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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后。那位老姐姐敲门而入，递给戈夫曼一套苗服，说是小姐安排的，务必穿好，然后戈夫曼起床。在老姐姐的带领下，来到了苗寨大堂的山门之外。

　　昨晚着实吓了一跳，戈夫曼丝毫没想到这老姐姐竟然还梦游，先前的亲切感全没有了，有的也只是恐惧。

　　苗寨山清水秀。空气宜人。可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不好的预兆。

　　山门口早已聚满了人。看样子像是送别的，穿着苗服的戈夫曼像个地道的苗寨汉子，然后戈夫曼纳闷，怎么，又要出发？

　　再次见到黑袜子时，摇身一变，艾兰微笑着已然穿好另一套色彩斑斓的苗服，成为这苗寨中最漂亮的姑娘。艾兰头戴苗人特制帽子，一身喜庆打扮，只是面无表情的。

　　像个新娘子。

　　人群中忽然走出三位手捧牛头面具的男人。中间一位面目慈祥，但眼神极坚毅，黑白相间浓密的胡须耷拉下巴上，张口用戈夫曼听不懂的说话方式，不知讲了句什么。众人便欢呼“嗨哟，嗨哟”起来。

　　显然，这个人很有威望。

　　戈夫曼连忙学着苗族的礼仪，低下头，手臂放置胸前。

　　萨满族长点点头。

　　只是黑袜子一脸愁容，似乎昨夜未睡，脸色憔悴，一路上，戈夫曼看着艾兰崭新又艳丽的服装，又瞅瞅戈夫曼自己身上穿的，直觉怪异。入乡随俗的感觉不错，戈夫曼是第一次穿苗服，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左右两个苗人，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上的肌肉很结实，看起来也很憨厚，一路上也不说话，像两位保镖似的，守护着戈夫曼们三人。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

　　戈夫曼们一行五人穿越一片树林，渐渐看到一片似在沉睡中的山野，荒芜的杂草不停摩挲鞋子，泛黄树叶遍野满地，空旷又恬静。当走入山底时，戈夫曼看到远处一个个锥形连绵不绝的土堆。

　　凑近一看，戈夫曼猛地吓一跳。

　　天色渐暗。

　　荒芜四周，乱草飞扬，冷风在耳鬓厮磨，潇洒地来来去去，似乎将血肉撕咬一口才甘心。抬头，如被整座蓊郁苍莽覆盖的大山，一线天逼仄的岩缝内，到处充斥着寒跟冻，偶有沙石芬芳飘散而来，也是莫大的庆幸了。

　　戈夫曼在想，戈夫曼们究竟是要去哪儿。

　　巴拉和安阳是一对结实强壮的小伙子兄弟，萨满族长在前带路，经过那一片片阴风阵阵的坟地稍作停留。萨满族长一个眼神，巴拉和安阳立时蹲下身子，往天空看去，远远地打了声极响的口哨，不一会，一声啼鸣打破天空的沉寂，岩壁树杈上，一只乌鸦落了下来。

　　啊呜。啊呜。

　　那声音像命令。族长即刻走上前，从随身袋内掏出一块肉，照着岩壁扔了上去，手里边比划着，边支支吾吾，似乎跟那乌鸦交流着什么。

　　戈夫曼虽听不懂苗语。

　　但大学时期班里有个苗族的同学，偶然机会听凯程讲过，久了，也就会听两句。不过，面前这人说话的腔调和语调跟戈夫曼那同学截然不同。听起来已然很古老了。戈夫曼晃晃黑袜子的手，但艾兰做了个让戈夫曼闭嘴的手势。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块鲜肉已让乌鸦叼的连骨头也不剩了。

　　“啊呜。啊呜。”乌鸦丝毫不怕人，双腿在岩壁上像人般走来走去，盯着族长口袋似乎意犹未尽。

　　族长摇摇头。指着一线天的前方，说了句什么。

　　那乌鸦顿时闭眼扭过身，不依不挠的，尾巴对向戈夫曼们。还不知要干什么，随后，岩壁上便有不少石屑洒下来，戈夫曼赶忙后退，丫的，这乌鸦还撒娇了？

　　忽扇起翅膀，眼瞅着就要走。

　　萨满族长赶忙一声急叫，兜里又掏出一块鲜肉，扔了上去。

　　“啊呜。”许是闻见肉味，那乌鸦瞬间飞起来，嘴尖齿利的叼住，一个囫囵就吞了个干净。

　　戈夫曼当时看呆了。一只乌鸦怎么还跟人杠上了？何况，以萨满族长在苗寨内举足轻重的身份。似乎对这只卑贱的乌鸦毕恭毕敬。

　　乌鸦打了个饱嗝。“啊呜，啊呜”的嗓音，似乎吃饱了。

　　要去睡觉了。

　　族长侧身过来，对着戈夫曼，做了个请的手势。

　　戈夫曼正纳闷儿，立马意识到危险，捂住脸的同时，大喊要干什么，此时的黑袜子也赶忙跑过来，可没得及反应，就听“啊呜”一声急叫。那只乌鸦如同老鹰遇到食物般扑了过来。戈夫曼预感不对，慌忙想跑，怎料那乌鸦十分精准地啄在戈夫曼脑袋上。

　　“啊呜，啊呜。”

　　“去去！！去！去去！！疼死戈夫曼了！”

　　戈夫曼猛地伸手挡住脸，大骂晦气！什么鸟地方。

　　正想走。

　　路途沉默的巴拉突然笑了笑，走上前来，说：“兄弟别怕，这是戈夫曼们的守护神，只有它应允你了，你才能进去。”

　　听完戈夫曼就呆了。

　　“你会汉语？”

　　巴拉是个精壮的年轻小伙，黝黑的面容露出两颗洁白牙齿，点点头。

　　戈夫曼诧异地立马转头看向一脸憨笑的安阳。

　　瞬间一股欺骗的感觉涌来。

　　“啊呜。啊呜。”

　　那只乌鸦啄了戈夫曼之后，深邃的眼眸瞬间看过来。俨然已无敌意，刹那间善良许多。

　　此时的巴拉正想说什么，但萨满族长回过头来一声闷沉，巴拉立时就闭嘴了，说了句“快走。”

　　戈夫曼就看到那只乌鸦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而戈夫曼们也跟着它。它就像引路鸟般带着戈夫曼们穿梭在幽静的深山沟壑中。

　　一路上巴拉跟戈夫曼交流着。

　　凯程说：“你肯定奇怪，为什么乌鸦是戈夫曼们族人的守护神。”

　　戈夫曼点头。乌鸦给人的印象并不好，不但身份低贱，叫声也诡异，甚至代表某种不详。

　　凯程说：“这跟每个部落信仰有关。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戈夫曼也不清楚。”

　　巴拉可比戈夫曼那位空姐朋友好说话，一路上解开戈夫曼不少迷惑。但只要问及黑袜子的真实身份时，凯程一下就黑着脸，说你最好别问。

　　当然，还有一个极其神秘又是戈夫曼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据巴拉讲，凯程们族人信封鬼神，是可以看到鬼的。

　　戈夫曼一听，立马浑身发抖。结结巴巴说，巴拉，你也能看到？

　　巴拉憨憨的笑，摇摇头，解释说，这个要看身份血统，只有少数的人可以。

　　然后凯程果然指了指黑袜子。

　　戈夫曼听得有些糊涂，但黑袜子非同寻常，戈夫曼本不信鬼，但经历这么多事，现在是不知道该不该信，就像一下没了信仰。那种迷茫的感觉很让人痛苦。

　　戈夫曼想再继续问的时候，巴拉摇摇头，说，不要难为戈夫曼，戈夫曼已经说了很多，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不然神灵怪罪下来，戈夫曼会死无葬身之地。戈夫曼拍拍凯程肩膀，说严重了，巴拉肯定会长命百岁。

　　信奉鬼神的人，难免奇奇怪怪的，一般人也看不懂，戈夫曼不想争执。

　　但巴拉一脸凝重。说你不懂，戈夫曼亲眼看到被一群守护神啄成肉末的人。

　　戈夫曼反了句“这群死乌鸦？”

　　然后就听萨满族长回过头，冷着脸狠狠地瞪着巴拉。

　　巴拉警惕性地从戈夫曼身旁走开。

　　穿过山谷的时候，面前又是一座树林。太阳从云层中射出光线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守护神忽然停落在树杈上“啊呜”叫个不停。

　　萨满族长鞠躬对着那守护神说了句什么。

　　那只乌鸦啊呜一声就飞走了。

　　戈夫曼感到四周怪怪的，所有人也停下了脚步，心想，现在是到了么？

　　微风拂过，黑袜子长发飘扬，回头间，白皙的脸颊在阳光映照下，十分美丽。妖娆的身躯总让人呼吸急促。

　　不过戈夫曼看着艾兰的时候，发现艾兰也正在看着戈夫曼，戈夫曼脸皮挺厚的，心想看就看呗，就一直看着。也不知那黑袜子在想什么。

　　后来，黑袜子走了过来，让戈夫曼把之前的麒麟兽掏出来，这个东西戈夫曼差点都忘了，一直在戈夫曼身上放着，戈夫曼逃出来，以为艾兰要收回去，却没想到艾兰只是在手中看了看，说，这个东西，你先系到腕上。

　　然后艾兰拿出一根红绳。亲手帮戈夫曼系。

　　起初戈夫曼不解艾兰的意思，但随后，艾兰在耳边轻轻说了声，小心。

　　之后艾兰就离开了。

　　戈夫曼感到跟艾兰有一种距离，而这种距离，是戈夫曼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的。这个女人，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清楚。但艾兰这样子，像是在给戈夫曼提醒，之后会很危险。戈夫曼们坐在山坡下休息一会儿，吃了干粮，巴拉递给戈夫曼一块烙饼，说啃完这东西挨饿。戈夫曼喝了口水，躺在斜坡上正想打个盹儿的空隙，萨满族长忽然在前面喊了声。然后戈夫曼们快步走了过去，就看到族长所在的地面上凹下去一个暗坑。

　　那暗坑布局得很巧妙，是在一棵古树之下。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机关。

　　安阳很快在坑内清理出一层土，土层下面竟还有列整齐的青石砖块出现，然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那青石挪开，哗的一声，戈夫曼一边吓一跳一边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族长指了指戈夫曼们四人，做了个注意安全的手势。

　　大意戈夫曼听的明白，凯程是想让安阳下来后遮掩好洞口，垫后，凯程打前阵。 不死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