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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中原皇帝因服食丹药过多,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传位于太子,秦荔柏亦承袭老秦王的爵位,成为秦王。彼时太子在朝中诸多势力皆是秦王一派,自此秦荔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在燕北得知这个消息的牧笙歌心想,「这储君杀伐果决,看来根本用不上我。」
她本以为自己能远离朝堂是非,优哉游哉的跟青雀还有平兮玉在燕北过着逍遥日子,却想不久这中原新皇的位置还没坐热,居然觊觎起燕北的领土了。
新皇为巩固长安势力,以一统国家之名教唆部分臣子奏疏让骁勇善战的秦王出征燕北。
这大军来得措手不及,燕北节节败退,输得好不狼狈。
新皇也没料到这仗才打了没两个月就结束了,他的群臣尚未拉拢,秦王就班师回朝了。
不久京中传来消息,新皇为庆祝秦王凯旋,给了他摄政权力,自此朝堂上下,军中内外,算是秦王一手遮天了。
牧笙歌只能默默为这位所向披靡的储君鼓掌,看来他根本不用渡什么情劫,他身为天界储君,将来可是要统领三界的,现在区区一个人间,简直小菜一碟。
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来了,是日燕王将她召入王朝之上。
一直以来燕王如果有什么要跟自己女儿说的,基本都去庭院或她房里,这次看着几位中原来宾的气势,牧笙歌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和亲?!」牧笙歌大吃一惊,「跟谁?」
她可不想成为那个傀儡皇帝的妃子,那下半生就要在皇宫里度日如年了。
燕王按捺她的情绪,回道,「是和中原的秦王秦荔柏。」
有些详情不好细说,燕王先让中原使臣去了驿馆休憩,说是下午就给到答复。
「父王……要我跟那个秦王成亲吗?」
「笙歌你先别拒绝,听父王跟你说。」
原来早前秦王就料到新皇登基后就会发难于他,便一早就跟燕王通了书信,让燕王假装跟他打一仗,等他快速赢得战役之后再归京将势力拉回。否则双方要真的打起来必定会战火燎天民不聊生。燕王为了百姓的安定和将士的安危,所以同意了秦王的建议。
更是因为他的掌上明珠迟早要跟中原联姻,比起那个傀儡一般的新帝,燕王更加信任秦荔柏的实力。
牧笙歌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父王给卖了。
而且燕王还极力劝说,大义凛然,仿佛被秦荔柏洗脑一般。
「可是父王,您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兮玉,怎么能背着我就跟——」
燕王打断她,「兮玉绝对不行,他并非你的良人!」
牧笙歌也不是要跟自己爹吵架,只是恼怒于他先斩后奏的操作,「我也没说一定要跟兮玉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自己连一点选择权也没有。」
「父王已经为你物色好了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为了国家大义,我断不能为了保你一人而去牺牲千千万万的将士啊!」
什么国家大义,看来给燕王洗脑的还不止秦荔柏,还有那个司命星君。他是牺牲了女儿福泽了百姓,可受伤的也只有她牧笙歌而已。
「算了算了,嫁吧嫁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味的拒绝命运的安排也不好,牧笙歌想着反正秦荔柏也不是真喜欢她才娶她的,主要还是为了燕北的地盘,就姑且答应了。
牧笙歌失望至极的离开,在外头等候的平兮玉刚要去追她,却想被燕王叫住,「平护卫,你过来。」
看来平兮玉的思想工作做得不错,那之后他居然消失了好几天,等到再出现的时候,消瘦了许多,又安分的做回笙歌的护卫,那些端茶送水的活儿还是回到了青雀手中。
牧笙歌这两日一直在中庭摆阵,像是在召唤什么神仙,吓得燕王以为她女儿脑子出了问题。
等到四下无人之际,司命星君终于再度出现了。
「喂,醒醒。」他推了推正在树下伏着桌子小憩的牧笙歌,「我人都来了你怎么还睡呢?」
牧笙歌哈了两口气,青雀也倒来上好的甘露茶,「原来还有这位神君在照顾着我家公主呀。」
「使不得使不得,小仙可不是什么神族,只是一个小小的仙人罢了。」
牧笙歌趴着桌子不起来,「司命,我也认命了,你这回就帮我看看我能活到多少岁吧!」
司命坐下饮茶,「小仙掐指一算,公主你与殿下还需共渡诸多难关,还望公主尽快打起精神,去中原皇室闯荡一番吧。」
「对了!」牧笙歌突然振作起来,「我身边有个长得像帝君的人,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
司命假装不知道实情,「是吗?是你那个护卫?看着确实眼熟。他一个凡人能得帝君容貌,定是前几世修得的福报。」
「我想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我看他这几日心神不定的,该不会为了我殉情吧!」
「那不叫殉情!」青雀打了一下牧笙歌的脑袋,「别没事咒自个儿。」
司命摆手示意大家不用担心,「那护卫本就心存不轨,前些日子他的筹谋被燕王识破,勒令他不准再对你动心思,否则定斩不饶。」
「怎么回事?」
「那便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他本就是来找燕王寻仇的,无奈你一个公主对他太好,感化了他,他便放下仇恨了。」
牧笙歌这才想起当初查他契籍,父母双亡。
青雀却气不过,「枉我家公主这般推心置腹对他,本来还以为他对公主是情有独钟,却想竟然包藏祸心!」
这下牧笙歌也看开了,「好吧,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天上的那个不喜欢我,地上的这个是在宽慰我呢。」
她耸耸肩,更多的反倒是释然,「我能会错意的感化他,这是否说明我也做了一件好事啊?」
司命星君倒是很佩服牧笙歌对待情爱的态度,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诚然,以德报怨,实属不易。不过——」
「你说天上的那位不喜欢你——」
司命话音未落,却瞥眼到院落一角的平兮玉,那气场显然不是一个凡人散发出来的,吓得他差点舌头打结,「小仙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先回天庭了!」
牧笙歌「哎哎哎」了几句拦不住他,只能放他离去。
中枢神殿特召司命星君,司命便知道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座上帝君冷漠决绝,「本座让你下凡助力,不是让你去胡说八道的。」
司命赶紧跪下,「小仙知错,小仙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话,还望帝君宽恕。」
「起来吧,没有下次了。」
司命颤颤巍巍的站起,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小仙不知,帝君为何如此在意青梧仙子历劫,要说是为了储君的话……您之前也没上过心啊……」
帝轲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便将话挑明,「你口中的青梧她不是什么仙子,而是下界的魔尊。」
司命这一下又差点跪下,「魔……魔尊?!」
「自古仙魔不两立,我渡她成仙是为了三界安定,是希望她将来能以天庭中人的身份率领整个魔界,这样便无需耗费一兵一卒就能让魔族俯首称臣。」
司命恍然大悟,「帝君思虑长远,令小仙钦佩至极。」
「嗯。」
打消了司命那些男女之情的猜忌,帝君也相对安心,只可惜这司命当真有意思,「不过帝君,虽说仙魔不得通婚吧,可这青梧仙子要真成了天庭中人你们俩其实也——」
「闭嘴。」
「……是。」
今日下界凡尘正举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但天宫却冷清到门可罗雀。
等司命在昆仑镜中看到平兮玉偷偷潜入正在梳妆的公主房内时,吓得急忙抱起昆仑镜往中枢神殿赶。
只可惜帝君不在,紫微宫也没人,天帝也没宣他,就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帝君这段时间挺忙的啊,怎么感觉总不在天上。」司命等候在中枢神殿外埋怨。
「帝君的行踪,我等不敢过问。」
而此刻的帝轲,正在台隍夷夏主持大局,他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魔族来蜀山要挑战魔尊,当真是送死。
而这边落寞的牧笙歌沉浸在就要嫁人的悲伤气氛中,也没发现身后宫女倒了一地,她百无聊赖的插拔着头上的金步摇,铜镜里倒映出帝君的一张脸来。
她惊喜之余转身,看到的是凡人平兮玉,又恢复神情,「你怎么来了……她们、你把她们打晕啦?!」
这是个什么情况,抢亲吗?
说抢就抢,平兮玉拉起她的手腕就想逃离,「跟我走。」
牧笙歌挣不开他的力道,只能被一路拉着带到了康庄大道,「兮玉!兮玉……等等,等等!」
「我不能跟你走!」牧笙歌强力甩开,严肃的看着他。
平兮玉却懊悔不已,「你不喜欢那个秦王,你根本不喜欢他。」
牧笙歌揉着手腕不知该怎么跟他一个凡人解释,「我是不喜欢他,但我不能跟你走。」
「我要走的话,就会死很多人,那样我就成为罪人了。」
她可不想在下界历个劫还给自己带来报应,「你……快走吧。」
作为婚礼的主人公失踪,侍卫们很快就会发现追来,故牧笙歌推着他道,「快走啊,愣着干嘛?」
可是平兮玉却将她抱住,「笙歌……我不走。」
要不是在凡尘没有法力,笙歌早就想将他一掌打晕拖走了。可现在这个人跟块石头一样,怎么推也推不动。
「笙歌,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牧笙歌瞪圆了眼睛,吓得差点给他一巴掌说谁要跟你一起死,却想被对方再次拽住,一把抗上肩膀,她情急之下只能呼唤道,「青雀!青雀!……司命——帝君!!!你们来一个人帮帮我啊!」
青雀率先赶到,一把蛮力拉过牧笙歌,「快点快点,要赶不及了!」
此刻司命也现身出来,伸手拦住,原本那平护卫还在挣扎,这一下突然就怔住不动了,牧笙歌三步一回头以为他是被司命的法术控制了,便抓起长长的衣裙,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我说你这个凡人也真是的,顶着一张帝君的脸居然敢抢储君殿下的亲——」司命正要伸手去抹掉这人的记忆,却发现平兮玉的表情有些诡异。
「帝、君?」
「是我。」
「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帝君顶着凡人的身子往回走,司命小碎步跟了上去安慰他,「帝君大可放心,我都看过命盘了,虽然今日他俩成了亲,但三年内都不会圆房,甚至连小手都不会拉一下——」
「本座让你说这些了吗?」
司命抿唇,心想着既然不想知道,那还过来干嘛?但看破不说破,「是小仙又多嘴了,恭送帝君。」
婚礼过程繁复冗长,从早上进行到晚上,牧笙歌饿得饥火烧肠,等来到王府的新房坐下之后,差点要晕倒在床上睡着。
然而新房不准任何外人进来,连青雀也没法给她偷送糕点,「就当辟一天谷。」
碍事的盖头不能揭,沉重的金冠不能摘,牧笙歌坐下之际还被床上的桂圆红枣膈得屁股疼。
「有吃的。」她捏了个花生剥开,扔进嘴里却没想到居然是生的,立马吐出了口,然后起身慌慌张张找水喝。
还好桌上有个壶,结果一口饮尽又发现不是清水而是烈酒,呛得她咳了好几下。
真是流年不利,牧笙歌还没扶稳桌子,却又因为视线不清撞到了沉重的红木凳子,膝盖遭受剧痛,她忍住想要痛呼的冲动,一点一点蹲下来,拉掉盖头,深深呼吸。
惨就一个字。
这样循规蹈矩可真是要人命,反正秦王还在外招呼各路宾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进来,牧笙歌一瘸一拐的走去梳妆台,将头顶这千斤重担摘下来,不小心还扯了好几根头发,痛得她咬牙切齿,泪水就这么不争气的沁了两滴出来。
房门蓦地打开,牧笙歌疑惑回头,一脸埋怨的看着来人,她还以为是青雀冒着生命危险给她来送吃的了,结果发现是同样穿着喜服的秦王殿下。
牧笙歌突然料到自己现在可能有些不太好看,条件反射抹掉眼角的一点泪痕,「……」
今日上午已经有过一场闹剧,她那两情相悦的贴身护卫竟然想带她私奔,此事虽然已封住了所有知情人的口,但还是让秦王颜面大损,现下她又在洞房花烛夜委屈落泪,秦荔柏见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一关,两个人就一整年没好好说过话。 苍梧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