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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稿我看了，基本没问题，与总部的借贷式资本合作，我会单独做报告给Gary，在此之前，你可以按这个规划开始推进。”夏千语将写了意见的稿纸递给他后，收了电脑准备离开。
“好，我做完计划分解与本年度的预算方案后，再找你商量。除安阁之外，宁达最近的一期业务计划是城南的一处旧城区改造，到时候会有详细的方案发给你。”唐宁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外走，将她送到办公室门口。
“城南……”夏千语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他眼，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
“有建议给我是吗。”唐宁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没有。”夏千语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charlene，那天晚上与berlin的事，我很抱歉。”唐宁习惯了她的各种打击与犀利，对于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心里只觉得难受。
“恩。”夏千语轻轻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并无更多的反应。
唐宁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
夏千语的咖啡杯已空，他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早已冷掉，就那么孤单的放在白色大理石的桌面上。
唐宁伸手端起杯子，盯着杯里的冷咖啡半晌后，仰头一饮而尽，回味起来，竟觉得这冷咖啡里透出隐隐的甘味。
唐宁放下咖啡杯，缓缓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目光透过玻璃窗远远的看下去，除了模糊的大楼与车辆穿流的高架之外，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
英国商务部给市里的回复，是初步确认同意合作，需要知道安阁项目更详细的资料，他们会在本国做针对性的招标，推荐符合项目资格的建筑设计公司与中方合作。
这个回复颜副市长当然并不是直接知道的，只是在资料清单里，涉及了建筑专业的一些内容，所以上头才转给颜副市长，让他安排资料。
在颜副市长看完对方的回件后，直接约了唐宁见面。
“这是他们回过来的文件，后续会有邮寄资料寄到。除了说专业性文件的需求外，我倒觉得，他们的资料要得早了些。”颜副市长将打印的资料递给唐宁。
全英文的资料，还有建筑转业的术语，颜副市长看起来毫无障碍，可见他在建筑方面的造诣，的确不可小觑。
唐宁接过资料仔细的看起来，说实话，英文对他来说，可能比母语看起来更轻松，但里面大量的建筑类专业名词，也还是因为他这几个月猛啃夏千语开的书单，现在才能轻松应对，否则真会遇到麻烦。
花了半小时看完文件后，唐宁对颜副市长说道：“现在的状态，是对方官制系统与我们官制系统在互通联络。但最后实际操作的，是我们的承建单位与他们国家的建筑设计公司对接，所以他们商务部只需要确认可以有这个类型的商务合作。”
“我们需要提供的是我们这块地的合法性、承建公司的合法性、资金支付能力、对建筑设计公司的资质要求；”
“他们需要为我们提供的是他们国家具备资质达标的公司有哪些，我们过去做招标的流程是什么。”
“也就是，在政府这一层是为企业提供跨国商务合作的合法平台；真正到操作这一层，应该是企业与企业的直接对接。”
唐宁看着颜副市长，沉声说道：“这个规则对方应该也是了解的，但对方的这封回件，态度很强势，将官方的事、企业的事都给做了。”
“恩，我正是这么认为。”颜副市长点了点头，从唐宁的手上接过稿子，想了想说道：“我向上面请示一下回复的意见。”
“恩，看看后续进展，以我对那边的了解，他们只是想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如果我们在商业上足够的坚持，政府能明确立场，后面基本没问题。”唐宁点了点头，起身与颜副市长握手告辞。
“小唐啊，后面可能还要麻烦你联络联络这个商务部啊。”颜副市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唐宁。
“哪里，应该的。”唐宁微微点头，告辞后转身离开。
他心里其实在想，事情可以更简单，只要现在确定了承建标准，对那边就很好沟通了，官对官、商对商，很清晰的两条线，对方就算想强势的介入商业操作，也不太可能。
只是这话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能说，说了有逼着官方确定招标流程的闲疑，而宁达现在不在官方名单里，急着出手只能适得其反。
*
“所以可以安排一个国际合作标准商务流程的分析通稿，从明面上的合作程序，到根据国情分解的来往技巧。以商务合作上，我国历史上有许多以弱博强的成功案例。而这次的项目，于J市来说是大项目，举国来说，也算不上大了。一个平常的商务往来而已。”
唐宁对夏千语和林柏文说道。
“没错，不算难解决。我安排一下通稿，就这两天发出来。”林柏文点了点头。
“颜副市长还约了你下次见面？”夏千语沉眸看着唐宁问道。
“并不当真。”唐宁摇头。
“……政府的事情，尽理少参与。这件事也并不复杂，对这边招标的推动力也有限，能不管就不管了吧。”夏千语淡淡说道。
“好。”唐宁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在林柏文离开后，唐宁对夏千语说道：“只是例行的交道，后面业务走入正常了，也不会有更多的联络。”
“恩，行啊。”夏千语点头。
“charlene，你上次推荐的健身房不错，什么时候一起过去？”唐宁低着头，边收电脑边问道。
“你要去的话，我通知王sir接待你。我年前都没有时间。”夏千语扯了张便笺，写了教练的电话给他。
唐宁接过便笺看了一眼，笑笑说到：“那等你有时间吧。”
“恩。”夏千语轻应了一声，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
离新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做建筑这一行，一线工人全是农民工，所以在近年时候各大工地也都是停工的。
所以唐宁这段时间，就将主要精力放在内部营运系统的调整上，然后就是新项目的考察上。
每天上午在公司给高管开会。他将carlyle总部回复过来的两年规划分解方案，再召集各部门总监，将本部门任务再进行分解，再做推进计划。
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过年度方案与预算，以及销售市场部的业务推进计划。一个部门用一上午，所有部门过完，也到了年前了。
每天下午换上便装，与安安一起去旧城区看项目，与当地居民聊天，了解那边居民对老房子的想法。
半个月下来也对那边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
“这个项目的预算是10亿，抛开安阁的项目不说，这是宁达在被carlyle收购后的第一个项目、也是宁达在全国商业城布局的第20个商业城项目。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可以有很好的新商业环境空间。”
在放假的前一天，唐宁将项目报告拿给了夏千语。
“10亿资金的来源？”夏千语利落的问道。
“银行贷款一部分、其它每个商业城的收益拿出10%给新项目，足够项目运转。”唐宁翻开资金计划那一页，指着拆分表对夏千语说道。
“也就是，你原本计划的总部借贷模式只放在安阁是吗？”夏千语问道。
“是这样，但我希望总部批复的时候不要分得这么清楚，这样我们操作起来会更灵活一些。”唐宁看着夏千语说道。
“恩，是这样考虑。”夏千语点了点头：“其它的我没意见。今年就到这里了。”
“你现在对宁达的事情很敷衍。”唐宁接过她递回来的计划书，叹息着说道。
“不是敷衍，是你必须学会自己做决定。”夏千语说着，收起桌面的电脑和资料，起身看着唐宁说道：“从商业计划、到商业推进、再到形势预测，已经做得很好，超乎我的想象，所以你可以再自信一些。”
“总觉得你会有更好的意见。”唐宁伸手抓了抓头发，样子很是可爱，完全没有一个市值几百亿企业的ceo的样子。
“实际上你应该看清楚，我不懂商业营运，我只懂投资。我接任何一个项目，都是由项目组去做营运的。”夏千语扬了扬眉梢，淡淡说到。
“可我总觉得你可以，你什么都很历害。”唐宁皱眉看着她。
“你......真是孩子气。”夏千语不禁失笑。
看着她笑的样子，唐宁也笑了。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笑着，也放松着。
“你新年有什么计划？”唐宁看着她轻声问道。
“去京城，有些事要办。”夏千语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将桌面上的资料全部收好后，拿了外套与电脑往外走去。
“我记得京城的计划是在年后的。”唐宁拿了自己的电脑和外套，大步走在她的身边。
“现在要提前。”夏千语沉然说道：“而且，berlin今年不回法国。”
“他......”唐宁张了张嘴，未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的私事，不喜欢别人过问。
“你是要去英国看唐老吧？替我问好。正好那边商务部是不放中国假的，去拜访一下司长，关系总是用得着的。”走到停车场，夏千语拉开车门将公文包和大衣扔进去后，转身看着唐宁说道：“新年快乐，再见。”
“再见。”唐宁后退一步，看着她上车。
看着她发动车子从容离开，唐宁心里隐隐有种失落的空虚感。
新年就这么来了，而他，只有一个人。
她，也只有一个人。
*
与蔓蔓一起在英国过了四个中国年，学校那时候有冬假，但他一般不回来，都是与苏蔓一起在图书馆找资料、帮导师翻译文献中度过。
中国的年三十那天，他会与父亲视频；然后去蔓蔓的家里，与校长一家人一起过中国年。
一年时间，不长不短，身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同了。
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向她说新年快乐。
唐宁涩涩的笑了，放下电话、拿出电脑开始工作－－夏千语曾对他说：所有的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所有的日子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只看这人、这日子，对项目有没有促进价值。
是啊，没有家人的人，便该让时间产生更多可以见得着的价值。
*
“如果以投资人的角度来看，这个项目的盈利点是否充足？”
“企业投项目，与投行投企业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如果是夏千语来做这个项目，她会考虑哪些因素？”
唐宁边做新项目规划，边想着。
后面拿起刚进carlyle时，夏千语给他的资料重新看起来，再将此次项目放进投资系统进行重新评估和分析。
到最后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以投资的眼光来看这个项目，它的盈利周期在8年，而投行对项目的盈利预期都在3-5年。
在商业地产领域，8-10年的盈利期都属正常，但现在的宁达其实提担负不起这样的周期的，以两年达到carlyle的利润回报来说，反而是停止做新项目利润率才会更高。
“所以这个项目不能做。必须寻找盈利周期更短的项目。”
唐宁又将整体发展两年规划稿拿出来重新校验测算，这才发现问题所在：夏千语以投资公司的眼光来看，照这样的业务推进，宁达的盈利率完全可以达到预期；交还给carlyle的利润也足够，所以这套方案申报上去，总部没有任何意见－－他们看到的是投资回报。”
“而以宁达自体营业的角度来看，利润如果不用来继续推进新的投资，而是抽出来给了股东，那么公司后续就会营运乏力，出现新一轮的资金链断裂问题。”
唐宁想了想后，当即合上电脑，拎了外套，出门往夏千语公寓去。
*
“charlene。”唐宁推门而入的时候，夏千语正在窗边的沙发上躺着，边抽烟边讲电话，听电话的内容，应该是顾白。
听见唐宁的声音，夏千语抬头看了他一意，示意唐宁自己坐。
唐宁点了点头，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
“我要去京城办事，所以你不用回来陪我。”
“恩，好好儿陪爹地，眼睛睁大点儿，看看爹地身边有没有人可以做妈咪。”
“好，给你寄中国年的礼物。”
“我呀，有傅叔叔呀，和傅叔叔一起办事。”
“恩，还有林阿姨。”
“你的唐哥哥？”夏千语抬头看了唐宁一眼，笑着说道：“你的唐哥哥要回英国。”
“不是我安排的，是他自己安排的。”
“你的唐哥哥现在这里，你要不要说话？”
“好，你等着。”
夏千语将电话拿开一点，转头看着唐宁笑着说道：“顾白要和你说话。”
“好。”唐宁笑着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过去，接过夏千语的电话后，轻快的说道：“hello，顾白，我是唐哥哥。”
“唐哥哥新年快乐，我好想你啊—”
隔着话筒，夏千语听到顾白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不禁笑着直摇头。
“顾白新年快乐，想要什么礼物，我托千语姑姑一起寄过来好吗？”
“要我......”唐宁也忍不住笑喷了。
“好，我拍照片给千语姑姑。”
“去英国要看我爹地，还有工作。”
“不是，是我自己安排的。”
“好，你下次回来，我带你坐摩天轮。”
“好，再见。”
唐宁将电话递回给夏千语，脸上的笑容久久的收不回去。
“有你当坐标，我对顾白就放心多了。”夏千语接过电话，笑着说道。
“顾白听了这话，会生气的。”唐宁看她用力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了下来。
“你过来什么事？”夏千语没在意他的表情，伸手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后，看着他问道。
“南城的项目，我想放弃。”唐宁看着她说道。
“哦？”夏千语的嘴角轻弯，看着他时，目光里带着意外的惊喜。
“恩。”唐宁拿起烟灰缸起身，去卫生间将烟灰缸洗掉，然后就那么放在卫生间没有拿出来。
“不是不赚钱，是赚钱的时间太晚，与宁达两年发展规划不匹配。”唐宁回到窗边坐下，看着夏千语说道。
“你做了半个月实地考察、加了三个通宵做这块地的方向、团队成员为了这块地也已经开始启动工作。”夏千语见他空着手回来，曲了曲准备拿烟的手，又收了回去，微微皱眉后，看着他沉声说道。
“我们做一个项目，并不因为曾为这个项目付出过什么，而要看这个项目能为我们的目标带来需要的价值。”唐宁的目光从她的手上轻扫而过，嘴角轻弯起浅浅的弧度。
“很好。”夏千语看着他，眸色一片明亮。
“你早就知道，但等着我自己发现是吗？”唐宁轻轻吐了口气，心里的闷闷的感觉直到此刻才完全放下。
决定一件事不容易，放弃一件事更不容易。
他知道自己该放弃，但若没有夏千语的认可，他的心里始终忐忑。
“你只要沉下心来做这个项目的投出产出预算，你就一定能发现。因为你接触商业不是从企业开始，而是从投资开始。”夏千语看着他时，一脸笃定。
“你就这么相信我？如果这次不能转变思路，后面的项目全会是一条线，我到时候拿什么钱给carlyle？”唐宁不禁有些小小的埋怨。
“No,我给你的规划稿里，不可更改的部分，就是每年利润的抽取方式－－保底利润抽取，你没有留意到这一条吗？”夏千语轻挑眉梢看着他问道。
“留意到了。所以最后的情况就是carlyle拿走了宁达的利润，宁达为继续运转的资金而发愁。”唐宁皱眉看着她。
“没错。”夏千语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侧脸过去看着窗外，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他明明知道她不会让事情落到那般地步，却过来找她诉苦责怪。
“你算到我会在什么时候发现？”唐宁见她失笑，也低低的笑了。
“没有算。”夏千语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这算是我的出师考题吗？”唐宁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所以恭喜你顺利通过，宁达的两年规划案、你提出的内部借贷运作方式，年后全部批给你。”夏千语回过头来看着他，赞许的点头。
“能打几分？”唐宁象个向老师讨赏的学生，刚才从放弃项目的不舍里回过神来，就追着夏千语来讨论这个项目。
夏千语轻笑着，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他说道：“7分。”
“我以为至少能有9分。”唐宁不禁泄气，心里暗怪她苛刻。
“这三分扣在两处，一处是你的两年规划稿中，在项目保障上，只考虑了整体投入与盈利值，没有考虑利润去向，你的目标明明就是回购宁达，却在做方案的时候忘了这一点。目标不清，这一点要扣2分，这一点，你服不服气？”
夏千语微微笑了笑，放松的将脚拿到椅子上，盘膝坐着。
“这个......服气。”唐宁只得点头－－任何方案都是为目标服务的，他却将自己最重要的目标给忘了，直接转换成了赚钱的目标，扣2分都算少。这个分扣得，他心服口服。
“ok，另一分就是你刚才的表现。”夏千语用手指着他，挑眉说道：“你确实发现问题了，也果断放弃了，却还要问我的意见。”
“我站在carlyle的立场，我完全可以不提醒你－－两年时间，carlyle拿到自己想要的利润，宁达离开carlyle仍无法自主运行，所以宁达得继续为carlyle赚钱，你看，这个项目我多赚？”
“所以，你如此危险而不自知，我扣你1分，服不服气？”夏千语看着他问道。
“真正如此危险，你不会只扣1分，所以你也认可我是可以信任你的，是吗？”唐宁一瞬不眨的回看着夏千语，一脸笃定的说道。
夏千语沉眸看着他，良久之后，轻笑着说道：“想让我把分扣光吗？”
“不想，但你不扣分也有不扣分的理由。”唐宁一脸温润的看着她，声音自然的温柔了起来。
“你这是耍赖呢？”夏千语侧头轻笑。
唐宁看着她灿然而笑。
看着他纯真沉然眸子、因笑容而越发灿烂明亮的脸，不禁有些微微的发愣－－这么一个温暖纯真的男孩，就这样放手让他去商业的汪洋里自生自灭了吗？
“夏千语，我……”
“我去煮杯咖啡。”夏千语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收回来，放下一直盘膝的腿，起身准备去茶水间。
却因为坐的时间太长，脚一用力，整个脚心一阵针尖扎似的麻痛感。
“小心。”唐宁迅速站起来，伸手圈住往下跌夏千语。
“你去煮吧。”夏千语伸手扶住窗台，轻声说道。
“夏千语，你……”唐宁低头看着被圈在自己怀里的夏千语，在他怀里的她，一点儿没有工作里的气势，只是一个......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抱起来一点儿份量也没有，让人心生柔软又隐隐心疼。
*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唐宁的话。
“帮我开门。”夏千语轻声说道。
“好。”唐宁扶着夏千语坐下后，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过去开门。
*
“charlene……唐宁，你怎么在？”按门铃的是林柏文。
“陪charlene过新年。”唐宁淡淡说道，侧身让他进门。
“metoo，我这里有红酒、饺子，ok！虽然多了你一个，好在是新年而不是情人节。”林柏文举了举手里的红酒，还有一提速冻饺子，笑眯眯的走进来。
“饺子配红酒？”夏千语不禁扶额失笑。
*
在新年的前一天，来自三个不同习俗国家的年轻人，过了一个特别的新年：夏千语煮饺子、唐宁做西点、林柏文调鸡尾酒。
在准备调料的时候，夏千语拉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唐宁为她常备的饮料外，阿姨做菜的食材也一应俱全。
夏千语只觉得心里微暖，拿了醋和小葱出来，转身看着两个分头忙碌的男人，心里终于也有些过年的感觉了。
人与人之间，或许应该更简单一些，象现在这样：不去想对唐宁的爱情可有出路、不去想林柏文的接近有何目的－－
他们在这样举家团圆的日子，陪伴彼此，让这新年也过得不太凄凉。
*
“新年快乐。”
“happynewyear.”
“cheers。”
三人举着林柏文调好的鸡尾酒，摒弃平日里的隔阂与成见，还有不同身份所带来的戒备，真诚的说着新年快乐。
“中国年，是不是要许愿？”林柏文兴奋的问道。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过了12岁，我们基本就不许愿了。”唐宁笑着说道。
“charlene，你呢？你许愿到几岁？”林柏文笑眯眯的看着她。
“6岁。”夏千语微微笑了笑。
“夏千语……”唐宁不禁低声轻呼她的中文名，大多数的时候，他只会在有很私人的话要和她说的时候，才会喊她的中文名。
可现在......
他很私人的话，就是他们共同知道的、她的6岁。
“6岁前的愿望也没实现过，所以我不信这些。”夏千语笑笑，伸手揉了揉唐宁的头，举起举杯与两人轻碰之后一饮而尽。
“那就不许了。”林柏文看着夏千语与唐宁之间有着他不懂的默契，想起唐宁说过的’故交’，眸色不禁有些黯淡。
“吃饺子吧。”夏千语微微笑了笑，将碗递给唐宁。
“恩。”唐宁接过碗，顺势拿了林柏文的。
*
后来林柏文征得夏千语的同意，打开了新年快乐的音乐，三个人在这俗气又喜庆的音乐里，情绪一时间都高涨起来。饺子和西点吃得不多，酒却喝了不少。“charlene，我爱你。”林柏文拉着夏千语的手不肯松开。
当林柏文醉得向夏千语表白的时候，唐宁已经倒在沙发里站都站不直了。
“charlene，唐宁说我对你别有用心，我发誓我没有，我就是爱你，想追求你，想你做我的女人。”林柏文扯着夏千语的手，口齿不清的说道。
“不可能。”夏千语将他推在沙发上，和唐宁几乎叠了起来，自己则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着这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夏千语只觉得好玩儿，看着他们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
这个新年，真的很有意思。
做他的女人？
no，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女人，她永远是自己。或许……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找个男人生个孩子，象老师一样，有个顾白这样的孩子，也此生无憾了。
*
“charlene，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我们曾做过对手吗？”林柏文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夏千语的身边，不依不饶的问她。
“我送你过去。”夏千语放下电话，起身往外走去。
“我想留下。”林柏文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夏千语。
“不行。”夏千语转过身，眸色沉凝的看着林柏文，那样冷冽的目光，连他在酒醉之际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是......”林柏文用力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charlene，新年快乐，今天能陪你一起过新年，我很开心。”
“谢谢。”夏千语轻声应道。
“所以，我不为难你，让这个新年，我们大家都是开心的。”林柏文沉沉吐了口气，轻轻低下头，将唇重重的印在她的额头上，许久许久之后，才低低的说道：“charlene，我是真心的，你可以不理会，但不要阻止我爱你。”
“先回去吧。”夏千语淡淡说道。
“你总是这么冷静、这么理智，真希望看到有一天，你能在我面前失态。”林柏文摇了摇头，拉开门往外走去，边走边对夏千语说道：“你不要出来，外面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夏千语轻应了一句，靠在门上看着林柏文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嘴角温柔的笑容一直没有收起－－或许他是真的、或许，每个人的感情都值得尊重。
无论如何，她感谢他，让自己的这个新年，变得有意思。
*
夏千语回到客厅，拉过椅子坐在唐宁的身边，看着他醉后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竟有些如顾白般的花痴感觉了。
“你长这么好，若不是苏蔓，别人当真配不上，这可怎么办？”夏千语眯着眼睛看着他，伸手轻轻抚上唐宁的脸，轻轻的、轻轻的俯下头，将唇轻轻的贴在他的唇上，良久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只觉得脸一阵微微的发热，却又有一种莫明的喜悦。
*
在夏千语转身离开后，唐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有些醉意的背影，心里一阵狂乱的跳动－－夏千语，她吻了他。
而她，是清醒的。
*
看着夏千语从房间拿了张毯子再出来的时候，唐宁立即闭上眼睛装睡－－若她知道自己刚才是装睡，不知道会怒成什么样子。
唐宁困难的摒着呼吸，感觉到夏千语将毛毯随意的扔在自己身上后便转身离开，直到听到她房间门关上的声音，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情不自禁的伸手抚着刚才被她吻过的唇，心里只是不敢相信...... 婚不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