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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在先十分郑重的说:“要往眼瞎了擦知道了吗?还有那把先帝赏下的宝刀,也给我磨快一些,要印出人影来。”
陈炎平说道:“老舅爷越来越会玩了,都知道把玉放时被窝里温着了。还是老舅爷您亲自己去拿吧,万一磕了碰了的坏了品相可不好。我与钱掌柜的在这里说说话等你回来。”
李在先眼见陈炎平有话要与钱至坤单独说,便笑了笑说:“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行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李在先说完驻着他的铁拐便走出了大厅。
见李在先离开,两旁并无他人,陈炎平这才说道:“钱掌柜……”
陈炎平刚一开口,钱至坤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步赶到陈炎平的面前,双膝一跪地把陈炎平吓了一跳。
陈炎平说道:“这是怎么了?真出事了?起来说话!”
钱至坤说道:“小人办差了事不敢见您,不敢起来。”
陈炎平说道:“那日在黑市爷我便觉得你有事在瞒着,果然没有什么好事。你且起来先把话说清了,把事情解决了再说罚的事。”
钱至坤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他的身边说道:“小人有罪。”
陈炎平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爷我是什么脾气么?先说到底什么事。”
钱至坤说道:“与源丰票号谈蹦了。”
陈炎平眉头一皱,说道:“淡蹦了?这么快?算了,错不在你,与源丰票号早晚要有这一战的,只是早了些,现在只是有些被动。票号、钱庄放贷,七成以上是滚利贷,他源丰票号虽然是大票号,有银息可收,但主要收入还是借贷。对比我们放出去的利息,他们还是高出了许多。所以才找会找你商量。你定是不肯,因为他们是竭泽而渔,而我们是真的在给商户方便。”
钱至坤说道:“这次真的是错在我,原本我真的可以把他们拖到我们开了票号以后的。只是出了一件事把他们惹急了,现在源丰票号对我们彻底敌视,还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更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动手。”
陈炎平说道:“爷我总觉得不至于现在就撕破脸,目前源丰票号在汉国之内分号众多呀,而我们目前也就只在长安城内与他们有冲突。和解是可以做到的。之前不是都能定下暗约,左右利率么。”
钱至坤表情可怜,他说道:“不是银子的事。”
陈炎平愣了愣:“不是因为银子?那是为什么?”
钱至坤说道:“我没在六爷这里做事之前就与源丰票号有些关系。”
“这爷我知道呀,源丰票号的东家也好古玩,你之前还在做古董时就与其交易不少。难不成……”
钱至坤低下头说道:“就是为了与他争一件古物!我不肯让他,他说要不把长安城里的借贷让一些给他,要不就把那件古物让给他。我哪条都没同意,然后就杠上了,这个怨一结,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什么事都谈不拢,最后谈崩了,怕开战之日不远了。”
陈炎平拍着椅子扶手说道:“糊涂!糊涂呀,为了一件玩物!至显败象,露敌于前,局面难堪呀!我们两家要是在长安城里争起来必不是好事,物价飞涨、百姓负担不说,万一户部察觉到长安之内的有近半银流把持在本王手中,到时又是一件麻烦事!”
钱至坤低头不语了。陈炎平生完气,瞪着钱至坤说道:“你是有大局观之人,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呀。到底是什么玩意让你失了分寸?”
钱至坤说道:“石鼓!”
“什么?”陈炎平大吃一惊,说道:“哪个石鼓?”
钱至坤说道:“凤翔石鼓!”
陈炎平定了定神,严肃的说道:“你做的对!”
钱至坤委屈的说:“没到手。”
陈炎平猛的转头瞪着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没到手?”
钱至坤说道:“我知六爷喜好古物,特别是有文字传承之物。甲骨之文,金鼎之文,六爷从来不问价,所以这石鼓出世我就十分在意。我与其争了许久,却让别人拿了。所以源丰票号的东家就怨我,我也怨着他。”
陈炎平稳着心态,尽可能的不发火:“东西是从哪里流出的?现在在哪?谁得了?”
钱至坤说道:“出于岐山一个农户家中,只有三鼓。其余下落不明。它出世之时便被当地县令出面强行收走,本意是想送到长安城给工部尚书赵朋达赵大人的。谁知半路就被山匪给劫了,现如今的山匪里还真有读过书的,识得此物,便流到了黑市之中。这才有了我与源丰票号之争,谁知……谁知石鼓又从黑市之内撒走了,有消息说是被一个齐国人暗中买走了,也有谣言说是被礼部尚书赵同和赵大人收去了,众说纷纭。目前下落不明。”
陈炎平叹了一声说道:“本王命中无此物乎?有命人去岐山打探其它石鼓的下落吗?”
钱至坤说道:“有,派了不少人去。源丰票号的人也去了。一样没结果。”
陈炎平再次叹息:“若是能找到最好,找不着也不要勉强。把所有精力全放在与源丰票号的对抗上吧。有件事一直想查却从来没叫你去查,就是担心不够精密以至事泄而与源丰票号反目,现在没有顾虑了。”
钱至坤问道:“六爷有什么吩咐?”
陈炎平说道:“查账。查对方的账!我们不是在源丰票号里下了蛆了吗?花点心思看看能不能弄到他们的账。这年头,谁会老老实实的做生意。”
钱至坤摇头道:“这不实际呀。我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后来想想也就算了。我们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账有问题又能怎么办,只是报官而已。生意做的这么大,谁家没有有阴阳二账,。源丰票号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出一本天衣无缝的假账不是什么难事。他的账与我们账都差不多,不同的只是我们的账算法比他们好,归、流、消、出、冲比他们的要细精许多,更不容易出纰漏。”
陈炎平说道:“爷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并不想报官。按你这么说你见过他们的账?”
钱至坤问道:“新账不敢碰,怕被人怀疑,惹出事端。倒是派人弄过一本老旧陈年的出账,就只是想知道他们的账是怎么做的而已,账本里能看出来的门道可比派个人进他们门市所得到的要多的多,六爷想从中知道什么?”
陈炎平说道:“长安城里这么多流水般的银子,细算起来大头就是我们与源丰票号了吧。小老百姓用的是铜子平时也用不上银子,货商走客为安全用的是银票,那么你有没有碰到或者发现过一些怪事。”
钱至坤问道:“什么怪事?”
陈炎平说道:“就是本来应该在市面上流通的银子,突然不见了。”
钱至坤说道:“没有明白六爷的意思,六爷是不是想查一笔不知去向的银子,还与源丰票号有关?”
陈炎平点头道:“比如有人私养聚积了成百上千的人手,每月都要花费不少的饷银。”
钱至坤说道:“同行之间没有秘密可言,源丰票号手上有多少银子,能挣到多少钱,我们都能估算的出来,更别提我们在他那里有卧底了。反之也一样,我们手上有多少银子,源丰也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六爷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他们每月月初都要支出一笔大银子,而这笔银子是不知去向的。就如同每月从我这里支给您王府的开销银一样。但其中又有不同。”
陈炎平问道:“哪里不同。”
钱至坤说道:“支给您的银子,您最终也还是用在采买上,跑不出里外长安府去。长安府流入流出多少银子我们心中都是有数的。源丰票号里那一笔银子明明是在长安府里支出的,但是大多数并没有长安府里流通,就这么莫名消失了。他们的银子可都是有印号的。同行之间,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源丰票号定是出了问题的。所以我才有底气与他们争。虽说还不明白什么问题,一但看明白了,必是其死穴。”
陈炎平说道:“你估计有多少银子?”
钱至坤说道:“旧账我见过,每月三万两,名义是发红。但我知道他们发红的账又是另一本。不是这样的出银流水。我算了一下,如果这三万两银子全在长安府里的话,他们的每月流水至少会多出五万两左右,也就是说他们柜上应该会多出一万多两银子来。但我算得出来,他们柜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这三万两银子有一万多两并没有出现在长安府。”
陈炎平点头说道:“三万两银子呢,银晌、装备、日耗、伙食可以养活万人有余的私兵了吧。”
钱至坤说道:“按六爷临淄王府里的给料供养,三万两银子应该也差不多能养这么多人,不过六爷给的薪俸高,一般人不值这个钱。” 皇汉十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