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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周在天香楼养伤,顺便每天享受并忍受着第一花魁的魅惑,他的时间很多,多到他的思念不断的泛滥。
他想起了瘦弱的岚,那个相依为命的少女;想起了一身红衣的夏芸,那个白神宗如今的主事人;想起了逍遥不知年的拖到少年。
今晚他靠着浴桶,叶白鱼隔着屏风,两人闲谈之时,他已经打听到,那个少年终究是上了榜,不过上的并非“侠榜”,而是“禁”榜的第六。
熊周没有问自己有没有上榜,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上榜的,并非因为他实力不够,而是他没有名字。
他很清楚叶白鱼的底细,很少有人知道,名动江湖的两榜,会是这位风尘之中的大花魁评定出来的,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大花魁掌握着整座江湖的风吹草动。
得知拖刀少年上榜之后,熊周不再言语,但叶白鱼却倚在屏风上,言语充满撩逗的问他:“你就不想知道排第一的会是谁?”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行走江湖之人,哪个不想要那天下第一的名头?
熊周是个例外,他不要第一,他也不想知道第一是谁,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叶白鱼像一只优雅的猫,无声无息就走到了浴桶边,轻轻撩起红袖,玉手捞起浴桶之中的香花瓣儿,自言自语的说着。
“你必须要记住,就算你不想知道,也必须要记住一个名字。”
她俯下身来,颇具唐风的低胸装扮呼之欲出,温热肌肤差一寸就好贴在熊周的后背,不过她似乎永远都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让你看得到,却又得不到,这就是她花魁的手段吧。
叶白鱼将烈焰红唇贴近熊周的耳边,吐气如兰的说出了那个名字,而后者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的嘴唇差点碰到那一抹宛如桃瓣的红唇。
叶白鱼似乎看透了熊周的惊诧和疑惑,她慢慢的直起身子,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胸脯,而后一字一顿地告诫道:“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他占据了两榜的第一。”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或许亦正亦邪,才能够同时登上侠禁两榜,不管他是善是恶,武力第一却是事实。
熊周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头也不回的朝叶白鱼说道:“我要起来了...”
叶白鱼显然没有理会熊周的暗示,她只是含着笑意,回到屏风的边上,默默的看着满身伤疤的熊周,看着他那成熟猎豹一般充满了线条感的身子。
熊周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左手慢慢伸向了雕花木架上的衣物,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之中陡然变了方向,本能一般将夜雨剑握在了手中!
“嘭!”
房门四分五裂,人未到而声先至,一声娇滴滴脆生生的少女喊叫陡然传了进来。
“鱼儿姐!鱼儿姐!你是不是在房里藏了男人!我老远就闻到那头死猪的味道了!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占鱼儿姐的便宜!老娘今日非把他给阉了!”
叶白鱼脸色顿然煞白,快速摇了摇头,示意熊周不要动手,后者连忙扯过衣服,将夜雨剑给盖了起来。
屏风后面轻风顿起,烛火轻轻摇曳,少女身着鹅黄群,腰间的玉叮铃脆响,二八年华,却已经亭亭玉立,胸脯虽然平坦,但脸蛋儿却韵味十足,绝对的美人胚儿。
她的手中抓着一把大剪子,另一只手叉在腰间,气势汹汹的嘟着嘴,一进来就将叶白鱼护在了身后,可看到熊周光溜溜的身子之时,脸颊却顿时红了起来。
“鹅黄色可不是简单的颜色呢...”熊周虽然低垂着头,但已经将少女全身上下扫了个遍,除了头顶简约却珍贵的玉簪子之外,少女身上不下七处地方,都表明了她的身份绝非寻常,鹅黄裙摆的紫金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嫣儿,别闹了。”叶白鱼佯怒着瞪了少女一眼,顺手将对方的剪子给夺了过来,想要将少女推出去,但后者却甩开叶白鱼的手,大咧咧走到了浴桶边上,指着熊周问叶白鱼:“这个土包是谁,脸上怎么有疤,不会是什么亡命之徒吧?鱼儿姐,他是不是胁迫你了?咱们报官吧!”
熊周神态自若的抬起头来,他感受得出来,虽然叶白鱼尽量变现得自然,但她跟少女之剑,举止再如何亲昵随和,总有一种难言的隔阂,让人警惕的隔阂。
叶白鱼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抓住少女的手,将她的身子给扭了过去,似乎不想让少女直勾勾的盯着熊周,而后有些无奈的解释说:“他是我的旧友,最近在我这里养伤,嫣儿妹妹可不要到处乱说哦。”
“鱼儿姐,你好糊涂!怎么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明天把他送走吧,让他连累的话都不值啊,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满身满脸的疤,让人看了心烦!”
少女反过来抓住叶白鱼的手,另一只手却摸上了叶白鱼的腰,准确的说应该是腰肢再往下,往下很多...
叶白鱼嗔怒的用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顺势将她的手从圆润翘臀上拿开,一边将她推出去,嘴里一边说着:“知道啦,明天就送走啦我的好妹妹!”
那少女还不满意,又甩开叶白鱼,走到浴桶边上,指着熊周的鼻子,严肃冰冷充满了毋庸置疑地说道:“明天,给我走!明日寅时,多一刻不行,少一刻也不行!”
她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之时,熊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抓夜雨剑,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少女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吩咐了一句:“老妈子,你居然敢让男人进鱼儿姐的房,信不信我烧了天香楼!给我把漏子给搬到房门口来,明日寅时,这个臭男人和天香楼,只能留一个!”
叶白鱼和少女离开了房间之后,熊周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他全身布满了液滴,不是水珠子,而是冷汗!
他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深究,他的脑海之中,只记得那少女平坦的小胸脯,以及粉颈上浅浅的凸起。
叶白鱼再也没来,熊周却果真收拾起行囊,寅时前一刻,他打开了房门,从叶白鱼的小院可以清楚的看到,天香楼的姐儿们都纷纷开始睡去,大堂里还有一些客人趴在桌子上,衣衫不整,口中说着些污秽言语。
房门被巨大的更漏子堵着,熊周背起行囊,绕了过去。
他走到隔壁房间,想着要不要跟叶白鱼道个别,但手悬在空中,却迟迟没有敲下去,最终苦笑了一声,轻声喃喃着一句:“今日洗我手,不敢忘恩仇,他日登高楼,看你披凤裘。再见不如不见吧...”
脚步慢慢远去,叶白鱼还靠在门后,她轻轻摊开手,那枚桃瓣已经枯萎。
熊周没有走正门,而是推开了叶白鱼小楼的后门,然而那里却停了一辆黑色马车,一名玄色衣服的老男人垂首站在马车边上,白面无须,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
这股味道,更加确定了熊周的猜测,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这个老男人的身手,绝对不比自己弱。
他适时的拉起马车的帘子,而后跪在了地上,一身紫衣的男子就这么踩着老男人的背,下了马车,后者稳如磐石,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块下马石。
熊周默默的站在原地,低垂着眉眼,呼吸平稳得骇人,手指却是微微动了一下。
这个紫衣男人矮了熊周半个头,但浑身气质却比天香楼还要高,而且高很多很多,他的眉宇充满了贵胄之气,没有仰起头来,却好像在俯视着熊周一般。
他的一字胡很漂亮,少了这一道胡子,跟昨晚那个鹅黄裙少女,几乎没什么两样。
他在熊周的身前停了一下,而后继续走着,就好像熊周是空气一般,熊周的手又动了一下,但那个玄衣老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熊周的手放松了下来,微微偏到了一边,男子则跨入了小院。
玄衣老男人尾随而来,熊周再退了半步,而前者则双手交叠在下腹,守在了小院的门边,从下马石,变成了门神。
熊周并没有转身,而是后退着,一步,一步,慢慢离开了小院的范围。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那辆马车,背后被长布包裹起来的大龙雀,才停止了颤鸣。
他想起了叶白鱼昨晚在他耳边说起的那个名字,只是不知道,那个名字的主人,是紫衣的男子,还是玄衣的老男人。
他一直沿着河边,不断往南走,因为怀中沾染了血迹的地图,指示着他脚下的路。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
如果他们的想念能够相连,总有一天,或许会相伴着,一起到扬州去看画舫吧。
他在梦江南,有人却望着北方。
雒神山的黑袍们已经开始倾巢而出。
他们比熊周要直接太多,就像他们一夜之间屠掉九道山庄一般,这一次,他们来到了江南。
比熊周要早一步,来到了这个鱼龙混杂却又英豪尽出的地方。
江南的朦胧烟雨之中,有少年肩头扛鬼刀,面对沉沉楚天,嘶声呐喊着:“你奶奶的,老子要第一,第六算个球球啊!”
他的身边,一身素雅的少女沉默不语,背后却背着一个齐人高的剑匣,那是她自己挑的,因为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少爷老是抱怨夜雨不够霸气。
少女身后的红衣女子快步走上来,一脚踢在扛刀少年的屁股上,后者噗通飞入到河水之中,而红衣女子则更加大声的骂道:“流年!你这样打草惊蛇真的好么!让霹雳堂那群王八蛋给逃了,我就撕了你的嘴!”
身后隐藏着的数十黑袍一个个嘴角抽搐,纷纷扶住额头,心里叫屈着:“咱们还能好好打一次偷袭不了?” 一剑斩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