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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的芳尘尊上带回一个小孩，收他为外门弟子。尊上没有说明他的来历，也从不允许他踏入内门一步，只当他天资平平随意交给门中的六朝师叔。
时间一晃便是两年。
殷怜取穿戴整齐出门，一拐角遇见了唐渚。“小渚，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师傅来了你可要机灵点帮我圆过去啊。”
唐渚刚练完剑法回来，脸上有些倦意，恨不得赶紧回房间蒙头睡大觉。
“你去哪儿啊？”他打着呵欠。
“去找飘零。”
“又是那个家伙。”唐渚撇撇嘴。“要是被师傅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殷怜取嬉皮笑脸地捉弄着他，嘴上道：“我知道小渚最好了，才不会跟师傅说呢！对不对？”
唐渚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说好话夸我也没用，反正我不说，师傅迟早也会知道的，你还是准备好受罚吧。”
殷怜取：“飘零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不喜欢他。”
“师傅有自己的道理。”
“什么道理？”
“自己问师傅去啊。”唐渚转身欲走。
殷怜取一把拉住他，“哎哎，你还没答应我帮我圆谎的事呢！”
唐渚有些不耐烦想甩开他的手，忽地动作定格，望着他身后顿时语结。随后他同情地看着殷怜取，指了指后面，“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殷怜取刚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后背一凉，甚至能感觉到自家小心眼师傅的怒气。
他僵硬地转过身，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师傅，我错了。”
“浑小子现在长本事了，敢欺骗师傅了，还敢拉着你师弟一起骗为师？！再过一段时间岂不是要打我了？！”芳尘气得最后连“为师”都忘说了。
殷怜取嘴角一瘪，“我、我哪打得过您呐？”
芳尘才消下去一点火，这一听火又冒出来了，直接上手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顿扭，把殷怜取疼得直跳脚。
“哎哟喂，师傅啊，您这是干莫子哟？！”他拗着口说，边说边吸冷气。“小渚还在这里，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芳尘揪着他转圈圈，还不停的加大力度誓要给他涨涨记性。
“你个混头小子还想在师弟面前要面子？你脸皮放秤上去称都有十斤重了，每年都只有多得份哪会少啊？”说着，一巴掌正面拍过去。
殷怜取默默挨了一巴掌后不敢吭声，只能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家号称石头心肠的师傅大人。
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唐渚忍俊不禁。
殷怜取向他抛出求救讯息。
唐渚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了。随后清了清喉咙，对师傅道：“家丑不可外扬，师傅还是放过六师兄吧。”
芳尘听见自己宝贝徒弟开口求情，又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殷怜取，最后还是决定放他一马，毕竟小徒弟的面子是必须得给的。
教训完殷怜取后，芳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向唐渚。
“小渚，剑法学得如何了？”
唐渚恭敬答道：“快差不多了。”
“接下来想学什么？”
“阵法。”
“我去给你找书。”一口答应。
芳尘对唐渚可谓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不管唐渚想要什么东西，他都一定会想尽办法给唐渚弄来。其他的徒弟们都把一切看在眼里，都觉得自家师傅心长偏了，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幸好师傅疼爱的是小师弟，若换做是其他人，他们估计早把师傅的房檐给掀了。
“怜取，还不过来帮为师一起找。”芳尘轻瞥一眼，逮住某个正在偷偷后退溜走的家伙。
殷怜取认命了。
他垂着头，一副哭丧的样子跟着芳尘离开。
路过唐渚身边的时候，他不忘对他说道：“你帮我去跟飘零解释一下。”
唐渚犹豫片刻，往自己的住处移动了两三米后又停顿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帮殷怜取的忙去找洛飘零。
御剑飞行来到外门，还未靠近便听见拳脚踢打在皮肉上发出的沉闷声。期间还不时传来几个少年的嘲笑侮辱的言语，简直不能入耳。
唐渚缓缓下降，心中暗道：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外门弟子总是不思进取，仗势欺人，也不知六朝师叔是怎么管理门中弟子的？怎么能放任他们如此肆意妄为呢？
唉，整个仙门都被弄得乌烟瘴气！
唐渚正想上前制止，有人先一步跳出来对那群少年喝道：“一群杂碎打不过我就欺负比自己弱的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单挑啊！”
“洛飘零你个王八蛋，你敢打我们的话我就去跟六朝师叔说。”
他们看清说话之人是谁后，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像见了会吃人的老虎一样，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洛飘零摩挲着拳头，笑着说：“你们尽管去告状好了，反正之后我会一一奉还给你们的。”
听了，他们集体一抖。
唐渚本来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结果见他们一个个怂成这般德行便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
“你、就是你。”突然有人指着唐渚，对他道：“你可是看见洛飘零威胁我们了，待会儿六朝师叔过来时你必须替我们作证啊！”
他们看见唐渚如同看见了一根救命绳。
唐渚愣了愣，自己只是个过路安静看戏的人，没想到会被他们拉下水。
见洛飘零瞧过来，唐渚举起双手露出十二万分诚意道：“少侠，你随意。”简短的一句话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他们：……
你怎么能这样？
大家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望着他。
喂喂，不是说仙门弟子个个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为什么这个看上去纯良的像个小白兔的男子竟然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洛飘零揍啊？！
相反，洛飘零听见唐渚的话后，仅仅是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唐渚真诚地问了一句：“你要盘他们的话就得快点，六朝师叔应该快回来了，如果让他看见你的另一面……”
“啧，闭上你的嘴！”洛飘零觉得他的笑容十分刺眼。
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撸起袖子直接冲过去把那群杂碎少年揍得落花流水，一顿暴力加恐吓把他们轰走。随后他拉起之前被揍趴在地上不敢反抗的小孩子，温柔地替他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
“没戏看了。”唐渚无聊地撅着嘴巴。
洛飘零：“你们内门弟子很闲吗？”
“怎么这么说？”
“殷怜取也是这样，没事干总会来烦我，一天至少来两次，一待就是三四个时辰。”
内门也就殷怜取一个闲人好吗？
大概是上辈子猪投胎的吧？懒得很，明明根骨极佳适合修行，偏偏不好好静心修行，整日东跑西跑的。
最初芳尘还想把他扳正，发誓要让他飞升仙界做上仙，结果没坚持一年就放弃了。每次叫殷怜取练剑法，总是找不到他的人影，一问不是去灵域就是市集玩了。芳尘逮过他好几次，后来在他逃进颜金阁摸黑熬汤，毁坏一架子书后才终于罢休放弃了。
之后颜金阁明文规定：不许殷怜取和锅入内！
师兄们每次看见殷怜取进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自家的锅收起来，免得自己屋里的东西也被一锅糊了。
“放心吧，六师兄今日不会来找你了。”
洛飘零奇道：“怎么？难道他被芳尘师伯抓回去了？”
唐渚：恭喜你真相了！灰常吼吼！
“你怎么知道？”莫非洛飘零刚刚潜进内门看见了，要不怎么猜的这么准？
新晋神算子的洛飘零正儿八经道：“这已经是本月第三十一次发生了。”
唐渚黑线，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六师兄真厉害，一个月内就让师傅亲自出来逮了三十一次。”
“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他拉起小孩的胳膊准备离开。
唐渚懒洋洋出声问他道：“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六师兄，如果你做不到就请你不要再靠近他了。”
殷怜取嗤笑一声，“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从来都不是我主动靠近他。”
唐渚原路返回内门，刚踏进去就被某个笨蛋熊抱住了。
“小渚，快猜猜我是谁！”惊喜的尖叫声差点刺穿唐渚的耳膜。
这么多年一直被“小猪”叫，真的习惯了。
面对温柔的师傅和各位奇葩师兄，唐渚表示自己已无力吐槽。
唐渚把蒙在眼睛上的熊爪子拿开，木着脸盯向不断对自己眨眼放电的幼卿浅，冷淡道：“十四师兄好。”
“呵呵，小渚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没休息好吗？”后面有一只大熊爪子盖在他头上。
唐渚顶着爪子，缓缓转过头，“十师兄好。”
“嗯，小渚好。”将且夜点头。
幼卿浅：“你刚刚怎么从外面进来的？”
他们才回师门就看见自家小师弟御剑从头顶飞过，将且夜正想出声喊他，谁知幼卿浅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墙后面想吓一吓唐渚。他顶不住幼卿浅想戏弄唐渚的心情于是答应了，跟他一起猫着腰藏在墙后面。
就在唐渚一脚踏进门内的时候，他两手抬起想跳出去，谁知幼卿浅又不按套路出牌，竟然使出温情攻势蒙着唐渚的眼睛。
这一波尴尬的操作——
将且夜表示自己都没眼看了。
幸亏唐渚刚刚被蒙着眼睛什么也没看见，不然自己丢人可就丢大发了。虽说自己不像前几位师兄那么沉熟稳重，但在师弟面前必须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每一位师弟来的时候，师傅都有交代让他们好好带领师弟们，尤其是小师弟唐渚，如果没把唐渚照顾好，师傅一定会给他们上蒸锅的！
唐渚：“我去了一趟外门。”
幼卿浅疑惑，“你去外门做什么？”
“……好久没见六朝师叔了，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唐渚想了会儿还是决定不出卖殷怜取，也免得给洛飘零惹上麻烦，只是又不得不拿六朝师叔当挡箭牌了。
将且夜一瞬不动地看着唐渚，似乎看透了他的谎言。
登时，唐渚感觉身上发毛。
一向神经很粗的幼卿浅什么也没察觉到，反倒是循循善诱道：“师傅常告诫我们少与外门弟子来往，不过如果是看望六朝师叔那就没什么了……”他吧啦吧啦说了一长串，直到口干才停下。“小师弟，你记住了吗？”
小师弟：……
幼卿浅用胳膊肘捅捅，提醒道：“小师弟，你可以回神了。”嘴上一如既往温柔的说着，心里泪如泉涌。可惜他难得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结果唐渚压根就没听，好气人啊！要换做是别人他早一巴掌扇过去了，但这人是小师弟，他实在下不了手啊！
将且夜：“小渚在想什么？”
“我在想到何日仙门再无内外之分？”唐渚缓缓道出。
“你何时也有了这种想法，莫不是殷师弟又拉着你说了什么？”
唐渚摇头，“不关六师兄的事，我只是以前没说而已。”
“仙门设置内外之分有自己的道理。师傅和两位师叔培养的徒弟加起来总共我们十九人，若是不算上早已离开师门的大师兄，门中现一共只有十八人。外门弟子众多但大多都是根骨不佳，底子薄弱之人，修仙之路上恐难走太远，加之与俗世尚存羁绊，实在不适合与我们一同修仙。仙门祖师许是担心后世修仙路上无人，才用这种方法激励后人吧。”
唐渚赞同地点了点头，“方才在外门看见了些事，的确发觉他们心境不稳，但也并非都是废物。”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若是你说的那人真有本事，只要他再多些运气懂得抓住时机一定可化为龙凤翱翔九天。”
幼卿浅也道：“每三年一场赐教赛，他若真有本是只管让他来向我们内门挑教好了，现在我们快回去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将且夜：“小师弟，我也饿了，而且现在已经到用膳时间了。”
“抱歉，我忘了时间。”
幼卿浅抱住唐渚的腰，笑嘻嘻地搂着他往前走，“没事没事，我们现在赶紧叫师傅他们出来吃饭吧。离开好久，好想念大家哦！”
孩子气的语气弄得另外两人忍俊不禁。
师兄三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回走去。 真仙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