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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真应该佩服古人的智慧。其实古人与今人只有生产力上的区别,没有智商上的匹别。
棚子里没有放琴案,而是被一段销平了的树干代替。树干还延伸出一段干树枝。树枝上早已经没有树叶,它也被横切了一刀,刚好够放上一台香炉,香烟渺渺,应该是刚刚点起不久。
陈炎平看了看周围。旧厢房、老古树、新棚子。各种东西简单,但却是雅致和很。
陈炎平呵呵乐道:“想来这是梅姑娘费的心思吧。”
素贞姑娘点头道:“正是。梅姑娘说,六爷虽然喜欢东市的喧闹,但更喜欢古拙静雅,不加修饰更能合六爷心意。所以梅姑娘才与我说,想要得六爷宠爱,化淡妆就可,甚至不化妆都比往脸上刷漆来的强。”
陈炎平笑道:“女人之美,内骨外媚,无修无饰更能现其天生丽姿、自然真美,若加外物显得做作,内外不一,矛盾重叠,何来之美?自然之美,始于天道,风蚀雨琢,素雅天成,处于其中如入混元。天道茫茫,天旬苍苍,那才叫真境界呢。”
陈炎平说着就坐进了棚子里,李雏菊与素贞姑娘收了雨伞站在陈炎平身后。赵应梅与三四个婢女,打着伞,抱着琴盒,从一边缓缓走来,在那横削平的大圆木上放上了那把狂草飞泉。又在棚子后面放下了三个马轧短凳。三个陈炎平的贴身侍女坐在了他的身后。
李雏菊说道:“只是听说爷会抚琴,却从来没真正的听过。”
赵应梅说道:“她只抚给曹家小姐听。今天算是有幸了。”赵应梅说着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小纸包的零嘴,三个女人却是小声嚼起了东西来吃。
这是陈炎平惯坏了的贴身侍女,别的婢女可没这么命好。棚子就这么大,容不下这么多人。下人婢女们只得自己拿着伞在棚外边等着。有事还得叫他们跑腿。
陈炎平吸了一口空气。只觉得没有尾气、没有雾霾、没有污染的世界果然是最好的。虽然晚上没有电影院、KTV可以去,但也过的不错。可在前世,陈炎平又何曾去过几次电影院,又何曾在KTV里买过几次单呢。
陈炎平自觉得可笑,拨弄了一下琴弦,试了试音。
素贞姑娘在后边说道:“小奴试过了,音色天成,就是有根弦不准,钝了些。您昨日进宫的时候,小奴将琴带去了怡春院,让孙琴师调了调。连孙琴师也对这把琴赞不绝口呢。”
孙琴师,即田再农,就是天下第一抚琴大家清河先生田不归的亲生儿子。目前在怡春院做一名琴师,工资高、福利高、假期多悠闲自在,逍遥自得。
陈炎平问道:“孙琴师最近在做什么?”
素贞姑娘说道:“太后殡天以来他闲着发慌。不是开办了一个女子学堂么,他是那里的主琴师,常去那里看看老师们是否教的好。别的也没有别的事了。”
陈炎平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做多想。孙再农是个发过毒誓永不再娶的人。他要是做女子学校的校长倒是真不错。只是陈炎平并不知道此事,更与孙琴师没有那么熟,或者说他们之间只是交心,却不谈心。
陈炎平静下心来,缓缓拨弄琴音,琴声幽杨,丝管弦竹,古乐古香。雨中听琴,即是听琴,亦是听雨。
点点滴滴的不只有雨水,还有往事尘嚣。
其实陈炎平更喜欢那把焦尾琴。焦尾琴不如狂草飞泉的声音那么流畅,却多了几份愁悲。也许是因为琴或是因为人,再或者因为曲的关系,陈炎平的琴音里总能听出蔡邕当年抚动焦尾琴时的悲泣无奈。
能懂自己的却是一个被人点了天灯的董卓,也就只有蔡邕一人去为其收尸,女儿流离大漠,自己却无可奈何,身怀绝世的博才,最终只能由后人去赞。
魏晋之风,其实不是豪气与洒脱,而是不甘与无奈,最后演变为如五岁孩童那样,只为吸引别人眼球而做出来各种无赖、荒唐的行为。
赵彦军打着伞,与王车两人共用一伞,往东厢房这边走来。
王车那日经陈炎平劝解,后来又收到征西将军府那边的来信,之后便打定主意回西凉府去,现在他正是来向陈炎平来告别的。可听到这枭枭琴声,王车却站着不动了,轻声对赵彦军说道:“不可再近了,再近怕是会搅乱雅音。”
王车本就是那种雅士,自然是不能去打搅正在抚琴之人的。他与赵彦军停步之后便远远的站着一边听着。
雨中的长安城被这种略带悲伤的琴音笼罩着。
一品广陵散,两行痴怨泪。
众有合离欢,雨中客饮醉。
四十一品广陵散,每一品音符跳动出琴弦都让人如痴如醉。
陈炎平抚完一这曲,那王车依旧站在远处不动。回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长安城第一名妓,不如说是天下第一名妓,如此琴技,齐国田不归也得退而避舍了。”王车站在远处,水气又重,没有看清楚棚子抚琴的是陈炎平,还以为是素贞姑娘。
赵彦军轻声笑道:“还好二公子是在这里说,让六爷听见你说他是个名妓,也管不得你是他的小舅子,照样的打你,不死不休。”其实这也是一句玩笑话。
“什么?”王车问了一句。
赵彦军笑道:“是六爷在抚琴。”
王车大吃一惊,说道:“王爷还有此绝技呀!果非凡人呀。”虽然这么说王车还是有些不信,连忙几步走上前去,也不管赵彦军撑着的伞落在了身后。
陈炎平见王车走了过来,起身打拱,道:“王二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昨天惊搅到你了?”
王车问道:“昨天怎么了?”
陈炎平说道:“昨天夜里府里来了几个小蟊贼,把王府搅扰了一下,怎么王二公子不知道?”
王车笑道:“许是我睡得太死,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今天是特来向六爷辞行,一会儿就走。”
陈炎平道:“怎么这么急,也不提前说一声,倒是小王失礼了,连践行酒也没喝呢。再说了,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王车摆手道:“此曲足以践行了。没想到六爷还有此绝技。”
陈炎平笑道:“就只会这一首而已,让王二公子见笑了。”
王车说道:“刚刚听了好一会儿了,怕是家奴已经将行装收拾完了,还有三四日才是谷雨,这场雨……今日应该会停,正好在谷雨天晴时赶回西北。”
陈炎平道:“还是吃过饭以后再走吧,本王送你出城。“
王车恭身道:“昨日收到家书,母亲有恙及早回去,不劳六爷相送,这就告辞了。”
陈炎平点了点头,知道什么母亲有恙只是借口,但也不说破,关心的说道:“回到家里,可捎书信来报个平安,好叫小王得知。”
王车点了点头,与陈炎平寒暄几句之后,让赵彦军领着王车就走了。
素贞姑娘轻声说道:“他果然走了。”
陈炎平道:“走了好,爷我一直担心他在王府里日久,说不定还真能惹出什么事来。赵先生怎么跟他在一起?”
赵应梅说道:“王车起的早,本来就早早的要向你辞行了,可你没睡醒。后来我到这里布置事备,没机会与你说,你却急着来到东厢房。六爷不是不许他与刘统见面么,是我让赵先生去拖着他。想来是他急着启程,拖不住了,所以赵先生才跟他一起来的。”
陈炎平说道:“爷我不是早起来了吗,还洗了个澡,以后有急事,记得要早说。”
赵应梅嘀咕道:“知道爷的急脾气,我本想布置完这里就去找你的。”
陈炎平瞪了赵应梅一眼,道:“脾气我可以惯着你们,可千万不能坏了爷的大事。”
李雏菊说道:“梅姐姐也洗了个澡,她为搭这个棚子还摔了一跤呢。”
陈炎平担心的看了一眼赵应梅,连忙去担赵应梅的手,问道:“哪里摔着了,你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自己动什么手呀。你都知道去使唤赵彦军,就不知道使唤别人么。”
赵应梅道:“没事,连皮都没摔破,就是衣裳湿脏了。再知道使唤别人,也得盯着他们做事,怕你抚琴抚到一半,突然滴水到头上,你可就得骂街了。”
陈炎平呵呵笑了笑。素贞姑娘看见赵应梅被陈炎平拉着手问寒问暖的样子,嘟着嘴说道:“小奴也想摔一跤了。”
李雏菊掩口笑了起来。陈炎平白了素贞姑娘一眼说道:“别乱参和了行么。”
赵应梅听得素贞姑娘的话连忙往回抽手。赵应梅与陈炎平有些过熟了,即使被陈炎平抱在怀中调戏,也不会让赵应梅脸难堪。所以让赵应梅脸红是很难得的事。陈炎平见已经无外人,端正身子坐在位置上,得意的看着身边的那把琴。
赵应梅为防止自己尴尬说道:“爷,您府里怎么总住进怪人呀。” 皇汉十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