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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李淘淘的患得患失，莫凡回到家，把书包扔在方桌上，一屁股狠狠坐在沙发上，颠颠晃了好几下。

　　顿了顿，他又爬起来去水池那洗了把冷水脸。

　　刚刚升起的一丝困意刹那间不翼而飞。

　　拖过书包，就向卧室走去。

　　这一夜，莫凡卧室的灯亮到了很晚很晚。

　　“轰！”一声惊雷突然爆响。

　　莫凡从睡梦中惊醒，方才发觉自己没脱衣服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卧室的灯也还亮着。

　　看看手机，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雷电又开始了，大雨也又开始了。

　　莫凡走到窗前，透过透明的玻璃眺望窗外那不太清晰的世界。

　　一根孤零零的路灯，深夜里，在瓢泼的大雨中，犹在坚持着光亮。

　　从莫凡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朦胧，雨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他曾醉卧风波冈，缘得九行书，从此走上修真之路。

　　他曾仗剑十万里，杀尽千人奸，从此名扬天下。

　　他曾武夷斩妖台，一剑戮百门，只为救下一个可怜的小猴儿，从此不容于正道。

　　他曾身陷十杀劫，三友齐相援，怒斩惊雷剑，人为天下惊，那一战魔门损失惨重。

　　魔门式微，正道修士趁机发难，那一战，杀得大陆崩断、日月无光，最终正道修士以微弱优势取胜，魔门逃窜，正道修士无力追缴。

　　那一战，老祖重伤未愈，因此未能前往观瞻。

　　五百年风平浪静，敌不过人心的贪欲，于是天下纷争再起。

　　只是此时，老祖已经闭关百年，早已不问世事。

　　待出关，却已是换了人间，修真衰落，妖邪横生，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老祖站了出来，创天门，诛妖邪，定龙脉，匡大道。

　　如此千年，修真再兴。

　　然而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正与邪的对立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他能消灭无数人的肉身，却左右不了天下人的思想。

　　所以他累了，不再问天下事。

　　潜心修炼，只为有朝一日，一飞冲天，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也许他要的，在传说中的仙界有。

　　却不想，引仙台未现，他误入空间乱流，苦撑数十载，散尽一身修为，终于脱困。

　　却是流落到了一个修真无望之所。

　　老祖这一生曾面临无数次绝境，但每一次最终都能险死还生。

　　唯独这一次，老祖是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也许，在这蔚蓝，潇洒百年，也感受一下寿终正寝的滋味？

　　“据说，人累到了极点，就会涌现出很多负面情绪。”突然有声音如此说道。

　　“是你。”老祖出声，并不吃惊。

　　“是我，”那声音顿了顿，“你累了。”

　　“呵，也许吧。”老祖自嘲一笑。

　　“就像你能看到我的记忆，我也能看到你的记忆，更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知晓你每时每刻的所思所想。

　　与你人生的波澜壮阔相比，我的人生渺小的像是尘埃。”

　　老祖道：“我从不愿意缅怀过去。”

　　“可是你已经那么做了。”

　　“是啊，就像你说的，可能我是真的累了。”老祖回头看了一眼书桌上满满当当的书，叹道，“区区凡人，竟也能有如此成就，老祖往日确是坐井观天了。”

　　“这许多天，我们一直在看着你。

　　我们害怕着，又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可以有机会给你致命一击。”

　　老祖挑眉：“我们？”

　　“是的，我们。”

　　老祖福至心灵：“中年时的莫凡！少年时的莫凡！”

　　“哈哈，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

　　老祖闭目感知，片刻后睁眼：“不可能，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请原谅我匮乏的词汇，我很难用语言向你描述我们的存在方式。

　　就好像他在我的身体里，所以你从外面看，就只能看到我一个。”

　　老祖感叹：“即便是我有数千年的修真经历，对你们此刻的状态也依旧毫无头绪。”

　　“这天地间的事，谁又能全都说得清呢，就比如这突然时空逆转，我出现在了过去。

　　既然我存在了现在，那么几十年后的我哪里去了？

　　如果一切从现在已经开始改变，那么现在来自几十年后的我为什么还存在？

　　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原来的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我呢？

　　又或者全都不是我，那我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我？

　　这些问题我们想了很久，你知道的，我们找不到答案的。”

　　老祖沉默着，静静消化着。

　　在他全盛时期，他也从未曾思考过这些或者类似的问题。

　　中年的莫凡继续说道：“我们都没有修行过，注定是没有希望解开这些迷题的。

　　但是，你可以。”

　　“我？”老祖笑了，“这话我自己都不怎么信啊。”

　　“至少你比我们机会更大。”

　　“……”这一点老祖并不否认。

　　“我们愿意帮你。”

　　“帮我？”

　　“对，帮你，我们愿意把思想给你。”

　　老祖这一生从来不相信世间有免费的午餐：“那你们要我付出什么？”

　　“有了我们的思想，你就不用再为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发愁。

　　有了我们的思想，你就能修复灵魂的创伤。

　　一个灵魂完整的你，也许可以在这里找到一条通天路出来。

　　我们也只能相信你，毕竟在这里，又是眼下的这种情况，除了你，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老祖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而你要为我们付出的，其实并不难。

　　我们希望你能像你今天在内心承诺的那样对待我们周围的人，如果可以，请尽量不要伤害到他们。

　　怎么样，这个要求很简单吧？”

　　“还有吧？”

　　“呵呵，这第二个要求也是最后一个。”那声音顿了顿，似在斟酌，“如果可以，将来有一天，我们希望你可以帮我们解开这一次逆转时空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到底是谁？”

　　这是这个声音第二次提到“我们是谁”的问题，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老祖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老祖苦思冥想，终于得到答案，这话无论谁说，都绝不该是由一个或者两个从来没有接触过修行的凡人说出来。

　　想到那背后千千万万种可能性，老祖竟突然有了汗毛倒竖的惊悚感，失声道：“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再见了，问天老祖！” 异界穿越客撞上本土重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