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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看见如同神鸟翱翔在原野上一般的凉州城,此时正笼罩在金色的余辉里。
宋通也放心下来“看来,即便阿史那有什么想法,也只能等到护从节帅去洛阳上任后再去实现了。”
陈晖凑过来笑着说道:“看,凉州此时有多美丽!”
宋通转头看向陈晖,发现他白皙的脸庞尽被晚霞染红,神情安然端庄。
暗赞之后,宋通回道:“是啊,一派祥和景致。”
马蹄踏过浅浅的一道河流,被晚霞染成金色的水花四处飞溅。
崔希逸眼见天地壮阔美景,顿觉神情开朗。觉得默默行走很是孤清,他笑着问道:“那些贡奉马匹如何了?”
阿史那博恒于马上施礼答道:“有专人看护在南边马场。”
“这个时候去看那些马匹,肯定是极为壮观的。走,我们去看看。”崔希逸心情大好,说道。
“还是回去罢,此时天色已晚。”阿史那博恒一愣,连忙劝道。
“就现在去!”崔希逸嗔道。他酒劲上涌,令人无从拒绝。
“好罢,走。”阿史那博恒答罢,摆手招呼随从,“达昂毋谦,你去通报曹世宇,令他准备迎接节帅!”
宋通心中略有紧张,以眼神示意陈晖。
陈晖立即答道:“我随同达昂前去!”
阿史那博恒欲言又止,陈晖已快马奔上,与达昂毋谦疾驰先往牧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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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而繁冗的丧葬仪式,使得贺远至看得眼花缭乱。
“现在要做什么?”贺远至低声问道。
“还是站着等候,等下仍有仪轨。那边先去祝祷墓场;这边等下还有五谷、灵药奉献。”瓦哥本回道。
山上的柴堆已被点燃,贺远至也就能够辨认出来美朵的墓场。
青烟缥缈地缭绕在山林中,彷如神仙居所,更还远远地传来法器奏鸣和唱诵声。
山下这边,再由本波师唱祷完毕,谷物、灵药也被送上山去。
海螺号的“呜呜”声响起,各种法器同时奏鸣,亲友们再次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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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戎装的曹世宇正在牧场巡视,看到两匹快马赶来,急忙迎了上来。
陈晖抢先跳下马,着急地说道:“曹兄,节帅即将到来巡视,速做准备!”
曹世宇应“喏”后,脸色胀红地盯看陈晖许久。似乎下了决心一般,他从因为惊慌导致干涩异常的嗓子里,发出变调的声音,对着达昂毋谦问道:“达昂,你怎么了?”
陈晖扭头去看,只见达昂毋谦涨红了脸,似乎极为纠结烦躁,也问道:“达昂,刚才还好好的,此时……”话未说完,达昂毋谦惊叫一声,陈晖顿觉自己心口发闷,剧痛随即传来。
曹世宇右手中的横刀,已经深深地插入了陈晖的胸膛。他左手又把陈晖拉近,红着眼圈哽噎着说道:“今日不得不如此,来日焚香祭奠您!陈兄快说,有何遗言吩咐?”
陈晖口中溢出鲜血,拉着曹世宇的手臂说道:“我儿陈义,就托宋通照顾!世宇兄弟必为转告!你等也小心去罢,来世好好做兄弟。”说罢,他口中血涌不止,身子发软,倒毙地上。
“陈兄好走!来世必为好兄弟!”曹世宇也是脸憋得通红,疯狂地喊道。
达昂毋谦大哭着怒道:“你何必如此?!”
“还能回头么?!”曹世宇叫道,又对身边的兵士喊道,“快把他的尸体藏到草垛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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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希逸边走边对宋通等人说笑,问道:“你们若是护从我到了洛阳后,还有何后来打算?”
阿史那博恒大声说道:“去草原。”
众人都是大笑,崔希逸更是大笑之余,摇头不止。
宋通答道:“恳请节帅能够调我去西域的焉耆或者龟兹、于阗,诸镇都可。”
“嗯,丈夫之志!不愿去西域北面的伊州、西州、庭州么?那里与中原更为相近,民众也都早已是大唐编户。”崔希逸笑着问道。
“正因如此,宋某还是想去到南面诸地。那里多有不定,不仅外族,就是吐蕃也时常骚扰,更需要兵士去守卫。”宋通施礼答道。
“好!这是班超之志了!大丈夫持长槊、披铁甲,纵马风雪沙碛,的确是令人神往!”崔希逸赞罢,又问道,“听说你也是放弃科考念想,转来投军的?”
宋通回道:“宋某不敢隐瞒。我父亲只是胥吏,我欲跻身清流,就只要靠自己闯下功名才可。”
崔希逸沉吟许久,自顾说道:“出身原也算不得什么。许多贵人的不肖子弟每日里不是打球酗酒,就是歌楼妓馆游荡。这样任意乱为,指望着好前程从天而降,也是枉然可知。
宋六不必委屈,抒放胸怀,总有出头之日!为自己、为子孙,就凭自己打下一片锦绣天地来!却不必自惭。莫说你,即便我子,也是要靠他们自己,我是不管不问的。”
宋通更加钦佩,说道:“必遵节帅指教!哦对了,能去陇右更好!那一带距离蕃境更近,更便于与他们拼杀!”
崔希逸沉思片刻说道:“嗯,宋六也可思虑——吐蕃北侵陇右、河西,西出于阗,的确是令人气恼。但稍想即知:他们频繁兴兵,境内族属民众如何能够安定?危机内伏可知。再者,蕃地族群亦多,心思必是不同。据说其本教与外来佛教之争很是激烈。”
见宋通似乎并未听明,崔希逸再耐心说道:“如此,吐蕃虽然武力强盛,但其内里并不和谐。我若与其强争,只是令他们齐心对我。既然‘上兵伐谋’,我等岂可不审慎对之?……”
宋通心思都在功业,此时还未来得及细听,那边的仲云庆已急着说道:“节帅,我想去丰州那边。”
嵬飞猿说道:“节帅,我想去灵州那边。”
段晏也说道:“节帅,我就想跟着您。”
崔希逸连声笑着说好,众人说笑着缓缓而行。
“不好了!”达昂毋谦骑马边奔来边大呼道。
众人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貌,都觉诧异。
阿史那博恒和宋通一起催马上前,问道:“什么事?”
“曹世宇、契苾乌及和可斡朵利,还有那些马场的兵丁,一起赶着马向东北方向奔去,就连陈晖也被裹挟其中!”达昂毋谦急促地说道。
“好大的胆子!”阿史那博恒骂道,再反身禀告崔希逸。
崔希逸笑道:“他们赶着这一大群马,能跑到那里去!”说罢,他喝道,“走,将他们赶上!若真的是盗马而逃,审问明白后就全部诛杀!”
沉寂多时的这列部伍,立即沸腾起来,喊叫着纵马追去。
阿史那博恒虽然骑着赤影,但也不敢将崔希逸甩下,只得跟在他的身旁,宋通率先跑去前面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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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做什么去?!”守卫长城隘口上的兵士喝问道。
“节帅牒令在此,去往墙外牧马!放行!”曹世宇手持牒令喝道。
兵士查验后,立即打开栅门,曹世宇率人赶着马群迅速涌出。
马儿们到了更为开阔的天地,纵情在草场里撒欢奔跑,曹世宇等人不停地扬鞭呼哨着,继续奔往东北方向。
不多时,崔希逸等人赶到,阿史那博恒大喝道:“是有马群过去了么?”
站在长城上烽楼的兵士回道:“过去不久,是奉节帅牒令出去牧马的!”
“什么牧马?是盗马的!我们正是追赶他们的!”阿史那博恒大吼道,“打开栅门!”
兵士探身问道:“有节帅令么?”
宋通急道:“节帅就在此!没看到节帅大旗么?!”
崔希逸驱马近前,喊道:“崔某在此!快打开栅门!”
兵士犹豫道:“我并不认识你,怎知你是节帅到来?”
阿史那博恒大怒道:“混账兵奴!逃去那面的贡奉的马匹,找不回来先要砍你头!”
兵士倔强地回道:“无牒令过去,也是要砍头!”
崔希逸也未随身携带牒文,急得喊道:“你这里的驻防军将可在?令他出来答话!”
“他去东南方向的白山戍堡了,说是天黑前回来,却还未到。”兵士回道。
坐下赤影不停狂吼,阿史那博恒急道:“节帅,不行我们就闯过去!罪责由阿史那承担!”
崔希逸沉思良久,说道:“军令自我发出,怎可由我毁坏!好在不远,速令人去凉州府衙取来牒令!他们赶着马匹,毕竟跑得不快。”
宋通喝道:“段晏,速带两人取牒令回还!不得迟误!”又对崔希逸说道,“节帅,请您也先回去凉州等候罢,我等必将马匹追回!”
崔希逸心里着急,担心贡奉的马匹损失,就借着酒劲大声说道:“你们捉贼,难道我真是老得骑不了快马么?去取牒令,只说是到长城再稍加巡看,不可透露失马讯息!”
段晏应喏,不敢再发声。招手叫上两名傔从后,他拼命打马飞奔凉州府衙。
其余众人心急如焚,也只能坐在马上冒汗着急。坐骑也是嘶吼不已,焦躁地与崔希逸一起,盼着段晏迅速“飞回”。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