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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8日,龚春台率领的义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浏阳县境内,浏阳县的文家市、金刚头的洪江会,醴陵县官察等处的洪江会,大约有3000多人来投龚春台。走了一路,来投洪江会的人源源不断,大队到了枫林铺,队伍已扩充到了25000多人。
人多了,事也来了,首先是八路码头官弄不清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兵。这些码头官发展会员,搞秘密活动是可以的,但是要叫他们统兵打仗,显然对他们要求太高了。
公韧叫他们先把自己的组织建全,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下干部队伍。他们只好往底下层层派官,码头以下是标,标以下是营,营以下是队,队以下是排。这一营和那一营,这一队和那一队,常常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
气得廖叔宝大骂,领着几个亲信到处跑,喝斥码头官带好自己的队伍。
一到吃饭的时候,事更多了,各路码头官都来找兼管钱粮的魏宗铨要钱要粮。魏宗铨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后勤保障机构,既缺钱又缺粮,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有好多人吃不上饭和菜。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麻烦,不能都住进老百姓的房子啊,总得有好多人睡在外面,又没有被褥。晚上12月的凉风一吹,好多人得了感冒,早上起来,不是这个人咳嗽,就是那个人浑身难受。
看到部队这种情况,龚春台也是很着急,和公韧、魏宗铨一商量,决定尽快打下浏阳县城,一是鼓舞土气,二是也好让部队获得充足的粮饷和武器弹药,三是好好地休整一下。
龚春台刚下定了决心,草鞋又来报,姜守旦集合起齐山、大光洞、溪洞三处会党,共1万多人,已经开始进攻浏阳县城了。气得廖叔宝大骂:“就这么一块肥肉,还让姜守旦给抢了,我们大老远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浏阳县城吗!这个姜守旦呀,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啊,太不够意思了。”
公韧说:“这个姜守旦呀,太轻敌了,浏阳县城好打吗,和我们联合起来就多了一份力量,就多了一份胜利的希望,总比他们自己打有把握的多呀。”魏宗铨也有点儿着急,大叫道:“一旦让他们打下浏阳,钱和粮食还不让他们全抢光了,那我们吃什么,我们还等着浏阳县城的米下锅呢。我们还不抓紧上。”
龚春台立刻发出了命令,兵发浏阳县城,趁热打铁,一举拿下。
一听说打浏阳县城,群情激奋,特别是那些挑着箩筐拿着布袋的,心里更是暗自高兴,那些什么家什也没有的,却有些懊丧,忙着到老乡家里找箩筐扁担布袋什么的。
气得廖叔宝大发雷霆,叫大家把这些烂七八糟的玩艺统统扔了,以免影响军心。各路码头官忙着传达命令,催促部下抓紧执行,可是要想把这个简单的命令贯彻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个刚扔下,那个又拾起来了,那个刚扔下,这个又拾起来了。
唐青盈捅了捅公韧,嗤笑地说:“公韧哥,你看这样的队伍能打仗吗?”公韧皱着眉头说:“乱啊,太乱了,这哪是军队啊,简直就是一些老百姓。唉——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么短的时间,训练部队根本来不及。只要打下了浏阳,队伍喘口气,再训练一下,可能就好多了。”唐青盈又笑了,说:“除非浏阳城是泥巴捏的。”
大部队还没到浏阳县城,就听到浏阳县城方向枪声响成一片。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去晚了,什么都没了。”一个人跑都跟着跑,队伍乱七八糟地向前跑去。有的人被后面的踩掉了鞋子,弯下腰找鞋,后面的躲避不及,一下子就把前面的人压倒了,后面的人又压上了一堆。有的人跑着跑着,稀里糊涂地跑进了别人的队伍里,而那个队伍里的官也不认得这个兵。
和尚们在德模大师的带领下,却异常镇静,他们默默地念叨着:“万事皆空,超凡脱俗,一心护法,杀灭清妖……”他们有条不紊地前进,好像世上俗人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毫无关系。
德模大师给和尚和洪江会员们讲开了故事,不管他们有时间还是没有时间听。他说:“即使天上洒落金币,也无法满足欲望,欲望是乐少苦多。
有一次,一位年轻比库的父亲逝世了,父亲留下一些财产给他。一开始的时候,他说不需要这份钱财,可是后来,他觉得还是过世俗的生活比较好,因此,他对出家修行的日子渐渐不满意,而且身体日渐消瘦。
比库把这心中不满的事情告诉佛陀,说如果拥有父亲给他的钱,他可以过上很舒适的生活。佛陀忠告他,世人是不知足的,就是具有巨大权利的君王也是一样。佛陀接着告诉他顶生王的故事,顶生王是四王天和忉利天的圣王,享受这两处王的尊崇。有一次,他在忉利天住了一段时间后,希望自己是忉利天唯一的统治者,而不是要与帝释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但是他无法达成这个愿望,还是要和帝释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由于达不到自己欲望,所以很快变老,衰弱不堪,不久就逝世了。
听完佛陀的劝诫,年轻比库决定继续留在僧伽中,精进努力寻求解脱欲望的束缚。”
龚春台率领着大部队到了浏阳城下一看,奇怪,姜守旦的兵,活人死人一个也看不到了,只见城下到处血迹斑斑,破烂的云梯,残破的衣服,扁担箩筐破布袋,扔的到处都是。
不一会儿,姜守旦的草鞋找到龚春台说,姜守旦攻不下浏阳县城,已经退走,让龚春台给他们出出这口恶气。龚春台摇了摇头说:“姜守旦呀,姜守旦,自己没有力量,就联合打吗,何必这么性急呢!”
龚春台把部队稳住,把廖叔宝叫过来,叫廖叔宝组织队伍进攻浏阳县城。
廖叔宝仰望浏阳城头,虽然生性胆大,但也不禁心里像敲小鼓一样“咚咚”直跳。这浏阳县城墙高4丈,墙体坚固,垛口、城楼、角楼完整,黑黑的城门敦厚结实,紧紧地关闭着。城外有一条护城河,河宽少说也有五丈,黑水深不可测,通往城内的吊桥早已高高地挂起。自己一没有火炮、**,二没有云梯、木船,怎么进攻浏阳县城啊?
廖叔宝马上把一、二、三路码头官找来,问他们:“你们打算怎样过壕沟,怎样上城墙?”
一、二、三路码头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显然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公韧过来建议说:“护城河一般不深,可以先找几个人下去试试深浅,如果水不深的话,可以叫人在水里架梯子,叫士兵顺着梯子下壕沟上壕沟。攻城墙必须有云梯,附近有竹林,可叫人在附近砍伐竹子,多绑上几架云梯,以便在过壕沟攻城时使用。”
廖叔宝说:“就听你的。”于是安排几个人下到护城河里试了试深浅,好在水不深,就叫一、二、三路码头官迅速组织人砍伐竹子,捆绑云梯,准备攻城。
浏阳城下一时人喊马嘶,乱乱纷纷。
而这时浏阳县城墙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垛口、城楼、角楼上一个人也看不到,像是一座空城,只有县城的上空,偶尔飞过一只乌鸦,呱呱地叫着,从义军头顶上越过,向远处飞去。
公韧对唐青盈说:“你看看这守城的清**官,够贼的。如果他们都站在城墙上,虚张声势,想必是心虚,如果他们都躲在垛口里面,巧妙布置,这反而是最可怕的。我感觉到,攻城将是一场硬仗、恶仗。”
唐青盈说:“要依你这么说,公韧哥,是不是今天我们这个仗就不打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看看攻城的情况再说吧!”公韧说。
攻城开始了。廖叔宝手拿大刀,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是一、二、三路码头官,再后面就是各标、营、队、排洪江会会员。他们手持大刀、长矛、鸟枪、抬枪、云梯密密麻麻地排成横队前进,一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声势浩大,甚为壮观。
德模和尚领着众僧念道:“明因果,可以不堕入三途恶道,知因缘,可以撤除偏执的藩篱。知因果者修人天善法,通因缘者修出离法。唯有因果与因缘两重观念的相加并驰,方是大乘菩萨道的正信及正行。清朝多行不义必自斃,寿终正寝只是时间的长短……”
到了壕沟前,洪江会员们放下了云梯,人们纷纷下到了壕沟,有的人砸到了另外人的身上,有的站立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溅了一身泥水。大家淌着齐腰深的水,到了另一边,又赶紧竖上云梯,争先恐后地往壕沟上爬去。许多人到了城墙下,开始纷纷往城墙上竖云梯,抢着往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爬去。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颗人头和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排子枪响,洪江会里七八十个人倒下了,紧接着又是一阵排子枪响,七八十个人又倒下了,又是一阵排子枪响……
洪江会队伍里开始混乱了,人们纷纷往后退去,廖叔宝大喊:“不许退——不许退——”可是他的喊声已经不起作用了。几个码头官也挥舞着枪不许会员们往后退,可是喊了一阵,看到不起作用,自己也只好跟着大部队溃退了。
到了壕沟边上,有的找不到云梯,就往下跳去,你压着我,我压着你,越过了壕沟,有的人撒开两腿就跑。惊恐、混乱、叫喊、奔跑,队伍乱得不可收拾。
公韧、魏宗铨急忙率领着生力军赶上来,严密地监视着城门口。好在城门没有打开,要是清军一旦冲出来,局面将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料和不可收拾。
廖叔宝到了龚春台跟前,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跺着脚说:“我们的队伍太乱了,武器太差了。让我领着那几路,再攻它一阵。”龚春台不言语,捋着他的一缕黑髯,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静静地注视着城高壕深的浏阳城,看着城墙下惨不忍睹的场面。
前面遍地是横七竖八的死尸,一滩滩的血迹,无数的扁担罗筐、残破的云梯,将死的人在痛苦地哀号,重伤员在慢慢地往这边爬,轻伤员掉进了壕沟里上不来……
龚春台摇了摇头,半天没言语,过了一会儿,他问公韧:“听说你打了几回大仗,你看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公韧说:“我个人的意见是,咱们虽然人多,但是没经过训练,武器又差,再看浏阳县城这阵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攻下来的。坚城久攻不下,军之大忌,不如我们先退到南市街,把队伍整理一下,是攻是守,再做决定。”
龚春台又看了魏宗铨一眼说:“你说呢?”
魏宗铨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听公韧的吧。南市街有咱们的洪江会,正好可以在那里整顿一下队伍。”
廖叔宝大叫道:“不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杀到了浏阳城下,不攻进城里杀他个人仰马翻,不夺了他的粮食分了他的钱,就这样白白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吗?”
龚春台摆了摆手说:“要是浏阳城好打的话,姜守旦早攻下了,咱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废话,就这么定了。咱们先撤到南市街,修整好队伍,再来攻浏阳不迟。”
廖叔宝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既然都督这么定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龚春台指挥着救出伤员,集合队伍,撤到了南市街。
还没等到义军再攻浏阳,清军12日突然集中兵力南下攻击南市街的洪江会。南市街无险可守,洪江会只好撤到了牛头岭。
这牛石岭是紧靠南市街的一座比较高的山头,山上石头多,竹林、树木比较少,2万多人的队伍都爬上了山头,就显得山小人多了,只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洪江会员。公韧从山上俯瞰周围的几座小山,发现附近几座小山到是竹林茂密,郁郁葱葱,正好可以布置军队。
公韧找到了龚春台说:“我们都挤在牛石岭上不行,人太密集了,不如分几支队伍到下边几个小山头上。一来可以阻挡敌人的进攻,二来也可以避免牛石岭上人太多,免得遭到敌人的炮击。”
龚春台捋着胡须考虑了一番说:“我们的战斗力不行,不能太分散。再说,我们这里的山头最高,地势险要,以上击下势如破竹,正好可以狠狠地打击敌人。”
公韧又说:“我们的火力不行,山虽高,又有什么用呢?只有近战、肉搏战,才能显示出我们的长处。事不宜迟,再不占领近处的几个山头就来不及了。”
龚春台摆了摆手说:“我决心已下,公韧弟不要再插嘴了。你没看见吗,队伍已经按照我的命令,正在构筑临时工事吗。”
公韧看到,义军都在按照龚春台的命令,用找来的铁锨,洋镐什么的,抢挖临时工事。可是由于山上石头太多,洪江会员们虽然下的力气不小,可是没有挖成几条像样的战壕,大部分的洪江会员还是**裸地暴露在山头上。
廖叔宝拿着皮鞭子领着几十个亲随,跑过来跑过去,大声地督促着各路码头官,让他们抓紧抢修工事,有几个洪江会员干活慢点儿,挨了廖叔宝几鞭子。
公韧紧张地注视着附近几个山头的敌情,他看到新来的清军和以前的防勇大不一样。他们穿着崭新的黄军装,新式步枪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们训练有素,一个队一个排地弯着腰,提着枪,互相掩护着,利用身边的掩护物,迅速地向前跃进,很快地占领了附近的几个山头。
唐青盈问:“这是什么队伍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坏了,碰上新军了,这是清狗子战斗力最强的新式陆军,是清狗子最凶恶的看家狗。他们完全按照德国、日本的训练方法训练部队,北方是袁世凯在小站练兵,南方是张之洞在武昌组建。这一仗,不好打。”
唐青盈紧紧地靠在公韧旁边,紧身的小棉袄外扎着一根军用皮带,皮带上插着小手枪和弯刀。她撇了撇嘴,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再看看咱,这一仗可怎么打?”
公韧说:“军队的组织、训练,非一日之功,我们的洪江会要是变成一支新式的军队,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山上开始朝山下的几个山头射击了,可是由于山上快枪少,子弹更缺,再加上附近的山头有茂密的竹林,距离又远,所以零星枪击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敌人占据了各个小山头后,迅速向牛石岭逼近,最糟糕的是,敌人的五六门大炮开始朝牛石岭轰击了。在“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几乎无处躲避的义军被炸死、炸伤了不少人。
隆隆的炮声和巨大的伤亡严重地撼动了义军的士气,缺乏战斗经验和军事训练的义军开始在山上乱跑了。炮弹从这边落下来,人们开始向那边跑,炮弹从那边落下来,人们又往这边跑。几百人的跑动,引起了几千人的恐慌,几千人的恐慌又引起了整个义军军心大乱。
清军好像也并不急于进攻,他们逼近了牛石岭,利用各种武器,不断地朝山上人员密集的地方射击,特别是马克沁和加特林重机枪,射程又远,速度又快,子弹又密,义军在清军的射击下,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廖叔宝一看这样打下去占不到便宜,手举一杆快枪,大声地呼喊:“不怕死的好汉们,不怕死的洪江会员们,跟我上!”公韧、唐青盈、魏宗铨跟着上去了,八个码头官跟着上去了,几百个最坚定的人跟着上去了。他们前进到了最前沿,用手中的劣质武器,和清军们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龚春台带领着几十个亲信,在山头上往来奔跑,竭尽全力想制止住山上的混乱,他们大声地呼喊着,对那些惊慌失措的洪江会员斥责着,抽打着,指挥着。
少数的人镇定了一下,手拿武器往前沿阵地参加了战斗,但大多数人还是开始了溃退,朝着山后清兵们还没有占领的地方退去。
敌人的炮击还在继续,山上到处是洪江会员的死尸和一滩一滩的血迹,剩下来的已经不跑了,他们陆续地往前沿阵地集中。龚春台查了查人数,能参加战斗的洪江会员已不到1000人,而山下的新军却大约有3000多人,而且枪快炮利,弹药充足。
洪江会里有几个人枪法特别好,特别是唐青盈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乐得廖叔宝跑到唐青盈面前,拍着她的膀子说:“这兄弟还真行,原来我还有些瞧不起你,看来是大错特错了。真是,有本事不在老少,你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唐青盈有些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说:“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你要是闲着难受,给我多拣来些子弹,给我查着人数就行。”
廖叔宝嘿嘿一笑,说:“别说给你查着人数,这会儿叫你小爷爷都行。都和你似的,我这个前营统带不就好当多了。”
清军们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继续往前冲,行进中一些带十字的卫生兵,迅速地把伤号撤下去。而且他们的后边,像是有清军在用小号和小洋鼓指挥着部队进退。他们的冲锋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组织得周密,逼得洪江会员们节节后退。
公韧对廖叔宝说:“看出门道来了吗?”廖叔宝说:“看他们像是军队,看我们则是拿着枪的老百姓。”
公韧点着头说:“如果我们有几千训练有素的部队,这仗绝不会打成这样。”廖叔宝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哪有时间训练军队,我们哪有这么多的枪械。”
牛石岭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枪声震天,义军们从早晨打到中午,又从中午打到黄昏,最后只剩下200多人,而且弹药也快打光了。一天的烟熏火燎,连饿带渴,洪江会员们个个满脸黢黑,身心疲惫,而且大部分还挂了花。
清军也极度疲乏,暂时停止了进攻。牛石岭上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一些伤员忍不住发出一声**之外,会员们真连说话的劲儿也没了。
公韧看到牛石岭上的洪江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赶紧把魏宗铨、廖叔宝和剩下的几个码头官叫到了龚春台的跟前,问:“龚都督,你说怎么办?”
龚春台满脸灰土,异常憔悴,眼睛无力地睁开一条缝,摇了摇乱蓬蓬的一缕黑髯,问大家说:“大家说怎么办?”廖叔宝粗声粗气地说:“队伍都打成这样了,拼了呗,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大家都低着头,默不做声。
停了一会儿,公韧说:“再拼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实际的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了,趁敌人还没有围紧,咱们赶紧撤吧。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的命比他们的命值钱。咱们还有萧克昌的安源工人,还有冯乃古的哥老会,怕什么,可以东山再起嘛!”
魏宗铨说:“我同意公韧的意见,保留下这些革命火种,回去组织安源工人,再干!”
龚春台没有言语,考虑了一会儿,说:“回到安源还有100多里地,回去路过上栗,草鞋说上栗10号就已经丢失。沈益古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一路上怕是清军们早已层层设防,我们又有这么些伤员,怕是很难回去了。浏阳这三股会党中,只有冯乃古没有伤筋动骨,又离我们近,不如先到冯乃古那里,喘喘气,再做打算?”
公韧说:“这样最好。”魏宗铨也点了点头。只有廖叔宝不高兴,说:“队伍打成这样,有什么脸去见冯乃古,这时候去投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纳我们。”
龚春台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好歹都是哥老会的人,又都是马福益的部下。我相信,冯乃古不会见死不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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