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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选择,只有顾全大局这一条路。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金韫婉梗着喉咙,张了张嘴,可是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盛沛霖伸手托着她的脸颊,从容地道,“吓坏了吧?只要你不再见他,以后都乖乖待在家里,做一个好妻子。今天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
金韫婉久久没开腔。
盛沛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心中也没有底,金韫婉到底会不会应下来。
“点头。”他厉声说道。
这已经是盛沛霖最后的退让。
金韫婉的眼泪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直往地下掉。
“我……”
她刚开口一个字,就听到耳边传来了裴启光的声音。
“你当初一个人在大不列颠送报纸也没有被饿死,谁说你这辈子只能靠着盛沛霖活了?”
他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溥醇更是气地差点背过气去。
“什么,你……你居然去过那洋鬼子的地方让人这样糟蹋。你!你可真是要气死我!”
受着西式教育长大的裴启光自然不服气,他声嘶力竭道,“像你们这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起来,只知相夫教子,见不得天日才叫做糟蹋!金韫婉,你可是靠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大不列颠活了两年。”
重重的一脚踹到了裴启光腹部,他吃痛地捂住肚子,惨叫了一声。
盛沛霖冷眼看着他,一双深沉的眸子越眯越危险。
“什么靠自己活了两年,呵。不过是去白白受苦罢了。她离开时买的船票是从我户头支的钱,她生病时当掉的戒指是我结婚时送给她的,她走的这两年亲族父兄都是我在养活。她金韫婉离开了我,根本就活不下去。”盛沛霖言之凿凿地说道。
立在盛沛霖身前的金韫婉愣了愣,盛沛霖这些话说的没错,却好似是把她乃至整个肃亲王府长久以来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独立过,也是仗着盛沛霖不会和她计较那么多,仗着她和盛沛霖再也没有来日。
盛沛霖见她脸色有了变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轻声问,“不服气?”
金韫婉顿时朝身后退了退,有意避开了他。
她迫使冷静下来,有些紧张地回道,“船票的钱和戒指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部分,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拿你的,若我有心想分多点,民国的婚姻法也是支持的。”
“至于家里人……那是书信中和你谈的条件,我同意把元帅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但是你要善待我的家人。”
“你说的这些事我问心无愧。”
盛沛霖皱起眉头。
“什么书信?”
金韫婉没好气地撇过脸,“我附在离婚协议后面的书信,你不要和我装你不知情。”
盛沛霖记忆力一向不错,可他怎么回想也回想不起有这封书信的存在,连他母亲也告诉他,金韫婉是不辞而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金韫婉定了定神,回过头,一字一句认真道,“从两年前我离开到现在,我的心意都没有变过,我想和你离婚。”
两年前她冒出这样的念头,盛沛霖不在,她再大的怨气都像是重拳打完了棉花上,可今时今日,盛沛霖就在她面前,理所当然地说着那些轻视她的话,她偏偏就想要证明给盛沛霖看,没有他,她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离婚?”盛沛霖冷笑一声,钳住她的下颌,“当初是你哭着求着要嫁给我的,现在凭什么和我提离婚?”
“就凭我离开你一定可以过的更好。盛沛霖,你配不上我。”
盛沛霖的眸子锐了锐,他大脑中像是空白了好几秒,耳中听到了她的话,却好似无法解析出来一样。
他配不上她?
这哪里会像是金韫婉能说出来的话。
盛沛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魔怔了。
他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她,未发一言。一旁的溥醇倒急了起来。
“韫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可别被那些假洋鬼子的歪理邪轮给骗了!”
盛沛霖定了定心神,冷着眼注视着她,“你看你说的这话谁信?金韫婉,今天阿玛生辰,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溥醇听到他这样说,不禁欣慰地叹了一口气,指着金韫婉道,“沛霖,还是你懂事点,不像我这个不孝女!”
金韫婉喉咙被哽地无比难受。
她不得不确信了一个事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没有家了。
“你不信是因为你没有见到过,不是因为我做不到。”金韫婉抹干眼泪,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盛沛霖,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打赌?”
金韫婉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打算二十天后走的,但是学校最迟可以允许晚一个星期报名,要是我做最快的船,前前后后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留在北都。在这一个月里我要是能够不靠任何人,就凭自己活下去,凑够船票的钱,你就得同意和我离婚。”
盛沛霖轻蔑地打量着她,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以为是洋人在和清廷谈条件,还是把我当活菩萨了?”
无论金韫婉输赢,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金韫婉埋下头,纠结了片刻才又咬着牙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我办不到,我就认命了,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回到从前的样子。”
这倒是个等价条件。
盛沛霖垂下眼,略微估算了一下,一张去往大不列颠的船票也要普通人大半年的工资,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就想挣到钱,金韫婉没那个本事!
她以为北都是伦敦吗?钱那么好挣。
“好,只要你能办到,我就放你离开。”
金韫婉将信将疑地望着她,虽然她说的那么决绝,却没想到他答应的竟然还算爽快。
“那我们击掌为誓。”她伸出手。
盛沛霖随意和她击了掌,当是此事敲定了下来。
接着,他又摊出了手,“交出来。”
“什么?”
“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谁知道你会不会当掉。”
金韫婉嗫嚅了一下,气地跺了跺脚,把自己的耳环,项链,手镯全都取了下来。事毕,她还看了看自己穿的一身旗袍。
“要不要衣裳也脱给你,我看这丝质绣工也不便宜。”
屋外一片哗然。
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伤风败俗!
裴启光吃力地爬了起来,脱下外套想要搭在她的身上,手腕却被盛沛霖用力握住。
“任何人,也包括你。”
裴启光气不过,大声道,“盛沛霖,做人不能太过分了,你难道真的要逼……”
“我没有逼她。”他抬手将裴启光掀开,对着金韫婉道,“衣裳算了,你可以走了。”
金韫婉转过身,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
“盛沛霖,我以前真的好喜欢你。哪怕你对我最冷淡的时候我也好喜欢你,但是现在不喜欢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你身上有股小人得志的臭味。” 格格爬出元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