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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黑白之上的微光 昕燃 10751 2021-04-06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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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玉樱一早起来,洗漱完毕去楼下买了早饭,然后去权一炏家。

  她进门时,权一炏正在洗漱,白羽正在收拾东西。

  白羽看到徐玉樱来了,很开心,“玉樱来啦,太好了,我时间要来不及了,炏哥交给你了。”

  玉樱微笑,“好的”

  说着,白羽钻进屋里拿自己的东西。

  “你去几天?”玉樱看他拿了不少东西,感觉他要走很久。

  “两天。”

  玉樱点头。

  权一炏单腿站着靠在墙上,手里的毛巾够不到架子上,他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伤腿还是不能碰到地面,他保持不了平衡,再摔倒就更麻烦了,还是别逞强了……

  “Cherry~”

  玉樱听到自己名字,除了妈妈只有权一炏才会这样叫她的名字。

  “嗯?”

  “可以来帮个忙吗?”

  玉樱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挂好,看着他还有些湿漉漉的脸,还有那眼角略带笑意却毫无聚焦的双眼。

  “刮胡刀”

  “哦”玉樱乖乖的拿过来刮胡刀递过去。

  权一炏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停在空中等着接。

  “坐下吧?这样不方便。”

  “嗯”

  “先把刀给我”

  “不用,你坐好再给你。”

  手又伸出去,玉樱接过来放好,扶着他坐在了轮椅上。

  “给你”

  权一炏接过来,左手摸着脸颊,右手顺着左手的位置一点点的刮。他不喜欢电动,即使经常被自己刮出伤痕,他仍旧保留手动刮的习惯。

  他极度专注,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他眉头微锁,眼神坚定的盯着某个位置,完全投入到感受自己的动作中。

  看他这样认真,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调琴的时候,那时他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这次,看到他整张脸,着实又让她小小的惊艳一把。

  玉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墨镜。

  她没敢出声,自己想着,没有墨镜他不是不愿意出门?看他手递了过来,她开口问,“你有没有墨镜?”

  手明显一滞,他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出现,好像自己也把这茬给忘了。

  “没有”

  “哦…那…”

  玉樱试探性的问他,能不能不戴墨镜就出门。

  之前那幅墨镜在车祸中“壮烈牺牲”,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他几乎全程闭着眼。上周想推他出去逛逛,又以没有墨镜不出门而遭到拒绝。

  “小白?”权一炏将脸侧过去,叫白羽。

  “小白,出发了吗~~~?”

  “还~没~”

  “你有没有多余的墨镜?”

  白羽跑过来看了眼他,说“我就一副墨镜,不过我不戴,给你。”

  一副普通的男式墨镜递到他手边,他两手“看”了下墨镜的样式,淡淡地笑了下“谢谢”

  。

  玉樱把他推了出去,“吃过饭了吗?”

  “没,不想吃。”

  玉樱默默地看了眼放在桌子上自己带来的早饭,什么都没说。

  “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吗?”玉樱问。

  “嗯,床上那个包。”

  玉樱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还有吗?病历什么的都在哪里?”

  “包里”

  玉樱看了眼,点点头。

  把权一炏推到饭桌前,试探性的问了下,“我买了早饭,你多少吃点吧?医院人多可能需要排队。”

  权一炏似乎有什么心事,心不在焉,过了几秒还是没有反应,玉樱点了下他的肩膀,他回神。

  “哦…那就吃点。”

  吃了个鸡蛋,喝了几口粥,权一炏摇头,不想再吃了。

  “炏哥、玉樱,我出发了,你们一切顺利啊……”

  小白拿着行李匆匆出门了。

  “我们也走吧,今天要辛苦你了。”

  权一炏对玉樱说。

  “不辛苦”

  权一炏把小白的墨镜戴上,面无表情的被玉樱推出了门。

  进了电梯,玉樱的电话响了,估计是她要的车来了。

  “哦是的,就是这,稍等下我正在下来。”

  电梯到了一楼,玉樱推着他从无障碍下去,阳光很好,甚至有些刺眼。单元门口司机师傅已经开好后备箱等着她们了。

  玉樱在要车时特意加了备注有轮椅,所以司机师傅早有准备。

  “是徐小姐吧?”

  “是的,师傅,麻烦你。”

  玉樱把包放好,扶着权一炏准备进车。权一炏摸到了车门,单腿站起来,另一只手悬在空中,玉樱握着他的手找到座椅,他转了个身,很轻松的坐进了车里。然后把伤腿搬了进来。

  司机师傅把轮椅收起来放在了后备箱,玉樱从另一侧进了车坐在他身边。

  “还好吗?”轻声在耳畔询问。

  “嗯”权一炏侧头微微点头,应了声。

  权一炏头转向窗户,两手相握,似乎有些拘谨。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医院。

  “快到了。”

  “嗯”

  “师傅,麻烦开到后面的住院部”

  “好嘞”师傅说。

  司机师傅把别开到了门口,省去了他们很多麻烦。

  “把包放我这吧”

  “没关系,又不重。”

  “这里人多很拥挤,包给我你能省点力气。”

  “好”玉樱微笑,权一炏想的挺周到。

  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他浑身不自在,眉头微锁。

  “一炏,没事的,不用紧张。”

  “我哪有”

  玉樱看着他抱着包,双手又叠在一起不停摩挲,知道他此刻有点担心…

  他们乘电梯到了住院的九楼,来到医生办公室找他们的主管医生。

  “先去照个片子,然后回来我看下,这是缴费单。”

  “好的。”玉樱接过来。

  “片子在哪里拍?”

  “在门诊,不过人很多要排队。要不然我给你写个加急吧。”

  医生看了眼戴着墨镜的权一炏,知道他情况,或许觉得可以有一些特殊照顾吧。

  “这个可以手机支付是吗?”

  医生看了眼玉樱指的地方,点点头。

  “对,但是你们最好还是窗口吧,我记得他是那个肇事者逃逸了是吧?”

  【医生的记忆力很厉害啊,这么久了还记得】玉樱心里想着。

  “嗯”

  医生继续说“如果警方抓到逃逸的,他肯定要支付医疗费,这些都是凭证,手机支付的话不方便,还有保险啊什么的,你还是去窗口排个队吧。”

  “好的,谢谢您!”

  玉樱想着,果然是没有社会经验,这些完全没有想到。

  人实在太多了,缴完费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还好医生给写了加急,没过多久,就轮到权一炏了。

  “一炏,你口渴吗?我去买点水。”

  “不用,不渴。”

  “哦,结果一会就出来,你在这坐一下。”

  “嗯”

  她把他推到了一个休息区的角落,自己去取结果。

  “小伙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是在几楼?”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士凑在权一炏的旁边拿着一张纸问道。

  权一炏感觉身边有一个人,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小伙子,帮大妈看看,我眼睛花看不清。”

  权一炏用手摸了摸手上的纸,确定她是在对自己讲话。

  他倒是没生气,只是有些尴尬,“大妈,我也看不到,您去问问护士吧。”

  大妈一愣,看了看乌黑的墨镜,“你把这个摘了就看得见了,屋里光线不好,你戴个墨镜肯定看不见。”

  权一炏有点无奈,“摘了它也看不见,我眼睛不好,您还是找别人吧。”

  大妈这才反应过来,抬头认真看了看权一炏的眼睛,扶着扶手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旁边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可惜哦,那么帅气的小伙子,眼睛坏了,腿也坏了,可怜啊可怜……”

  声音很小,权一炏倒听的一清二楚,他一脸黑线,夹杂着无奈,哎,人家说的没错啊。

  直到听到徐玉樱匆忙的脚步声,权一炏才缓过神来,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去九楼。”

  “怎么样?”权一炏问。

  “嗯,刚才拍片子的医生说应该没问题,在找梁医生看下。”

  玉樱推着他进电梯,来到九楼,看了片子,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腿,医生说恢复不错,石膏可以拆了。

  权一炏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

  看到他的笑,玉樱也跟着开心起来,在他的耳畔轻语道:“别在担心了,手指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呵呵呵”

  权一炏一愣,不想他的小习惯已经被这小丫头看穿,他的脸一转差点碰到她的脸颊,可是他没发觉,只是笑着说,“这下好了,我再胖也不用被你嫌弃了…”

  玉樱心虚的脸红扑扑,小声的反驳,“我哪敢~”

  他们聊的正开心,被一个声音打断。

  “玉樱?你怎么在这里?”

  玉樱循声望去,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朋友——孟璟宸。

  权一炏听着这声音倒是陌生,正在想这会是谁?

  “璟宸?”玉樱心怦怦乱跳,不是因为好久没见到他而高兴,而是因为…因为怕权一炏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并且,她此刻很怕一炏知道,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玉樱,你哪不舒服还是?我记得没告诉你我这个月在骨科啊…”

  还没来及回答,旁边的梁医生开口了,“小孟,这位是?”

  “哦,梁主任,这位是我女朋友。”孟璟宸微笑着并且非常自然的介绍着。

  【女朋友】权一炏听到这三个字时,心里明显闪了一下,就像那种被刺扎到手指头一般,短暂而又明显的疼痛。

  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笑容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是你女朋友啊,不错不错,是个好女孩啊,小孟眼光很好。”梁医生笑着说。

  孟璟宸点点头,低头看了眼坐在轮椅里的权一炏,刚要开口问,梁医生又说话了。

  “她哥哥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了,骨头已经长好了,这真是离不开妹妹的细心照顾啊,接下来就要等消肿后进行康复训练了,这样,既然是小孟的亲戚,那就不必来医院了。在家里练练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年轻好恢复,再者说,总是来医院也不是太方便啊……”

  看来孟璟宸很受梁医生的喜欢,一听说是女朋友的哥哥,很热情的介绍着之后一系列的康复方法,还把病历交给孟璟宸,交代他用哪些方法可以帮助快速恢复运动功能。

  “玉樱,你等我下…”

  “好”

  孟璟宸看了看权一炏,又看了看自己的女朋友,跟着梁医生进了医生办公室。

  “一炏?”

  沉默良久,玉樱还是先开口了…

  “一会儿就可以拆石膏了”

  “……”

  “太好了”

  【嗯,很好】权一炏的心里一个声音在自言自语。

  【你不用在来照顾我了】

  “一炏?”

  玉樱站到他面前,努力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太会伪装了…

  孟璟宸听着梁主任的医嘱,有些云里雾里。不是对于病情不明白,而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一头雾水。

  【他是谁?从来没听她说过有什么哥哥】

  “……大概就这些,小孟,像他这个情况一定注意后期的练习,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不过他倒也不会奔跑或过度运动…”

  “好的好的,梁老师谢谢您了。”

  “客气客气”

  再次见到权一炏,孟璟宸终于明白梁医生那句“他倒也不会奔跑或过度运动”那句话的用意。原来,他是看不见的。难怪,玉樱对他那么体贴。

  “璟宸!”

  “玉樱”孟璟宸微笑着回应她。

  “哥哥受伤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至少不用你那么辛苦跑上跑下的。”

  “你那么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好再给你增加工作量。”

  “傻瓜,说这些,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权一炏平静的听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孟璟宸看了下轮椅里的权一炏,对玉樱说,“不介绍下吗?”

  “哦,Aiden,这是孟璟宸,我的…男朋友。”

  “璟宸,这是权一炏。”

  【Aiden?】

  权一炏心里五味杂陈,就那么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过往的种种,小时候那个花园,大学时愉快的时光,美国的朋友们,还有刚刚在耳边说话的大妈。

  【我还能怎么样?安心做个哥哥吧】

  “你好,孟医生,我是Cherry的哥哥权一炏。”权一炏伸出右手,表示和他打招呼。

  孟璟宸手伸过去握了握,笑盈盈地说“不不还不是医生,只是实习而已,叫我小孟就好。”

  权一炏礼貌的笑了笑。

  “走吧,咱们先去把石膏拆了。”

  孟璟宸接过玉樱手中的轮椅,边走边打量徐玉樱。

  “樱,一周没见,你怎么瘦了……”

  “……”

  权一炏第一次有点庆幸,庆幸自己看不到他们卿卿我我,看不到孟璟宸宠溺的看着徐玉樱,只听他说话的语气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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