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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几个人和别的学生不同，他们明显就是冲着戈夫曼三人来的，戈夫曼立刻反应过来，他拉着凌书染和兆槐柔，转身就跑。

　　“别放过他们，给我砍死他们。”为首的人举着砍刀怒喊道，这是张军的声音，戴着黄色小丑面具的人是张军！

　　随着张军一声令下，这群人飞奔起来，提着刀，朝着戈夫曼他们追来。

　　十多人的呐喊声声势浩大，沿途不时有学生被吸引过来，有的新加入的人还举着火把。

　　说是火把，其实就是小树枝捆在一起，一头点燃，举在手里照明。

　　现代化的图书馆，教学楼外，一群人举着火把，提着砍刀，大声叫喊。

　　这让戈夫曼想起了纪录片中的那些原始人，原始人追逐猎物的时候，也会举着火把，提着石制的器具，口中呜呀呐喊。

　　两者不同的是，一个是在草原上奔跑，一个是在现代化的学校里奔跑。

　　在一个象征文明的大学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诡异之余，又给人一种荒诞不经的感觉。

　　参与这场围捕的人越来越多，戈夫曼又带着两个女生，本就跑不快，转眼之间，三人就被堵在了死角。

　　黄色的小丑面具后，张军的笑容森然，他挥舞着手里的刀，缓步走向被围住的三人。

　　戈夫曼不得不将凌书染和兆槐柔护在身后，他手持着水果刀，和张军对峙起来。

　　事实上，戈夫曼已被逼入绝路。相比于张军手上的砍刀，戈夫曼手里手指长的水果刀就像是一个笑话，张军嘿嘿的冷笑着，走到戈夫曼面前。

　　他一句话都不说，伸手朝着戈夫曼的刀锋撞去。

　　鬼魂的实力远超凡人，张军一巴掌将戈夫曼手里的刀拍飞了，巨大的力道将戈夫曼的右手震的骨裂，手腕扭曲成了一个很诡异的形状。

　　张军将戈夫曼提起来，他扔掉尖刀，作为碾压戈夫曼的存在，他不屑于用刀，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松的拍死戈夫曼。

　　现在的戈夫曼已无路可退，他被张军提的双脚离地，张军的拳头抵在戈夫曼的心脏，小丑面具的笑容正对着戈夫曼。

　　“你要死了。”张军对着戈夫曼冷笑，戈夫曼甚至能感觉的出张军面具后的残忍笑容。

　　围观的人群持着刀，呜呀的狂舞，庆祝着这一时刻——他们彻底的疯狂了。

　　“是的啊。”临近死亡，戈夫曼却一反常态的冷静下来，他盯着张军的眼睛，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是疯狂的，而我们是清醒的？”

　　张军一愣，忽然间，他的声音开始扭曲起来。原本将戈夫曼提在空中的他，现在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无力的后退一步，松开了戈夫曼。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大楼坍塌，疯狂的人群渐渐变得透明，空气中纷飞的火把化为虚幻，唯独戈夫曼三人没有受此影响。

　　凌书染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幻境，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幻境。”戈夫曼伸手握拳，狠狠的打向向张军的胸口。

　　他的拳头毫无阻碍的穿过张军胸膛，和穿过幻影一样轻松，张军的身躯破裂成一堆碎片，星星点点的飘散在空气中。

　　“其实，从午夜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们就进入了环境。”戈夫曼反问道：“你没有察觉到，广播里的吟诵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吗？”

　　凌书染和兆槐柔竖起耳朵，果然，不知何时，广播的吟诵声以及广场的钟声全部消失了。

　　“幻由心生。我们处在幻境中，我们所见的一切，其实都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的。兆槐柔恐惧着张军，她害怕张军会追杀我们，于是，在幻境中，张军就真的出现了，他带着一群人追杀我们。”

　　随着戈夫曼说完这些，周围的一切变了一副模样，恍惚之间，一切都变得模糊，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漩涡中。

　　当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清晰起来，他们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了广场上，人群仍在狂舞，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广场，卡车上的学生疯狂的敲钟，广播里的吟诵声又回来了。

　　戈夫曼只感觉气喘吁吁，他的喉咙里散发出一股腥甜的味道，他弯下腰来喘着粗气。

　　望着眼前沉迷于狂舞中的人群，戈夫曼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这次的诏令凶险之极，在午夜吟诵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进入了各自的幻境，他们在幻境中是清醒的，但在现实中，他们的身体无一例外，都在以极度扭曲的姿势疯狂舞蹈，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只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幻境中，他们才能从幻境中解脱出来，回到现实里。

　　如果他们没有识破幻境，他们现实中的身体将在广场上一直狂舞，直至精疲力竭而死。

　　所谓狂欢致死，便是这个意思。

　　识破幻境，说的简单，但真的操作起来，谁能想到自己是在幻境中？

　　就像是做梦，很少有人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即使大楼在天上飞，汽车在水里游的超自然事件，梦里的人也会习以为常。

　　在被张军杀死的时候，戈夫曼想到了这点，随着他识破出自己身处幻境，周围的幻象土崩瓦解，他和凌书染，兆槐柔都回到了现实中，重新夺取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从狂舞中停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三人处在同一幻境，戈夫曼回想起，在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三人都有肢体接触，肢体接触的三人进入相同的幻境。

　　这也应该是诏令的生路之一，如果这些学生都有着肢体接触，他们进入同一个幻境，只要他们中的其一识破了幻境，他们十多人都能从幻境中解脱出来。

　　戈夫曼低头咳嗽了半天，才从劳累中缓过劲来。

　　他看了眼手机，手机又有信号了，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分，这种诡异的舞蹈十分消耗体力，只跳了十分钟，戈夫曼就坚持不住了，可以想象，若是戈夫曼再跳二十分钟，他绝对会累的内出血，倒在广场上，再也醒不过来。

　　“快，把其他的同学也喊醒。”戈夫曼对凌书染和兆槐柔吩咐道，正常人跳上半个小时八成会被活活累死。

　　“可是，哪些才是我们的同学啊？”兆槐柔也累得不轻，她手足无措的说道。

　　放眼望去，广场上，全是清一色戴着小丑面具的人，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衣服，从衣服上很难辨认出来。而且，谁会记得这些同学都穿了什么衣服？

　　戈夫曼叹了口气，“一个个翻开面具找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说完，戈夫曼带头掀开了前面一个狂舞的学生的面具。

　　哪成想，戈夫曼刚一掀开面具，这个学生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红线逐渐扩大，听得“咔嚓”一声，这个学生的脖子仰面断开，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我靠！”戈夫曼被惊得后退一步，他一拍额头，自己真是大意了。

　　诏令上说必须要戴上面具，自己把别人的面具掀开了，诏令自动默认为对方没有配带面具，直接处死了。

　　被喷了一脸鲜血，戈夫曼叹了口气，翻面具找人的希望落空了。

　　“我们可以用手机。”凌书染这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戈夫曼面前晃了晃，“这些同学都带着手机，只要我们拨打他们的电话，看谁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就能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同学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戈夫曼当即赞同了凌书染的提议，相比于翻面具，认衣服，直接打电话要来的快很多。

　　群里面有群通话的邀请，戈夫曼对所有人发出邀请，通话邀请刚一发出，戈夫曼右后方的一个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三人心中一喜，戈夫曼快步走过去，掏出那个人的手机，打开她的QQ，确认了是自己班上的同学。

　　下一步就是怎么喊醒对方了。

　　戈夫曼试着碰了碰对方的胳膊，对方戴着小丑面具发疯了一样狂舞，丝毫没有理会戈夫曼的触碰。

　　戈夫曼无奈的看了凌书染一眼，示意凌书染试试。

　　因为这是个女同学，戈夫曼不太方便做更剧烈的动作，索性就让凌书染来做。

　　凌书染也是先像戈夫曼一样，试探着触碰，见没有反应后，逐渐加大了力度，还是没能唤醒对方。

　　到了最后，凌书染和戈夫曼对视一眼，戈夫曼猜到了凌书染想要作什么，他点了点头，凌书染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对方被踢到地上后，仍然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在广场上狂舞，似乎在她的眼中，没有比狂舞更重要的事情了。凌书染无奈的退到一边，她试了几乎所有的方法，只能换作戈夫曼继续。

　　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体看上去到了崩溃的边缘，小丑面具后的嘴角开始滴出两滴鲜血，连续的高强度狂舞在逐渐榨干她的生机。

　　戈夫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对方压倒在了地上，想要阻止对方继续舞蹈。

　　始料不及的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孩能有的力道。

　　在被戈夫曼压倒不能狂舞后，对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焦躁的乱踢乱打，每一拳打在戈夫曼背上都无比生疼。

　　最终，戈夫曼放弃了阻止对方的想法，他放开了对方，仍由对方继续狂舞。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戈夫曼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他的后背被捶了一块淤青，“除了他们自己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外界得阻止都是徒劳的。”

　　“我们就看着这么多人死掉吗？”凌书染不敢相信的说道。

　　戈夫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广场上一些体力不支的人有了虚脱的表现，两成的人小丑面具后流出鲜血，他们将被活活累死。

　　午夜的狂欢，狂欢夜学院，这个广场更像是一个修罗场，上万条人命将在这里损耗殆尽。

　　三人没有说话，戈夫曼别过头，带着两个女孩离开这里。

　　可以想象，再过半个小时，广场上将会出现一大片的尸体，被累死的人一排排的躺在地上，内脏出血，这种场面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与其亲眼见到这些人一个个死亡，倒不如趁早避开这里。

　　戈夫曼带着凌书染和兆槐柔朝教学西楼走去，根据凌书染收到的信息，早上四点，C栋报告厅将会召开最后一次会议。

　　戈夫曼心中默念，希望张军这些鬼死在这场狂欢夜中。

　　凌晨三点整，手机上接到了狂欢夜学院结束的通知。

　　【帝王】

　　【狂欢夜学院结束，可以摘下面具，全校幸存人员，共计十一人】

　　望着手机屏幕上幸存人员的数字，戈夫曼的眼皮跳了跳，共计十一人，也就是说，除了戈夫曼三人，还有其余的八个人识破了幻境，存活了下来。

　　这是个不好的结果。

　　戈夫曼神情凝重，他从报告厅的座位上站起来，遥望着仍然黑暗的夜空。

　　“张军他们还没死吗？”凌书染脸色大变，不禁握住了兆槐柔的手。

　　戈夫曼深吸一口气，“不太清楚，你们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戈夫曼摸出了手里的小刀，走出了报告厅。

　　中心湖边的广场，尸横遍野。

　　上万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广场上，他们无一例外的嘴角吐出大片的鲜血，更有甚者鲜血中还夹杂着破碎的脏器。

　　目之所及，地面被尸体排满了，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深吸一口气，甚至都能呛到肺部。

　　在这成堆的尸体中，站着七八个目光惶恐的人，他们仍然戴着小丑面具，茫然的望着四周。

　　戈夫曼没有掩饰，他直接将刀锋亮了出来，踩着满地的尸体，朝着幸存的几人走去。

　　这几个人应该都麻木了，确实，仍谁看到这样一幅苍凉恐怖的场景，都会吓得神经错乱。即使是戈夫曼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也被广场的惨状惊得心跳加速。

　　戈夫曼摘下了第一个人的面具，面具背后，是一张惶恐呆滞的面庞，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不是自己的同学，戈夫曼望着眼前的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单纯的从面部来说，他没法辨别眼前的人是不是恶鬼，他记得报告厅散会的时候，那些恶鬼收起了魔鬼的面容，变得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戈夫曼握着手里的刀，杀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很显然的，对方现在陷入呆滞状态，戈夫曼想要杀他，轻而易举。

　　可是，戈夫曼并不能确定这个学生是不是恶鬼，如果误杀了无辜的学生该怎么办？

　　但是，若是放着不杀，等对方缓过劲来，露出恶鬼的面容，或是做出对戈夫曼三人不利的行为，戈夫曼那时就无法阻止了。

　　思量了半分钟，最终，戈夫曼长叹一口气，他抱紧了神情呆滞的对方，将刀子送进了对方的脖子。 不死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