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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依靠

我辈荣光 夜舞泪 12823 2021-04-05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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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亮,我看到朝阳升起,映红天边。

  我们一百余名战友躺在土坑里,他们死在了土匪手里,甚至我都没有见到土匪头子。

  我们在坑前默哀,枪声三响,震荡山谷。

  我第一个铲土。

  “兄弟们先走一步,哥们儿后来跟上。”

  几十个兵将我们的战友埋葬。

  援兵来了一个连接应我们,看着我们埋葬了战友,他们会护送我们到兰州。

  战事被分别报告给了晋军,援华物资指挥部和军统,对于这次剿匪,对,我们被定性为剿匪,上峰尤为赞赏。

  我还有五十来个兵,二十个汽车兵,七十多个军统人员和十名技术员。

  五辆卡车瞬间空了许多。

  “军统的坐第三辆,第四辆,第一辆让支援的部队坐,第二辆上二十个兵和技术员,剩下的最后一辆车。”

  人员匆匆上车,向兰州前进。

  路过谷口的时候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和赶来支援的军队。

  我坐在第二辆车的副驾驶,那个昨天和我一起吹牛比的胡子已经死了,这个车里的司机是一个很年轻的孩子,最多二十岁,但是开车技术确实不错。

  那个孩子问我“武团长,每次打仗都这么惨啊。”

  我苦笑,说“没有。”

  孩子说“我就说么,这打仗也太惨了。”

  我说“每次打仗,都比这惨十倍。”

  孩子吓的撇嘴,不敢问了。

  车队一路进了兰州,再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到兰州已经是中午,进了兰州城直接到了兰州城防司令部。

  一名中校接待了我们。

  给我们补充了许多装备,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协调的,总之拉了一百人的武器装备,我嫌烦,让神仙协调,带着小猫儿就出去了。

  那个时候的城市建设真的很差,太原很差,兰州也很差,我们晃悠着出了司令部,看到孙文慧也在外边。

  我跟她打招呼“孙局长,今天就不走了吧,休整一下,明天早上走。”

  “好,我也这么想。”

  “要不要出去转转?看看兰州城?”

  “好啊,一起吧。”

  于是我们三个走上了兰州的大街。

  “以后别叫局长了,就叫文慧吧,要不然,你叫我慧姐也好,我比你大好几岁啊。”

  “叫你妈行不行?”

  “行啊。”她居然高兴的拍手“儿子,叫小妈。”

  “滚蛋。”

  她没心没肺的笑“哈哈,哎,你们准备干什么去?”

  小猫儿说“吃拉面,团长请客,我是一毛钱没有。”

  我也学着板头的语气问他“你杂这么扣呢?”

  “跟你学的。”

  我们还是坐进了拉面馆,三碗热腾腾的牛肉拉面,我看到孙文慧一勺子一勺子往拉面里放辣椒,我吓的脸都变了。

  “不辣吗?”

  她摇头“不辣啊。”

  于是我也放了一勺子,吃了一口,脸直接就红了“你个大骗子。”

  小猫儿高兴的拍手“一对儿煞笔。”

  我和孙文慧异口同声的骂“滚。”

  他求饶“能不这么欺负我吗?你以后欺负二狗子去,他现在是你的警卫。”

  孙文慧很仗义的喊“不行,二狗子太小了,不能欺负小孩儿。”

  “我草,我也是小孩儿。”小猫儿抗议。

  我望着他“你是小孩儿你还和徐丽搞对象?还亲她?还对她动手动脚?还喂她吃饭?啊?能要点儿脸吗?我的营长。”

  小猫儿把脑袋支在桌子上,叹气道“你们这些大人啊,一天天都不知道关心的是啥。”

  孙文慧就用筷子敲小猫儿的头“小孩儿,乖乖吃饭。”

  我们似乎都忘记了昨天的战斗。

  兰州城的城隍庙很有名。

  我和孙文慧坐在城隍庙外的石头上吃冰糖葫芦。

  很大,很甜。

  街上熙熙攘攘,很多人注视我们,一个满身戎装的军人,和一个漂亮干练的女人,在吃冰糖葫芦。

  我问孙文慧“是不是有些丢人啊?”

  她歪着头问我“和我一起吃冰糖葫芦丢人吗?”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我们现在并不了解对方。

  我忽然说“我有对象,在太原。”

  她忽然不说话,停了很久,“我也有对象,在上海。”

  我问她“他还好吗?”

  她眨了下眼睛,我看到她眼睛里泛着泪水。

  “战争开始的第四天,他就阵亡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来的及确定关系,他就走了。”

  我也忽然伤感“其实我也经常在想,当兵的找对象,死了该怎么办?你说我死了,她会想我吗?会不会记的有个男人睡过她?”

  孙文慧说“这样的乱世,活着已属不易,谁还奢求爱情。”

  “也不能这么说吧,爱情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这个世界终归要和平,终归我们要过正常的生活,找对象,结婚,生小孩,然后小孩找对象,结婚,生小孩。”

  她转过头,盯着我“你们这样危险的职业,你为什么会想的这么开?”

  “不知道。”我摇着头说“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可能算比较想的开的,不过有很多人想不开,神仙是因为她的老婆,要不然,一个月之前的神仙就跟个死人一样,板头,整天装出一副为钱不要命的样子,只是因为没有别的寄托,你看小猫儿和徐丽,一起上战场,生死与共的,挺好,有时候想想吧,总得好好活,要不然对不起袍泽的血啊。”

  孙文慧继续说她阵亡的对象“他走的时候说回来就带我去他家里,去见他父亲母亲,我跟他认识了三年,他是我同事的朋友,我们一直没有公开交往,我以为我三十岁的时候会结婚,可是,日本人来了,淞沪死了三十万军人,三十万啊。”

  在那个时代,许多人都牵扯进了战争里,拍着她的肩膀“你放心,死了的人会保佑活着的人。”

  孙文慧就笑,笑的很凄凉“他也这么说,说是他要战死了,就到另一个世界,保佑我。”

  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我能感觉到她快要崩溃。

  我把手伸到她的肩膀。

  “来,给你怀抱。”

  她直接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抛家弃子,把什么都扔下了,为了一句话,就死的无影无踪,让人找也找不到。你们都是混蛋,混蛋。”

  她哭的很伤心,很厉害。

  我紧紧抱住她,把她死死按在怀里,我要是死了,叶晓雪会怎么样?凌美子会怎么样?

  会不会,疯了一样的骂我。

  小猫儿蹲在旁边,也哭了,真的哭了,军人真的不怕死啊,怕的是我们死了,我们的亲人怎么办。

  小猫儿猛的站起身“我去找徐丽。”

  孙文慧伸手抱住了我,她的泪水把我的军装都湿透了,她哭的太狠,我也抱的太紧。

  她忽然头向上伸了一下,蹭开我的军装,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痛的呼喊。

  “啊!”

  她狠命的咬着,我知道她把我当成了她的男人。

  我的心里也是烈火熊熊。

  我抓住她的头,把她掰开,我望着她被泪水花了的脸。

  我狠狠的亲了上去。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她张开嘴,任由我进了她的嘴里,狠狠的吸着。

  这是一个意外。

  她并没有喜欢上我,我也没有喜欢上她。

  但是当时就是那样的气氛,让两个人都控制不住。

  在异乡的人潮中,我们相拥热吻。

  她伸手抚摸着我的胸膛,不停的鼓励我,我疯了一样咬着她的嘴唇。

  当时我们都控制不住。

  悲伤让我们失去了理智。

  很多时候人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她需要一个安慰,一个强有力的安慰,我用我的身体安慰她。

  我们吻了有十分钟,我伸手捏着她的臀,她呼吸很重,很迷醉。

  四周有无数人看着我们,我毫不在意,我的眼睛里只有这个伤心的女人。

  她忽然低下头,对我说“谢谢。”

  我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泪珠,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可她也只是个女人。

  我给她点上了一根烟,她靠着我的肩膀。

  望着人流涌动,望着古老的城隍庙。

  “你说,有个人依靠,不管爱情,不管婚姻,该多好?有个人依靠,就够了。”

  是啊,我们每个人,不都是在寻找一个依靠吗?

  我们像两个孤独的孩子,在这尘世里想寻找一份依靠。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冷,我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就应该成为女人的依靠,哪怕你们并不是情人。

  我把她的头按了过来,我什么也不说,再次吻上她。

  两个人,就那么疯狂的吻着对方。

  不管爱情,不谈人生。

  她哭,我吻的更狠,我吸住她的舌头,让她在我的嘴里颤抖,我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

  总有一些相遇会撞出火花,哪怕我们之后便会错过,可那一刻,是珍贵的。

  我牵着孙文慧的手,沿着大街一直走,走到尽头,再走回去,相顾无言,却有情愫。

  兰州城防司令部,士兵们收拾好了补给的装备,司令部腾了两间房,男女混住,顾不了那么多,至少可以睡个好觉。

  一夜无事。

  出发的第三天,我们告别了兰州,车队匆匆上路,向着武威张掖前进。

  车队出了兰州,又是茫茫大山,没有了兰州部队的护送,危险又开始伴随着我们。

  第一辆车是空车,我坐在第二辆车里,神仙在副驾驶指挥,我在车厢里,因为孙文慧也在这里。

  车厢里很挤,我和孙文慧挨着,肩膀靠着肩膀,当然,我是可以不挨着她的。

  长途行车,车厢里的人都是昏昏欲睡。

  没有人说话,卡车的声音很大,说话必须喊,孙文慧看了我一眼,然后靠在了我肩膀上睡觉。

  我对着小猫儿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谁知道小猫儿竟然把徐丽一把拉过来,放在了他怀里,徐丽就靠在他怀里睡觉。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给我伸了根中指。

  车队行驶了约摸一个小时,进了一片草原,枯黄的草原一派萧条,没有牛羊。

  路况很差,车队很慢。

  忽然草原里传来一声枪响。

  “砰。”

  子弹打在了第一辆车的车厢里,所有人瞬间一震。

  神仙望着茫茫草原,根本看不到人影。

  “加速,不要停,加速走,快。”

  神仙对着前面的卡车喊,车队加速,狂奔起来。

  “砰。”

  第二枪,打在了我们车厢里,子弹从帆布上射进来,直接打进了一个技术员的脑袋里,血立刻溅出来,我把孙文慧按倒在我身上,对着豹子一晃头。

  豹子抄起枪“来两个人。”

  通,通,通,三个士兵跳下了卡车。

  机枪的声音直接响起来,对着草原盲射。

  “砰。”

  枪手开了第三枪,打在了第三个车厢里,豹子扭头一看,“追。”

  三个人马上冲进了草丛里。

  草很低,枪手站起来立刻就暴露了,但是他动作非常迅速,跑了非常快。

  豹子喊“机枪射击,你跟我冲。”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扫着草地过去,那枪手冲进了一片茂盛的草丛里,然后一声马鸣,枪手骑着马奔向山区。

  “草!”

  豹子气的跺脚,可枪手还是跑了。

  所有人都趴在车厢里,子弹距离远的话是打不穿车厢的铁板的,但是铁板只有二十厘米高,所有人都不敢起身。

  孙文慧望着被打死的那个技术员,脸色非常难看。

  我紧紧抱住她,把她埋在我的胸口,不让她再看。

  这是乱世,谁也没有办法。

  吱。

  脱离了枪手的射击以后,车队停下,神仙在外面喊“有伤亡吗?”

  “技术员死了一个。”

  “抬下来,放前面车上去。”

  士兵们把死了的技术员抬走,所有人都很害怕,没人知道下个子弹是不是射向自己的。

  我也跳下车,问跑回来的豹子“人呢?”

  豹子喘着气说“跑了,一个人,不是当兵的,就穿着回人的那种衣服,骑着马跑了。”

  神仙皱眉说道“你说,会是什么人?”

  “说不好,有可能是特务,有可能劫匪,有可能是军阀,不管了,快速前进,就一个人,咱们不好抓。”

  车队继续前进,我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神仙在第二辆副驾驶。

  但我们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有枪声,立刻就行动。

  当汽车又走了半个小时以后,我看到远处有个人骑着妈冲了过来。

  是一个很年轻的回民。

  我手里握着***,戒备着。

  那个回民骑着马直接对着我们冲了过来,豹子在车后喊了一声“就是他。”

  那回民忽然从马的另一边抽出一只步枪,抬手就对着我开枪。

  “哒哒哒哒”

  我率先出手,***飞出四颗子弹,我看着子弹打在了他身上,可他还是开了枪。

  砰。

  子弹打飞在车顶上。

  “停车,抓了他。”

  司机猛的刹车,我跳下车,那回民趴在马身上,猛拍着马,马狂奔而去,转眼就是两三百米外。

  我回头喊“射击,打马。”

  砰,砰,砰,砰,砰。

  一阵步枪射击,可回民还是跑了。

  豹子跑过来,“团长。他受伤了,马也受伤了,肯定跑不远,我去追他。”

  我点头“带十个人去,小心埋伏,能追就追,不能追就马上回来。”

  “是,团长。”

  豹子带着十个兵去追了。

  我对着车上的人喊,“都趴着,别动,万一还有枪手。”

  我往后面走,到了方蓝车厢问“方站长,你的人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放心。”

  我看着车里人少了很多,“你的人怎么少了?”

  “恩,有一部分在兰州和西宁工作,就下车了。”

  “那去迪化的有多少人?”

  “不多,大概十个,剩下的人会在张掖和哈密下车。现在一共还有三十个人。”

  我点头“好。”

  我的兵有五十个,汽车兵二十个,技术员九个,军统三十个,一共一百一十个人,我们出发的时候可是有两百多人啊。

  板头带着兵一直在最后一辆车里。

  他现在负责殿后。

  我问板头“军统的人怎么回事?”

  “兰州走了四五十个,听说要在兰州和青海建情报网。”

  我问他“有没有接触一两个?”

  板头摇头“这些人倒是挺谨慎,不太好接触。”

  我点头“你多留心点儿,打仗的事情我都管不过来,没心思管这些。”

  “我心里有数儿。”

  豹子带着兵追了很远,看不到人影了,我就在原地等,我俩蹲在草地里抽烟。

  “神仙啊,这一路是真不好走啊,我总感觉咱们被人当枪使啊。”

  “那你以为呢?太能打仗不是啥好事儿,有什么烂活儿都给你。”

  “我听郑屠夫说咱们196旅可能要重建,弄不好会给咱们补充兵员。”

  神仙面色一寒“看来还要咱们打啊,补充了兵,肯定又是去前线。”

  “你说会不会这批装备就是给咱们的,拉回去了直接组一个团的人马?”

  神仙想了想“不一定,我可听说苏联支援的都是炮,坦克,飞机那些玩意儿,这东西咱们最缺。”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郑屠夫会不会让咱们抢飞机回去啊?”

  神仙也吓了一跳“那屠夫不会这么玩儿吧?这可是大事儿啊。”

  我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是狂跳,那郑屠夫可是什么事儿也敢干啊。 我辈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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