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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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婉要参加重要比赛了,又获奖了;蓝婉好漂亮,学校哪个女生比得上她?不愧是校花;蓝婉成绩好,每一门功课都在前几名;蓝婉身材好,感觉和她站在一起,不论是谁都会自卑;蓝婉钢琴弹得很棒,和邱云泽合奏简直绝了;蓝婉福气好,有个那么厉害的男朋友,以后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回忆起以往听到的话语,听着奈奈子老师宣布的参赛名单,顾从杨想:又是她,而她才刚刚勉强可以和其他学生一起上大课而已。而上个星期,蓝婉考下钢琴十级,她呢,还没有考试资格。
优秀、漂亮、性格好、和邱云泽家室匹配……,一想到这些东西,顾从杨都要烦躁到冷笑了。可这一切,她都不能表现出来。也因为这样,两人离开舞蹈教室时,一同前往琴行的蓝婉看着没精打采的顾从杨,忍不住出声询问对方怎么了。
“啊,就是有点累。”不想说她是因为对方才这么累的顾从杨含糊地回答,随即看向蓝婉,好奇地发问:“你不累吗?”这么多课程,这么多无聊的东西,你就不觉得辛苦吗?
“为什么累?”然而,面对顾从杨的不解,蓝婉反问她:“既然是自己要学的,怎么会累。”连疑问句都没有。
闻言,抿住嘴唇的顾从杨顿时陷入沉默,因为蓝婉说的没错,可问题是她仍旧觉得辛苦。虽然顾从杨在国外的课程也很多,可那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不像现在,尽是些不喜欢的课程。
瞅了瞅似乎真得非常累的顾从杨,蓝婉不禁又问:“而且你现在学习的课程也不多吧?除了钢琴和跳舞,你还学了什么?”
不敢详细说一说,害怕对方会怀疑她的顾从杨迷迷糊糊地挑了几个不引人怀疑的课程说了一下:“还有几个……”
认真听完的蓝婉挑了挑眉,立马应声:“那还挺轻松的,你听听我的安排,今天下午有国标舞、书法课、高级日语班,晚上是中级法语和水彩油画,明天早上,插花、烹饪……”
听着蓝婉一口气报了二十几个兴趣班,顾从杨整个人陷入震惊的状态,许久都没回过神。
瞧着顾从杨惊讶地微张嘴唇的模样,蓝婉慢条斯理地问她:“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多了?”
你疯了吗?第一想法是这个的顾从杨纠结了半天方才点了点头,随即老生常谈地询问蓝婉:“不辛苦吗?”要是她,肯定疯掉了。
对于顾从杨的问题,蓝婉十分肯定地摇头:“不,想要成为人上人,这一点算不了什么。”
注视着蓝婉坚定不移的表情,想着那个曾在各种场合下都光芒四射的蓝婉,顾从杨低低感叹了一句:“那倒是。”
顾从杨一直记得当蓝婉身上的才能足够秒杀许多人的时候,好多人都觉得不公平,总觉得那是资本和家室叠加的结果,就像世界名校哈佛每年招收的学生中大部分都是富二代一样。可问题是,就算是哈佛,仍旧有来自普通家庭的学生,印证着只要肯往上拼命,自然能把公平握在手中的说法。
有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顾从杨深以为然:“每个人站着的地方本来都是平等的,只看你肯不肯往上爬。你若站在那里乘凉,看着别人爬得满头大汗,等别人爬上去之后,再说这世界不平等、不公平,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出自古龙语录)
再说,出生在罗马的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拼命、努力、自律的可贵,只是有些人行动了,有些人直接坐享其成。好比蓝婉,她曾清晰地表明过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漫无目的地过完一整天;好比邱云泽,即便站在无数人仰望的地方,仍旧不断往上走。
然而,即便明白这一切,顾从杨也觉得糟糕透了。没办法改变,永远比不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眼前这人会将邱云泽再次夺走,而她会再次失败。
抵达琴行后,坐在前台的女店主曼合欢便笑着同顾从杨和蓝婉打招呼。与此同时,问好的顾从杨注意到给蓝婉上课的宋老师刚巧站在对方身侧。
“呀,你们居然一起来?”画着淡妆的宋老师穿着身好看的白色羊毛连衣裙。
身穿驼色大衣,里面是连衣裙的曼合欢笑着给宋老师解答疑惑:“你不知道,她们关系可好了,经常一起来。”
知道事情并非如此、每次都是她上赶着追着蓝婉的顾从杨只能笑笑不说话。
“挺好的,你们可以探讨一下钢琴方面的问题。”瓜子脸的宋老师一听,立马建议顾从杨:“小婉在这方面可是非常厉害,刚来琴房一个月就弹完了一本书……”
看着对蓝婉赞不绝口的宋老师,本就心情不好的顾从杨觉得整个人不舒服到了极点,可瞧着对方期待的目光,她只得按捺下不适,勉强地回答道:“我一定,好好跟着她学。”
没听出顾从杨话语中流露出的一丝丝勉强,自认为提了很棒建议的宋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蓝婉:“对了,最近有场全国性的钢琴比赛……”
又听到“比赛“二字的顾从杨咬了咬明显有些发白的嘴唇,默默离开了原地,往琴房走去。
路上,即便再三告诫自己,可顾从杨还是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要是她可以消失就好了,要是这个世界没有蓝婉就好了,这样……,这样……
就因为过于在意蓝婉的事情,以至于顾从杨上课时不禁有些走神。直到一道严肃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顾从杨一抬眸看到的就是杨老师发青的面孔。
心里一紧,自觉不对的顾从杨赶紧道歉:“抱歉。”
“出钱坐在这里发呆,你想过自己的父母没?”杨老师对顾从杨的道歉感到不屑一顾,她最讨厌的就是不用心的学生,明明坐在这里,心思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为自己的走神感到惭愧的顾从杨:“我下次不会了。”
“你永远都是下一次,你就不能和蓝婉一样用心点吗?”坐在椅子上的杨老师不客气地呵斥顾从杨。然而话音一落,刺耳的钢琴声瞬间响起,现下根本听不得一声“蓝婉”的顾从杨“唰”的一声起身,冷脸看向坐在位置上杨老师,眼神略微有些恐怖。
被声音和顾从杨的动作吓了一跳的杨老师顿时皱起眉,褶皱处仿佛可以夹死苍蝇。也是因为不悦道极点,杨姗姗直接语气冷酷地告诉明明有错竟然还敢乱发脾气的顾从杨:“你要做什么?和我发脾气?我不是你的家人,不会宠着你,想发脾气就滚出去。”
一般情况下,杨老师生气的时候,顾从杨都会率先道歉息事宁人,不成想这一次,杨老师话音一落,顾从杨就把东西一装,干脆利落地走出了琴房,只留下错愕到回不过神的杨老师呆呆坐在那里,好久才用手指捋了捋自己掉落在耳旁的碎发。
到休息室坐了片刻,一直等到宋老师离开琴房走下楼梯,顾从杨方才抱着书包坐在蓝婉所在的琴房,看她练琴。
一开始,练琴的蓝婉还以为顾从杨会和以往一样唠叨,不是说那个就是提这个,但她没有,整个房间里只有干干净净的琴声在回荡。大约是今天的气氛安静到诡异,一向专心致志的蓝婉忍不住分出余光瞅了一眼顾从杨,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按下琴键的双手。
与此同时,目不转睛的顾从杨瞧着蓝婉灵巧的双手,忍不住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要是,要是琴盖突然压下来会怎么样?是不是就永远不能弹了?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邪恶的念头不知怎的一出现便止也止不住,于是顾从杨的手慢慢摸上钢琴,视线缓缓转移到琴盖。
“只要一下……”,这个念头如同侵染蛊惑一般让顾从杨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慢吞吞地继续伸手爬上钢琴的琴键附近。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顾从杨的心底响了起来:“不行,怎么可以这么做?”
然而,很快,另一道声音接茬:“只要一下就能一劳永逸了不是吗?”不是很嫉妒吗?
“才不是这样,不能这样。”不愿意的声音在争辩:“没有人会用这么龌蹉的手段赢得胜利。”
可是,那道蛊惑的声音又提出了一个让人感到迟疑的诱惑:“要是手废了,也许芭蕾比赛也不能去了。”不是很好吗?
相互争吵的声音在顾从杨心底交织乱战,争来辩去,而就在那些声音吵架的时候,顾从杨的手摸上了琴盖,与此同时,她低垂的眼眸闪过一道红光。
忽然,一声刺耳的猫叫声让蓝婉停下弹琴的手,也惊醒了陷入魔怔的顾从杨。
看向自己停留在琴盖上的手,意识到自己刚才准备做什么的顾从杨一回过神便倒吸一口冷气,心脏的跳动声立马失去平稳。此时此刻,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猫叫声的蓝婉一转头就看见顾从杨惊慌失措的脸,她疑惑万分:“你……”
“我不太舒服,出去一下。”顾从杨没等蓝婉回答便急急忙忙离开了琴房。
注视着被顾从杨猛地关上的门,蓝婉更是不解,她想: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这样了?
此时,离开的琴行的顾从杨慌里慌张地走在路上,她想: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好可怕,她是疯掉了吗?她怎么会想做这种事情?不行,不可以,她想要的不是这样……
抱着书包的顾从杨脚步不断加快,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地逃跑。 女孩就要活成野兽2:咫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