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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相异

愿阿生良辰不负 种田的萧何 10156 2021-04-06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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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一个人有了自辱的行为,其他人是否就真有资格去侮辱她。

  ......

  此时的罗恕正独自练习着正步走,正步本该是个最有尊严、最有力量的事,现在却让她倍感屈辱。

  她甚至觉得那高挂天空本该置身事外的烈日也在折磨她,它正肆无忌惮散发热气想要烤死她。

  罗恕不时就用手肘蹭蹭脸,因为在她心里自己这会一定已经被烤得汗流满面了,否则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视线模糊不清,头脑也如浆糊一般混淆。

  但其实今天只是阳光明媚,金灿灿的阳光给大地盖了一层光罩,温度却并没有多高,远远没到可以晒人中暑的程度。

  罗恕的所有不适,与其说是身体,不如说是心里的苦闷招来的。她其实就是个里外被翻转的猪大肠,被迫嗅着自己肚肠里的陈年污秽。

  罗恕的身体协调性一向特别不好,但作为主业是学习的学生,过去最多进行的运动也就是跑跑步而已,所以这个问题在平时绝难被人发现。

  但今天,在军训场合,在所有同学参与的正步训练的场合,罗恕糟糕的协调性就那么刺目地被显现出来了。

  因无法跟上节奏,无法达到水准,无法不当个垫底,等等一系列无法一一具说的原因。罗恕被当成坏汤的老鼠屎拎了出来,教官要她单独训练。

  教官对自己这个行为即不深思也不在意,更没想着要什么沟通交流。

  他想的只是【做不好被罚活该,若还因为这不开心,那这娇气就更该磨磨了。】

  同学也不甚在意这一切,甚至还带着喜闻乐见的态度。枯燥的军训,出现一个可被议论的人,真真是件让人神清气爽的好事。

  所以罗恕就那么随意的被惩罚,被叫去醒目的角落一人练习。

  可这世界上有人对这事在意的,那就是最无法无视的罗恕本人,她很在意,非常在意。对于自身可为人所见的缺陷她敏感到有些神经质的地步。

  缺陷这种东西众人常用一个词描述它—那就是“短板”,这个词每次被说出来都会揪住了罗恕所有神经。

  其实不光罗恕,大部分人都视它为仇敌,认为它是成功的最大阻碍。

  人们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去解析它、痛恨它、躲避它,妄图克服它夺得所谓“木桶理论”的胜利。

  从众的惯性真的大到可怕,被裹挟的人很难能停下来去思考一下,为什么要信一个把浩渺难测的人生比作桶子的理论。

  信它然后将自己的一切视作一个桶子,过个坐困兽斗的一生吗?

  ......

  【我怎么那么差劲!!】

  熟悉的痛苦又来了,它袭遍了罗恕的全身。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没有多少认知的罗恕,却对痛苦和自我厌弃的感受很是熟悉。

  带着满身过去的罗恕未来的每一步走得都像美人鱼用脚踏上陆地的步子。

  罗恕想着能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沫,消失在阳光下多好。

  她无法清醒地为了未来去想什么“延迟满足”,她从来都习惯立刻逃避痛苦。

  因为对她来说,幸福从来就只是像现在她被帽沿遮住的无法看到的那天上的云,而痛苦则是她一步步踏着的无法逃避的大地。

  而未来更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那是颜季神情麻木的时候最喜欢对罗恕说的东西。她总说:“你学习好了,有出息了,看他们还敢不敢看我们笑话。一切就都好起来了,都好了。”

  然后一旦违背颜季的“未来”,她都会用实实在在的厌恶眼神和果决的巴掌传授罗恕失败的痛觉。所以其实严格说起来罗恕现在感受到的“痛”不光是心理上的,也是肉体上的应激反应。

  【痛啊!好痛啊!】

  这喊声罗恕只敢在心里喊,从不敢真地喊出声来。

  聚集在她身边的多是些“受过大罪”的人,他们喜欢沉侵于自己的痛苦,而蔑视别人的痛苦。

  他们能感知到自己痛苦的所有过程,便觉那是生不如死。却认为罗恕这种痛苦是矫揉作态。

  “那些微的疼痛能有多痛,怎比得上我的掏心之痛。”他们总是这样训斥罗恕的懦弱。

  但是啊,极痛是一时的啊。

  即使被捅一刀,确实痛入肺腑,但也因为极痛,所以可以痛极而呼,广而告之。那痛就显得极爽性,挺不过便结束,挺过去知晓厉害,以后便知要绕行。

  与它不同,有些痛是如影随形,绵绵无尽的。

  更因那痛未到不能忍受之境,所以呼痛的权利也无。甚至到最后让当事人自己都忽略了痛了这事,那这些痛便变成了无可躲避,天长地久的相随。

  事情没有任何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迹象,习惯以痛苦预测痛苦的罗恕畏惧更甚,本能告知罗恕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

  被这种心理控制的罗恕更无法走好了,她更是自虐地向同学那边望去,果然收获了一堆戏谑的眼神。

  【一切都结束吧,不要再继续了,不管是以什么方式,都立刻结束吧!】

  从地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炙热,她几乎要晕倒了。

  “哈哈哈!”

  “噗,同边手。”在罗恕看来如天地初开的安静终于被打破了。

  她寻声望去,只见吕朝云正笑得前仰后合,并带歪了身边一圈人。

  因着这动静,那些原本偷偷窥看罗恕的眼神都变成了明目张胆地注视,小声议论也都变成了大声说笑。

  “你!出列!”吕朝云瘟疫般传染性的行为惹怒了教官,她被叫了出来。

  吕朝云听话却慵懒地走了出来,并没收住她的笑,那大笑像是荡开的水波,在脸上留下圈圈笑纹,荡弯了眼。

  “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吗?你这是嘲笑同学,性质太过恶劣。”

  “教官,我可不是在嘲笑,我就是笑而已。”

  “你还狡辩。”

  “教官,我现在也在对着你笑,你也觉得这是嘲笑吗?肯定不会吧。那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嘲笑罗恕呢只能说明你觉得罗恕是该被嘲笑的,所以是你在嘲笑,而不是我。”

  “怎么可能......”

  “教官,否认事实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好了。你们就是觉得罗恕问题很大,想嘲笑她嘛,所以你们就以为我和你们一样。

  但其实我并没有觉得罗恕走得不好就真有什么问题,就该被嘲笑。人做事做得不好才是常态,不对吗!

  就像今天,在这短短2小时就发生了4件不好的事。

  一,罗恕正步走得不好。

  二,教官你教罗恕走正步教得不好。

  三、我忍笑看教官你教罗恕走正步没忍住,忍得不好。

  四、同学们都没忍主,都做得不好。

  哎,所以我就是为平常之事而发笑而已,不是什么嘲笑。这就是纪实生活而已,也不该有嘲笑。”吕朝云打断了教官的话。

  “你就是这么对教官说话吗?随意扭曲事实,目无尊长,乱七八糟的道理还一堆堆的。

  不听我的教导,带坏同学,你就是说出个大天来都没用。”

  教官自是没有真去想什么吕朝云的道理。在这几十人面前,他只感到被打断的冒犯,觉得这是来自学生的折辱,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不能以这为结局。

  看到吕朝云还欲张口,教官直接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说道:“去,也去那边练去。看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趾高气扬不?!”

  权威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它无须掌握之人有什么令人信服之处。拥有之人自觉生出霸王的气势,承受之人也多半会生出屈服之态。

  但这些都不包括吕朝云,她既不会觉得别人有什么问题,自己要去羞辱谁。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要被别人羞辱。

  所以她没有感觉自己被教官拎出来是件耻辱的事。

  而这种简陋的,直接用权威折服人的方法在她看来也幼稚可笑得很。

  但同时她也知道许多人之间的缘分只有3句话而已,更多就是浪费这美丽的生命。所以她没有和教官多做纠缠,去辨言出更多。

  “罗恕,我来了。”没有一丝阴霾的她兴冲冲地朝罗恕奔了过去,抱住了罗恕的脖子,撞歪了罗恕的帽檐。

  “我给你说啊,你太搞笑了,你怎么就能那么搞笑呢......”清脆的声音在罗恕耳边萦绕,像清风吹走了许多热气。

  这世间的人和事的处境真的瞬息万变。若身边都是些勾风引火之人,那好事也会凄风苦雨。但身边若是高情远致之人,那苦难也就是独处之时连叹三声,或是阳光下抿唇一笑就过了的事而已。

  “训练!”吕朝云的无忌惹恼了教官,他对着吕朝云提气大声吼道。

  “哦!”吕朝云随意的答道,但还是放开了罗恕听话地练了起来。

  ......

  “你实在是太搞笑,太可爱了。我以后就叫你'罗小可爱'吧!走,'罗小可爱'我们吃饭去。”中午解散后,吕朝云坚持不放过罗恕,裹挟着她去了食堂。

  “噗!”安静的吃饭没进行一会儿,吕朝云又开始作妖了,没任何预兆的她就自喷了起来。

  她的生活仿佛一刻都不想停滞,所以不自觉地总要给它带上点节奏感。

  因着她的这个“肮脏”的动作,坐在对面的罗恕皱了皱眉,默默把餐盘往自己那边挪了挪。

  “怎么?你还嫌弃我?!放心,喷饭这么没品的事我可干不出来。”吕朝云不依嚷嚷起来。

  的确,和她夸张的言行不一致,她在做事的细节上其实都有股子规矩、优雅味。

  她能在寝室无所顾忌大摇大摆地脱衣服,但脱的时候却是带着点韵律节奏的沉稳。

  她拉着罗恕咋咋唬唬地来食堂吃饭,但她吃饭时的动作又和粗鲁完全无关。细嚼慢咽,泰然安处。

  “你真的是个有趣的人,与别不同得很啊!”吕朝云左手撑着下巴,歪头眨眼看着罗恕说道。

  被那双睫毛膏刷得浓密如胶的睫毛闪住了的罗恕有些无措。

  面对吕朝云罗恕总是没有办法,吕朝云这样的人才是罗恕从来没见过的,甚至于说是从来没想过的性格,她没有任何应对这种人的储备知识。

  “我只是运动神经不好,没有在搞笑。”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种也可以定义成搞笑。面对无法摆脱的缺陷不用痛苦挣扎妄图摆脱,而只要一笑而过。

  “没运动天赋就没有,那算个球。这通身的非凡气质才叫骨骼惊奇,万中无一。难得难得啊!”吕朝云说到一半左手向前一挥想要擒住罗恕的肩,架势像真的想查看一下罗恕的筋骨。

  她的动作惊到了少与人肢体接触的罗恕。慌忙之间罗恕想要摆脱,却左右无路,只能身体往前一探,这下吕朝云的手直接拍在了罗恕的背上。

  “咳咳咳!”罗恕这次是真的咳出了饭来。四五点米饭像奔袭的动物四面扩散,有那么两三点奔到了吕朝云的盘子里并站稳了脚跟。

  “哈哈哈!”这个巧合又引得吕朝云大笑不止。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她到底在为什么发笑?是为了这饭、我、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吕朝云一直在说罗恕有趣,这些话于罗恕来说是入耳不入脑的,她并没有感觉什么东西有趣。

  但现在她却生出了一种想法。【对面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人才是该算是有趣吧。】

  “12点半了,现在回去还能睡会儿,go!”吕朝云抬手看了看手表,而后打了个响指,再次裹挟着罗恕离开了食堂。

  回到寝室时,那种万众瞩目的焦灼感又回来了。

  “怎么了吗?”罗恕迟疑地问道。

  “他们以为你哭了,哈哈哈!她没哭啊,她果然没哭!”吕朝云说了句没太有逻辑的话。

  众人好像都预设了罗恕会哭,吕朝云话的意思好像是本来觉得罗恕会哭,但又认定了她不会哭,很是混乱。

  【哭?!】罗恕把这个字在心头绕了一圈。

  能随意不挑场合哭的人该是多幸福啊。

  那些能肆意哭泣的人,她身边的应该是一群能单纯接受掉落的眼泪,而不会去数落掉泪人痛苦的陪伴者。

  【我怎么可能随便哭。】

  “罗恕啊,你别不开心,这没什么。他们要是再笑,我去找他们算帐。”姚乐芳白了“白目”的吕朝云一眼对罗恕道。

  说完发现罗恕还是没什么表情,姚乐芳有些慌了起来,她连忙递了张纸巾给罗恕,对有可能出现的决堤做下准备工作。

  罗恕的拇指摩挲着手中纸巾的纹理,想着刚刚吃饭嘴好像没来得及擦就被吕朝云拉了回来。

  她勾了勾嘴角,扬了扬纸巾道:“谢了,我没事。”说完收起了纸巾。

  “好了,好了,她真没事。我们睡吧,下午还要军训。”毫无处于人民对立面自觉的吕朝云道。

  其他人本来也想要安慰安慰罗恕,但看气氛已经跑偏了,实在是没有了安慰的因由,便也就散了,各自睡去了。

  经历一早上的风雨,罗恕找到了某些窍门,终于能走好正步了,也终于不用再被围观了。

  训练间隙休息时,罗恕和同寝5人凑堆坐在台阶上。

  此时的阳光对罗恕来说早没了早上的炙烤感,她觉得下午的阳光像金子一样铺满了大家的身体,所有人都像在发着光,脸上的笑容都带着珠宝的光泽。

  “突然感觉我们认识了好久,真的只有3天吗?”谁都没想到说这句话的会是单觉,阳光可能晒软了某些东西,她的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蒙感。

  她觉得这3天让她经历了很多事,以天为单位的时间却好像超过了过去月和年的厚度,以至于让她不敢确信这时间的长度。

  但时间长短本就不能代表它在生命里占的比重。就好像未来这大学短短4年的重要度会是他们人生里任何其他时间段都无法比拟的。

  听到这话罗恕几个都沉默了,在这阳光下,他们要好好感受一下,理理心里的答案。

  “哪只是3天,明明是3年。那年你我初相遇,小姐年十五岁,针指女工,诗词书算,无不能。风华绝代,气度无双。

  不才一见倾心3年有余,不知小姐可否让在下此生心愿得尝。”吕朝云接了话头,说时还起身摆了古代风流少年的动作,一双似乎带着桃花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单觉。

  吕朝云这么个说法情态,众人傻眼了。

  她说得如此真切,如果不是大家确切地知道两人家乡相隔太远,如果不是看到单觉懵逼的表情,如果不是了解吕朝云喜爱玩笑,大家恐怕都会信以为真了。

  “否。”单觉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回绝。

  “气度无双的小姐是要配风华绝代的小哥的。”单觉说完,还配合着做了个不符合她形象的少女思春姿势。

  “哈哈哈哈!!”看着热闹,众人开怀笑得扑做了一团。

  在那些笑声中,罗恕觉得有什么本来沉重的拖坠自己的东西,变轻了一下。随着笑声越来越轻,如鹅毛般飘飘渺渺地往上飞,飞向那灼日的太阳。

  那时的他们几经感慨自己的运气,遇上了不错的人。

  但要知道一个人的是运气,一群人的那便叫命运了。

  ......

  2011年9月16日 星期五 多云

  终于要正式开始学习了,今天见到了辅导员,是个可亲的女老师。

  杨未之也众望所归地当选了班长,一切算是好开头吧。 愿阿生良辰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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