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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诗问一通发泄,酣畅淋漓,她把脚一抬踩在椅子上,气势如虹:“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个抠门精,什么时候给我加薪!!”
这时候,谢珵矣洗完了澡,站在阳台里听她为所欲为,他一手点烟,没搭腔。
而喻诗问在电话里简直要造反:“老子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你小子——”
然后就断线了。
老许捂住了她作天作地作大孽的嘴,赶紧掐了通话,掐完以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血色尽失——完了,他居然挂老板电话……
老许一副阳刚之躯差点陨落。
喻诗问喝了酒就跟撞了邪一样,巾帼气兮堪凛凛,已经吓煞了在座一众须眉汉子。
适时,低缓婉转的乐声徐徐歌来。
对应清吧某一角的光景,如泣如诉……
最后,孟一蓝负责把喻诗问送回家。
梁园春看见半醉不醒女儿,忙问缘故。
孟一蓝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阿姨,夜凉如水,晚上给她多盖点被子。”说完头一扭,奔入茫茫夜色之中。
梁园春扶着女儿,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
扭头看见喻诗问半瞌着眼,冲她傻乐。
第二日是周六,喻诗问直接睡到接近正午。
宿醉之后一觉醒来,脑子快要炸了,喻诗问在床上恍惚了半天,意识渐渐回笼,伴随着昨夜种种,如此这般,好似电影胶片一幕幕跑过眼前。
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
离谱,太离谱了。
世事虚妄啊,虚妄。
她来不及惊恐,脑袋一歪,魂归离恨天……
后半日,喻诗问给家里的菩萨上香,三跪九叩,极其虔诚,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信女阿绥自幼饱读圣贤,奉行中庸,温良恭俭让一样不落,奉公守法,讲文明讲礼貌……
如此云云。
喻若若嗑着瓜子溜进厨房,说:“妈,我姐疯了。”
已经知晓前因后果的梁园春气定神闲,道:“没事,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罢了,等饿了就消停了……去楼下喊你爸吃饭。”
“现在才下午4点。”
“自己亲生父亲你还不了解?你得喊到6点他才能上来。”
晚上,喻诗问开始抄心经,提笔悬腕却频频抖墨。
老喻说:“心有杂念,别写了。”
梁园春这回感觉不对劲了,她的大女儿可从来没这么心绪大乱过,这位谢先生是何方妖孽,左右不过一个生意人,还真能吃人?
再说上回见了一面,自有一股风度。
周日加班,喻诗问出个门费老大劲了,一双脚黏在了门口,拔不出来。
最后时间不多了才硬着头皮迈出门槛。
到了公司,孟一蓝小声对她说:“放心,今天周末,咱们加班,老总不加班。”
这话没让喻诗问放下心来,老总不加班,可是早晚有一天要来上班,最难熬的就是秋后算账,还不如干脆一点,是生是死一句话。
然而事实并不如孟一蓝所料,今天谢珵矣来公司了。
不仅来了公司,还和喻诗问碰了几面,喻诗问原以为今天就是一决生死的时刻,没想到他不理人,当没看见她,擦身而过。
似乎一切如常,却又如此反常。
直到下班仍是风平浪静,喻诗这才稍微松懈下来。
办公室里的同事一个个离开,她走得最晚,干完活一看时间,都快晚上10点了,她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关灯走人。
没想到她一出来,远远就看见谢珵矣跟人说着话,从回廊里拐出来,似乎也是准备下班。
白天她话说得潇洒,是生是死一句话。
可是真要直面生死的时候,她顾不上气节,逃命要紧,扭头直奔电梯间,所幸电梯就在楼下那一层,上来很快,两扇门洞开,曙光照耀,她一阵风卷入内。
正好谢珵矣拐了出来,两人遥遥对上一眼。
电梯门要合上之际,谢呈章旁边的林秘书喊了一声:“等一下!”
喻诗问不得已,按住开门盘。
谢珵矣率先走进来,就站在喻诗问侧后方,喻诗问感觉自己背后站了一尊煞神,马上就要洗礼了她。
林秘书丝毫未察觉气氛有异,还笑着跟喻诗问聊了两句。
电梯往下降到某一层,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这回他腿一迈,直接站到了喻诗问正后方,喻诗问后背一麻,后颈阴风阵阵。
谢珵矣忽然说:“林秘书,你回我办公室一趟,看看那份立项在不在。”
林秘书应了一声,趁电梯停时走出去,直接在这一层返回楼上。
等抵达一楼,喻诗问紧随众人的脚步,准备出去,后面冷不防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住,她整只手臂瞬间惊起一阵颤栗,不敢回头。
电梯门再次关闭,往地下停车库。
停车库光线幽暗,犹如地狱一般。
林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方案在办公室里,问要不要给他带下去,他说不用,就此收了线。
喻诗问跟在谢珵矣后面,喊了一声:“谢总……”
他应:“嗯。”
喻诗问开始陈述罪状:“谢总,我错了,我不识好歹,不知所谓,言语冲撞了您,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不至于。”他淡淡说。
“至于至于。”她跑了两步跟上,笑笑地说:“但是这两天我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觉得呢?”
他停下步子,看着她问:“有多深刻?”
喻诗问举手发誓:“保证下不为例,以后我一定对您唯命是听。”
说说而已,如何能当真?她心想。
谢珵矣料到她有这一出,拿出手机说:“等一下,我录个音。”
喻诗问赶紧按下他的手,“谢总,这就算了,我以人格担保。”
何必赶尽杀绝?
谢珵矣没再为难她,开了车门说:“上车。”
喻诗问扶着车门,脚跟不动,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啊?”
谢珵矣笑意淡淡,威胁道:“对了,你昨晚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来着?加薪?”
喻诗问:“……”
谢珵矣随便找了间酒家,叫了几个家常小菜,他下午没吃饭,直接工作到这个钟点,饿了一晚上,又应付喻诗问了半天,也没心思再闲话,脱下西装吃饭。
喻诗问是一天三餐不落,晚饭之后加班还吃了点零食,现在没多少食欲,望着别处走神。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不吃饭就多喝点茶。”喻诗问回过头看见他在给她的杯子添茶,吓得直接起身,“我自己来,您不用客气。”
谢珵矣放下茶壶,故意问道:“不用么?”
喻诗问没理会,拿着杯子一口一口喝茶。
谢珵矣不再逗她,惹急了怕是要炸毛。
又过一会儿,他说:“姑娘家家,喝点茶多好,碰什么酒?”
茶杯口磕着她的牙,她拿开了说:“也没有经常喝。”
“什么时候开始喝的酒?”
“大一的时候,”她想了想,“有一天心情不好,学人家一醉解千愁,然后买了很多啤酒,一下子全喝了,就这样开始了。”
谢珵矣搁下筷子喝茶,一边说:“以前喝醉了也这么撒泼?”
喻诗问想起什么,说道:没有……那两次是意外,一次是因为您刚好在,星期五那次,我们在玩游戏,电话也不是我打过去的。”
他转着茶杯,若有所思道:“要加薪也不是不可以。”
喻诗问一下子端坐起来,打量他神色,发现他是认真的,她咬着唇按捺住欣喜,仍装作客气,“加薪这种事,谢总自有考量。”
谢珵矣默了片刻,起身说道:“那就,以后再说。”
喻诗问慌了,赶紧跟上去,走到一半又转回来取他的西装,追到门口递给他。
他没接,边走边说:“加薪是你对自己的要求,不是对老板的要求,当然对老板有点要求也是应该,毕竟工作是一桩互相成就的事情。”
喻诗问说:“是一个老板与一众员工互相成就,而不是一个老板对一个员工。一块钱可以起到补充作用,但市面上有很多一块钱。”
正巧走到暗处,他停下来说:“那你觉得你这一块钱应该摆在什么位置?”
她一时无话。
“各种意义上,生而为人的所有思想和行为只有一个目的,价值。”说到这里,他半似正经半似玩笑,道:“你的心有多大,你的市场就有多大。”
“我……”她才开口,前面正好有车过来,他拉着她走入一旁的泊车位。
在车与车的缝隙之间,两人靠得近,他的低语就在耳旁:“合理利用价值可以完成一个杠杆效应,你认为你一个吻的力度能实现多少价值?”
车子远去,周围又是一片昏暗。
喻诗问不敢回应,甚至不敢加重呼吸。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眼,稍一低头,若有似无的声息几乎要钻入她的嘴里,“有些话我是没说,但你心里有数。”
她往后退,两步就是车,她正战战兢兢,碰到车时吓了一跳。
谢珵矣趁她不备,一步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不过没有用力,让她一推就开,并不强迫。
喻诗问有些气息不稳,“可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说:“是没有这个意思,还是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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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为了一个吻,真能扯淡。 钟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