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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是青泉市最繁华的码头, 何家的孩子是在码头边上长大的，雯姨她, 也是如此。”

　　“这家花店的老板在这里做生意已经三十多年了，小时候，雯姨经常给我们小辈从老板家带花。何纪这个臭小子给你准备的接机玫瑰，就是从他家买的。”

　　“现在经过的地方是何纪他们赛车俱乐部，我记得你也有一台性能不错的跑车，有兴趣的话, 我叫何纪带你来这儿玩玩。”

　　一路上，何念担当着导游的身份, 每经过一个建筑物，都会详细地介绍给她身旁的青年听。

　　除了有关母亲的内容，剩余的大段枯燥性的文字从杜时左耳朵进，立刻从右耳朵出去了。

　　这期间青年貌似在听，其实思绪早已飘向望向窗外, 感受着青泉市空气中与首都不同的新鲜感。

　　阳光正盛, 本是个炎热的天气, 可天空中忽然滴了几滴雨珠，不一会儿, 雨珠变得大个, 一个个顺着风砸到脸上, 还真挺痛的。

　　短短几分钟, 炽热的太阳被过路乌云遮挡, 暗下来的天空中，滂沱大雨落在地面上, 很快将干燥的水泥路打得湿漉漉。

　　这种雨, 被老一辈的人称作过路雨。夏季和秋季的首都也偶尔会出现, 显著特征是以一片地区为区域划分，五到十分钟内，雨水会逐渐变小，随着乌云移动到下一个区域中去。

　　干燥的北方城市，人们不习惯带雨伞上街，每每遇到过路雨，大家要么被淋得像个落汤鸡，要么是狼狈地躲到街边店面。

　　可在青泉市生活的市民们，仿佛习惯了天气的变化，大雨降落之前，人们就提前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折叠雨伞了。

　　大雨一下，路上车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雯姨的基因真是优秀，小时的长相结合了精致与男性魅力，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旦笑起来，又让人内心燃起浓浓的保护欲。

　　何念盯着青年的精致侧颜，心里一阵狂喜，用了她亲弟弟何纪这辈子没听到过的温柔语气问杜时，“饿了没？再忍忍，就快到了。听说你要回来，家里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外婆一大早就非要起来煲汤，我妈我爸也是早早从公司附近的房子赶到家里。”

　　何家是家庭观念很重的传统家庭，在何家人的意识里，何家老两口在哪儿，他们就该住在哪儿。

　　郊区的房子够大，子女们也愿意住在家里，处于享受天伦之乐年纪的老两口也很欢迎孩子们回家住。

　　何家人都是社会精英人士，大家工作很繁忙，有时候住在市区是工作需要，能够长期住在家里的，也只有几个二十多岁，还在读研究生、硕士、博士的何家小辈。

　　算下来，已经有大半年，何家人没有真正聚齐了。

　　“老爷，夫人，各位先生、小姐，何纪少爷和何念小姐的车到大门口了。”

　　管家的话语让大厅里吵吵闹闹的男女们安静了下来，一同向大门外眺望，有几位女士激动地站起了身，互相握着手掌，给对方也给自己鼓着劲儿。

　　“外公外婆一共有六个孩子，你的母亲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你的舅舅和姨母们家里基本上有两三个孩子，表姐表哥们很多成了家、有了小孩，所以家里人比较多。”

　　“小时你放心，何家人很随和的，自从听说到你的消息，长辈们每天都期待你能回家。”

　　“没错，到时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给我递个眼色，让表哥我来替你说。”

　　从下车开始，姐弟俩就在强调家里人多，像是害怕杜时被房子里的画面吓到，一直在给他做心理建设。

　　事实证明，何念和何纪的做法是正确的。

　　木制房门被推开后，大大小小几十名黑衣人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几个月大的婴儿也裹着黑色的床单，静静地在他们的母亲怀里睡着。

　　这份庄严肃穆的场景，让杜时瞬间回到上辈子自己的葬礼上，啧，那可不是一段好回忆。

　　“外公，外婆，你们太严肃，要把小时吓坏了。”

　　穿着黑色西装、礼服的何家人放松了下来，“从首都到青泉路上辛苦了吧，来，赶紧到老爷子身边休息一会儿。”一名看起来年龄较大的女性开了口后，中式装修风格的大厅里终于出现了点儿人气儿。

　　何家一群黑发年轻人中间，坐着两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焕发的老人，看来，这两位就是何家的主心骨，他的外公外婆。

　　他该说些什么呢？

　　诉苦？求助？还是痛哭流涕？通通没必要。

　　顺着何家人留给他的道路，杜时缓缓走到主座上的白发老爷子身旁，他带着母亲的那份尊敬，朝老两口微微弯腰。“外公，外婆，你们好，我是何慧雯的儿子，杜时。”

　　“小时，你，和你母亲很像。”

　　老人的干枯的手掌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杜时内心没有一丝抵抗，名为归属感的情绪涌上心头，青年发自内心地笑了。

　　抬头再次看向两位老人时，清楚地看见老人眼角的泪珠。

　　这两位可怜的老人，以为小女儿在首都与爱人过着幸福日子，二十多年的人生，老人们怀着对小女儿的愧疚之情，不愿打搅小女儿的生活。

　　可哪有父母能控制得住自己关心儿女的心？

　　何家老两口在‘去找寻小儿女的下落’与‘不行，当初说了那番重话的他们，没资格去打搅小女儿’两个念头中来回纠结，被活活折磨了二十多年。

　　八十多岁的老人多年后得知有关小女儿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死讯，这得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外公，外婆，快让小时吃点东西，他一路上饿着肚子呢。”

　　前两年，何家老爷子做了次心脏搭桥手术，医生交代尽量不要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何念的救场很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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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海城市的饭桌上，海鲜是必不可少的美食，醉蟹、醉虾、熏鱼，考虑到杜时是北方人，可能吃不惯生鲜，何家还准备了北方人爱吃的面食和首都小吃，各种特色美食摆的直径五米的电动餐桌上。

　　坐在他身侧的两位老人不断夹菜，饭桌上的一些舅舅、姨母们言语间关心他的生活，表哥表姐担心他会紧张，在饭桌上活跃着气氛。

　　在这里，杜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捧上天的家庭待遇’。总之杜时确定，何家人，真的把他当一家人相处着。

　　老人总觉得他太瘦、吃的太少，给他碗里用公筷热情地放了很多菜，在一桌子黑衣人的注视下，杜时硬生生吃了平时一倍的饭量，可把他撑到了。

　　“来，喝点你表姐煮的山楂水，消消食。”

　　见青年被撑的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长辈们接连围了过来，有人给他端山楂水、有给他按着虎口，关怀备至。

　　一开始，杜时还有些害羞，但大家太坚持，很容易被劝说成功的他也就放弃反抗了。

　　“看我做什么呀？”

　　几个三到六岁的小朋友站在杜时身前，手里抱着大大的红苹果，昂着脑袋，用他们圆咕隆咚的星星眼瞪着他。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纯真瞳孔中，满是对他的喜爱，杜时对所有生物的幼崽有着极大的善意，他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轻声打趣着小朋友们。

　　被他摸到脑袋的小男孩红着脸蛋，口齿不清地回答他，“大，大哥哥，好看！”

　　大哥哥？他怎么突然被降了辈分？

　　杜时替小男孩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擦了干净，“乖，你是谁家的孩子，不能叫哥哥的，我应该是你...”

　　亲戚关系是他的弱项，关于小男孩对他的称呼杜时脑袋一时间没转过来，等答案的小孩大眼巴巴地盯着他，其他小朋友也不吵不闹，乖巧地站在小男孩身后。

　　“这是我家的孩子，乖，宝宝，要叫小舅舅的。”

　　这位抱着孩子的，是三姨母家的女儿，杜时还记得。

　　“小小，舅。”

　　男孩努力学着母亲的发音，学完了第一个字，就忘了第二个字，一个称呼被学的七零八碎。

　　“小舅舅。”女人很耐心地重复了几遍。

　　“小舅舅。”

　　“哎，对了。”

　　看着这幕母子情深的场景，杜时意识海里飘来一艘带着母亲与他的回忆，情绪不禁低落下来。

　　小孩子是最能感受到大人情绪的了，两个扎着双马尾的双胞胎小女孩抱住杜时的大腿，“小舅舅，不伤心。”甜甜的童音让人心里蒙上的尘雾驱散开来。

　　有个胆子大些的小姑娘，抓着他的裤腿就想往他身上爬，小孩子的重量也不轻，杜时的牛仔裤差点被扯掉。

　　他一手一个孩子，轻巧地将两个小女孩揽到他的肚子上坐着，“跟小舅舅说，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坐在他左侧，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你猜。”

　　杜时是拿小朋友一点办法没有，他点了点左侧小姑娘的鼻尖，眼神恰巧撇过何念在向他打手势。

　　“我猜，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怎么样，对吗？”

　　“哇，好聪明。”

　　她俩是双胞胎，穿着打扮完全一样，有时候就连爸爸也分不清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可这个帅气的小舅舅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两小孩崇敬地望着青年。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奖品呀？”

　　“奖品？”

　　“对啊，我答对这么难的题目，难道没有奖品的吗？小舅舅要伤心的。”

　　幼儿园里，举手答对了问题，老师忘记发奖品时，她们委屈的快哭了，没得到奖品的小舅舅一定很难过。

　　右侧的妹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纤细的双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圈。

　　“mua~~”

　　小孩子嫩嫩的嘴唇贴在杜时的脸上，被偷袭亲到的青年楞了几秒，稍后，左侧脸颊也被印下一枚童真意味十足的吻。

　　“奖励你亲亲，我看见过，爸爸帮妈妈做了事情，妈妈就是这样奖励爸爸的。”

　　小孩子童言无忌，说出的话让人哭笑不得，客厅里炸开一阵欢笑声，而被孩子出卖的两夫妻则通红着脸，女性用力地敲打着男人的肩膀，把男人打得龇牙咧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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