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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到了快打烊的时间,林书言开始在店里收拾卫生,顺便摆弄整齐桌椅,纤细的身影在店里忙碌,靠里的座位灯光的设置是有些橘黄的暖色,把林书言精致白皙的小脸映得线条有些柔和,浑身散发出温润如玉的母性光辉,今天她梳的是一条长的大麻花辫,穿得很稀松平常,但丝毫遮不住她的美貌,反而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用顾雨冰的话说就是,她长了一张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脸。
林小宝也在店里,跟往常一样,坐在收银台的对面,也是最靠近门口的那一张单张桌椅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整齐的收进背包里。
门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只是店门口往来的人已经很少了。城市的夜生活随之开始了,越夜,街上行人越少,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反而越热闹。
店里越来越沉静,像是不停打着哈欠睡意浓重的老者,疲倦的想要闭上眼睛,跟白天的热闹和朝气形成强烈的反差。
林小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往后转头看向林书言,看见她还在一张张把桌椅的摆弄整齐,便起身走过去帮忙。
小家伙虽然才不过五岁,但他不仅长了一张俊气的脸,身高也渐渐显出了优势,本就没有同龄人的奶气,加之又成熟聪明的厉害,平时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给人点酷酷的劲儿,使得林书言有时候会哀叹:我儿子才五岁啊,怎么没有那种小孩子软软糯糯,天真可爱的感觉呢?一定是跟顾雨冰呆久了,被她传染了。
“小宝不用来帮忙,妈妈来收拾就行了。你还小,很容易磕到碰到。”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但是林书言还是习惯性的把她当普通小孩看待。
林小宝没有停下手上动作,把一张椅子摆正推进桌子底下后,才说:“妈妈,我可以。”
说不欣慰是假的,林书言目光慈爱的看看了林小宝,偷偷的笑了。
一大一小没多久就收拾好了,正当林小宝牵上了林书言的手,关灯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从门口映进来地上的一道欣长的影子,光看影子不用看人都能立刻分辨出男女了。
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林书言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抬头看向影子的主人,四目相对时,林书言瞪大了眼睛,眼里先是惊讶,随即慌张起来,然后不自然的眼神开始闪躲。她偏过头,掩饰了一下慌张,视线看向林小宝,让自己稍微平复一下心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有什么目的?林书言心乱如麻,很着急也很惶恐,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她其实对他早就没有那种感情了,为什么他还要再次出现,来打扰她的生活呢?想到上次被这人暗暗跟着很多天,没来由的,她更不安了。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是不是来跟她抢小宝的......如果是,哼!他有什么资格!
而林小宝感受到了自家妈妈的变化,他的手被林书言握得有些生疼,玻璃似的眸子快速的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细细打量。
他站在暗夜的门口前,逆着街边的路光,面容看不真切,但是看轮廓不难猜出他长得很帅气,身形修长,是很上镜的那种体型,看来是常年有注意身材的保持。
许是感觉到了小家伙在打量他,他转过脸看向打量他的视线,视线碰撞时,林小宝心惊了一下:他也有一双玻璃似的眸子,这双眸子在暗夜的逆光里,显得格外的亮,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终于,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开口了:“好久不见,林书言。”
声音不大,很平常的招呼,但是却让人听出了语气里夹带的思念和愧疚,像是已经灌注了全部的力气一般,一字一句有力的传进了林书言的耳朵里。
林书言沉默着,没有回复他,也没有看向他,她突然淡淡的笑笑,这个笑没有夹带任何感情,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笑容。
随后她牵着林小宝转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然后慢慢走向灯的开关,一边走一边开口:“要进来聊聊吗?”
面对面说清楚一些事也比较好。
啪的一下,灯全打开了,店里明亮了起来。
男人神情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踏进去了。他本来,就是来看她们母子的。自从上次暗暗跟了他们几天之后,了解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其实过得还算可以,但是林书言确实是辛苦,单亲妈妈的她既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孩子。本来上次被发现后,他就下定决心不再打扰他们的生活,但是他还是没有忍住,尤其是知道了萧云景在追求她的事,他更加不受控制的想来看看她。所以今天的戏份结束之后,他早早就计划怎么支开姜尚荣,自己偷偷出来,再看看这对母子。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抛弃她,或许他们应该过得很幸福吧,男人在心底这样想。
林小宝看清楚男人的脸之后,一下就认出了是上次在暗处跟了他们好几天的男人。
原来是那个人!林小宝联想起上次和这次自家妈妈见到这人的反应,以及那一双跟他如出一辙的眼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知道妈妈和这个男人肯定有话要谈,林小宝很懂事的,自己安静坐在一贯自己坐的那张桌子前。
“许先生,不知您来这里有何事?您一个大明星光临这种小店,就不怕被拍到,然后上头条吗?”林书言在里桌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许浩,再次这样面对面坐着时,她刚才的慌张和无措好像缓和下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冷漠。
许浩看着面无表情的她,心里有些刺痛,但是他知道她之所以对他这种态度,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书言,你别这样对我说话好吗?你还是称呼我名字行吗?”许浩语气有些恳求的意味。
林书言漠然笑笑,语气略带讽刺:“别,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可是大明星了,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关注着,我们只是普通人,跟您可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十分清醒的说着这番话,生生在面前划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各生欢喜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我......”许浩有些哽咽,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懂该怎么说。
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他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告别都没给过她,就这样突然在枫城消失,她那时候一定很绝望和伤心吧。
“书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些年我过得很自责和内疚,我心里也不好受,对不起,对不起......”许浩开始不停道歉。
林书言笑了,这是带着冷意的笑容,她觉得很讽刺也很好笑,这是什么?他这是在祈求她的原谅,好让他更加心安理得吗?自责和内疚?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还有自责和内疚能抹去当初给她带来的伤害,就能获得宽恕与谅解?那未免也太容易了吧,那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你不用感到抱歉,当初那是你的选择,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权利做出选择,只不过那时候你选择了你自己渴望的东西,去追逐你想要的名和利,你的选择里独独没有我而已。而我也选择了接受这样的结果,接受了那时候伤的体无完肤的自己。”
林书言的话,每一句都深深刺进了许浩的心里,他知道当初自己有多自私,他后悔过,真的有后悔过,可是一切都没法再重来了,也永远改变不了伤害她的事实。
“对不起,书言,真的对不起。”许浩还是道着歉,他痛苦的抓了抓头发,愧疚极了,但他还是想奢求得到原谅,“书言,你能原谅我吗?你还恨着我吗?”
哼,想得到我的原谅?我的想法和态度重要吗?如果真的那么在乎我的感受,那又何必当初呢?林书言瞥了一眼许浩,不为所动,“恨?我恨你做什么?你现在对我而言,跟陌生人没有两样,没有了爱,哪里来的恨?至于你说的原谅,其实你不必在意了,因为我早已不在意了。”
是这样了吗?就这样了吗?她当真一点旧情不念了,对我一点情意没有了吗?许浩有些不能接受,“书言,求求你别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善解人意,单纯善良......”
“所以才被你伤害不是吗?”林书言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释然的笑笑:“呵,如果你还以为我还跟以前那样单纯善良,受人欺负,每次都需要顾雨冰替我出头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确实变了,什么都变了,一个人的心都那么容易就变,何况是性格呢?许浩无力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林书言看了一眼林小宝,然后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们过得很好,你当你的大明星,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请别再来了,请留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许浩的眼眶偷偷的红了,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来,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没感觉疼,他似乎不甘心,声音哽咽道:“书言,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一个人带着孩子......”
“你别跟我提孩子,你不配!”林书言再一次打断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他还有脸提孩子?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得知自己怀孕时,她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跑去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时,他居然让她拿掉孩子。想到这林书言有些恨,紧紧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冰冷极了,她一贯爱笑,笑起来梨涡浅浅,温暖而迷人。但是现在冷情起来,气质像变了个人一样,很陌生。
孩子是我的底线,休想打孩子的主意。林书言误以为许浩想跟她抢孩子,眼神都开始防备起来。
许浩看她变得更加冷漠,眼神也带着敌意和防备,开口解释:“我不是想插手你的事,只是想弥补些什么,希望能减少些对你们的愧疚。”
“那大可不必了,现在我们过得很好,你可以走了,后会无期。”林书言又一次下逐客令。
好一个后会无期,许浩在心底自嘲起来: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呢?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为什么还有不甘心呢?难道是因为她重新有了新的生活,身边有了新的人吗?
许浩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也有些凄然,“身边有了新的人了吧,他对你很好吧?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他不适合你,所以希望你不要陷进去,最后再受伤了。”
“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我麻烦你认清楚,我们早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说完后林书言又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身边有新人?难道他还在做那种暗地里跟着人的事?
“你又跟踪我?你是变态吗?”林书言有些激动起来。
许浩继续笑笑,“没有,只是听说的。”他没有跟林书言坦白是之前受伤,萧云景去医院表面是探望他,实则是去宣誓主权,然后他才知道这事的。其实他很早就想来找她了,只不过一直忙于拍戏,每天戏份都是那么多,又被姜尚荣看得很紧,才没机会出来。
林书言刚想再说什么,就瞥见了另一个人。
她怎么也来了啊,麻烦还真是扎堆来了,运气真是好得过分了啊。
林书言在心底叹气,这时候居然有点想顾雨冰了。 宿命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