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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恕对谁都没正面回答过她独立漫画的去处,甚至字里行间都是在暗示他们,她并没有发表《夏鸣》。但其实她在微博里注册了一个小号发表了它。
出于保密的原因,也出于她对自我的认知,所以即使是放到了网上,她也希望、同时也知道这漫画注定默默无闻。
而一切也确实很好地遵循了她的意愿,《夏鸣》一直扑街扑得很漂亮,偶有些零星的阅读量也多半是路人误入藕花深处。
可是就像在外人面前说不会发表的罗恕是明面上的她一样,不希望漫画被关注的她又何尝不是面对自己时明面上的罗恕。
毕竟那个每天都会状似不经意地去看几遍《夏鸣》数据的正是罗恕本人。是啊,再装得平静,那是她的作品,字里画间处处承载了罗恕情感的作品,谁会真的轻视自己的情感。
......
“罗恕,你回来了啊?伯母的病情怎么样了?”罗恕匆忙离开,一离开还就一周室友们都很关心她,也很担心她妈妈的病情有变化。
“没事!她很好。”罗恕乖巧地答道。
颜季真的没事了吗?罗恕又真的好吗?
唉,一切不过是不知、不懂、不明,努力装瞎,装傻,装看不见。
杨未之走到罗恕身后,佝下身子,左手环着罗恕的脖颈儿,右手撩拨了一下罗恕的刘海道:“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照顾阿姨很辛苦吗?”
罗恕的身体一紧,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杨未之的亲密动作感到不适应。
但她马上伪装了起来,放松下身体。杨未之没有发现罗恕微小的变化,罗恕道:“还好,也不是很累,就是......就是想休息会儿。”
罗恕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状态,最后只能这么说,她确实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这几天他人在身边总会给罗恕带来一种压力。她的心会不自觉间被影响,不是确定的好的影响,也不是一定的坏的影响,而是感觉很沉重,很累。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等一下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用了 ,我一下子也想不到,等一下我自己去吃吧。”
“那好。”
终于恢复了单人的状态了,罗恕的心松散了一些。
此时的罗恕觉得单人很舒服,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喜欢虚无,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可能承受那种一无所有的虚无,生命必须要有些东西陪伴的,罗恕自然想起了她永远的挚友“漫画”。她打开电脑,想要快些和挚友相会。
“唰”的一声浏览器弹了出来,喜悦漫上罗恕的脸,她像个仔细梳妆过的少女,提着裙子和包去会闺蜜的聚会,鼠标正要点击她收藏里的微博,抿而一笑间眼神滑过电脑旁边的手机,喜悦暂停。
手机对于罗恕来说更多是娱乐的作用,她很少给别人打电话。
高中时颜季总说罗恕没什么人该联系的人,所以那时她连电话都没有。
到了大学,罗恕也没觉得自己有了什么该联系的人,要常打电话。
倒是颜季常找她,那时罗恕觉得一周一个颜季的电话都是很频繁的煎熬。
她从未想过有天在昨天才见过颜季的情况下又急急得打去电话。
可是这世界谁罗恕都可以根据意愿躲开,唯有颜季她没有躲开的资格。
她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喂!妈你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有没有觉得哪疼?”
“要记得吃饭啊!”
......
人有愿望就会去努力实现,但有时候愿望太早实现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YS漫画公司”是中国一家著名的老牌漫画公司,它曾经做出过多部知名漫画。
虽然不能和日漫长久的辉煌相比,但它的存在就像是国漫永远不会熄灭的星火,只要努力多吹吹,星火自然有可能变成燎原大火。
而这家公司正是顾奇越最想进入的公司,她很“幸运”,一毕业就真地进入了 。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这公司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落差不是公司本体造成的,它没有任何水分,不管是硬体条件还是软体条件都和顾奇越知道的一致。
但一个公司是什么样其实最重要的因素是人,是从老板到保洁一路各种身份构成的公司成员。
人永远会超乎想象,老话总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如说人有本事把世间一切东西都变得复杂多变而不可控。
顾奇越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昨天更是加到凌晨1点才回家,所以今天她不用赶早9点的班,可以11点到公司。
还好是这个点上班,让她错过了高峰期,所以即使是在周三的地铁上也能有座位,可以让她好好醒醒神。
顾奇越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让发懵发疼的大脑舒服一点,但没用,不会按摩手法的她,这就是在隔靴搔痒,既不能让头里的脑子舒缓一点,也不能让疲惫的心轻快一点。
可是满车的人还在给顾奇越添乱,这个点坐车的自然基本上都不是去上班的,所有很多都有伙伴。
有人在身侧,自然想要沟通,想宣泄自己。各种说话声就不断,嘈杂的声音像无数小针攻击顾奇越。
她加大了按揉的力度,但是没用。
【在公司必须面对就算了,为什么在其他地方也躲不掉。】
她转了转身体,将身子和耳朵离那些人远点,避过这个世界。但是这前左右都是人,又能躲去哪?
“天,怎么了?!”突然,一声远超杂音音量的声音窜起。
“姑娘,你怎么了?”
“怎么晕倒了,头没事吧?!”
......
罗恕打完电话,在凳子上发了会呆,一个电话让她疲惫顿生。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里想要让这疲惫展示意义,让自己认同它。罗恕鼠标一拐点开了百度。
在搜索框里输入“母爱”二字而后点击搜索。
出现了很多结果,其中一个是个故事,一个罗恕很熟悉,中国也几乎人尽皆知的故事,《妈妈爱吃鱼头》。
作为一个以“孝”为重的国家,这类故事能流传那么广是很好理解的。
毕竟对于小孩来说,母亲确实是最无法缺失的,她是他们生命的给予者,也是成长的扶持者。
所以中国在教育大家“母爱如海”、“父爱如山”的同时,也是想所有人记住孩子欠父母的如海深,如山重。
这份恩大过天。
可是这份“恩”对于罗恕来说并不那么美妙。“母爱”除了生命的保障,并没有给她精神上的慰藉和认同。
颜季对罗恕的爱不问原由地从来如此,这种被世人传颂的母爱最鲜明的特质却让罗恕深深地不安。
因为这一切代表谁都可以。
罗恕可以被爱,别人可以被爱,这世界上的人不管品行、性格、行事、作风,只要从那个肚子里爬出来,作为肚子的主人颜季就会爱他,就得爱他。
那罗恕也不会被爱,别人也不会被爱,这世界上的人不管品行、性格、行事、作风,只要不是从那个肚子里爬出来,作为肚子的主人颜季就不会对他生出母爱。
这种更像是场“我是个好妈妈”的秀,是自我满足的爱,让罗恕精神上颗粒无收。
就像故事里的妈妈,沉迷于“给孩子吃鱼肉就是个好妈妈”的想法里,不停自我高潮。可在这之前,她的孩子甚至从未吃过鱼头。
所以说在这,孩子可能的想法、喜好、认知都不重要,都要给“好妈妈”的思想让位。
都在求圆满,但或许相较于孩子,父母才是得偿所愿的。
......
顾奇越抬头看向骚乱的人群,一个穿T恤铅笔裤的女生倒在了一条凳子的人身上。看情形像是昏迷,原本坐在附近的人都站了起来。
还好那女生马上醒了过来,她双手向空中摇动挣扎了几下,被人扶了起来:“小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这样不行啊!去看看医生吧?!”
突发事件引起的群体共性被打破。人群又开始了各自为政的谈话,一团乱的说什么的都有。有人问要不要帮忙送医院?有人问女生要不要给家人打电话等等。
女生刚醒,脑子本就不清楚,再被这毛线团式的问着,没想太明白只能本能地一个劲回答“不用”“谢谢”。
等到脑子稍微空出清明时,望着空空的双手她突然反应过来:“我的包呢?!我的包去哪了?!有没有人看到我的包?!
完了,我的稿子。我写了一个通宵的稿子啊!老板还等着要啊!”
全然顾不上其他任何东西了,她操着变调的声音,慌张又茫然地四处搜寻着。
“是不是那个?”一个路人给她指了一下掉在角落的一个黑色帆布包。
“对!”女生兴奋地冲了过去,还没稳住身形,便提起了那包。可提到手里的包极轻还憋憋的,像是没东西了 。
女生心里一沉,但还是安慰自己,只要u盘在就好。可正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她打开包时所见的只有一个唇膏和一包纸巾。 愿阿生良辰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