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白盾公会的夜明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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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在黎明前的时份醒了过来。
为了不吵醒尤金,从卧铺上悄悄起来,然后抓起行李走下了阶梯。
从酒场的后门走出来后,雷把行李放在井边,随后开始了淮备。
塞西利亚路军兵器厂製『四五年式全身铠』,是士官学校时代就在使用的旧式铠甲。当时,富裕的贵族子弟还曾经嘲笑雷使用这种旧东西,但他却完全不在意,而且因为这是旧款,所以对经济的负担也小,外型还跟现时的铠甲没太大差别,基本性能也没有比较落后,是非常值得让人信赖的铠甲。
作为人族所使用的这套铠甲,其最大优点就是能分拆收纳起来;胴体部跟盾牌组合起来变成个套子,然后手甲、足甲跟锁甲就可以收藏进去。
雷打开了胴部,抽出了锁甲跟部件。然后披上防刃锁甲,再绑好胴部跟关节部之间的细绳,最后把足甲部跟胴体部都穿戴上身。四周虽然还很暗,但并没有影响到穿戴程序,因为士官时代已经重複做过无数次了,现在就算闭上眼也能装备好。最后再把手穿进棒球手套状的手甲裡就完成了。
站起身来,面向牆壁。
立起在那的就是自己的剑,雷把剑拔出,让它曝露在早晨的冷冽空气之中。
此时天空终于开始蒙上一片白纱。
雷·布朗的初次任务要开始了。
「Lancer公会的工作,第六十四号,『去取回马车』!」
玛丽露易丝走在大道上,如此宣言道。当初确立体制时,工作的号码编制也渐渐变得毫无计划地进行,就连零碎的工作也被编上号码,现在数量已经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说到任务,常常都会无意识地把视线集中在装备品上,不过只有那些可无法完成任务。要是没有食料跟食水,帐篷跟毛毯等等的生活必需品的话,连生存都成问题。为了让Lancer保持良好状态去挑战任务,淮备这些必需品就是营运最重要的工作了。」
任务当天的早上,Lancer们还在酒场二楼熟睡中的这个时间,雷和玛丽路易丝为了作最后的淮备,正走在大道上往西边去。
因为任务而太紧张的雷,昨夜根本没怎么睡到。
雷在搬运跟装载货物的空档时间裡,多次反复的读著任务资料,把情报塞进脑中。根据过往三次的资料来看,这大概是需时一週的任务,到中继地点的城镇,巴尔蒂亚为止,约需时半日。再前往山麓之村需时一日,然后从那裡到伦特村需要走半天的距离。战斗虽然集中发生在山岳地带,但是平原地带也不能缺乏警剔。
预计出现的魔兽是猎犬系与史莱姆系。
在旧大陆上,能被称呼为魔兽的巨大生物已不复存在。但即使如此,刚提到的两种魔物的话还是有过战斗经验的,因为在边境地方现在依然有小型魔物栖息著,士官学校时也曾经以狩猎那些魔物作为训练过。
然而,现在的情况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狩猎的时候,学生们会组成队列,在互相得到十分足够的掩护下战斗的。但现在并没有那种掩护,只有固守在背后的三个Lancer而已。从多人数进行的狩猎,变为互相夺取性命的战斗,说实在,连身体能不能动起来都还没清楚。
再加上,关于自己的背后也有几分懮虑,就是小队的平衡问题。
这个小队太过反常了。作为前卫的肉盾只有自己一个,不靠自己一个去保护包括玛丽露易丝在内的四人可不行。
理论上来说,肉盾最少都得有两人,可以的话更希望有三人。
巨人族的尤金的话就非常之适任了。在小队构成上来说,种族特性也佔了很大的原因。
巨人族比起其他种族拥有压倒性的体力,对于必需穿著重装备的肉盾来说,是最适合的种族。事实上,在旧大陆上遇到的巨人族,绝大部分都是战士系或者重装步兵之类的职业。虽然只要把防御交给巨人族,安心感就会倍增,但尤金衝其量也就只会负责攻击的样子。
在无视种族特性这点上,阿米莉亚也一样。具备优秀敏捷性和敏锐感觉器官的豹人族,是非常适合当斥候、枪手、后方支援等等的种族,就这点来说,炮兵这个职业就完全不适合豹人族。操作大炮需要非常强的臂力,而且还会因为重量而扼杀了敏捷性。
防御一人,前锋三人的歪曲构成,再加上无视种族特性的职业配合……
这些都在诉说著〈白盾〉是个多么无计画,又非效率的公会。把士官学校的理论套用在这公会上的话,就会显得他们的做法有多么的扭曲,是多么的野蛮。
这种小队真的可以执行任务吗?
(如我所愿。)
正因是这样歪曲的构成,才更要趁机会去压倒它来夸示这份力量。
将这份能力展现给Lancer们,还有,展示给自己。
回过神来,玛丽路易丝正在用不安的表情窥探著这边。
「不、不好意思,发了一下呆。」
「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
「防御的事。」
雷这样说道:
「没问题,士官学校也做过训练了,当个肉盾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防御是个很危险的角色啊。我们也会尽量支援你的,请你绝对不要勉强自己。」
这还真是有点伤人,虽然知道没有恶意,但是从这句话透露出,自己根本没被当成是一个Lancer:一个能战斗的人来看的意思。
来到西边城壁附近,四周开始变得吵嚷起来。打算趁朝早第一时间启程的运送业者和其护卫的Lancer们正聚集在马厩跟餐馆。
「嘘!」
突然,雷被拉著手臂带进了建筑物的阴影处。在两这天已经完全习惯了玛丽路易丝种种奇行的雷,毫不在意四周的奇异目光,淡然地问道:
「……这次又是怎么了?」
「安静一点!是其他公会的营运人员……!」
在雷的询问下,玛丽露易丝用著像盗贼一样的动作贴在牆壁上,然后用没带眼罩的左眼窥视著大道上的情况。
雷也将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观察著大道。一台马车出现在视线的前方,由两匹马拉动,涂上了豪华黑色外装,还附带客车。看上去非常豪气的这台马车,就在一栋像仓库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那是……〈黑铳士队〉!」
「〈黑铳士队〉?」
雷像鹦鹉一样回话后,玛丽露易丝带著紧张感满溢的表情说道:
「他们是罗克德福最大型的Lancer公会。在新大陆各地都有支部,据说跟他们有契约的Lancer都是以千人为单位在算的。」
「哈……」
「以前,〈白盾〉在下钉地区的佔有率可是百分之百。但是在一个月前左右,〈黑铳士队〉的营运就出现了,虽然我奋力对抗,但依然力有未逮,结果那个地区域的顾客数量就减少到66.7%了!」
「故且确认一下,就是说因为海因兹商会的运送任务被夺走,所以顾客都跑光了吗?」
「……是减少了33.3%,佔有率变成了66.7%,我应该已经是这样说才对。」
玛丽路易丝那样说完后,就把姿势压低,然后静悄悄的动起来了。
「注意不要发出声音。现在要接近他们,调查他们的动向了。」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商业就是战争!情报的有无可是决定了生死的!」
「啊啦,〈白盾〉小姐。」
突然的搭话,让玛丽路易丝的肩膀抖了一下。雷也完全没注意到,不知道怎么时候背后就站著一个女性了。
「贵安,真是奇遇呢。」
对方是一个人族的女性。
黑头髮,带著一顶帽檐很阔的黑色帽子,一身像丧服似的打扮。
一瞬间,玛丽路易丝语塞了,但是随即摆出一张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脸应对。
「……这不是〈黑铳士队〉的营运小姐吗?幸会幸会。」
不知道为什么,夸张地用著装糊涂的口吻说道后,黑衣女性就带著笑容回答道:
「像沟鼠一样的鬼鬼祟祟在干什么呢?该不会是〈黑铳士队〉的谍报活动吗?小规模的零碎公会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得做,真是辛苦呢。」
「什……!?」
虽然说中了,但说话明显地带著刺。玛丽路易丝脸上的笑容扭曲,用著比刚才更奇怪的语调说道:
「对呀,你们那边滑稽的工作方式,我们一直都很关心呢。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案子让我们好好笑一番呢?」
「你……!」
玛丽路易丝罕有地露出了敌意。虽然是很明显的挑衅,但对面的女性也很明显地被破坏了心情,两眼火冒金星。
「……失礼了。好像说中了你的痛处,害你心情受损了的样子。」
「……不不,心情受损是你才对吧?真实一直都是残酷的嘛。」
「……嘛,〈白盾〉小姐会感到著急也是没办法的,因为自从我在下钉地区开始活动,只花了一个月就拿到了33.3%的佔有率了嘛。我们的公会很快就会到达66.6%......不,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到达99.9%的吧。可以的话,要我们关照一下你的工作吗?」
「……不劳你费心,我们很快就会取回下钉地区的市场的。话说,海因兹商会好像不太满意你们的服务呢。因为身形太过笨重,就没办法注意到细微的地方了嘛。」
「……啊啦,你替我们接下了海因兹商会的依赖了吗?真是帮大忙了。」
「……诶?」
「〈黑铳士队〉现在正忘得不可开交,所以只能拒绝掉这一次的依赖了。虽然心裡很难过,不过,果然大工作就得是大公会,小工作就得让小公会来呢,这种时候就该互相帮忙嘛。」
二人各自摆出一张毫无笑意的笑脸,猛烈地互瞪著眼。
真是一齣称得上精彩的蹩脚戏。
话说,连为了什么而争持不下也搞不清楚,做营运的人都是这种感觉的吗……
在路上大声争吵的两人,路人都投以怀疑的目光。跟她们站一起真是有够难为情的,虽然想装作不认识,不过玛丽路易丝拿起了雷的手腕,使劲地拉了过去。
「我不是一直都只会处于被动的!我们已经招募到新的工作人员,正在组织新一轮的反攻了!」
「嘛,是这样吗。居然还会有人肯坐上你那艘泥船什么的。」
「泥、泥船是什么意思!?」
「你也是,与其待在这种地方,不如来我们的〈黑铳士队〉怎么……样……」
女性刚一开口,与雷对上目光的瞬间后,双眼就立即瞪得圆滚滚的。
「你、雷・布朗……!为什么会在这裡!?」
突然被叫到名字,雷被吓了一跳。明明刚刚才来到新大陆不久,理应没有认识的人才是。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有在哪见过吗?」
「什……!?」
女性露出了夸张的震惊表情,然后用饱含憎恶的视线对著这边。
「是吗,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眼中吗……!」
「不,所以说……」
「是克蕾亚・肯贝尔!你忘了我也曾在士官学校了吗!?」
听到那个生硬的口吻,让记忆一下子涌出来了。
怎么可能会忘记。
与雷一样,塞西利亚路士官学校,第三十期入学,首席,克蕾亚・肯贝尔。
是雷所憧景的,无限地接近『真正的骑士』的存在。
那个耳熟能详的军队口吻,身上包覆著铠甲与外套的身姿。
是个身为女性,却在所有分野都拿到第一名成绩的骑士候补生。毕业同时就确定会被授勋为骑士,就算被选拔成近卫骑士也只是时间问题的才女。
有著像狼一样的锐利目光,就算坐在讲堂的哪都能让人注意到的凛冽氛围,还有那挺直腰杆,谁也不愄惧的凛然身姿,是雷曾经憧景的骑士。
虽说是憧景,但那却不是恋爱感情。那种感情连抱持也不被容许,就是距离如此之远的存在。她身边常常被很多吹捧她的人围绕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她。和她说话的次数用数的也数得出来,就只有训练中的事务性对话而已。家世与能力的差别实在太大了。所以只要是像自己那样的平凡学生,谁都会憧景的那样的人。
「克蕾亚・肯贝尔?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不是应该在士官学校……」
「士官学校那边因为一些私人理由而退学了。父亲因病倒下……所以就得继承老家的骑士团了。现在就经由父亲的门路,边受到〈黑铳士队〉的照顾,边学习公会经营之道。」
她用著军队的口吻回答道。以前的记忆与眼前的这个女性重合起来了。
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该怎么说呢,会跟玛丽路易丝这种小孩争吵起来的身姿,完全不符合她给人的印象。她应该是这样……更加……那个……完全没想过她是这种感觉的人。
「雷先生,是认识的人吗?」
对克蕾亚的豹变感到不知所措的玛丽路易丝小声地问道,在雷回答之前,克蕾亚像要吐出来般说道:
「才不是什么认识的人。这家伙是在士官学校时代,唯一,给我蒙上污点的男人!」
「「诶?」」
两人同时间反问著。
雷完全没有头绪。她是个精英,在马上长枪比试中又是个名人的她,跟这种成绩平凡,一直都在干杂活的自己根本没有接点。
克蕾亚不知怎的看著远方,开始了独白。蹩脚戏又要开幕了。
「士官学校时代,我差不多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是A评级。在剑技、马术、指挥战术还有魔法学上,我一直都是第一名。但是,唯有一科我怎么都拿不到A评级的,那就是『兵站学』的实习了。没错,雷・布朗,就是你所君临的科目了!」
「就算你说我君临于兵站学也……」
玛丽路易丝惊讶地睁大了左眼。
「你在士官学校是第一名吗……?」
「……兵站学就是行军计画的立案,补给和运气等等,物资管理的科目。」
雷把视线移开,害羞似地说道。
雷会成为兵站学第一名的理由很简单。
就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干劲。
兵站学,特别在塞西利亚路士官学校来说,就跟杂务是同一个意思。
装载货物、装备整备、消耗品的筹措、演习地点的住宿安排、行军地图的製作跟日程管理、就连教官的接待也是。跟雷的老家让他做的一样,是谁也做得到的工作。
骑士的本份果然还是战斗。学生跟教官都是阶级出身者,所以完全不重视兵站学。就算只是勉强到达合格线,只要没有不合格的话就不会对将来进昇造成影响,就是这样的科目。重要的是在马上长枪比试取胜,在魔物狩猎中解决猎物,把士官学校的勇武之处展示于世间。
所以,他们把关于兵站学的工作全都推给雷,雷也因为想多少提高一点评价,好让自己可以留在士官学校,所以也没有拒绝。结果,就这样变成了兵站学第一名。
「我为了証明自己是与肯贝尔家相称的人,说什么也要拿到全A地刻苦努力著。可是,就算我如何努力,也始终赢不过这个男人。」
克蕾亚悔恨地握紧双拳,雷则感到意外地眺望著,以为她一定也跟其他学生一样,对兵站学敷衍了事。
「这个男人所製订的行军计画,误差每次都抑制在十分锺之内。而且没有这家伙筹措不到的物品,即使要在船上找来药草,要在地下深处的洞窟拿出鱼乾当粮食,这家伙都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再加上,这个男人所淮备的地图不单只正确无比,连近道都有记述,而且居然连当地出名的食堂都有标明。」
就连雷本人都要忘记的事蹟,克蕾亚一一列举了出来。与此同时,那些关连的讨厌记忆也相继复苏过来:只要时间迟了那么一点,物资稍有不足,就得沐浴在骂声之中的那段苦痛的士官学校时期。
无视雷那纠结的心境,克蕾亚再次把手指指向这边。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这家伙就被谕为『运货马车上必有此人』,通称『补给部队之狐』,别名『辎重车的恶魔』的被称呼著了!」
「那话我还是第一次听……」
「『辎重车的恶魔』……!」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著我可以吗?」
对战战兢兢地重覆唸著连当事人也没听过的称号的玛丽路易丝,雷发著牢骚的说道。
「居然在这种地方再次阻挡在我面前……为什么会在新大陆?我可没听说过士官学校的训练会在这边进行啊。」
被克蕾亚问道的雷,突然垂下了头。
理由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她的双眼让人无法直视,也无法忍受站在她的面前。就算是早一秒也好,也想离开这裡找个地方藏起来。
雷沉默著的时候,克蕾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移线转向了玛丽路易丝。
「不、不是吧!?难道是你把他招揽过来新大陆的吗……!?」
「……诶?」
对不停眨著左眼的玛丽路易丝,克蕾亚感到惊愕地继续说道:
「怎办到的!明明身在新大陆,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男人的!」
「…………诶?」
玛丽路易丝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了解到这能让克蕾亚感到惊讶,所以大胆地笑著说道:
「这是企业秘密。作为一个优秀的营运,不断地铺设情报网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呼呼呼。」
「姆……!」
对偶尔认识这件事隻字不提的玛丽路易丝,露出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另一方面,注意到自己反应激动的克蕾亚,假装咳嗽,清了一下嗓子。
「……好吧。这样刚好能当成让步,就让我们在今天的紧急任务裡决一高下吧!」
「正合我意!」
意义不明的争吵后,又再挑起意义不明的战斗的克蕾亚。玛丽路易丝乘著势头答应胜负后,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紧急任务?」
「没错,就是紧急任务。」
玛丽路易丝战战兢兢地问道,克蕾亚则点了一下头。
「那个,很抱歉。请问紧急任务是什么?」
「那当然是今天凌晨时份,罗克德福近郊发生的魔物群迎击任务呀,市政厅应该给所有公会发佈了紧急召集令才对。」
「………………诶?」
看到了完全僵硬化的玛丽路易丝,克蕾亚说道:
「该不会……你们不知道吗?」
「这个、那个、是的……」
「咕……呼呼……啊哈哈哈哈!」
玛丽路易丝点下了头后,克蕾亚就突然将手放在嘴边,放声高笑。
「应该有传令告知你们有紧急召集才对。像〈白盾〉这样的公会,该不会是没有注意到传令,在悠閒地睡著觉吧?」
「传……令……?」
玛丽路易丝像是要寻求帮助似的,把视线移向了雷那边。
雷虽然因为紧张,昨晚没怎么睡到,但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种东西。
克蕾亚抱著胳膊,高压地说道:
「根据规约,只要市政厅发出了紧急召集的话,所有待机中的公会会议所的成员就得全部出动才是啊?」
「因、因为,谁也没也没告诉过我们……」
「可笑!身为营运,理应经常地注视著四周的状况。不能24小时战斗的人,没有资格当营运!」
「呜……!」
「连那种义务都无法履行的公会,真的有能力当好光荣的罗克德福・公会会议所的成员吗?」
在最后冷笑一声的克蕾亚,登上了停在一边的马车驾台上。
「不好意思,我差不多是时候该往紧急任务的辅佐去了,那么失礼了。」
克蕾亚操著让人看得出神的缰绳手法让马车前进。
在目送那个之后,玛丽路易丝抖动著肩膀……还一边从后背浮现出异样的气氛,一边说道:
「……雷先生?」
「是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让我们也去迎击魔兽吧!」
玛丽路易丝双拳紧握地宣言道。雷则惊讶地反问著:
「请等等!我们在这之后还有运送任务啊……!」
「这可是城镇的危机啊!是在说那种话的时候吗!」
玛丽路易丝抓著雷的手腕,像往常一样,用著异常惊人的马力,在大街上把雷拖著跑。
◆
在城壁外,Lancer们正警戒著。
在赤红的荒野上一边形成防卫线,一边等待魔兽群的到来。
总共二十人。
只看人数的话,就已经是三个六人队伍之上了。
但是,担任防御的剑士心中却只有不安。
集合在这裡的都只是拼凑的团体,大部分都只是刚巧有空,然后就被大型公会送过来的Lancer。而且互相都不曾见过面,其他公会的自不用说,但就算是同公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关系佔了大多数。从营运那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只是互相的职务而已。
然后,还有更加让人不安的因素存在。
因为报酬的关系,这裡只有防御、攻击手跟斥候而已。像治疗师跟前锋这种报酬比例较高的职务一个也没有。要是受伤的话,最多只能依靠有『应急治疗』技能的后卫而已。
背后是罗克德福的城壁。意识到从城壁之上监视著这边的营运时,剑士就觉得自己跟被丢进斗兽场的剑奴一样了。
「来了!」
不知道是谁的叫喊。荒野上突然卷起了尘土,魔兽群就从那之中衝过来了。
跟听到的情报一样,是一大群猎犬。
「不要打乱队伍!不要深追!」
担任现场指挥的弓士在后方喊道。
前列的剑士架起了大盾,拔出了剑。从后方放出的箭矢在头上掠过。
明明是友方对接近过来的猎犬做出了先发制人的攻击,但却让人感到非常可怕。
猎犬钻过箭雨的空子,往这边逼近。
数量、很多。与营运的情报不一样,有将近一百的猎犬。
最初的一隻撞上了大盾。一边用盾抵御著衝击,一边挥下了剑。就在那瞬间,第二隻猎犬发起了突进攻击,剑士因而跌倒在地面。猎犬们忠实于牠们的残酷野性本能:瞄淮弱者。剑士虽然打算站起身,但因为防御穿著重装备的关系,无法立即行动起来。
「谁来……!」
猎犬跃向空中,往剑士飞扑过去。
突然,眼前的地面发生了爆炸,爆风吹到了剑士的脸上。
「育,杂鱼们。」
就像要保护自己似的,眼前有一台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的货台上有一个豹人族的少女正俯视著地上。身体包覆著收纳了炮弹的腰带,腰间挂著一个装了雷管的箱子,右侧抱著等身大的大炮。
「真是的,这边可是正在睡的啊,猎犬什么的赶快给我收拾掉吧。」
豹人族大大的伸了一下懒腰,用手擦著呵欠时流出的泪水。
「切斯特哦哦!」
右边传来响亮的咬喝声。
架著大太刀的巨人族将眼前的猎犬一刀两断。
「『伽蓝鸟』。」
左边传来了像歌声一般的咒文。
一个精灵操控著一群火鸟,让火鸟在猎犬们的头上连绵不绝地降下。
遍佈战场的剑风与爆风,就像破坏的风暴一样。
然后,出现在战场的三个Lancer。
原本在场的Lancer们注意到后,均停下了动作,注视著他们。
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攻击手。
『小抱虎』,阿米莉亚・肖特。豹人族的炮兵。
『屠龙剑』,尤金・波波尔斯基。巨人族的武士。
『霜炎』,索芙伊・阿谢。森人族的火术士。
只要是罗克德福的Lancer的话,没有人不知道。不论哪一个都是所属于过去有名的公会,本领高强的前锋。然后,虽然拥有超一级的火力,但与此对比的消耗费用、品行和其他诸多问题,都是群会让正常的公会拒诸门外的家伙。
平常的话,是绝对不想扯上关系的对手。
不过,剑士注意到自己打从心底裡感到了安心,然后明白到其他Lancer也跟他有同样的感受,注视著战斗的发展。
要说魔兽是超越人类智慧的世界裡的『怪物』的话,他们就是人类这边的『怪物』了。
突然就被丢到战场上去了。
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猎犬的踪影,360度全方位都在进行著战斗。已经搞不清楚哪边是前线,哪边是后方了。
雷架起了盾,保持著拔出剑的姿势,在马车的阴影处一步也动不了。
第一次的任务。第一次赌上性命的战斗。
心脏的跳动声大到让人觉得吵耳,鼓动声衝击著鼓膜。
渐渐想起了自己的工作了,防御可是作为小队盾牌都角色,维持战场最战前的工作啊!
明明是这样想的,但身体却动不了。
在做什么?对手只不过是区区猎犬而已,不是已经战斗过很多次了吗?
无意中,感觉到了视线。
四周都是士官学校裡同期们的身影。他们停下了动作,一起凝视著雷。
他们正在嘲笑我。快看,那个兵站担当的脚正在抖啊。为什么那家伙会在前线的啊,不是应该在后方做晚饭的吗。
幻觉。虽然以为是同期的身影,但其实都是之前就在战场的Lancer们罢了。而他们注视著的,是突然乱入的〈白盾〉的Lancer们。雷曾经在士官学校的事,在士官学校被塞一堆杂务的事,他们不可能会知道。
真让人恼火!
我也做得到!我就是为了这刻而接受训练的!
雷站起身来,打算动身往前线去。
就在那瞬间,让人为之一震的锐利声响划破空气,从天空中传来。雷反射性地仰望上方。
小小的影子在天空中舞动著。
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以为是老鹰。但那只不过是旧大陆上的经验让人感到的错觉而已。那道影子有著长长的脖子跟尾巴,而其大小跟速度也在眺望著的期间搞清楚了。
三只飞龙在头上像是嬉戏般盘旋著。
「飞龙是也么。」
「居然在这种平地上看到成群的,真是稀奇呢。」
尤金跟索芙伊说道。两人说话的语调超过了冷静,听起来欠缺了危机感。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出现翅膀蜥蝪啊?」
「偶尔会因为追著食物而来到平原的。」
「这群猎犬原来被飞龙追著是也么,真让人感到哀伤是也。」
心脏的脉动更上一层。完全没有预想过飞龙会出现,而且还是三只,自己一个实在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攻击。
「一、二、三……三只吗。好,那就定额一人一只吧。」
「暸。」
「明白了。」
但是作为小队盾牌的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只能硬著头皮上了。将飞龙的注意力引向自己,然后避开攻击。但自己真的能做得到吗?
「顺便来赌一把吧。最快搞定的家伙全部拿走,第二名出一万,最后出二万,被逃掉了的话就再加一万。」
「阿米莉亚输的时候都会发牢骚的,所以不要是也。」
「什么!人家什么时候有输过了!」
「赌博可是恶德。」
「啊啊?要逃吗?」
其中一只飞龙在空中旋迴了一圈后收起了翅膀,开始了急降。雷下定决心,从马车的阴影处衝出来,架起了盾,将自己曝露在飞龙面前。
「请退下!我来应付!」
乘著速度的飞龙,在快要接触到地面时转成了水平飞行,然后就这样伸出了后脚,想籍著势头攻击雷。
「雷先生!快趴下!」
回过神来后,就已经倒卧在地上,仰望著空中了。
身体被使劲地压了下来。玛丽路易丝压在了自己身上,柔顺的髮丝垂下碰到了脸颊。
随后,一个骇人的巨影,用著猛烈的速度掠过了刚刚自己头部的所在之处。突风卷起了砂尘,眼睛因此发痛。
「谁来掩护一下!」
「笨蛋家伙!」
阿米莉亚一边将大炮指向空中,一边怒斥道:
「在飞龙面前这样糊里糊涂的跑出来,还站在我的射线上!你这混帐是想死两次吗!」
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并且立即回话,虽然声音有几分颤抖:
「叫、叫我来当防御的不是你吗!」
「我没叫你来碍著我们的赌局!」
就在两人争吵著的时候,爆炸声突然传来。
抬头望上半空,只见被火炎缠身,像照明弹一样的一只飞龙正在掉下来。
「那么,三万里路我就收下了。」
在马车旁边,将宝杖轻轻转了一圈的索芙伊,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阿米莉亚在一瞬间浮现出呆然的表情。
「喵……」
「在收到报酬后再支付也没关系的。」
「你这、我就说了不会付的啊!」
「没有说过。而且对恶德予以天罚,引导迷途、苦痛的人也是拥有理性之人的责任呢。」
索芙伊坐在马车上的驾台,将宝杖放在膝上,摆出了静观的姿势。
阿米莉亚咋舌一声,朝飞龙飞去的方向架起了大炮。
「可恶!喂,大块头!你不要现在才说不赌啊!?」
「原来就没打算逃是也。」
阿米莉亚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进行著大炮的瞄淮。而尤金则用著从容不逼的语调,一边拭著大太刀上的血,一边回答著。
「秘剑,蜻蛉斩。」
尤金低声说道,同时像岩石一样的下颚扭曲形成了笑容。
阿米莉亚睁大了眼睛。往这边袭击的第一只飞龙在上昇途中,突然就被一分为二。就像戏棚佈景一样被分割的飞龙,在空中一边解体一边落下,过了一会才终于喷血变成肉块撞上了地面。
「那么,三万列鲁,不客气了。」
将大太刀收纳在背上的鞘后,尤金说道。
「应该是我比较快才对吧?」
索芙伊从马车上发出冰冷的声音问道。
「不,拙者在爆炸前就已经斩了是也。」
「是那样吗?的确是听说过,一流武士的剑技因为太过锐利,会让对手注意不到自己已经被斩,所以还能再活一会之类的。」
「然样。」
「那样的话,果然还是我这边死的比较快呢。」
「但是你看,因为拙者是一点五流,所以斩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也。武士因为歉虚,所以不会自许为一流是也。」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自说自话啊!」
「不快点的话就要逃走了啊。」
「逃了的话就是三万是也。」
索芙伊和尤金毫不留情地说道,阿米莉亚因此双拳紧握发著抖。
「喵―!够了!」
不耐烦地响起了话音,逼近仍然倒在地上的雷。
「这可是你这家伙的错,杂务担当!」
「阿米莉亚!」
依然压在雷身上的玛丽路易丝,用著严肃的口吻说道:
「不能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赌局是阿米莉亚发起的,不守约可不行。」
「什么!?明明只是个饭桶少在那边装模装样!」
「请、请不要说饭桶!不是会被其他公会的Lancer听到吗!」
两人在哪裡搞错了的对话,被飞龙高亢的叫声盖过。最后一只发出了咆哮,开始了急降。
「这个混帐……!」
阿米莉亚都囔著。然后在大炮转过去的瞬间开火。
飞龙的翅膀被爆散开来。炮弹就像被吸过去般,命中了像箭一样高速飞行的飞龙。
「叽―叽―叫的!」
解开了机关,以流水般的流畅手法将弹药及雷管再度装填,击出了铁锤。
「吵死人了!」
响起轰音的同时,另一边的翅膀也被吹飞了。飞龙急遽失速,被地面吸了过去。
阿米莉亚看也不看手边一眼,就完成了再装填的动作,然后再次瞄淮飞龙。
「你这翅膀蜥蝪!」
飞龙的头部,在掉落到地面上的直前被轰飞。已经没有翅膀,也不是蜥蝪的飞龙就这样坠落到地面上。
很强。
在城壁上的克蕾亚,提起了帽檐,用著像狼一样的目光凝视著战场。
暴风一样的刀术。不带一丝慈悲的魔术。百发百中的炮术。
〈白盾〉的Lancer三两下就把三只飞龙解决了。
拥有如此手腕的Lancer,包括士官学校的学生和教师在,一次也没有见过。
要是自己跟他们比较的话?自己能做到那样吗?也不是做不到,大概。但是技巧有点生疏的现在就一定做不到。
最起码,他们跟下方〈黑铳士队〉的Lancer比,层次完全不一样。
战况因为〈白盾〉的出现而一口气翻转了。
就算在克蕾亚的眼裡看来,战斗进行得让人乾著急的Lancer们,也因为〈白盾〉的参战而士气大增,开始了对猎犬的追击。
对这个公会果然不能大意。
『只不过是个零散公会』,上司这样说道,是个传说骑士的末裔的大小姐,抱歉玩玩的心态在经营的公会。跟大型公会〈黑铳士队〉完全无法相比的零散弱小公会。
但实际是如何?在那公会裡的三个Lancer都非常优秀。也就是说,玛丽路易丝・维伊斯希尔特的确拥有看人的才能。
亦因那个男人的存在,让假说变成了确信。
在士官学校时代,唯一一个给自己蒙上污点的男人。『辎重车的恶魔』,雷・布朗。实在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加入〈白盾〉。
「居然是〈白盾〉!?」
在城壁之上,某人叫道。循著声音看过去,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用著快要越过扶手的姿势,拿起望远镜窥视著。那个男人正是〈黑铳士队〉的营运,克蕾亚的上司。
「为什么那群家伙会在这裡!」
「是!是自己!」
克蕾亚得意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上司一脸厌烦――他就算发生了什么都是这副表情――地道说:
「又是你吗!」
「是的。先前在搬运补给物资的时候,偶然,遇上了那群家伙。就算发出了紧急召集,那群家伙也好像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就在那时,我心生一计,挑衅那群家伙,让他们参与了这次任务。降低己方的消耗,只要是能利用的,就连敌对公会都要利用。这就是兵法……」
「蠢材!」
帽子的边缘部分被使劲地打了一下。克蕾亚抬起帽檐,用著憎恨的目光向瞪著上司。
「……为什么?」
「我不是一直一直都叫你不要做多馀的事了吗!」
「多馀的事?我只不过是通知了那群家伙关于紧急任务的事而已啊……」
克蕾亚不服地说道,然后……
「那是尤金・波波尔斯基!?」
「就连索芙伊・阿谢都在!谁把这班人叫来的!」
「喂,那个小鬼不是『小抱虎』吗!〈黑铳士队〉,这是怎么回事!?」
〈黄金骑士团〉、〈赤铠兵团〉和〈亚祖鲁神职会〉这些与上司一样的大型公会营运齐声喊道。
「你给我闭上嘴。」
上司一副吃了苦瓜的嘴脸,嘱咐克蕾亚后,走近了他们。
「〈黑铳士队〉,这次的任务不是应该只交给了我们的吗?」
「我可不知道。那帮家伙的老大可是那个玛丽路易丝・维伊斯希尔特啊。那个小女孩的性格,你们也很清楚的吧。」
各公会的营运保持著手插进西装外套口袋的姿势,把头靠近在一起。
「今次行政府的预算有多少?」
「每日20人份量的规定报酬和最低限量的经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只会给出半天的份。」
「飞龙都出来了,多少也能再交涉一下吧。」
「有也只不过是零钱罢了。」
「行政府减少了预算的关系,现在的紧急任务可是重要的『狩猎场』啊。」
「说好了〈黑铳士队〉、〈黄金骑士团〉、〈赤铠兵团〉和〈亚祖鲁神职会〉每边各出5人的吧?」
「别那么大声,会被卫士听到的。」
营运们转头看向背后,守护西门的卫士们像是看戏一样眺望著Lancer们的战斗。
「明明只要给我跟猎犬玩玩,拖过了正午就不用烦的。」
营运的其中一人一边咋舌,一边说道。根据规定,就算正午只过了1秒也得交出「一日」份量的报酬。
「也要给那伙人报酬吗?」
「法律上只能给。」
「别说蠢话了。照规定付他们报酬的话,这边可就要出赤字了。」
「所以说,不懂玩法的公会就是讨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上司举高了双手,掩盖了营运们的说话。
「〈白盾〉的报酬我会想办法减少,嘱咐他们看看的。」
数分锺后。
「大家,工作辛苦了!来迟了非常抱歉!」
玛丽路易丝・维伊斯希尔响起了明朗的声音,现身于城壁之上。
「在此次危机中,能与公会会议所的诸位,执行紧密的连擕行动,让事态快速平息下来,我感到非常庆幸。」
没注意到一脸像是吃了苦瓜似的营运们,她浮露出了笑容。
〈黑铳士队〉的营运说道:
「待机中的Lancer数量已经非常足够,就算不特意赶来也完全没问题的。可以的话,我还想让年轻人们积累下经验啊。」
「偶然经过,看到城镇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帮忙是理所当然的!」
「……啊啊,是吗。」
〈黑铳士队〉在这时候假装咳嗽,清了一下嗓子。
「然后,关于报酬一事。就像你知道的,行政府的预算并不宽裕,而且不能不向被派过来的二十名Lancer支付报酬。」
「是的。」
「所以,支付给那三人的是最低额报酬,然后还有Lancer平均经费的半日份,总共是二万里路左右。一星期后支付,那样可以吗?」
「好的,这当然。」
玛丽路易丝瞬间回答。
城壁下传来了呼喊声,玛丽路易丝回过头去。
「啊,不好意思,这之后还有预定,所以我就在这边失陪了。」
玛丽路易丝打完招呼后,走下了阶梯。
「那个小女孩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二万而已啊?」
玛丽路易丝离开后,〈黑铳士队〉的营运用著粗鄙的语调小声都脓著。
「上司殿下,我有疑问。」
严守著『〈白盾〉离开之前,一句话也不淮说』这个命令的克蕾亚,在玛丽路易丝离去后,向上司问道。
「……这次又是什么?」
「〈白盾〉的Lancer看上去都有著非常高超的手腕。」
「那又如何?」
「为什么这样的他们会所属于〈白盾〉这种零星公会呢?我认为优秀的Lancer就应该加入〈黑铳士队〉才是正确的。」
对于克蕾亚率直的感想,上司一脸愕然,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说说刚刚的战斗裡,〈白盾〉所花费了的金额来看看。」
「金额吗?我想想……」
在克蕾亚屈起指头计算之前,上司就答道:
「一发要数千里路的炮弹。必需要仔细保养的刀的维修费用。需要高价宝杖的大规模攻击魔术。把像笨蛋一样地使用掉的消耗品,跟高价装备品的折旧费用算进去后,刚刚的战斗就已经有十万里路飞走了,而且还没算一流Lancer的人事费。这可不是一个正常公会能养得起的家伙。」
「不过,在资金上,〈黑铳士队〉应该没太大问题才是。」
「我们公会需要的是『能赚钱的Lancer』。那伙人的确是一流的前锋,但在赚钱上却是二流以下啊。要走了,还有下一件工作。」
上司这样说著,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淮备回去。
在昏暗的城壁螺旋阶梯之中,玛丽路易丝脸上带著跟城壁上面时的表情完全不同,一脸阴鬱的表情。
她在阶梯之间,有光线射进来的窗户前停下来,打开了手帐。翻开书页,左面的空位记下了二万里路的收入。相对的,右侧的页面写满了数字。目光移到那些数字上时,玛丽路易丝深深地叹了口气。
「公会会长?」
玛丽路易丝因突然的声音,肩膀抖了一下。往前看去,原来是雷正在登上螺旋阶梯的途中看到了这边。玛丽路易丝急忙地藏起了手帐。
「怎、怎么了吗?」
「不,阿米莉亚在焦急地在叫你过去。」
「不、不好意思!稍微浪费了点时间……!」
两人走下阶梯后,〈白盾〉借回来的马车就停泊在面前,同伴们也在那等著。
「让你们久等了!」
「真是的,你要搞到什么时候啊。」
在空荡荡的货台上随便躺下的阿米莉亚,一边吵闹一边打著呵欠。
「然后,报酬呢?有多少?」
「诶……?」
面对阿米莉亚的提问,玛丽路易丝浮现出暧昧的笑容,支支吾吾地说道:
「诶、那个、扣去经费后,大约每人一万里路左右……」
「啊啊?睡觉被吵起来就只有那么一点吗?」
「对不起……」
玛丽路易丝垂下了头。随后,驾台上的索芙伊静静地叹了口气,马车旁的尤金面露难色,抱起了胳膊。
「真是的,开口闭口都是钱,贪心可是恶德呢。」
「然样。好心总会有好报,是也。」
「……刚才为止还在为赌金吵著的家伙在说什么大话。」
阿米莉亚咋舌了一声后,对还在垂著头的玛丽路易丝说道:
「你在发什么呆啊,不是有下一项任务吗?」
「诶……?」
「赶快出发吧,这边可是不赚钱不行呢。」
「好、好的!那么……」
玛丽路易丝点下了头,高声宣言:
「现在,第四次伦特村运送任务,正式开始!」 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