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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忧至尚需要时间,眼下,内患结束后冗长的扫尾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这场蔓延了越王朝近半个地图的战火,经过战后统计,牺牲人数足足达二十万之多。不管是将士、是官、是平民。于是首先,便是安葬、抚恤。接着是家园的重建,生计的规划,官员的调度。该赏的,以及该罚的。
等越楚大致统筹明白,班师回朝,已是天绥五年的六月。朝廷大军一路所过之处,百姓夹道,山呼万岁。
而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叛王,昊王和暎王的处置。
一日后早朝恢复,一大早,众朝臣都早早的到了崇定殿。等天绥帝一身明黄龙袍再次在龙椅上坐定,许多人大气不敢出。
在墨星空眼中,那是,情人眼里的西施。在他们眼中,长成的外在是其次,内里,尤其经过了战争的洗礼,龙威之中带出了血色的杀伐之气!让真的养尊处优惯了的一班朝臣,底气十分不足。
所以,在齐齐跪拜,高喊:“恭迎皇上回朝,恭贺皇上凯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当真发自肺腑的!
“诸卿免礼。”越楚扫视一圈,慢慢开口。
“谢皇上。”
所有人无声起了身,之后,越楚先大致总结了一番这三年的战事。最后直接下旨,褫夺昊王和暎王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大理寺,非死不得出!其家眷,三服内同样幽禁,五服内流放。剩余者贬为奴籍,后世子孙皆无可赦免。
“毕竟昊王和暎王是朕的叔叔。”越楚说:“虽罪该万死,然,朕不忍屠戮血亲,更不忍先帝不得安眠。遂,即被贬,但都允其死后可葬入皇陵。诸卿,可有异议?”
“皇上仁德!”
越楚点头:“昊王和暎王死罪可免,但从罪者!……”
一个停顿,金阶下面有的人,也紧跟着让呼吸一顿!
“从罪者,皆以极刑!”
于是,不仅是朝堂上的清洗,宫中、文京中,所有不管是明处是暗地所有的,昊王和暎王,不,是越锦誉和越锦扬这许多年来安置的眼线、据点,全部,彻底被连根拔起!
越锦誉和越锦扬一党伏法,之后就是如寒州原州守唐保为等,依越朝律,全部按叛国罪论处!
轰轰烈烈的忙过了七月,八月的时候,天绥帝下令重开恩科。春闱文试与秋闱武试一起。九月结束后,一批青年才干连同战中许多有功的年轻将士,被得以重用。
此中,赵谦果然得中文试状元。除分派官职,天绥帝还封其为冀远候。赐婚,太子太傅楚晨。
不错,天绥帝册封了先帝之十一皇子,越择锐为太子。除了楚晨,还有另外两位太子太傅分别来自顾家和江家。两家一家是名门,一家是新秀。其中,顾家顾承明是楚丞相的学生。将来,会接替丞相之位的。
十月秋收,可喜的天公作美,这一年上越王朝各地都没有出现严重的天灾。被成为战区的几个州也做好了规划,还有朝廷补给,百姓们可以踏实的准备过个年了。
越楚也得以松口气,不上朝的日子,也无需一直紧绷着了。
“皇上。”康公公将一盏热茶放到龙案案头:“太子来了。”
“嗯。”越楚应了,隔了一会下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响起一个清脆的童音:
“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楚抬头,看着已经从胖团子长成一个英气蓬勃的小少年的越择锐,身着一身杏色太子服,正弯身极为端正的对自己施下一礼。
“免礼。”越楚弯唇。
“谢皇上。”
看着越择锐直起身,越楚招呼他到近前:“今日太傅都予你讲了什么?”
问起功课,越择锐有条不紊的答了,听的越楚不断点头。随之拾起一本奏折,越楚示意越择锐看。
然后越择锐就功课给折子上的问题一一做了解答,虽稚嫩,但思绪清晰。越楚温和的也一一做了评价以及指正。以及举一反三,给越择锐留下课题,时辰不知觉来到了傍晚。康公公进来提醒,该用晚膳了。
又一道用过晚膳,越择锐便回东宫做作业去了。越楚这边,卫午带着两名午字卫匆匆求见。
“皇上。”
看着他们行礼,忽然猜到他们所为何来的越楚,让眸中光芒闪烁了一下:“都查清了!”
“回皇上,是!”
越楚蓦地松弛下来,心情却有些……近乡情更怯!只因,他所谓的查,是当年,盛安十四年间,五王夺嫡,以及茏山一部叛乱的究竟真相!
是该有个水落石出的真相了!……
毕竟,越锦誉和越锦扬,俱已归案!
……
卫午等了一会,见越楚示意了,才颔首,详尽的道:“五王夺嫡中,只有废太子是切实准备动兵逼宫。而其他四位皇子,是被构陷的!”
越楚立时皱眉。
“废太子和四位皇子身边,皆有越锦扬安插的眼线。而且皆有分量!三皇子是皇子妃唐氏,四皇子是皇子少师李佳,六皇子是伴读凌绝然,九皇子是皇子府中客卿张玉意。而废太子,则是原太子太傅,许超文!”
唐、李、凌、许,原本都是文京中能与楚家,并驾齐驱的世族大家!也,都是五王夺嫡后,最先,最被获罪极刑的!
越楚不由默叹。
“当时,包括废太子,和四位皇子的谋逆证据确凿,或人证或物证。调查后也俱是实事!虽然众人心中都该存有疑影,实实太过巧合,但铁证如山!”卫午继续,说完后让午字卫将带来的,当年五王夺嫡时的调查卷宗,以及他们查出来的全部记录呈给越楚。
量何止大,越楚没急着看,又问:“那,茏山一部的叛乱!……”
“是越锦誉和越锦扬挑起,并支持的!”卫午悄悄看了一眼越楚:“睿亲王和睿王妃战死的原因,便是因为睿亲王知己知彼,发现了巴人大军中,混有越朝的军队!”
越楚蓦地握起拳,攥紧了一下后放开……
“不过越锦誉和越锦扬也确实是想借机!并如此次,趁乱对文京发难!但先帝之后派出了墨大将军。越锦誉二人欲故技重施,可是墨大将军一生戎马,又岂是容易应对的。”
“所以七年之久!”越楚又叹。
“越锦扬又一直在培养越华,因而也一直迟迟。而等越华能独当一面,却不成想!”
“机关算尽,却终究人算不过天算。”
“是。”
“但朕的这个叔叔,着实是个人物!”越楚看向龙案上的各类调卷。有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因为,越锦扬毕竟不是哀帝亲生,透过他,反倒能看出当年的厚忠亲王。才略、胆识该都是不缺的。倘若不是天意弄人,而今,便该完全是另一番情形了吧!越楚由心感叹:“相比他,朕的那个亲皇叔……!”
“越锦誉虽有勇无谋。”卫午客观的道,像是没听懂越楚后面的话中,其中的不同:“却是成就越锦扬的关键。他在涓州连天山的二十万藏兵,其实一直掌握在越锦扬手中!因为兵马粮草一应军需,都是由越锦扬支持。而这之中,绝大多数的钱款,又都出自,仁帝陵。”
越楚一顿:“前朝恭仁皇帝!”
“是。”
“璞宫案!”
“是!”
越楚叹出声来。
“便像潜璧楼孟老猜测的那样,只是!”卫午让声音冷了三分:“下里河村的村民所中之毒,却是越锦扬命人所为!”
越楚默了默:“是为了让其它村落的村民,远离那里!?”
卫午点了点头:“所以包括后来,关于璞宫案的许多流言!连同百姓所传之‘游神’,不过是越锦扬手下,从仁帝陵中搬运陪葬的侍卫!”
越楚也只能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朕,知道了!”
至此,便是完全抚去了,覆于所有真相上厚重的尘埃!……
“另外。”卫午忽地:“皇上,有件私事。雪洛衣想求皇上,欲见,越长年一面。”
嗯?越楚回神,不解的。
折梅园是越锦誉在文京的据点,越锦誉获罪,其自不能幸免。关张倒不至于,所以,折梅园现在的老板,是雪洛衣。
随着越锦誉与越锦扬阴谋告破,动乱结束,一切盖棺定论,雪洛衣终于大仇得报。心中一直最大的牵挂了却,他说,以后就是为他自己活着了。
哪怕,生之短暂……
至于他和越长年,认识?
应该是认识的。毕竟,据越楚调查到的,雪洛衣幼时并没有养在雪娘身边。不管是雪娘之前的身份,或是之中,或是之后,她也都不可能亲自。但她对雪洛衣却是真的很好。竭尽全力的,尽到了一个母亲能尽到的所有。雪洛衣一直生活的,那个在霖城中,小有名气的戏班,班头的妻子,也是雪娘的至交好友,更是同乡。
因而,雪洛衣是一定要为雪娘沉冤的。
可重要的,他即使身负仇恨,他的性格却也没有,就像越华,走上一个极端。如此,与越长年认识,哪怕因为越锦誉,而是对立的两面,他们,也必会是知己。
雪洛衣有必须要报的仇,越长年有必须要尽的身为人子的责任。身世,都是不能选择的……
越楚收起思绪:“可,你安排人跟着。”
“是。”卫午领命,之后带午字卫告退。
之后,越楚花了一个晚上,将所有的调卷看完。事无巨细,大到一个家族的利益纠葛,小到一个人的执念私愿。但愤恨也好感慨也罢,都将尘埃落定,最终,湮灭在时光的滚滚长河。
往事矣。 夜晚月儿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