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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部队只剩下百八十个人了,他们散落在这个小村庄里,这是吉县靠近黄河的一处村子。
我召集了我的骨干兄弟们。
参谋长陈正先,一营长板头,二营长小猫儿,侦查连长豹子,警卫员二狗子现在是我的御用狗腿子。
屋子是很旧的窑洞,里面只有一张炕,然后一帮子后生围坐一团。
我是团长,我先说话。
“苏联援华装备到了,那郑屠夫给咱来任务了,想歇是不可能了,他要咱们整装,会补给一部分弹药,不过没有兵员补充了,就咱这一百人,要到老马家的地面上走一趟了,这次买卖可不好干,都知道老马家的兄弟比较狠,所以,危险性也挺特么大,郑屠夫的意思是,装备必须拿到,还特么不能出事儿。”
神仙叭叭的抽着他的旱烟,吞云吐雾完全不在状态,板头像是喝多了,脸涨的通红,还不停的打嗝。
小猫儿撑着脑袋在那儿呵呵呵傻笑,豹子倒是直愣愣的盯着他,不过这货就是个打架的选手,不堪重用。
只有二狗子似乎能和我聊上两句。
“二狗子,你看这事儿怎么说?”
二狗子挠挠头,问小猫儿“哥,听说你跟徐丽姐昨天晚上在屋子外面亲嘴了?”
小猫儿忙摆手“低调,低调,这没什么好炫耀的,比咱团座一夜七次还是差了不少,一定要低调。”
我抄起布鞋就摔在小猫儿脑袋上“想死呢吧。”
“嘿嘿,嘿嘿。”小猫儿讪笑着爬了起来“那啥,作战任务团座你定,我出去查岗去啊。”
神仙把烟枪哪在炕边磕了几下,说“我去看看那几个老母鸡下蛋没有,你安排,你安排。”
神仙也溜了。
我看向板头。
板头对我竖了根中指“我说这团里就你挣的钱多,这些事儿你自己整就完了呗,墨迹啥啊,要不你把欠我的钱先还一点儿?”
“滚。”我怒吼着,这帮玩意儿,没个顶事儿的。
板头爬起来“哎,好,这就滚。”
二狗子看其他人都走了,也想出去“那,团长,没什么事儿我找徐丽姐玩儿去了。”
“都滚,没个好东西。”
其实我心里明白的很,作战任务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是军队里最重要的事情,当你的部下完全信任你的时候,他们才会放心的让你决定。
没错,这几场恶仗下来,我的兵,已相信我。
苏联援华的装备,是直接与中央政府对接的,然后由中央政府在划拨各战区。
但是从新疆运送到西安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旅途,这中间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
这是一次配合任务,我们要负责军火运输的安全,因为这批军火是给我们的,到了西安以后会直接拉到二战区。
其实我也觉的不应该由我们护送,但是不明白高层是怎么安排的,其实民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晋绥军都莫名其妙的参与过。
这次行动当然要比作战来的轻松许多,任务命令明天出发,度过黄河后会有卡车将我们带到西安。
今天,我们还可以睡一个好觉。
凌美子走了进来,端着一盘炒土豆,还有一盘炖白菜。
“团座,请用膳。”
“哎,乖。”我看着热乎的菜心里很满足。
“坐坐坐,一起吃。”
我们相对而坐,我夹起菜喂她,说“明天部队就要开拔了,可能得一个多月,要去接受一批物资。”
凌美子的确从来没有打听过军事情报,我都不明白她是怎么爱上我的。
“嗯,我明天也要走,去找陈局长,安排情报的事情。”
我点头,对她说“陈冲就是想建个情报网,你帮他弄好就不要管了,安全第一,等局势稳定了,想办法抽身,我这边看情况安排。”
“好。”
凌美子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温柔的会让人化了。
她问我,“你们军队里,会不会不允许和日本人结婚?”
我摇头“屁话,男婚女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会管?哦,不过国民党的人可能比较在意这个。”
她点点头“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山西的国民党那么惨,就是,那么,不招人喜欢?”
“因为山西政府是独立政府,不受党派干预,不光是国民党,其他党派在山西也不行,就跟神仙说的,什么党,什么派,都是扯淡,对老百姓好,老百姓就支持你。”
凌美子点头,不知道她懂了没有。
我对她说“你多吃点,不要瘦了,再瘦就剩骨头了。”
她就笑,傻傻的笑。
“其实,我现在攒了不少钱了,你要用的话,可以从我这里拿。”
我给她翻了个白眼“我堂堂一团座,至于跟个姑娘拿钱吗?”
“你不嫌板头天天找你要钱烦啊?”
“这你就不懂了,我要不欠他钱,他早跑了,他跑了部队谁带啊?”
其实我是真穷,穷的叮当响,军费已经被郑屠夫收走了,弟兄们的军饷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我毕竟是个男的啊,要脸啊。
她不再理我,显然不想听我的假话。
“晚上,请他们吃顿饭吧。”
凌美子道“好。”
于是这个下午小山村一片鸡飞狗跳。
我记的那个村子也就三十户人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黄土地上的几百亩玉米地过活。
我站在院子里喊。
“全体都有了啊,今天晚上,凌美子请大家吃饭啊,啊,那啥,该带的就自己带点啊,别就带一张嘴啊,让那个徐丽,陈红,来帮厨。”
我这边刚喊完,小猫儿就窜了出来,“我生火。”
豹子喊“我切菜。”
二狗子道“我,我去打水。”
我对着蹲在墙角正抱着一只母鸡猥琐的神仙喊“爷爷啊,别玩了,你玩它,它也不能给你下蛋,你负责指挥啊,板头,你丫别跑,站那儿,给老子站那儿。”
板头一看我的架势,就知道我要找他要钱,撒丫子就跑,我一路追了过去。
我抱住板头,把他按在一旁的墙上,捂住他的嘴。
“别吵,有事儿,部队明天开拔,先去领物资,咱这儿的东西,你自己看着没用的,给我整出去,卖三十块钱,听着,我不管你卖啥,我就要三十块钱,你拿三十块钱给我去整两件儿衣服,听见没有。”
板头问“啥衣服,还得卖军需去换。”
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点头“行,这买卖干了,你还欠着我五百块呢,要不我多卖点,你先还一部分。”
我扭头就走“不想要脑袋了,你就多卖点儿。”
板头在后面指着我骂“你就不是个人,那是五百块啊,那是我几十年的家当啊。”
板头气的跺脚,然后抗了一把轻机枪就走了。
我吓的一哆嗦,“你能不能卖点不扎眼的,想死啊。”
“我拿着防身。”
我进了院子的时候,已经有士兵买了一头小猪回来,我们有百十号兄弟,这一头猪足够吃了。
有兵喊“参谋长,碗也不够啊,盆儿也不够啊。”
“去借啊。”
那兵问“白跟人家借啊?”
神仙黑着脸,从兜里掏了一块大洋“这铁贵儿,就不能多活两天,这破事儿找我干啥?”
那兵拿了一块大洋冲出去了。
院子里吵的鸡飞狗跳,我却很开心,因为我们还活着,还能热热闹闹的吵架。
我坐在那里,一身军官服,望着三个女人,人生真的很神奇。
陈红,原来是花楼的头牌,凌美子,是日军特务,徐丽,是个学生。
现在呢,三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女人在一起做饭,要喂饱这一百来号回不了家的男人。
白菜炒猪肉,猪肉炖白菜,土豆炒猪肉,猪肉炖豆腐,酒是好酒,正经汾阳王酒。
菜放在了炕上摆了一排,兄弟们就在炕上挤着,一个炕挤了能有四十号人,感觉炕都快塌了。 我辈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