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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潮退下的时候,黑妹走进了小巷,户牖紧闭,满是尘土,莫先生去了,莫夫人也不知道去向,这里确实是不应该有人啊!黑妹犹豫着转身,准备离开。
邻居吴大婶刚好出门,一眼望见黑妹,惊道:“这——是黑妹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黑妹道:“吴大婶,得了场病,就这样啦!”
吴大婶咋舌不已,道:“这还是黑妹吗?俊的不得了,花一样啊!”
黑妹从来没有被人称赞过美貌,登时红了脸。
吴大婶觉得不过瘾,还喊了一嗓子:“大家快来看啊!黑妹回来了啊!变得跟花一样!”
当真出来不少闲人观看,吴大婶很是得意,才记起问:“黑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莫先生、莫夫人呢?”
黑妹道:“莫先生去了,莫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啥意思!被狼叼了去?”吴大婶自行补充着,“莫先生啊!大文化人,居然去寻宝,这回惨了吧!死啦!”
吴大婶一边向着围观的人解释,一边问道:“跟莫先生出京的有好几百人吧?都死了,还是——”
黑妹道:“几乎都死了,洪水、劫匪、羌人,还有狄人,几乎都死了!”
“哎呦,还遇到狄人了!那可是吃生肉的啊!莫先生真惨啊!”吴大婶说着,“都死啦,那个白白的,叫小周的也死啦?还有那个小胖子,叫什么来着?”
黑妹道:“都死啦!走了一万里,到处都是危险,越走越危险,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没人啦!”
“这么惨啊,可惜了,时常有人来打听他们的消息呢!竟然都死了!”吴大婶道,“这么远啊,黑妹那你怎么回来的啊?”
黑妹道:“走回来的啊!”
众人不免露出不信的神色,那么多人都死啦,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回来了?这时候郑小娥刚好驾着驴车赶到,跳下车来挤进人群。
吴大婶道:“那么多人都死了,难为黑妹一个人回来,哎呀,现在莫家也没有人了,黑妹到大婶家里来吧,好歹大婶可以供你口饭吃。”
闲人道:“你是想给你那傻儿子找个媳妇吧!哈——哈——”
吴大婶怒了,道:“胡说,我儿子只是憨一点,不傻的。黑妹跟大婶走吧!”
黑妹道:“不用了,大婶,我只是回来看看,既然没有人回来,我也就走了。”
吴大婶道:“黑妹,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黑妹道:“没有了。”
吴大婶一把抓住黑妹的手腕道:“那就跟大婶走吧,这些人没有好心眼!”
黑妹道:“不,我还要去寻主子!”
“莫先生不是已经死了?”吴大婶伏在黑妹的耳边,“你要是不跟我走,小心官府把你当成逃奴抓走!”
黑妹道:“不!”
吴大婶发力,道:“跟我走!”
闲人们哄笑着:“吴大婶抢媳妇喽!”
“去,去,一边去!”吴大婶拽着黑妹的手往家里拽,“把这个破树扔掉”。一股热流涌现,如同火烧,吴大婶啊的一声放开手,“谁烧我?”
“大婶,我走了!”黑妹转身挤出人群,向着巷子口走去。
吴大婶在后面喊道:“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她是逃奴,送到官府有赏啊!”
闲人们登时跃跃欲试,黑妹转回头,脸上火焰腾腾而起,众人登时尖叫:“妖魔啊——”一哄而散。
郑小娥拼死追上黑妹,道:“我家小郑呢?”
黑妹道:“他——不生不死。”
郑小娥怔住,道:“变成僵尸了吗?”
黑妹道:“是。”
郑小娥扑通坐倒。
黑妹出了巷子口,慢慢的走着,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黑龙飞,白凤落,黑龙舞,白凤蹈,知了井,不见了!”
傍晚,薛山长下了轻车,没来由的脚一软,岁数大了呀!抬起头,就见一个捧着树苗的丫头站在自己面前。
薛山长道:“姑娘你——”
黑妹道:“送卷轴的人是我主子!”
薛山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道:“——请进吧!”
薛山长颤抖着将黑妹引上三楼房间,掩上房门,扑通跪倒,道:“王安国大人,我是被迫的呀,你饶了我呀!”
黑妹静静的站着。
薛山长涕泪交流,道:“王安国大人,我没有办法啊,那天收到您送来的卷轴,薛某立即就交给了大司马,谁知道大司马务必要薛某找到送卷轴的人,薛某无可奈何,查访之下,得到了安国大人的真容。不得不交给皇上。薛某对天发誓,没有说过是安国大人啊。可是,皇上一见就认出了大人啊!皇上要杀您,我们做臣子的没有办法啊!”
黑妹道:“告示是怎么回事?”
薛山长道:“这个薛某实在不知情啊,那是京兆府的事儿,张俞下的令,皇上的安排吧!薛某一无所知啊!安国大人,您仁义无双,义薄云天,饶了我吧!”
黑妹道:“你没有见到我家主子?”
薛山长道:“没有,没有!安国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哪里见得到。”
黑妹道:“那画像如何得来?”
薛山长砰砰叩头,道:“是大学堂西墙外鱼白摊子的老板口述,崇华馆的那典正执笔。画出来之前,我们实在不知道是安国大人啊!那典正不想交,我也不想交,那鱼白老板当时就撞死在墙上了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我没有办法啊!”
黑妹道:“他为何要撞死?”
薛山长道:“王安国骑黑龙救人,是京师里面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情。谁要是出卖了王安国,必定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啊!那老板无言苟活在此世上吧。”
黑妹道:“皇上为什么要杀主子?”
薛山长道:“这——这——多半是年老昏惫吧,薛某不知道啊!世间流传王安国是龙子转世,皇上怕吧!”
黑妹道:“主子做过什么坏事吗?”
薛山长道:“没——没有。”
黑妹道:“那满城的告示?”
薛山长道:“都是假的,是构陷!王安国大人冤枉!”
“那你欠安国大人一个青白!”黑妹脸上火焰飞腾,“做不到就烧死你!”
薛山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黑妹在黑暗的街巷中前行,耳边传来:“黑龙飞,白凤落,黑龙舞,白凤蹈——” 膳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