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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本来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人,可是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回他就大意了,自以为离了勾心斗角的京城,就万事大吉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是天高地阔任我行啊,可是他就没想想,既然有心伸手,就有被人套住的风险呀。
闲话少叙,却说楚恒被陶公义使坏,换了门牌,迷迷瞪瞪地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光线很暗,他哼着小曲,脱得光溜溜地,钻进了浴池里,朦胧中,他看到一名女子也在池中泡澡,也没在意,随口吩咐道:“美人儿,快过来,给爷揉揉肩,搓搓背吧!”
可是没有回应。
“美人儿,老爷我叫你呢,怎么磨磨蹭蹭的!”
那女子还没动静。
楚恒不满意了,“你这女子好生怠慢,平时就是这么服侍客人的吗?岂有此理!”说着,他挪到那女子身边,伸手抓了过去……
“啊!臭流氓!”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浴池,接着就是嘈杂的厮打声和叫喊声。
“啪啪!啊!不要脸!”
“啊!你敢打我!臭**!”
很快,门一开,那名女子披头散发,裹着条浴巾疯了一般跑了出来,“来人哪!快来人!”
十多个彪形大汉从各处冲出来,“怎么了?老板娘?”
“快抓流氓!那贼汉子要轻薄我!给我抓住他!你们几个快去通知老爷!”
“是!”几人如狼似虎冲进房间,不由分说,叮咣一顿胖揍,把楚恒架出来了。
再看楚恒,光着膀子,只穿着个小裤头,身上被挠得一道一道的,都是指甲印,狼狈不堪,神情既惶恐又愤怒,大声叫嚷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要干什么?”
那女子冲上去啪啪地又抽了他两个嘴巴,“不要脸,死淫贼!敢吃老娘的豆腐!不想活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整个怀远,谁敢碰老娘一根毫毛!”
陶公义一看差不多了,急忙上去拉架,“老板娘,老板娘!消消气,误会,这都是误会呀!这位是在下的朋友,方才他可能是一时疏忽,错进了你的房间了,还请老板娘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了。”
“哼!占了便宜,就这么完了?你当老娘我是好惹的吗?”
正这时,就听外面一声怒吼,“哇呀呀!哪个狗贼敢碰本官的女人?”随着话音,陈吃糠挺着大肚子,带一大群衙役气势汹汹冲进来了。
那女子一见,当场就哭成了泪人了,“呜呜呜呜,老爷!你可算来了,就是他!刚刚趁着奴家在香汤里小憩的时候,偷偷潜进了奴家的房间,把我、把我!呜呜呜呜,可叹奴家一直为大人守身如玉呀!奴家我不活了!”
陈吃糠闻言,醋意大发,暴跳如雷,一晃肥胖的身躯直接蹦到了楚恒面前,“好小子!你真是色胆包天哪,竟来挖本官的墙脚!本官扒了你的皮!”
陶公义赶紧上去,挡在楚恒身前,“县令大人,息怒,息怒啊!千万别把事情闹大,否则一发不可收拾,您再想挽回就不好办了!”
“滚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谁敢拦我,与这小子同罪!”陈吃糠一把推开陶公义,就要对楚恒动手。
“慢着!我乃新上任的灵州刺史楚恒!谁敢放肆?”楚恒也不傻,开始时没搞清状况,没敢贸然亮明身份,可他一听说对方是县令时,立刻就放心了。
陈吃糠急火攻心,哪还顾得了许多,上去咣咣两个垫炮,“放屁!你小子要是刺史,我就是皇帝老子!”
陶公义又扑上来,抱住陈吃糠,“县令大人,千万别动粗,他真是刺史大人哪!”
楚恒底气十足,“陶员外,劳烦你去本官的房间,把官牒取来,给这位大人好好看看!”
“诶,好吧!”陶公义忙不迭一溜小跑进了楚恒房间,不一会儿又跑出来,把官牒交给陈吃糠,“大人,您看看吧!”
陈吃糠打开一看,当即就跪了,县官不如现管,李恪也许拿自己没啥办法,可这刺史可有的是招啊!事到如今,只恨自己只顾着琢磨吴王了,没顾上这位爷呀,这下可坏了!
当下,他磕起响头就像鸡扦碎米一般,“哎呦哎呦,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楚大人,求大人恕罪啊!”
左右伙计见此情景,也都傻眼了,慌忙放开楚恒,溜到了一边儿。
陈吃糠又抬眼看到了陶公义,厚着脸皮求助,“陶员外,要不您再替下官向楚大人求求情吧!”
陶公义惋惜道:“唉,陈大人,我说什么来着,让您冷静冷静,结果您看看,哎呀,这可怎么收场啊?”说着,他又转过来向楚恒赔笑脸,“楚大人,归根到底还是在下的错呀!若非我带您到这来,又怎能发生这样的事呀?大人,要不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陈县令一马吧!”
楚恒倒挺淡定,不慌不忙穿上衣服,“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陈大人大义凛然,冲冠一怒为红颜,楚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陈吃糠吓得堆成一团了,“楚大人,下官知错了!实在不解恨,您就痛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哼!打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陈吃糠心头一凉,“完了,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看来今天不下点血本,是过不了这关了!”
他一咬牙,一狠心,“楚大人,我知道您喜欢下官的内人,不如这样,下官就把她献与大人,聊表下官的一点歉意,万望大人不要推辞呀!”
那女子嚎啕大哭,“好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把我卖了!我不活了!”扑到陈吃糠身上,又撕又挠。
陈吃糠一把推开她,“骚蹄子!你闹什么?大人能相中你,那是你的福气!”
女子不再理他了,索性转回身直接扑在了楚恒怀里,“楚大人,这个负心汉抛弃了奴家,求大人可怜,收留我吧!奴家一定会好好伺候大人的!”
“干什么!滚开!”楚恒抽身甩开了那女子,用手一指陈吃糠,“陈县令,你真是龌龊至极,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
“楚大人,没别的意思,这只是下官的一片孝心而已呀!”
“够了!原本我还想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现在看来,你真是朽木不可雕啊,什么也别说了,明日一早,把你的辞呈和官印交给本官吧!”
“这……”
“怎么?不相信本官?呵呵,对,本官是没权力免你的职,可是本官却能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所,你信不信哪?”
楚恒的声调不高,但却字字带着威胁,惊得陈吃糠冒了一身的冷汗,“本来自己日日被吴王和张小七整治,已经快呆不下去了,又冒出这么一个上司来,还在这儿混个什么劲呀?趁早撤吧!这时候就算再找侯君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他也只好点头答应,“是,下官听命就是,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放下官一条生路!”
楚恒没理他,一甩袖子,转身出门而去。
陶公义冲着陈吃糠连连摇头,想说话又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了一声,“唉!”也追出去了。
次日一早,陈吃糠就把自己的辞呈和官印交给楚恒,乖乖地卷铺盖走人了。
陶公义上前道:“楚大人,陈大人这一走,这怀远县令的位子就空了,您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哪?”
“这个嘛,本官暂时还没考虑,怎么,莫非陶员外要向本官举荐人才?”
“在下惶恐,身为一介草民,实不该妄言,可此事涉及到怀远万民的福祉,在下又实在是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呀,实不相瞒,在下确有一个人选,此人在咱们怀远深得民心,若大人您能擢拔他为县令,那可真是众望所归呀!”
“哦?此人姓甚名谁?可有什么事迹?说来听听!”
“此人名叫张小七,他曾经在陈县令跑路的一段时间里,被人推举,主持过怀远大局,其人为官清正,政绩斐然哪!”
“张小七!”楚恒一听,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了,“张小七!他在这儿?”
陶公义被吓了一跳,“大人,您认识他?”
“啊,是啊!”楚恒神色恢复过来,“他是我的一位故人,当日京城一别,有些日子没见他了,不想他竟在此地呀!”
陶公义乐了,“这也太巧了吧,既然这样,大人,那您就顺水推舟,把这事定了吧!”
“恩,若是他当怀远县令,自是再好不过,此事本官已有主张,你就不必多言了!”说话间,楚恒神情骤然严肃下来,“既然你是本官故人的朋友,那有些事就到此为止,本官不再深究了,不过本官还是要提醒你,切记,不要跟本官耍小聪明,否则会玩火**的,下不为例!”
陶公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诺诺连声,“是是!大人的教诲,在下谨记!”
当日,楚恒辞别了陶公义,带人回到了灵州府。坐在府衙里,他拿着怀远县令的官印,不觉又想起了张小七大闹早朝的事情,有些头疼了,“这张小七什么都挺好,就是性子太暴躁,得罪了皇上和当朝权贵,若这时候我举荐他,会不会引火烧身哪?”
他思来想去,斟酌良久,挨到最后,还是没敢上奏,只是把陈吃糠的辞呈发往吏部,同时又写了封信,命亲信快马送交岑文本。
半个月后,楚恒接到了吏部行文,上面写得很清楚,任命张小七为怀远县令,即日赴任,还加盖了长孙无忌的官印。
楚恒有些摸不清头脑了,“怪了,我没有举荐张小七,朝廷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啊?况且还是长孙无忌批复的!难不成这是岑大人的主意?罢了,无论如何,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我遵照办理也就是了!”
他带着公文印信,亲自赶到怀远,先找到陶公义,打听了张小七的下落,派人前去传信,而后,他们两人就留在县衙等候。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当然,当着吴王众人的面,楚恒是不可能把澡堂子的糗事说出来的,只是说他到怀远微服私访,发现了县令陈吃糠的诸多劣迹,义愤填膺,之后幸得陶员外举荐,得知了小七兄弟的情况,这才上奏朝廷罢免陈吃糠,任命小七兄弟为县令。
张小七深信不疑,起身谢道:“我说我怎么突然就当了县令了呢,闹了半天,还是靠恩公提携呀,多谢了!小七才刚开始当官,没有经验,日后还请恩公多多指点才行啊!”
“诶,都是自家人,这是本官应该的嘛!小七兄弟太客气了!”
接着,张小七就把自己在怀远的经历跟楚恒说了一遍。
众人都感慨万千,李恪提议道:“今日是双喜临门,一是大哥当上了怀远县令,二是咱们兄弟自打京城别后,各自历尽艰险,终于又在这里重聚了,这真是太好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一醉方休!”
“对!听殿下的,一醉方休!”
可程怀亮却还是愁眉不展,默不作声。
张小七就问:“程贤弟,看你情绪不是很高啊,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程怀亮叹了口气,“唉,我只是有些捉摸不透,那长孙无忌一向老奸巨猾,他为何会突然批准让你当县令呢?这里面会不会有鬼呀?” 初唐傻小子