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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

　　“苏慕慕，我会帮你的。”

　　此刻的路泽然，突然想到了刚出医院的时候，跟苏慕慕的聊天。

　　她说，“我就是你的报应。”

　　那时候路泽然还不以为意。

　　但现在，他却深以为然。

　　苏慕慕并没有撒谎，她可真是十分诚实了。

　　她就真的是他的报应没错了。

　　路泽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忍受，他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把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甩掉吗？

　　反正没了这个病秧子，还有数不清的女人可以供他选择。

　　他可能就是脑子坏掉了吧。

　　路泽然近乎自嘲的一笑，看向苏慕慕。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苏慕慕道：

　　“你说，只要不过分，我都能够接受。”

　　路泽然叹了口气。

　　“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准放弃治疗。”

　　他说：

　　“我能看得出来，你几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但还不是你死的时候。”

　　他语气无比认真。

　　“哪怕只剩下一丝一毫的希望，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苏慕慕没想到，路泽然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她一时有些无措的沉默下来。

　　而路泽然只是望着她。

　　“只要你答应我，那么，我愿意做你的同谋，共犯。”

　　苏慕慕愣在原地。

　　她看着路泽然的脸，缓缓瞪大了眼睛。

　　他太好了。

　　但凡他能够刻薄一点，苏慕慕就能坚持到底。

　　苏慕慕突然抹了把脸，她后退了一步，逃避般转开头。

　　“算了，我不能答应你，我还是找别人——”

　　苏慕慕的话没有说完。

　　路泽然已经将她死死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两人的年龄仿佛倒转，路泽然变成了更为成熟的那一个。

　　他伸出手，温柔的拍着苏慕慕的脊背，在她耳边叹了口气。

　　“能不要逞强吗？”

　　他说：

　　“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有多丑。”

　　苏慕慕愣在了原地。

　　这句话仿佛彻底打开了她的情绪开关。

　　她想要反驳，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

　　但这个拥抱让她失去了防备。

　　苏慕慕只觉得自己的鼻头一酸，压抑了数日的痛苦在这一刻如同开闸泄洪般，轰轰烈烈般的倾泻而出。

　　她靠在路泽然的肩膀。

　　亦闻到了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

　　十分清爽，也是极具生命力的。

　　与几乎正在陷入枯萎的苏慕慕全然不同。

　　路泽然就是八九点钟冉冉升起的太阳。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苏慕慕拥抱着他，甚至有点嫉妒，嫉妒着在自己身上不复存在的蓬勃生命力。

　　她的眼泪几乎是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打湿了路泽然的T－shirt。

　　而路泽然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路泽然有种盲目的乐观。

　　但是苏慕慕却没办法如此。

　　因为，其实有些话，她并没有对路泽然说。

　　苏慕慕想，是她想要放弃自己吗？不是的。

　　求生欲是身为人类的本能，而她苏慕慕亦逃不过，她想要活着，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够痊愈。

　　她并非是想要放弃自己，而是因为，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苏慕慕一片混乱的大脑之中，再度划过刚才医生对她说的话。

　　他说：

　　“情况已经再次恶化，再拖下去，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已经低的令人发指的痊愈率，还在直线下跌。

　　虽然医生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没有细说，但即便只是看着对方的表情，苏慕慕都知道，她能从这场癌症里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低很低了。

　　绝望的话语犹在耳畔回荡，每句话，每个字，甚至标点符号，都似乎镶嵌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不能忘却，难以忘却。

　　也就是那一刻，苏慕慕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等待她的结局似乎早已经注定。

　　就算负隅顽抗，又能怎么样呢？不如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将会造成的影响尽量缩小。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

　　如此抱了一会儿，苏慕慕觉得自己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接过路泽然递过来的纸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但即便没了眼泪，眼眶却还是红通通的，看起来有点凄惨。

　　苏慕慕可怜巴巴的仰起头来，看着路泽然，突然道：

　　“我心情真的好烂啊。”

　　路泽然道：

　　“我知道，能看出来。”

　　他一挑眉。

　　“我陪你走走，再把你送回去……？”

　　苏慕慕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路泽然有些无奈。

　　“你不会现在就想跟我回家吧，就算要装，也要循序渐进才行吧？”

　　苏慕慕却道：

　　“也不是。”

　　她说：

　　“你能不能陪我去喝个酒。”

　　路泽然闻言，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嗤笑一声。

　　“宝贝，你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比我有数啊，喝酒？刚刚答应我会爱惜自己，这会儿就把自己亲口答应的事情全忘了。”

　　苏慕慕心想：

　　我也没答应啊。

　　她刚才明明是扯开了话题。

　　但是她并没有回怼，只是抓着路泽然的袖口，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医生只是跟我说，不能抽烟，不能吃重口的食物而已，没说不能喝酒。”

　　她晃着路泽然的手臂，然而路泽然态度却很坚决。

　　他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

　　“没得商量。”

　　苏慕慕一挑眉。

　　“你不带我去喝酒，那我就自己去。”

　　路泽然几乎要被她气笑了，他又反手按住苏慕慕的肩膀。

　　“你威胁我？”

　　苏慕慕撇了撇嘴。

　　“对，我威胁你。”

　　路泽然目光冷然。

　　“身体是你自己的。”

　　苏慕慕便笑。

　　“对啊，所以怎么折腾都行。”

　　路泽然凝视着苏慕慕，觉得她好像真的彻底放飞自我，无所顾忌了。

　　他拧着苏慕慕纤细的手腕。

　　“不能喝酒。”

　　苏慕慕见没得商量，软了语气，退了一步。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那带我去夜店总可以吧？”

　　路泽然啼笑皆非。

　　“姐姐，你是叛逆期到了吗？”

　　苏慕慕否认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身处这种氛围之中，我起码可以把烦恼暂时忘掉。” 妈咪，爹地是宠妻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