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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长笙却似乎对她的情绪波动浑然不觉。

　　他轻而易举便制住了苏慕慕所有挣扎的动作。

　　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隔着一层烟紫色的毛衣，径直握住了她左手纤细的腕骨。

　　苏慕慕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段长笙却不急不慢，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拆一只精美的礼物。

　　他似乎已经发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到底从何而来，拽着苏慕慕的袖口，微微向上一提。

　　宽松的毛衣被剥离，暴露在面前的画面却几乎触目惊心。

　　这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

　　形状优美小巧，骨骼精致纤细，腕子仿佛可以轻易捏断，指则如削葱根，修长，白皙，又像是温润的玉石，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但此刻，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无法控制的痉挛着。

　　淡粉色的指甲被剥离了一半，淋漓蜿蜒的血痕裹满了手指。

　　尽管大部分血迹其实已经凝固，但仍将这只手染满了触目惊心的暗红，有种诡异又绮丽的美感。

　　随着这只手暴露在空气中，那股子混合着铁锈的腥甜气味，变得越发分明。

　　段长笙很轻的抓着她的手臂，几乎不敢用力。

　　但此刻，他却没有往日一般，生出心疼与怜惜。

　　因为，只要看一眼，他就能想到这伤口是缘何而来，为谁而生。

　　他又想到，刚才苏慕慕是怎么径直无视了自己，走到了冷辰傲的面前。

　　而在此之前，于只有一人的休息室里，她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苏慕慕的情绪到底是有多么的激动，多么的挣扎，多么的痛苦，才会按捺不住，死死扒住门板，直到指尖都因为用力而翻卷？

　　她几乎从没有为了她露出过这样鲜明的情绪。

　　段长笙轻轻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看来，见到他，你是真的情难自已啊。”

　　苏慕慕不语，生出几分懊恼。

　　她想要撒谎，但又觉得这样的谎言毫无意义。

　　停顿片刻，苏慕慕强行忽视心中难以抑制的慌乱，以退为进道：

　　“是，我的确有些失控。”

　　感受到段长笙微微一僵，她深呼一口气，又自嘲道：

　　“不过，这也正常吧，你难道指望我真的这么快就把他忘了吗？”

　　苏慕慕道：

　　“毕竟，我曾经那么爱他，面对他这样回心转意，浪子回头的态度，你让我一点动心都没有，真的不现实。”

　　苏慕慕的语气温软。

　　段长笙却眸色微冷，面如霜雪，问她：

　　“那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做的诺言，都全部作废了？”

　　他身上的威压隐约变得重了些，几乎让苏慕慕动弹不得。

　　明明语气仍是温柔的，甚至有点委屈，但苏慕慕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一点危险。

　　“……你会丢下我，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吗？”

　　苏慕慕真想鼓起勇气，大声对他反驳。

　　“我会。”

　　但她不敢说。

　　这也不是坦白的好时候。

　　所以她只是很慢的眨了眨眼，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反驳道：

　　“不会。”

　　她道：

　　“我仍然对他割舍不下是真的，但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也是真的。”

　　苏慕慕看不清段长笙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听信自己的谎言。

　　她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更具有说服力一点。

　　“我承认，我最开始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非常感动，甚至有了想跟他走的冲动——但，这次，我不会再原谅他了。”

　　苏慕慕说着说着，也逐渐找回了状态。

　　“我不想跟你撒谎，所以我要说，没错，我仍旧是爱着他的，甚至是无法忘记他的，但是——这不代表我要跟他走。”

　　“他之前那些所作所为，已经让我对他彻彻底底的死心了，所以，即便动摇，我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几乎天衣无缝的说辞。

　　而段长笙听完苏慕慕的解释，却似乎仍是不太相信。

　　他喉管震动，隐约发出一声略显嘲讽的轻笑。

　　“哦，是这样吗？”

　　而与话语一同到来的，是他微微俯下身的姿势。

　　段长笙跟苏慕慕之间的身高差，得让他几乎要把整个腰都弯下，才能将下颌搁在苏慕慕的肩窝里，这个姿势，也让他们的距离更加近在咫尺。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拒绝他，不是因为不想跟他走，只是不想让他交出冷氏集团的股权呢？”

　　苏慕慕呼吸一窒。

　　而段长笙却仍继续说着：

　　“你是在心疼他，甚至想要帮助他，不是吗？”

　　喉咙里像是梗着什么。

　　苏慕慕浑身发冷。

　　段长笙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略微有些滚烫的炙热触感，此时却给她带来了几乎刺骨的寒意。

　　她几乎浑身上下都在轻微的发着抖，一边疯狂的挣脱段长笙的束缚，一边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要给出更加合理的托词——

　　可大概段长笙并不需要又一个谎言。

　　在苏慕慕动作幅度愈大之前，段长笙已经先一步松开了钳制。

　　他语气平淡。

　　“不需要紧张，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无影无踪。

　　他又恢复了往常的随和，牵住苏慕慕的手，带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紧接着，段长笙又起身，从自己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简易的药箱。

　　他走回忐忑不安的苏慕慕面前，紧接着，便宛如一名温柔而虔诚的骑士，单膝跪在苏慕慕的面前，用一种对待珍宝般细致的态度，执起了她的手。

　　到底是曾经做医生的，他处理伤口的动作非常熟练。

　　段长笙用棉棒蘸取了碘酒，轻柔的拭去血痕，为她的伤口消毒。

　　苏慕慕有些不适应，想要抽出手，段长笙却眉头微皱。

　　“别动。”

　　他的动作虽然轻柔，但却不容反抗，于是苏慕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段长笙又找出一卷纱布，裁开之后，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裹起。

　　做完这一切，段长笙才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苏慕慕。

　　这个姿势，他们难得是面对着面的，仿佛会给人一种全然平等的错觉。

　　但对方一开口，这样的念头却随之消失了。

　　“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在跟我撒谎，但无所谓了。” 妈咪，爹地是宠妻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