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还是一身白色休闲服,把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他似乎很喜欢白色,见面两次,穿的都是白色。
说起穿衣服,沈卓也是煞费苦心,他不希望伊念对他产生生疏距离感,就穿着白色让他看起来比较随性温和,而不是让人难以接触。
接触到伊念的眼神,他淡淡的笑着,拉开椅子坐在旁边。
“南析的母亲扔下他走了,他慢慢长大,开始找我要妈妈,我无奈做出这个选择。”
没等伊念主动问,沈卓就先开口说清楚。
但伊念的情绪就开始有些不好,他的一个无奈做出的选择,把她逼到绝境,只能选择顺从。
“我们婚期只有三年,三年后离婚,你就可以自由。这三年你也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继续上学或者上班都可以,我不阻拦,只是希望你能多点时候陪陪南析,填补他缺失的母爱。”
伊念不解:“我没生过孩子,不懂怎么照顾孩子,与其选择一个未婚的,不如选择有孩子的。”
毕竟有了孩子的,才会有陪孩子的经验,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怎么懂得母爱是什么?
沈卓说:“我要的不是陪伴南析的保姆。”
说话一针见血,如果他真的找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到家里,那和保姆没什么区别。
但是按照沈卓所说,婚期三年,这三年自己可以自由选择是继续上学还是上班,只是花点时间陪陪他的孩子,这陪伴的时间恐怖连保姆陪孩子的时间都不如。
伊念真想问他: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这话她没有问出口,她也知道,即使她问了,沈卓也不一定说,她只能只身带着防备,彷徨度日。
沈卓还在维持着淡淡的笑容,他知道她的心里肯定充满了惶恐,桌上那杯没喝一口的水,代表了她内心的防备。
后来伊念知道沈卓说话做事说到做到,说让自己选择上班上学就让她自己选择,伊念深思熟虑了一下,既然她现在人在英国,读个研之后再上班也挺好。
知道伊念的想法之后沈卓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伊念在国内成绩一向很好,拿到英国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也很快。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因为对英国不熟,所以伊念一直都待在家里陪沈南析。
自从伊念来了之后,沈南析变得很黏人。
伊念也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母亲来对待。
季翱听说了沈卓新娶了一个‘小老婆’,硬要着要见伊念。
说来也巧,那天沈南析说想来找爸爸,伊念就带着她来了华易。
家里有司机开车,她不担心找不到地方,到了华易之后前台看到沈南析就把他们带到了楼上。
沈卓有时候带着沈南析来公司,公司里自然有人认识沈南析。
秘书把他们带到沈卓的办公室里,说沈卓开会去了,要过一会儿会议才能结束。
伊念就带着沈南析在办公室玩儿了一会儿,沈南析对这儿很熟,翻出沈卓抽屉里自己的玩具。
没一会儿,没门就传来声音。
因为说的是中文,所以伊念听着比较熟悉。
就听说什么小老婆之类的话,让沈卓带他去见小老婆。
伊念反应过来这人说的应该是自己,自己被说成别人的小老婆,伊念心里很不开心。
在国内,小老婆一般都是小三之类的意思。
伊念觉得这人是在骂自己,等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和沈南析两人都楞了一下。
沈南析看沈卓来玩具也不玩了,张开手臂要沈卓抱。
沈卓把他抱起来问伊念:“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刚刚听到那小老婆,伊念心里有些不开心,就没理沈卓。
沈南析说:“我要来的,我想爸爸了。”
沈卓亲了亲沈南析。
季翱在后来问沈卓:“阿卓,这就是你新娶的小老婆?”
沈卓出口警告季翱:“别瞎说,这是伊念。”
又和伊念说:“这是我朋友,季翱。”
伊念虽然不想理会季翱,但还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倒是季翱,傲气的冷哼一声,不理睬伊念,他的态度让伊念更加不舒服,坐在沙发上直接不理他们,任由他们三人在那说话聊天,她也不搭话。
当时她在心里想着,沈卓温和儒雅,怎么会和这种不可一世的人做朋友?
后来时间长了,他们之间有了接触,季翱也会带着蒋明珠和他们一起吃饭聊天,自然而然就熟悉起来了。
等再后来对他们了解越多,伊念越能明白,原来沈卓能和季翱做朋友,有一部分原因是羡慕他身上的洒脱和肆意性子。
随着两人每天的朝夕相处,再加上沈卓本身就对伊念有好感,难免动情。
自从换了一次心脏之后,沈卓发现他对待感情有了另样的认知。
那种面对伊念不受控的心跳,以及愧疚之心慢慢延伸。
他越是觉得对伊念愧疚,也就越对她好。他开始会做很多自己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和她一起熬夜看日出,和她一起去到一个陌生国家旅行……
伊念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仿佛恢复到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但他的心脏,也越来越疼。
他知道,这是因为心脏恶化的表现,也是自己爱上她的表现。
在他人生的最后两年了,他重拾了爱情,但是这注定是一场悲惨又凄惨的爱情。
他一次次压抑着自己那颗想要跳出来的心脏,只是想和她多些时间相处。
但是事情终究还是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他的身体坚持不住了,他晕倒的时候看到她的惊慌失措,他想告诉她别着急,自己只是老毛病。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她那张满脸泪痕的脸。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他不该把她卷进这场旋涡,他不该一开始就对她千般万般好,因为她这样一个重感情的人,面对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必然很伤心。
他就应该一开始以最坏的一面对待她,这样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才不会伤心难过。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他摸着她的头发,想告诉她:傻丫头,别伤心,这世上总有离别。
想告诉她,和她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很开心,也没有遗憾。
他没有继续待在医院里,因为医生对他的身体已经不抱有希望,也因为他的身体器官已经开始走向衰竭。
他看着她和南析的感情越来越深。
他想,就算自己此刻离开人世,恐怕也觉得心满意足。
又是一个深夜里,他的辗转难眠,等到了她偷偷前来。
她握着自己的手,他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
她轻声开口: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人对我好。小时候每天活在恐惧里,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我把自己隐身于黑暗不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他面前。和你结婚是无奈之举,我想救他,所以我嫁给了你。本以为我可以把三年婚期延长,可是为什么你在给了我无尽好的同时又给了我无尽的痛?在我慢慢接受你的时候你又要离开我……
当他知道当初她同意嫁给自己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又开始痛彻心扉了。
他不是对自己的感情感到痛,而是为她感到痛。
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一面庆幸自己当初把她带到自己身边,一面又自责自己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这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就这样子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说到底,是他太贪心了,他欲壑难填,想要的太多太多。
他开始用人生的最后时光为她铺路,一开始想好的利益契约也被他撕毁。
他明白,就算自己离开把南析丢给她,她这辈子也不会舍弃南析。
那天,他趁着身体情况大好,和她办了离婚手续,把自己的遗嘱给了她。
这个傻女孩哭着摇头,她不要自己的遗产。
自己安慰她:南析还小,等到他成年你再把这钱给他。
她看出自己在撒谎,其实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她就是从事律师职业,遗嘱上写的清清楚楚,自己的遗产全部给她,由她任意支配。
在他生命的最后,他和季翱说,等伊念以后有了相爱的人,一定要来告诉他,让他能够安心。
不然,就算他走了,他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
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再多给他点时间,让他能够好好爱她一回,因为那句‘我爱你’,他至死也不敢说。
…… 听说你一直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