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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班上蹿下跳好似跳梁小丑,折腾了半天,牛皮吹得震天响,没想到大意失荆州,居然让张小七捡漏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哇呀呀呀呀,哇哇哇!”运上气了。
张小七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走走过场也能夺标啊,他攀在杆子上,拎着金马鞭,不知所措了,转过来跟老帮主商量:“帮主,您看,要不我把这金马鞭让给三当家得了!”
可单老帮主摆摆手,缓缓地说出几个字,“天意如此,不可有违啊!”
旁边的觉班肺都气炸了,“好小子!我还没完呢!”把单掌一立,“去死吧!”“咔嚓!”一下子把竹竿打成了两截。
张小七连带着上半截竹竿,大头朝下就栽下去了,五丈多高,寻常人砸到地上就是肉饼了。
“啊!”他失声大叫了起来。
可就在他急速下坠的时候,猛然就感到身体一轻,似乎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托住了,而后他被气流操控着,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了一惊,“原来这小子有两下子,不是白吃饱儿啊!”
张小七也大惑不解,“怎么回事?难不成我的武功回来了?”
觉班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金马鞭上了,哪有心思考虑别的?他落在张小七对面的空场上,用手一指,“小子!识相的,把金马鞭乖乖交出来,胆敢反抗,休怪贫僧翻脸无情!”
张小七的倔劲也起来了,“觉班!老秃驴!瞧瞧你那德行,怎么?原形毕露了?说实话,爷爷本不想要这马鞭,但你跟爷爷来这套,爷爷我今天就偏不给你,你能怎么样?”
“阿弥陀佛!哇呀呀!别逼我!”
“老秃驴,你也好意思念佛?前段时间,你跑到京城醉春院逛窑子,还不给钱,愣说是给人家妓女开光祈福,结果被我两个朋友撞见,你当场就把那妓女杀了,真他娘的丧尽天良!像你这样的淫僧,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佛祖应该把你天打五雷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把丑事给揭出来了,觉班急火攻心,当即把两腿一分,骑马蹲裆式,对着张小七呼哧呼哧地喘上粗气了。
张小七见识过,这是老秃驴的终极绝招蛤蟆气鼓,看那表情,就像蹲茅厕时大便干燥了一样,虽然过程比较难看,但这威力可不容小觑呀!
他顿时有点心慌了,“上次躲过这招是用了程怀亮的阴阳合欢散,可这回该怎么办哪?”
他一时没了主意,眼瞅着觉班的肚皮飞快地鼓起来了,似乎已经达到了临近发功的边缘,再等一会儿,就要倒霉了,忽而他就感到丹田之中涌出了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胸口发胀,头皮发炸,热血翻腾起来,浑身上下就好像被烈火灼烧一般难受,他不由自主地把双臂抬起来了,“啊!”巨大的冲击波从他的掌心中喷薄而出,气势如虹,就好似无数只刚刚闯出牢笼的猛兽怒吼着扑向敌人。
与此同时,觉班的大招也发出来了。
两下一碰,“咔!”霎时间,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烟尘四起,日月无光,四处冲击的气流强横地扫荡着周围的一切。
人们被震得东倒西歪,都睁不开眼睛了,十几个武功较差的帮众被当场震晕了过去。
等到混乱结束,人们爬起来再定睛一看,就见张小七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纹丝没动,可对面的觉班却飞出了五六丈远,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胜负已分,明明白白,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就叫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方才嘲笑张小七的帮众们一个个都傻眼了,“哎呀!敢情这位爷是深藏不露啊,只怪自己有眼无珠,还笑话人家,现在想想都无地自容!”
可是张小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迅速看向了身后的单老帮主,事情的真相,他已经猜到了,“这都是老爷子的手段哪!自己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样子货罢了!”
“帮主,您这……”
单老帮主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朝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把事情挑明,“老四,不必说了,这就是天意呀!你果然不愧是云中子的高徒,后生可畏,我们马帮后继有人了!”
“帮主,您老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才刚入帮,寸功未立,您就赶鸭子上架,愣让我当下任帮主,谁能信服啊?”
“贤弟!别这么说!”侯五被人搀扶着站起来,“谁说你没有功劳?就在前几天,你还舍生忘死将我等帮中兄弟从魔窟中救出来,就冲这份义气,你当帮主,我信服!”
侯五一派的帮众一听,也都纷纷附和,“我等都信服,我等都愿推举四当家做下任帮主!”
“恩,好!”单老帮主点了点头,又看向觉班,“老二,你也表个态吧!”
此时,觉班已经一瘸一拐地返回来了,刚刚的一击,他受伤不轻,连吐了两口血,好不容易才用内力强行压制下来,一听老帮主问自己,气得嗓子眼一甜,差点又喷出血来。
“恩,这个……”他咬着牙,眼眉倒竖,脸上的横肉都跟着乱颤,虽然还是不服不忿,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老帮主依旧不动声色,“老二,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应当知道言出必践、愿赌服输啊!适才你口口声声说谁拿到金马鞭,就奉谁为帮主,如今胜负已定,你既为二当家,当着众兄弟的面,怎能出尔反尔啊!”
觉班没办法了,情势所迫,又能怎么办?被人抽肿了脸,丢人现眼,还得低三下四地臣服,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他抱了抱拳,“属下听帮主的,您说选谁就选谁吧!”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四,你便是本帮的下一任的帮主。”
“帮主,这可不是小事啊!我的实力您是知道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老四,毋需多言,你已加入马帮,就要服从本帮主的决定,这是天命所归,不要再推辞了。”
“四当家!四当家!四当家!”帮众们齐声呼喊起来。
“小七惶恐,遵命便是。”张小七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帮主赞许地点点头,“恩,如此,我可以安心了。这金马鞭就留在你处,不必还回了。”
“帮主!”
“不要再说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帮中诸事你要多多用心才是。”
“是!”
选帮主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众人各自散去。
当天夜里,张小七心绪不宁,正在房中独坐,侯五推门进来了,神色慌乱,“小七!快点收拾一下跟我走!”
“三当家,什么事这么急?”
“帮主他老人家恐怕撑不过今晚了,叫你我过去,有要事交代。”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
“别问了,快点走吧!”
张小七不敢耽搁,随手披上一件衣服,跟着侯五跑出门,急急忙忙赶到帮主的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昏黄的烛光下,老帮主独自坐在轮椅上,双目紧闭,气色一如往常,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临终的老人。
“你们来了!”老帮主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门口惊慌失措的两人,微微一笑。
“是,帮主,我把老四带来了!”侯五答道。
“帮主,您有何事尽管吩咐,属下听命就是。”
“过来,到我的身边来。”
“是!”
单老帮主反复端详着张小七,目光里透出一丝悲凉,“小伙子,准备好当帮主了吗?”
张小七苦笑道:“帮主,这也太突然了,一入帮就要当帮主,我哪想过这好事呀?您知道的,我现在没武功了,帮中诸事也是一概不懂,您为何要选我啊?”
“唉,这就是天意呀!你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而今咱们马帮内有奸佞作祟,外有突厥势力虎视眈眈,帮众们相互掣肘,离心离德,一场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可当此危急存亡之时,老朽却要撒手西去了。
我思前想后,帮中无人能接这烫手的位子,老二心术不正,老三又难堪重任,好在张少侠你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你是云中子的徒弟,又有朝廷的背景,或许可以助咱们马帮扭转危局,时间不等人哪,老朽也是别无选择了。”
张小七为难道:“只是我什么都不懂,眼下也只能学着您老的样子,照猫画虎了!”
“别学我,我不是什么好帮主,咱们马帮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皆是我对属下一味纵容所致,老朽的过错,却要你一个年轻人来弥补,惭愧呀,唉,你放手去干吧,无论成败与否都是天命,你只要尽力而为就行了!”
张小七连忙双膝跪倒,“帮主教诲,属下谨记。”
“我死之后,帮中无人是觉班的对手,他必会有所行动,你们要切记,不可与他火并,尽量保全帮中的弟子,家底没了可以再挣,生意黄了也可以从头再来,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避免麻烦,你们现在就带人秘密撤离,行动要迅速,不可惊动觉班和他的手下。半个时辰后,这里会被大火烧成白地,你们的行踪也都会被掩盖掉,离开以后,你们可另寻他处安顿,蛰伏一些时日后,再徐图进取,不可操之过急。”
“帮主,我们都走了,您怎么办?”
“不必管我,老朽的大限已至,就留在这儿,哪也不去了。”
“帮主!”
“不要再劝了,这是我自己的宿命,旁人是没法干预的,你们还有重任在肩,一定要好自为之,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哪,去吧!”老帮主说完,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了。
“帮主!帮主!”张小七急叫起来。
老帮主一动不动,好似睡过去了一般。
侯五劝道:“贤弟,不,帮主!这是老帮主自己的选择,咱们还是不要勉强了,遵命行事也就是了。”
张小七也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规规矩矩在门口磕了三个响头,退出了房间。
话休烦絮,两人回到住处,叫来帮中几个可靠的头领,把事情交代下去,令他们带着各自的部下,连夜撤离。
头领们见到新任帮主和三当家都在,自然是深信不疑,分头行动去了。
张小七和侯五都是异常紧张,简单整理一下行装,借着夜色,悄悄离开了马帮总舵,赶到他们事先定好的集合地点,城外的一处山坡上。
没多久,各支队伍都陆续到达了,张小七大致看了一圈,到处人头攒动,这人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是马帮的生力军。
侯五首先讲话,“各位,想必我不说,大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今夜一场重大的变故发生了,老帮主驾鹤西去了。为了保存实力,避免与觉班一伙自相残杀,他老人家临终前特意嘱托,让我们跟着新帮主连夜离开,另寻他处另起炉灶。各位都是老帮主的旧部,当此风雨飘摇之时,还望各位能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哪!帮主,你也来说几句吧!”
张小七也没啥可讲的,挠挠头,“今天能到这来的都是好兄弟,出门在外,讲的就是个义字,请大家放心,只要我能吃上饭,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人群中没人说话,看得出,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看!起火了!”侯五叫道。
张小七抬头望去,怀远城西,熊熊大火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了。
“帮主!帮主!”不少人都流下了伤感的泪水。
张小七和侯五带领众人朝着起火的方向又拜了三拜,启程赶往千金堡。
一路无话,众人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忽听一声尖厉的口哨声响起,“咻!”接着,“嗖嗖嗖!”无数黑衣杀手举着明晃晃地弯刀,从四面八方跳将出来,将众人围在当中。
为首的一人,头戴狼牙盔,身着明光铠,没有遮脸,张小七一眼就认出来了,“坏了!这不是那个张道玄的副将呼勒吗?” 初唐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