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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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如鲜血一样红。
红色的夕阳照在山岗上,一片寂静,一片沉重。
新一团的战士们在村口大槐树下休息,经过持续几个小时的急行军撤退,他们成功的进入并穿过了一片极为复杂的山丘地,转进到了安全的根据地,在根据地内一个村子休息。
村里的老乡都出来迎接八路军,分摊伤员,集中粮食做饭,给八路军腾出地方休息。
李云龙也被接进去做了简单的包扎。
全团剩余不到六百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整。
虽然都跑出来了,但士气低落,战士们纷纷扛着枪蹲在村口,望着来时的路,许三多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还在想着刚才过去的半天时间,伏击,袭击,突围,一场场血泪,一场场疯狂的厮杀,这让他们身心俱疲,但更为致命的是最后的一幕。
那15个人留下断后,他们已经把生命抛却了。
4000多人对战15个人,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了。
这些战士,现在已经变成了英魂,魂归故里。
许三多想着想着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没人去阻止他,因为大家都知道,和许三多同村的胡大个子、云诺,都留在了那里。
路过的张大彪走过来,默默的蹲在许三多身边。
许三多还在哭,眼泪不住的流。
“三多啊。”张大彪看着许三多,有些沉重的说道:“我知道你难过,你同村的老乡牺牲了。”
“我也难过,我比你还难过,真的。因为是我决定让他们留下的,我是一个杀人凶手。”张大彪面容悲伤,他胳膊受伤了,还打着绷带。
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也不觉得说点什么就能安慰许三多。
片刻之后,他听到许三多的抽噎渐渐停息了。
“我要杀,鬼子。”许三多有些抽噎的说着,眼睛红通通的吓人。
张大彪直勾勾的看着许三多,他感觉这个傻小子变得成熟了,以前总是一股憨劲和蛮劲,现在却成熟了一截子。
他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站起来。“会的,团长会带着我们报仇的。”
“嗯。”许三多点了点头,然后独自一个人站起来,朝着村口的一个小山岗走去。
夜幕一点点降临了。
小山岗上凉风习习,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照在山岗上,也照在许三多的身上,显得无比悲苍和沉重。
许三多在小土岗上,一把将带着刺刀的枪倒着插在地上。
对着云诺和胡大个子所在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泣不成声。
村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小村庄寂静着,他们都在为死去的十五位战士默哀。
夜幕渐渐散去,星辰渐渐升起,夜色就像是打翻的墨汁迅速流淌开,将一大片天空都染得成了黑色。
许三多依然跪着。
他就像是一个铁浇筑的雕像一样,呆呆的看着远方。
一波一波的人去劝许三多,但他根本不听。
深夜。
终于,李云龙来了。
一瘸一拐的李云龙,甩开搀扶者的手,自己咬着牙一步步走上来。
李云龙站在许三多跟前,默默的注视着远方。
许久,他才说道:“许三多,跟我回去。”
但许三多只说了一句:“我们老家,必须有人为死去的人守灵,我在这里守灵,守灵要守一晚上。”
李云龙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再劝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一瘸一拐的下了山岗。
许三多继续跪着,直到一夜过去,鸡开始打鸣,黎明到来了。
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那么伤心,传遍整个小村,许三多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守完灵要哭灵,放声大哭,其次,是他真的伤心,难以遏制的伤心,到现在他也难以接受最亲的人就这样离去。
他的哭声传了很远。
但又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朦胧中似乎看到有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抹了把眼泪看过去,隐约的看到一个人朝他这边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看样子很像云诺。
许三多有些害怕。
他知道是云诺的鬼魂儿回来找他告别了,村里的老人说谁家有人走了,过了一夜就会走过来找他们告别,只有最亲的人才能看到。
许三多看到云诺的魂儿回来了,浑身都是血,走路蹒跚,怀里还抱着个人,看起来像胡大个子。
“云诺哥和胡荣哥回来看我了……”许三多喃喃的念叨着,按下心头的害怕,神情倒有些恍惚。
他知道,这是两人的魂儿一起来看他了,这样的魂儿按照老人说的,魂儿只会远远的看到他,他走近,魂儿后退,他后退,魂儿前进。
这叫回魂。
许三多以前觉得是传说,但现在深信不疑,他为云诺和胡大个子守了一夜的灵,两人一起回魂儿来看他了。
他也不害怕了,跪在山岗上,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魂儿”归来,他想多再看云诺和胡大个子一眼。
那魂儿越走越近,在朦胧的晨雾中渐渐清晰。
“三多!”那魂儿突然有些气虚的喊了一声。
许三多浑身一个激灵。
“啊!!”
他突然惊叫一声,转身一溜烟从山岗上跑了。
他是真的被吓的不由自主的跑了,因为村里老人说,一旦回魂的魂儿叫他名字,那就是要带他一起走了。
他还要打鬼子,他不想这样去阴间。
而云诺看到这一幕,差点气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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