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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酷暑,还是午后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天似锅盖,地如蒸笼,偌大的日头晒得人脑仁都疼,京城中最大的寺庙大庄 严寺中,密林花圃间,复殿重廊里,到处都是前来避暑纳凉,礼佛许愿的香客。
物部野三郎和他的三个手下此时正茫然无措地混在人流中,四处乱逛。
野上满头大汗,紧张兮兮,低声对物部道:“将军,为何咱们转了这么长时间,又回到这里来了?”
田中也说:“是啊,将军,这天朝的道路实在是太奇怪了!一条道过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分出这么多条岔路?还要兜个圈绕回来,我认为它是在故意挑战我们的智商,良心地大大地坏了!”
物部一瞪眼,“你们懂什么!天朝有句名言叫做路是走出来的干活,我们是大日本武士,不要丢人现眼!”
树下为难道:“可是,可是天气这么热,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废物!这点小小的考验都承受不了,如何能做大事?统统地给我前进地干活!”
“嗨!”
四人左拐右拐,又走了一阵,还是一筹莫展,忽而对面走来一个老妇人,物部分析道:“你们看这老人家慈眉善目,一定会热心帮忙,待我前去问路,你们都在后面学着点。”
说完,他一脸猥琐地迎上前去,“哎!老人家请留步!鄙人听闻你们大唐有句名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鄙人想跟你打听一下道路,请问醉春院地哪里地干活?”
那老妇人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他两眼,突然惊恐万状,“啊!臭流氓!光天化日跑到庙里调戏人家,人家不活了!”捂着脸撒腿就跑。
“诶?将军,这妇人为何如此惊慌?”野上疑惑道。
物部面露尴尬,掩饰道:“啊!没什么!不过是被本将军的虎威震慑住了而已,算了,咱们再找别人,你们看,那边有一个秃驴在扫地呢,我再去问问!”
“将军,那不是和尚吗?你为什么叫秃驴?”
“你们太无知了!在天朝,和尚就叫秃驴,我们要入乡随俗,用天朝的语言讲话,这样才能拉近距离!”
“嗨!还是将军英明!”
物部野三郎又颠颠地走过去,抱拳行礼,“你好!秃驴!鄙人听闻你们大唐有句名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否请秃驴跟鄙人说一下,醉春院地哪里地干活?”
和尚闻言就是一皱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哎呀,这秃驴的境界就是高啊!说的话都包含着佛理,你们都听不懂吧?”
其他人摇摇头,“将军,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他在告诫我们,要谦虚低调,不要张扬,像去妓院这种好事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
说话间,忽然就听不远处一阵喧闹,“那四个倭人在那儿呢!快!别让他们跑了!”刚刚被问路的扫地和尚领着一大帮寺内的僧人,操着家伙,叫嚷着冲了上来。
到了跟前,众和尚将四人围住,那扫地和尚叫道:“就是他们,这些倭人骂咱们是秃驴!”
领头的怒道:“大胆贼子,竟敢跑到皇家寺庙撒野,亵渎佛门净地,哇呀呀!是可忍,孰不可忍!”
野上一脸困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秃驴为什么这般愤怒?”
物部也有些不解,“秃驴们,你们地什么地干活?”
这时,那老妇人也尖叫着,带着一帮人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哭啼啼,“嗯嗯嗯嗯嗯!我不活了!这几个臭流氓见人家有些姿色,上来百般调戏,还要送人家去妓院!人家没脸见人了!”
追来的百姓个个义愤填膺,“好啊,你们四个倭奴!连这样的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别废话了!蛮夷小国的贼厮也敢在这地叫嚣?就是欠揍!上去教训他们!”众人蜂拥而上就欲动手。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一个个就不怕事大,兴奋不已,还不停地给他们加油打气,“快打呀,上啊!”
物部见此情景,一声大喝:“马鹿野郎!”
“将军,什么意思地干活?”
“就是八嘎呀路!记得要用天朝的语言!上!”
“嗨!”四个东瀛武士,挥舞着东洋大刀,跟众和尚和百姓们打在一处。
可物部四人毕竟是专业的,打这些业余都够不上的选手,那还不胜似闲庭信步,几下子,“啊!啊!哎呦!哎呦……”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惨叫声连成一片。
“阿弥陀佛!住手!”忽而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叫,声似洪钟,一个高僧来到现场。
物部几人抽身跳出圈外,抬眼观望,但见这位高僧一身云锦袈裟,手持一柄九环禅杖,近了瞧,一脸的褶子,长着疤疤癞癞的老年斑,颌下五绺长髯,最奇特的是此人有一双赤红色的眼仁,乍一看,叫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和尚急忙迎上去,躬身行礼,“拜见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出家人五蕴皆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尔等佛门中人,须知种善因,才能得善果,岂能不思修行,妄造恶业?”
“方丈,弟子等知错了!”
物部闻言,哈哈大笑,依然不懂装懂,“方丈秃驴,你好!我们是大日本的武士,我叫物部野三郎,我们想问一下醉春院地哪里地干活?”
高僧没有介意,彬彬有礼,“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法号觉班,不叫秃驴,此乃佛门,还请嘴下留德,不要诳语,不要妄言,阿弥陀佛!”
“哦,哦哦!”物部似懂非懂,“我懂了,你不是秃驴,你是觉秃儿!”
“老衲觉班。”
“哦,原来是班秃儿师父!”
野上都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物部的衣角,“将军,他叫觉班!”
“你懂什么!本将军早就听到了,这么叫是为了沟通感情,方便交流!”
觉班无奈,“罢了,无非就是个名号而已,施主随便吧!”
“我就说嘛,班秃儿,你看烈日炎炎,连你这样的秃驴脑袋都油光崭亮,何况我们这些日本人,你若能告诉我们醉春院在哪里,我们就带你一起玩儿,大鱼大肉随你吃,女人随你挑,嫖资我们出!”
物部故作大方,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周围的百姓都忍不住嘿嘿地偷笑。
“阿弥陀佛!”觉班表情不太自然,脸上的肉不停地抽动着,“施主,玩笑了!似这等妄语于老衲而言,只是浮云耳!奉劝施主速速离去,不要搅扰佛门净地!”
“班秃儿!你说得轻巧,要是能走,我们早就走了,你们这的道路错综复杂,还种了这么多树,在我们大日本,像这种地方,都是男女交媾之所,没想到你们大唐的秃驴也是如此,建了这么多僻静幽深的地方,真是大大地会玩儿!”
“真真岂有此理!”觉班火撞顶梁门,再也忍不了了,“鼠辈,佛祖面前污言秽语,成何体统?哇呀呀,老衲要开杀戒了!”一挺禅杖,冲杀过来。
物部一见觉班急眼了,莫名其妙,只得也大喊一声,“马鹿野郎!”
“嗨!”
两边话不投机,当场动手,这一打起来,物部四人就傻了,老和尚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柄禅杖势大力沉,上下翻飞,呼呼挂风,“啪啪啪啪!”仅仅十几个回合,就硬生生地将四人手中东洋刀打飞了出去。
物部四人吓得一哆嗦,还没回过神来,就接连被打翻在地。
“绑!”觉班一声高叫,和尚们拿着绳子扑上去,七手八脚将他们捆起来。
“好!好样的!”“方丈大师武艺高强,替大家教训了这几个东洋败类!真解气啊!”百姓们齐声喝彩。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将这四人关入柴房三日,以示惩戒吧!”
“是!”和尚们将物部四人押走了。
觉班朝百姓们点头致意,“各位施主,佛门净地,还望大家虔诚礼佛,谨言慎行,散了吧!阿弥陀佛!”言罢,在众弟子的簇拥下,快步离开。
可这人群中并不都是寻常百姓,张小七和翟珊混在里面,宇文霞则在另一处观望,人群的最后面还有一位,那便是张道玄的随从呼勒!
咱们单说张小七和翟珊,他们按照岑文本的部署,进入庄 严寺踩点,打探情报,正巧碰上了这个热闹。
张小七感叹道:“娘子,真没想到,这里竟有这样的高人!看这方丈的武艺,似乎都能跟师父一较高下了!”
翟珊点点头:“是啊,那四个东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我跟他们打都有些勉强,可这个方丈居然不费吹灰之力,真是可怕!”说着,翟珊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诶?娘子,你在想什么呀?”
“相公,你说,像庄 严寺这种皇家寺庙,这里的方丈应是深谙佛法,专心修行的高僧才对,他这一身高深的武功,怎么反倒有点像江湖中人呢?”
“恩,娘子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狗四儿那畜生说把殿下藏在了庄 严寺,这事该不会跟这个方丈有什么瓜葛吧?”
“极有可能!这个觉班作为方丈,寺中的一草一木,他都应该了如指掌,若是有人在寺中设置机关,藏匿重要人物,他不可能毫不知情,相公,不如我们今晚就潜入他的房间探查一番,或许能找到殿下的线索,你看如何?” 初唐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