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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沾有血迹的梯子往下爬，爬了没两步就到底了，地下的通道大约有两米多深，正好够一个人直立行走。
通道的空间比戈夫曼想的要大很多。
他原以为下面只是一个像窑洞一样的洞穴，没想到，下去之后他才发现，下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里漆黑一片，没有照明的设备，戈夫曼试着打开手电朝着走廊另一头照过去。手电的光湮没在黑暗中，这条走廊很长，手电的光无法照到尽头。
略微思考了一下，戈夫曼决定顺着走廊往里去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朝着深处走去，周围的墙壁全是泥土，与其说是走廊，不如说是一条一人多高的地道。
地道里的空气不流通，闻起来浑浊粘稠，其中的血臭味更是直冲鼻腔。戈夫曼起先不适应，待了一两分钟后，他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空气。
“在屋下挖地道......”戈夫曼不时回头，他担心背后的黑暗里藏着汪化的身影，“这么长的地道，肯定不是一个人能挖出来的，挖地道的泥土就要占很大的空间。”
就算汪化有章媚的帮助，想要挖一条这种规模的地道也不是一件易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汪化肯定有他的目的。
眼下，戈夫曼更关心的是这条地道通向哪里，地道的尽头是死胡同还是别有洞天。
顺着地道大概走了一百多步，戈夫曼的手电往左边的墙壁照了照。这一块的墙壁的组成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不是黑褐色的泥土，而是一根根白色的骨头。
“人骨？不对，是动物骨骼吧。屠宰棚里面的骨头搬运到了这里？”
戈夫曼第一眼认为是人的骨骼，但他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这一假设，因为这面墙的长度至少有十米，高度比戈夫曼还要高十几厘米。
用人骨堆砌一面长十米，高将近两米的墙，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这么多的骨头起码要杀死几百条人命，戈夫曼主观上更愿意相信这是用动物的骨头堆砌的。
就算用猪骨和牛骨堆上这么一堵墙，差不多也要上百头的牲畜。
不过，下一刻，戈夫曼就推翻了动物骨骼的假设。
因为，他用手电光朝着白骨头墙的缝隙往里照去，在白骨头墙里，他看见了一颗颗化为骷髅的人头。
猪牛羊的头骨和人的头骨的差别显而易见，戈夫曼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眼前的墙壁居然真的是用人骨堆砌而成，望着森森白骨头码成的人墙，戈夫曼只感觉心头一阵恶寒。
“丧心病狂。”戈夫曼嘴里骂了一句，看来他低估了汪化的残忍程度，这堵白骨头墙和汪化绝对脱不了干系。
无论这么多人是不是汪化杀的，能在自家挖条地道，在地道里建一面白骨头墙，这种人的心理可以用极度扭曲来形容了。只要给这种人一个合适的机会，他没有理由不会进行一场大范围的屠杀。
说不定，屠杀在他的眼里是一种享受。
想到这里，戈夫曼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一直都低估了汪化的残忍度。这次的狂欢节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任务中的狂欢夜学院在现实中重演，似乎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经过白骨头墙往里走，在白骨头墙的尽头，有一扇五十厘米高的小木门，和狗洞差不多。
戈夫曼用脚踢了踢这扇门，发现门没有锁，是可以踢开的。
略微踢开一道缝隙，一股比地道空气血臭十倍的气体从里面飘了出来。戈夫曼皱了皱鼻子，难怪他在靠近白骨头墙时能闻到明显的血腥味，这条的地道里的血臭似乎都是从这扇木门后飘出来的。
鼻腔里充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戈夫曼眼前闪过木屋门前屠宰棚的样子。
之前，戈夫曼一直不明白汪化为什么要把出租屋选在屠宰棚旁边。屠宰棚又脏又臭，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住在这样一个臭源的旁边，无疑是在找虐。
现在，戈夫曼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汪化的屋子是一个比屠宰棚还臭的臭源，他屋子下的地道里血腥味浓郁，这些血腥味会顺着地道口飘到汪化的家里，再顺着木屋的缝隙飘到屋子附近。
这样一座血腥的小屋若是建在别处，肯定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可是，若是建一座屠宰棚在房子的旁边，屠宰棚里的臭味会掩盖木屋散发出的味道，别人即使闻到了血腥味，也会以为是屠宰棚的味道，谁会往木屋里去想？
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个屠宰棚是不是汪化故意找人建的，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屋子里的味道？
戈夫曼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屠宰棚里高度腐败的动物尸体就能解释的通了——汪化故意买来动物尸体放在屠宰棚里任其腐烂，屠宰棚里越难闻，就越能掩饰木屋里散发出的血腥味。
由于木门的高度很低，戈夫曼只能趴在狭窄的通道朝里看，手电光刚照进去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里，隐隐间，里面隐约传来人的呼吸声。
呼吸声很弱，而且还不只一个，给人一种下一秒呼吸声的主人就会断气的虚弱感。
要不要进去看看？戈夫曼陷入纠结中。
很显然，这扇木门后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说不定是有关汪化的线索。这条地道很长，但木门和白骨头墙只有一个，放弃了这扇木门，在之后的地道里不一定能找到比这还有价值的线索了。
但木门太过狭窄，戈夫曼想要进去只能弯着腰钻进去。在穿过狭小的木门时，若是遇到袭击，他连弯曲手臂掏出针剂的空间都没有。
如果汪化拿着砍刀躲在木门后，戈夫曼一钻进去就会被汪化一刀砍掉头，当场就gg了。
权衡了半分钟，戈夫曼最终咬咬牙，铁了心要进木门后看看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古人都是这么说的，想要拿到一手的线索，不冒点危险怎么可能？
木门后的空间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不过戈夫曼不必通过这扇木门，别人给他开扇门他就往里钻，未免也太小瞧戈夫曼了。
不钻木门，戈夫曼一样能进入木门后的空间。道理很简单，就像是非法入室一样，可以撬开门锁从正门进去，同样也可以在墙上打个洞，直接拆墙入室。
戈夫曼判断，白骨头墙后的空间和木门后的空间是相通的，拆了白骨头墙和从木门钻进去的效果是一样的。
相比于穿过可能被袭击的狭窄木门，戈夫曼觉得，破墙进去应该会更安全一点，起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有足够的空间能够使用他的底牌。
用人骨堆砌起来的墙壁看上去很瘆人，但论起坚固程度，和水泥建造的墙壁完全无法相比。
这面白骨头墙之所以没有倒掉，戈夫曼猜测，纯粹是因为使用的人骨很多，墙壁的厚度足够了，地面支撑起来也就不容易倒掉。
在戈夫曼眼里，厚度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只要没有水泥墙那么坚固，再厚的人骨头无非是多踹两脚的事儿。
后退一步，戈夫曼后背抵在右侧的泥土墙上，他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右脚上，对着眼前森然的白骨头狠狠的踹了过去。
一脚下去，戈夫曼的脚掌被骨头硌的生疼。
好在白骨头堆积起来的墙壁比他想象的要脆弱的多，随着哗啦啦一阵骨头掉落的声响，十米长的白骨头墙被戈夫曼全力一脚踹开了一米多宽的口子。地上撒了一片戈夫曼叫不出名字的骨头，其中混杂着十几个椭圆形的头骨。
墙塌，里面的空气蜂拥而出，将戈夫曼呛得掩着鼻子咳嗽了几声。他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左手举着充当手电的手机，右手插回装有针剂的口袋，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和戈夫曼猜测的一样，白骨头墙后的空间和木门后的空间是相通的。
空间里除了戈夫曼的手机，还有两盏固定在墙上的煤油灯充当光源。
煤油灯的灯光忽明忽暗，是这个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唯一的光亮。被戈夫曼猛地破开这么大的口子，房间里的空气和地道里的空气产生了对流，原本就一闪一闪的煤油灯火苗在上下跳动了两下后，终于熄灭了。
房间里没有床，没有衣柜，没有任何常见的生活用具，有的只是永远无法消散的恶臭和一个个铁制的牢笼。
铁制的牢笼体积很小，只能勉勉强强装下一个成年人大小。戈夫曼数了一下，房间里大约有四十多个牢笼，每一个牢笼里都囚禁着一个人形的生物。
说是人形生物，是因为戈夫曼几乎认不出来她们的模样了，只能从外表勉强的判断出她们是人。
这些关在囚笼里的人无一例外浑身赤.裸，瘦的几乎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
也许是长时间的于外界隔绝，见到戈夫曼一个陌生人闯入，她们并没有太多的反应，眼神依旧是空洞麻木。只有在戈夫曼的手电照到她们的眼睛上时，她们才会下意识的抬手遮挡眼睛，扭头避开光线的刺激。
“她们都是被汪化关押在这里的？”戈夫曼自言自语的在牢笼里穿梭，笼子里的惨状看得他直皱眉头。
牢笼外散布着腐烂的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这里的血腥味就是从这几十具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汪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戈夫曼愣愣的说道。
他叹了口气，于死去的尸体相比，还关押在笼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一查看了尸体和笼子里的人，戈夫曼没有找到秦凡梦的踪迹，看来秦凡梦没有被关押在这里。
笼子全部都是焊丝的，没有钥匙，戈夫曼想放出笼子里的人也无能为力。
他最后用手电照了一遍这片空间，转身离开了。见到戈夫曼离开，笼子里的人仍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她们的神经早已麻木。
目睹了地道里的白骨头墙和囚禁在笼子里的人，戈夫曼第一次将汪化划入了极度危险的行列，汪化带给他的震撼太深了。心里，戈夫曼默默下定决心，有机会他会不惜用上他的底牌，送汪化去趟地狱。
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中午十二点多，戈夫曼继续打着手电摸索着穿行在地道中。
地道在中途绕了个弯，拐弯处的地道墙壁是坚硬的石头，应该是在挖地道时遇见了石块阻挡，才换了个方向。
走在漆黑的地道里，戈夫曼一直在担心受到汪化的埋伏。每到地道的拐角，他都会先用手机的摄像头观察一番，确定拐角处无人埋伏，才会继续行走。
大概又走了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地道到头了。
和下水道的样式一样，地道的尽头，也有铁制的简易梯子。戈夫曼站在梯子前，用手电朝头顶上照去，头顶上是一个类似于井盖的金属圆形。
“终于到头了，不知道上面会是哪里。”
戈夫曼把手机装回口袋，在崎岖的地道行走，戈夫曼早就分不清方向，只是顺着地道延伸的方向走，现在让他说头顶上是在哪，他肯定说不清楚。
梯子上有新鲜的擦痕，有人在不久之前顺着这个梯子爬过了。
戈夫曼踩着倒数第二个梯子，金属盖就在他上方触手可及的位置。
伸手推了推盖子，上面发出金属摩擦地面的厚重声响，外面的光线透过缝隙射进了漆黑的地道中，适应了黑暗环境的戈夫曼忍不住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金属盖移到一般，戈夫曼耳边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正在闷头推盖子的戈夫曼抬头一看，只见推开的缝隙外，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从旁边经过。
戈夫曼撑着身子爬出地面，他喘了两口气后，听清了两个路人学生的对话。
“萱萱，你看他是谁啊？怎么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其中一个女生对着戈夫曼指指点点。
“谁知道呢，估计是学校里清理下水道的工人吧。”被称作萱萱的女生说，“别管那么多啦，晚上就是狂欢节了，我还得赶快回寝室想一想今晚上该穿什么呢。”
刚爬出地道的戈夫曼愣神环顾四周，面对着他的是熟悉的教学大楼，在他的身后是学校的水泥围墙。
“这里是......东南大学......”戈夫曼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地下通道的尽头居然通向了自己的大学。 不死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